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程硯低頭翻看着秘書當時保留下來的那份蓋了公司公章的文件副本。
文件內容與買程傾辭公司的黑熱搜的有關,只是一份交易合同而以,看起來确實對公司沒有什麽危害。
他将文件合了起來,指尖輕點桌子思索着傅昀和賀斯林之間的關系。
他沒想到傅昀也會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并且把他拉下水,不過,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沉思之際,一條短信發了進來,他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程硯打開,是程時發給他的,說明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約他見面聊一聊。
他意外的挑了下眉,最後回複了一個字:好。
*
次日程時到了學校,她前面的兩個女生立馬八卦的圍了過來,問昨晚來校門口接她的程硯跟她是什麽關系。
程時斟酌了一下說是她姐的朋友,兩個女生立馬了然的點頭,羨慕的說,“原來是男朋友,我以後要是能找一個像你姐姐男朋友這麽帥的人就好了。”
“…才不是男朋友!”程時否認,一臉認真的勸兩個人,“而且找男朋友不能只看長得帥不帥,更要看的是人品。”
長得帥有什麽用,到最後還不是負了她老媽跟林笙在一起了?
想起林笙,程時又開始為昨天的事情感到煩躁,這會兒反應過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草率的跟程硯發消息說見面,因為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程硯跟林笙之間的關系。
萬一這次真的是林笙做的,程硯包庇她了呢?
程時不得不想最壞的結果。
但是,如果不找他,程時又不知道應該該找誰。
一旁的文淼看出來她的心情不好,問她:“你怎麽了啊?”
程時欲言又止,最後看着她一臉認真的問:“假如啊,我說是假如。”
“假如你知道未來的事情,知道你爸在未來會跟害死你媽媽的人在一起了,并且你爸知道這個人是害死他妻子的人。而你媽媽現在遇到了危險,你現在還會相信他跟商量該怎麽辦麽?”
“為什麽不會啊?”文淼認真的說,“畢竟現在他不是還跟我媽媽是夫妻關系麽?”
“如果他們不是夫妻關系呢?”程時問。
文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們離婚了?”
“…”程時說,“你就當他們離婚了吧。”
“那也會。”文淼十分篤定。
程時看着她,“為什麽?”
“因為他是我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最親近的人了,我不找他能找誰?”文淼說,“而且我相信我爸的人品和他對我媽的感情,如果在未來他跟害死我媽媽的那個人在一起了,我會覺得他很有可能有苦衷。我會先去調查這件事,如果他是真的背叛了我媽,那我一定用各種方法報複他。但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我就會相信他。”
程時沉默了,文淼說得對,程硯确實是除了程傾辭以外跟她最親近的人了,雖然關系不是很好,但是兩人是切切實實存在血脈上的聯系。
而且文淼還說了一種可能。
未來程硯是不是真的有苦衷呢?這個問題程時從來沒有想過。
因為那個時候她正跟程硯鬧別扭,在看到兩個人一起出現在珠寶店裏并且林笙還試戴着鑽戒的時候,她就立馬認為兩個人在一起了。
不過,這些現在都已經得不了答案,畢竟現在的程硯不是那個時候的程硯。
想到這,程時長長的嘆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現在她确實只能找程硯商量事情,她目前确實應該相信他。
到了放學,程時提前跟程傾辭說不用來接她,她晚上要跟同學一起出去,程傾辭同意了。
程時坐了一輛出租車來到跟程硯約好的咖啡館。
因為臨時有點事情,程硯還沒有到,程時打開手機開始搜索着傅昀最近的消息。
從報道他回國的消息以來,傅昀幾乎沉寂了下來,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關于他最近的消息幾乎寥寥無幾,有媒體猜測他是不是要搞什麽大事情。
她正看着手機,感受到自己身旁暗了下來。
她擡頭去看,賀斯林一臉陰沉的盯着她看。
“程時。”賀斯林咬牙叫她的名字。
程時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他,有些意外的挑眉,她看着面前略微有些頹廢的人,笑道:“怎麽了?”
