星火永續

第21章 後知後覺

後知後覺

經過兩天的搜尋，他們還是沒能找到辛西娅和尤他的蹤跡，連屍體都沒有。那當然是不會有的。格羅瑞看着手機上辛西娅發來的圖片，他們已經到達了第四星系，那座有點破落的小洋樓是她選中的家。

這場事故和婚禮一樣沒有激起水花，悄然得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這也不奇怪，畢竟新人雙方都算是可有可無的人物，大張旗鼓的宣傳這事甚至會讓他們覺得是家族蒙羞。

格羅瑞并沒有在醫院逗留太久，尤其是在懷疑元帥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但是接下來的兩天都平靜得可怕，讓他懷疑是自己判斷失誤了。

至于烏索斯說的那只仿生貓......他也一樣一無所知。太多迷題等着他去破解了，格羅瑞揉了揉額頭，就算是早有準備的自己也覺得力不從心了。

偏偏這個時候烏索斯還要告訴他一個驚人的事實:“家主大人，三天後最高會議就要召開了。”

“這麽快？”

可是他好像除了休伯特的提案，其他的都不太了解。

那天的威茲德姆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而他這兩天總是擔憂着梅瑞萊拉元帥會有什麽舉動，格羅瑞看了一眼回家以後就被擱置在一旁的外支架，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倘若梅瑞萊拉元帥不會采取什麽行動的話，那他也沒什麽好怕的，倒不如主動出擊，總比被人揭發的好。

但是當他真正的穿上外支架行走在軍部的時候還是惹來了不少目光。畢竟除了長發和單薄的體格，走在這裏的根本就是第九星系的格羅瑞上将。但倘若可以大着膽子打聲招呼，他就會笑着回應對方，這才讓人舒了口氣，這麽平易近人根本不是格羅瑞上将。

在這裏難免遇到自己曾經的下屬，格羅瑞努力保持着內心平靜，即便是看見自己曾經的下屬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不是格羅瑞，他是伊果，伊果就是這麽高，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也很正常。格羅瑞如此反複給自己暗示道。

溫特将目光從那張洋溢着溫和微笑的臉上移開，勉強改掉了他更有可能脫口而出的稱呼:“埃瑞斯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格羅瑞露出一絲羞澀:“我想找威茲德姆中将。”

真想在一切事情結束之後替溫特預約一個記憶分離手術。

溫特一邊為他引路，一邊打量着他大大方方露在外面的外支架:“這看上去很陌生，是最新技術嗎？”

格羅瑞就等他問起這個東西了，他立馬回道:“是元帥為我定制的，似乎是最新技術。”

竟然是元帥送的，溫特頓時住了嘴，但是格羅瑞毫不懷疑他接下來會幫他把這個消息傳滿整個軍部。

畢竟是自己親口答應了格羅瑞也要參與即将舉行的最高會議，威茲德姆不得不抓緊時間補補課，但他沒有想到會在軍部看見格羅瑞。

他的長發梳理得整整齊齊，還在頭上別了一個淡紅色的發夾，穿着倒是很休閑，只是帶了一個和這休閑打扮不相匹配的公文包。應該是有求于人，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快近乎于讨好了，甚至讓威茲德姆産生了一種自己和他關系很好的錯覺。

格羅瑞坐在會客的沙發上，雙腿并攏，坐得筆直，很好地盡到了作為客人的禮儀。倒是威茲德姆，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了，還是疏于招待客人，好幾次都直接楞在了原地。

格羅瑞假裝沒有看見他的這些小細節，探頭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開門見山:“中将也在看最高會議的議程嗎？”

威茲德姆将桌上的筆記本拾起，有些慌張地将它合攏:“只是一些筆記。”

但上面可能不是會議相關的東西，格羅瑞匆匆一瞥，上面更像是一些圖畫，就和所有會在課堂上走神的學生一樣，除了會讓當事人覺得尴尬以外沒什麽大不了的。

“其實我今天就是為了這個來的。”格羅瑞打開自己攜帶的公文包，取出一疊資料，将它放在威茲德姆面前，“我只是驚訝地發現.....上面提到了和埃瑞斯家族有關的東西。”

直接點名是不可能，但是難免會觸及到埃瑞斯家族的利益。威茲德姆翻看了一下格羅瑞抽離出來的部分資料，大概了解是什麽事情。提案說的內容大致可以總結為收回熔礦的開采權利，改為中央統一調配。

熔礦是對于複雜礦場的稱呼，在這裏會采集到一些特殊的合金，不知道是什麽力量形成了這種天然的合金材料，有着超乎想象的特性，也是機甲制造的重要原料。而帝國的大部分熔礦都是埃瑞斯家族名下的，倘若他提高哪怕一毛錢的售價，産生的利潤也足以買下一個新的球場了。

