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首戰
首戰
臺上咿咿呀呀的戲子唱着祝賀詞,臺下手持寶劍的聞鐘魚眼神警惕地打量四周。
宴席都要結束了,說好的要來取魏清源項上人頭的魔教來人卻沒有一個出現。
“哈哈,看來還是天水派有實力,都這麽晚了,連一個魔教之人的影子都沒有見着,想來他們應該是怕了。”
“很有可能,再怎麽說魏家主也是江湖榜上排名第十,只要那群魔教之人的腦子沒病,嘿!”
“那裏的話,都是各位擡舉在下了,這一杯我先幹為敬。”
“哈哈哈,魏家主好氣量......”
觥籌交錯間,宴席上的江湖大俠已經不如剛開席時般的警惕了,似乎真的如他們所言,今晚的魔教殺手不會來了。
殺帖是七日前發的,天水派又不比曾經喪命于殺帖之下的江湖俠客,或許魔教殺手已經來過了,只是天水派部署嚴防死守,他們找不到機會,便也就散去了。
惜命是人之常情,魔教也不例外。頂多這事傳到江湖上會被拿來取笑罷了,但魔教行事何曾在意過江湖名聲。
聞鐘魚握着扶光劍鞘的手下意識收緊,他心裏有些郁悶。
在擡眸時對面的臺上已經換了一個表演,其中有一位戲子正是今日聞鐘魚見過的。
他在臺上咿咿呀呀的唱着,聞鐘魚并不能全聽懂,但他的注意卻慢慢被戲子全部吸引,呼吸的起伏也随着戲子的唱腔一上一下。
他的眼睛好美!
正感慨着,臺上的戲子就看見了他,兩人無聲對望,戲子完顏一笑,長袖一甩,繼續表演。
聞鐘魚回神後有些尴尬,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着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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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現在找師父最要緊,可他卻屢次被一雙眼睛吸引注意,這可不是一個好徒弟該有的現狀。
聞鐘魚閉眼,深呼一口氣後歪頭不再看臺上的表演,睜眼間就眼尖的發現斜上方天水派原本部署在那裏的弟子悄然倒下,同時在他的身後正站着一位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是魔教殺手。
蹭的一下,聞鐘魚立馬起身,可還不待他呼應,除後外的左前右三方的屋頂上,霎時便射來滿天的箭矢冒出寒銳的精光向宴席而置。
發現危險的江湖俠客紛紛拔劍,底下站守的天水派弟子也加入戰場。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武器的相撞聲、逃命的尖叫聲。不會武功的丫鬟小斯拼命找躲,卻依舊有些喪命于無情的箭矢之下。
臺上原本唱戲的戲子也是滿眼的驚慌,在一只箭矢就要穿透他的心口時,咔的一聲,一柄通體銀白的寶劍斬斷了它。
聞鐘魚站在臺上,将戲子護在身後,劍光之下,面前的箭矢很快便堆砌出一小堆。
埋伏在房頂上的魔教黑衣殺手在發射完弓弩的箭矢後,紛紛亮出兵器一躍而下,見人就殺,但目标卻很明确向着正保護魏老夫人的魏清源移動。
而本來應該稱得上是助力的江湖大俠們,竟然在躲過了一番箭矢後,身子開始隐隐有些站立不穩。
大家面面相觑,立馬就有人猜出,他們被投毒了。
通曉點醫理的俠士最後指出毒就藏在他們剛喝的酒中,只怪他醫術不精,沒能早點發現。
好在站守的天水派弟子沒有榮幸喝酒,他們也暫時算得上是安全。
聞鐘魚身姿靈躍,依靠着手裏的扶光殺了好些魔教殺手,他将戲子緊緊護在身後,對他道:“這裏太危險了,你先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
說完又開始舞動扶光就要去搭救正被圍毆的魏清源,卻不想戲子會一把抓住他,還驚恐喊道:“我怕。”
聞鐘魚遲鈍了一秒,正好就給來殺他的魔教殺手留了個機會,在那寶劍快要刺到他跟戲子,一劍雙殺時,聞鐘魚左手立馬攔上了戲子的腰身,腳尖觸地身子飛旋,扶光劍尖一抹,魔教殺手不堪一擊。
有星微的熱血灑在二人臉上,戲子被吓得小聲驚呼。
哪裏都危險。
聞鐘魚攔着戲子腰身的手收緊,道了一聲:“閉眼。”
說完,就抱着戲子沖進戰場斬殺魔教殺手了。
在被聞鐘魚救下後的魏清源,看着他僅憑一人就抵擋住了大部分魔教殺手對他的圍毆,他突然覺得或許武林盟盟主派他來的用意被他自己過度解讀了。
宴席早已一片稀碎,唯一平靜的地方就是聞鐘魚的後背。
一人一劍,竟護住了在場所有中毒施展不出武功的江湖大俠。
聞鐘魚一戰成名!