“都是你跟程傾辭這個賤人幹的好事!”賀斯林恨恨道,“害我跟荊倩然分手!”
程時上午在學校就聽到了這個八卦,因為荊倩然的妹妹也在這個學校上學,她聽別人說荊倩然和賀斯林吵了一架,兩人好像還動了手,賀斯林把荊倩然打到了醫院。
具體情況她不太清楚,但她知道的是,因為賀斯林跟荊倩然是門當戶對從小訂好的娃娃親,近兩年荊倩然家的公司發展勢頭比賀斯林家的要好,賀斯林自然就想緊緊抓牢荊倩然,所以才不論荊倩然如果提分手他都不同意。只是程時沒有想到的是,賀斯林竟然會打荊倩然。
“那不是你自作自受?”程時嘲諷的看着他,“誰讓你用這麽肮髒的手段去陷害我姐!”
賀斯林陰沉沉的看向她。
荊倩然跟他提分手後,賀父對他放了狠話,說要讓他無論如何都要追回荊倩然。因為賀家跟荊家這兩天剛一起投資一個項目,這個項目是荊家牽頭去做的,如果這個時候荊家因為這個事情撤資,那個賀家會賠很多錢。
但是昨天他沒有控制住自己動手打了荊倩然,荊倩然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見他,他現在根本就沒辦法去讓荊倩然原諒他。
賀斯林将這筆賬算到了程傾辭和程時的頭上。
如果不是因為她們,他現在怎麽會落到這種為難的地步?
程時收到了程硯的消息,他說到樓下了。
身旁有賀斯林站着肯定沒辦法談事情,程時決定起身下樓跟程硯說換個地方聊。
她拎上書包越過賀斯林往樓下走,沒有注意到賀斯林嘴角的一抹陰笑。
她走到樓梯,看到底下的程硯正準備見他,就感覺到她的後背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程時沒站穩,直直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程硯剛進跟程時約好的咖啡廳給她發了條信息問她在哪個位置,就聽到二樓有人驚呼一聲。他擡頭看,剛好看到程時直直的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程硯的心一瞬間被揪緊,“程時!”
程時從二樓滾落下來,當即陷入了昏迷。
程硯渾身血液仿佛逆流,不知道為什麽,看到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女孩兒,從他心中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懼,情緒濃烈的幾乎要将他淹沒,這是他從未有過的。
他讓情緒保持鎮靜,打了救護車電話。很快,程時被拉到了醫院。
救護車上,程時中途轉醒一次,又很快昏迷。因為二樓樓梯較緩,程時又下意識的抓了一下欄杆做緩沖,所以摔下去的時候外表沒有出血。
到醫院做了檢查,是輕微腦震蕩,多出軟組織擦傷,不用進行手術。
程硯坐在她的病床前,眉頭緊蹙,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覺得自己對程時的感情很奇怪,好像天然的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對她多照顧一點,哪怕程時對他的态度再惡劣。
今天看到程時出事,他第一反應是不能看到她出事,如果她出事他會傷心會難過。
可是為什麽呢?他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緒呢?
…
程時處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她的面前什麽也沒有。
她無措的站在那,一片迷茫。
她這是在什麽地方?是死了麽?她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死了麽?
想到這個可能,程時突然焦慮起來。
不,她不能死,她還沒有看着她媽媽活下去,她還要保護她的媽媽,她怎麽能死。
她焦急的往前跑,跑了很久很久,終于看到了一道門。
程時打開,周圍的光芒突然消失。
她發現自己身處在醫院。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
病床旁邊的儀器滴滴作響,她看到程硯坐在她的病床前,眼裏布滿了紅血絲,胡子也像是有好幾天沒刮。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醫生拿着檢查報告從外面走進來,程硯忙起身,她聽到醫生對程硯說:“檢查報告結果不太好,因為缺氧過久,腦部受損嚴重,您要有一個心理準備,她很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腦部缺氧?是在說她?