威茲德姆擡起頭:“埃瑞斯先生.....是想反駁這個提案嗎？”

“不。”格羅瑞微微一笑，“我很滿意。”

答應轉讓熔礦的話，會讓埃瑞斯家族的利益大大折損，威茲德姆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欣然同意。

“我很支持這個提案，機甲是屬于帝國的最偉大的發明，也是保衛帝國最重要的武器，而熔礦開采的合金是制造機甲必不可少的材料，理應收歸中央統一調配。”格羅瑞慷慨地表示了理解，并且繼續道，“不僅是熔礦，很多産業都需要這麽做。”

看來他不僅要把埃瑞斯家族的利益割讓出去，還試圖割讓其他家族的利益。威茲德姆抿了抿唇，并沒有急着和他深入探讨這個問題，而是詢問道:“埃瑞斯先生産生這種想法.....是因為休伯特嗎？”

格羅瑞正想繼續說明一下自己的主張，卻冷不丁聽到威茲德姆如此問道，他饒有興趣地看着威茲德姆:“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休伯特是教育司的文員，和他說過的東西也僅限于教育相關的東西，也許威茲德姆作為休伯特的弟弟，知道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格羅瑞沒等威茲德姆回答，就先給出了答案:“和他沒什麽關系，只是我的一點不成熟的想法。”

格羅瑞将從肩頭滑落的長發又捋了回去，在這之前他就确實有這個想法，只是在他原本的構思裏，并不會這麽快。埃瑞斯家族的前主母是一個偉大的歷史學家，又不止是歷史學家，而她的思想又難免會影響到自己的孩子，雖然她的孩子早些年一直對此不以為意。如果去往第五星系的飛船沒有出事，她應該會在下一次最高會議上提出自己的初步意見。

威茲德姆沉默了半晌，給出了當初格羅瑞對休伯特同樣的答案:“這很難，他們不會通過的。”

“割舍自己的利益确實很難，但是割舍其他家族的利益呢？”格羅瑞露出狡黠的微笑，俯身向前，“這些産業全都收歸最高議會掌控，就好像把各自的食物擺到了桌子上讓大家共同品嘗，貢獻食物少的會很高興，貢獻食物多的卻會不樂意。所以我同意這一個提案，我不介意犧牲這一次，反正到最後，所有人都不得不擺上自己的東西。在各家都擺上賭注的時候，有一個光明正大地削弱對方的途徑，你覺得他們會不心動嗎？”

格羅瑞說完了這些，才意識到他現在的語氣和表情一點也不像是溫婉的omega，甚至連威茲德姆都好像被他吓到了，他連忙坐直了身子，虛掩着嘴唇，謙虛道:“不過這也是我的個人想法，還有許多不周到的地方，所以想問問中将的意見。”

威茲德姆沉思了片刻，才緩緩回道:“确實很難，但不代表毫無辦法。我只是有點驚訝，我以為.....埃瑞斯先生沒有這方面的打算的。”

放在以前，埃瑞斯雙子的處事原則怎麽看都是能避則避，絕不沾邊一點紛争，他也一度以為格羅瑞會在退役後選擇一個閑職，安穩地度過餘生。就算是他這次選擇回歸最高議會，威茲德姆也以為只是為了強調埃瑞斯家族的地位，好震懾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看來他自己的規劃也得做出大調整了。

在他沉思的時候，格羅瑞也沒有閑着，他可沒有忘記威茲德姆曾經告訴他他遞交了辭職申請，還準備搬出弗拉明戈家族，但是現在這些都沒有發生，看其他人對威茲德姆的态度，他的工作也一切照舊，至于促使他做出這些改變的原因......

格羅瑞斂下眉:“我的想法是不是太激進了？會不會麻煩到中将？”

“并沒有。”威茲德姆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了，他看向格羅瑞，幾乎就快脫口而出，他選擇的一切，都是為了眼前這個人。

可他最後只能這麽說:“能夠幫助到埃瑞斯先生，是我的榮幸。”

烏索斯靠着回憶那只仿生貓的細節，和世面上的仿生貓相比較，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對應的産品。按照議會規定，這種仿生技術公司在出售産品時都必須配置唯一标識碼，每一件仿生産品都會刻意做出一點缺陷，以此來區分，而且也絕不會裝載爆炸系統。但是烏索斯遇到的那只仿生貓，毫無缺陷，也沒有佩戴标識碼，還會爆炸。

“簡直就像是定做的完美産品。”他最後只能如此說道。

但是埃瑞斯家主現在心思并不在這只仿生貓上。格羅瑞從軍部回來以後就有些心不在焉，對于管家的推理也只是聽聽而已。

但是他出神的時間太長了，烏索斯不得不提醒他:“家主大人？”

“你說得對。”格羅瑞回過了神，撫上了額頭，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你說得對，我的确在玩弄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