天水派其它位置來支援的弟子源源不斷,宴席上還剩下活着的魔教殺手逐漸被包圍,情景反轉,倒真的有甕中捉鼈的意思了。
一炷香不到,剩下的魔教殺手就被控制住。
聞鐘魚吸氣,正欲逮個殺手逼問他們教主的下落時,突然之間耳畔裏就聽到了一陣嘈雜樂音,同時他的氣血還發生低微的起伏波動。
聞鐘魚微愣,這樂音有問題,但好似對他影響不大。
“家主——”
只恍惚了一瞬的聞鐘魚立即被這聲慘厲叫聲驚到,轉背就瞧見了剛才還好好的魏清源現下已是人頭落地。他的眼睛還維持着注視聞鐘魚的方向,似乎根本沒料到自己會死。
不僅他沒料到,在座的衆人都沒料到。
聞鐘魚擡眸,立馬就瞅見了黑暗中割下魏清源人頭的利器,竟然是一根宛如玄絲一樣的東西。
這也是武器嗎?
聞鐘魚眨眼,他又長見識了。
扶光打了個劍花,聞鐘魚腳尖接力向着玄絲主人的位置飛去,只可惜晚了一步。
嘈雜的樂音一直沒有停,聞鐘魚注意到底下的衆人都面色難看,較弱的都已經開始口吐鮮血。
他立馬尋着人頭在人群裏找戲子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聞鐘魚淺松一口氣,想:或許他是藏起來了吧!
衣袂飄飄,聞鐘魚對面的房頂上飄來了一位手抱樂器的身影,那樂音就是從他手裏的樂器身上發出來的,聞鐘魚沒見過,但底下瞅見的江湖俠客卻稱呼為“琵琶”。
男人也明顯注意到了沒被自己琵琶音影響的聞鐘魚。
聞鐘魚看着他,這個人跟底下被抓到的魔教殺手不一樣,起碼他要強一些。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在魔教中的地位要高一些,或許他更清楚魔教教主在哪裏。
聞鐘魚的眼睛驟然亮起精光,立即腳尖借力施展輕功往對面出招。
“嘶——”
幾根玄絲從前方朝聞鐘魚射來,扶光一掃,玄絲寸斷,聞鐘魚也穩穩的落在了底下。
他仰頭看去,只見屋頂上又出現了一道身影,是一位女子,玄絲正是從她手腕上的镯子發射出來的。
她似乎有些詫異,一雙眼睛緊緊盯着聞鐘魚手裏的扶光,但沒有再出手。
抱着琵琶的男人也不彈了,他跟女子對視一眼後,嘩啦嘩啦,白紙黑墨的紙張從房頂被他們灑下,二人飛走前還留下了句,“白紙黑字,魏清源,你的命是天收的。”
聞鐘魚并沒有去追他們,現場還剩下一些被捕捉的魔教殺手,他現在只要去逼問他們,依舊能得到魔教教主在何處。
只是......
聞鐘魚傻眼了,明明剛剛還活着魔教殺手竟然一夕間全死在了扣押他們的天水派弟子手裏,且天水派弟子還在為給家主報仇洩憤自喜。
聞鐘魚覺得不可置信,直到他确定無一人存活。
“聞少俠,你就放心吧,我們是不會漏掉一個人的。”,還以為聞鐘魚是來補刀的天水派弟子道。
聞鐘魚看着他,握緊扶光的劍柄,“誰讓你們殺的?誰讓你們殺的?”
那名天水派弟子被問住了,似乎不明白他殺了有何過錯。
一瞬間,其他的天水派的弟子全全包圍住了聞鐘魚,他如此表現,他們懷疑聞鐘魚是魔教的奸細。
“聞少俠,你什麽意思?”