不對,她腦部缺氧不是在她穿越之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她是又回來了麽?
程時站在病床前有些迷茫,她看到醫生離開,程硯重新在她病床前坐了下來。
他的眼眶通紅,眼角還有些濕潤。
他,這是哭了麽?
是聽到醫生說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哭的麽?
程時看着面前這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那個無論是在商場上還是在她的面前一向手段強硬仿佛從來沒有弱點的男人,這是她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出了頹敗,那種無法掩蓋的頹廢。
他仿佛一下子老去。
程時突然覺得一股難言的酸澀從心頭湧了上來,看到程硯這幅樣子,她曾經對他所有的怨恨一瞬間消失了。
程時難過之際,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是明阮和陸瑾則走了進來。
她的臉上還帶着未卸的妝,一臉慌張的問:“怎麽樣?小時怎麽樣了?”
“醫生說,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程硯聲音沙啞,每說出一個字,他都覺得自己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
明阮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淚立馬落了下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程硯閉了閉眼睛,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怎麽會這樣呢?他也想問。
為什麽老天對他如此不公,在十幾年前他失去了自己深愛的妻子。而現在,他又要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兒麽?
明阮哭得太傷心了,幾乎快要站不住。她還在國外拍戲,一聽到程時出事的消息就立馬往回趕,可是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陸瑾則在一旁摟住她的肩膀支撐住她的身體,默默的為自己的妻子擦去眼淚。
程時站在一旁,看着病房裏的幾個人為她傷心難過,她的眼睛也紅了起來。
明阮哭着說着:“都怪我,都怪我沒把事情跟小時講清楚,都是因為我她才會誤會你,才會跟你吵架。如果我沒跟小時說那件事,她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她誤會了程硯?
聽到明阮的話,程時愣在了那。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怎麽覺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但明阮沒有接着說下去,因為幾天熬夜拍戲再加上舟車疲憊,她情緒激動的昏了過去。
陸瑾則将明阮送到酒店休息,再回來時,他問程硯:“找到傅昀了麽?”
程硯疲憊的點了下頭,“找到了,就在明阮家裏。”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陸瑾則問。
程硯的眼神冷了下來,“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陸瑾則嘆了口氣。
他拍了拍程硯的肩膀說:“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怕你身體熬不住,我替你看會兒小時。”
“是我做錯了。”程硯垂下眼眸突然開口。
“什麽?”陸瑾則看着他。
“我不應該對她那麽嚴格,她還那麽小,”程硯擡頭時,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流下,他說,“我不應該接近林笙,那天是我跟林笙在一起被她看到了,她才會那麽恨我。”
“程硯,這件事情不是你們的錯,你接近林笙是為了找傅昀的下落,是小時誤會了。”
程硯低頭諷刺的一笑,“是麽?我沒錯麽?”
“可是如果我沒錯的話,我的小時我的女兒怎麽再也有可能醒不過來呢。”
“她為什麽會再也有可能醒不過來呢。”
程硯喃喃自語,他的情緒瀕臨崩潰。
那是程時第一次見到程硯哭,這一刻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的淚沉默的往下流,他看着那個病床上躺在那兒的自己的孩子,他心如刀絞。
程時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她聽到了什麽。
原來程硯接近林笙是為了找害死程傾辭的兇手?
而她卻誤會了他,她以為他背叛了自己的媽媽。
她跟他大吵一架,還說讨厭他。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替她媽媽報仇。
程時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她大聲的喊“爸”,向他說對不起,說她就在病房裏,她沒有死。
可是沒人回應,他聽不到。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看到她,也沒有人能夠聽到她的聲音。
程時哭的厲害,周圍的一切又開始變白。
整個世界都在離她遠去。
她慌亂的想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
她大聲的喊了聲“爸”,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角的淚未幹,頭頂的白熾光燈刺眼,周圍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
程時焦急的轉過來身看旁邊的人,但映入眼簾的不是中年的程硯,而是年輕的程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