聞鐘魚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身後有人驚呼:
“天吶,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竟然是在感慨剛才飄下來紙張上寫的內容。
“哎,你們天水派幹什麽?這位少俠剛才可是救了我們全部人,他是自己人。”
“快放下劍,現在你們應該處理的是地上的紙張。”
但天水派的弟子跟聞鐘魚都沒有理會這些聲音,領頭的弟子又問:“聞少俠,你為何要質問我的師弟斬殺魔教中人,難道你跟他們有勾結?”
“今日登門我天水派,殺我家主,也有你的一份?”
聞鐘魚整個人都不好,這些天水派弟子看他的眼神跟淬了毒一樣,好似已經不需要證明,聞鐘魚就是魔教奸細一樣。
聞鐘魚很生氣,握緊的扶光的劍柄的手收緊,他現在好想打架。
“住手,全都給我放下劍。”
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衆人看去,立馬驚喜:“是李盟主,太好了,武林盟的人來了。”
剩下的聞鐘魚就沒有過多關注了,他被李淮南拉到一旁詢問,聞鐘魚很傷心,也有看到熟悉家長的委屈,他伸手指着那些死掉的屍體,“師叔,我還沒有問到,他們就把他們全殺了。”
聞鐘魚自小跟着他師父在山上習武長大,去過最遠最熱鬧的地方大概就是隔壁山腳下的集市。但師父只為買東西,給錢就行,用不着跟人多交流,所以聞鐘魚其實腦子很單一。
說的直白了點,就是腦子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簡稱白癡。
李淮南是最知道聞鐘魚這般的原因,他安慰了師侄幾句,就讓他先下去處理傷口。魔教衆徒還有很多,這裏的死掉了,下次在找其他人逼問也行。
可是,聞鐘魚盯着李淮南,傷心道:“師父被抓已經十天了,我......”
“小魚兒,你聽話,師叔跟你保證,你一定能找到你師父的,他肯定還活着。”
聞鐘魚望着李淮南,“真的嗎?”
李淮南點頭,“那魔教教主抓你師父應該不會潦草的就殺了他,你師父對他還有價值,你放心,他不會立即殺人的。”
“現在,你聽話,先下去處理你身上的傷口,那邊還需要師叔過去處理一下。”
聞鐘魚乖乖點頭,一直到李淮南走後,他都沒有挪一步。
“索索——”
有細微的腳步聲過來,聞鐘魚擡頭,就瞧見了剛才逃走的戲子又走了回來。他并沒有問聞鐘魚為何不開心,只是帶着他往大夫那裏趕,親自幫聞鐘魚包紮不多的傷口。
聞鐘魚看着他的動作不說話,戲子笑了,問:“你知道魔教為何要殺魏家主嗎?”
聞鐘魚誠實搖頭。
戲子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張藏好的紙張,給聞鐘魚看,“你看,都在上面了。”
“誰能想到,這魏家主竟然殺人奪寶。那一家三口何其可憐,只因有一塊玄鐵就被惦記,潦草的送了命。”
“還好當初遺漏了一名小斯福大命大,否則,那一家三口死的多冤枉啊!”
聞鐘魚點頭,他也算明白魔教為何要殺魏清源了。
紙張上面有寫一年前魏清源為了得到一塊千年玄鐵,竟不惜斬殺毫無武功的一家三口,殺人奪寶。
對于江湖中的刀光劍影這其實也沒什麽,畢竟每天都有人因為一點小小的糾紛就拼個你死我活。
可那都是魔教,亦或者無名無派的江湖浪蕩子的做派。像魏清源這種有門派,同時又自诩是高風亮節之輩的大俠,是最不屑幹這種殺人截貨的勾當的。
反正,不管紙張上寫的是不是真的,天水派短期內必定是要成為全江湖人飯後的談資的。
戲子瞧聞鐘魚收斂住了郁悶的情緒後,嬉笑着便打算起身走了。
也不知怎的,聞鐘魚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轉頭回望之際,問:“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
“噓,先別說。”,戲子輕笑打斷聞鐘魚的話,他歪頭眨眼望着聞鐘魚,“等下次若有緣再見時,我們在互相認識吧!”
說完,戲子就走了,徒留聞鐘魚還呆呆地坐在原地,一直到李淮南過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