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曾鳴志的話在這寂靜的走廊上回蕩很久。
程傾辭瞪大了雙眼，十分震驚的看向程時。
她沒聽錯吧？剛才曾鳴志說什麽？他說程時上午在教室裏叫程硯“爸”？
程硯是她“爸”？
程時之前一直叫她“媽”，如果程時對她說的是真的話，她是程時的媽，那麽未來......
她和程硯在一起了？？？還生了一個女兒？？？
程傾辭此刻內心很震驚，非常震驚。
她的思緒很亂，她目不轉睛地盯着程時，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來什麽東西。
程時被她盯得有些心虛，她瞪了眼曾鳴志，都怪他！她還不想這麽快讓她老媽知道她老爸是誰！
她的眼神很兇，曾鳴志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也沒說錯什麽話啊。
“怎麽回事？”程傾辭開口問她。
“我都說了今天早上不是叫他的！”程時聲音擡高掩飾自己的心虛，她臭着張臉又看了眼程硯，拉着程傾辭說，“姐，我們走！別理他們！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程傾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程時拉走了。
他們走後，曾鳴志有些莫名其妙，他走到程硯身邊說：“我怎麽感覺這個小姑娘對你有這麽大的敵意呢？”
“誰知道。”程硯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淡聲道。
曾鳴志突然想到了什麽，大驚：“你該不會以前對人家小姑娘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給忘記了吧？”
“......”程硯睨了他一眼，“她還未成年，我有這麽禽獸麽？”
曾鳴志看着他那張近乎妖孽的臉：“那不好說。”
程硯：“......滾。”
程硯懶得搭理他，轉身就往包間走，曾鳴志反應過來，邊追着他的腳步邊喊：“哎，還沒問你剛才抱着的女生是誰呢。”
程硯沒有回答，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程時拉着程傾辭回到包間，她坐在位置上一直低着頭不敢看程傾辭，生怕程傾辭再問剛才的事情。
她知道程傾辭剛才沒有相信她的話，但她得想個理由糊弄過去。現在還沒弄清楚她老爸和林笙的關系，程時還不想讓程傾辭知道她和程硯未來的關系。
但程傾辭的視線卻時不時的落到程時身上，雖然她現在滿肚子疑惑，不過礙于宿舍三個人都在，不适合問程時這件事。
直到一起吃完飯，程傾辭将要離開海市的兩個室友送到機場，又跟留在海市的林歆然分別回到家後，程傾辭才開始“審問”程時。
“為什麽你會喊程硯爸？”程傾辭坐在沙發上，嚴肅的看向程時。
程時甕聲甕氣的說：“不是叫他的。”
“那是叫誰的？”程傾辭質疑的看着她，“你遇到程硯的那間教室有你爸在？”
“沒，沒有。”程時擺手。
程傾辭皺眉：“那你叫誰爸呢？”
“我認錯人了，”程時說，“教室裏有一個人的背影特別像我爸。”
程傾辭仍舊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
“真的！”程時再次重複，“真的是看錯了！”
程傾辭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沉默了幾秒，她擡頭再次看着眼前的女生，認真的問了一句：“如果你說我是你媽，那你爸到底是誰？他叫什麽名字？”
這次輪到程時沉默了，她低着頭，額前的碎發落在她的柳葉眉上，手指緊緊捏着校服裙子。
“不方便說麽？”程傾辭問，她看着一臉別扭的程時，頓了一下又說，“還是說，你說自己穿越這件事根本就是騙我的。”
“我沒有，”程時擡頭時臉上帶着些委屈，眼眶泛紅，“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只是，我只是現在不能告訴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到時候一定告訴你我爸是誰。”
看着面前與自己眼睛相似的女生，程傾辭還是有些心軟了，嘆了口氣不再逼問她，“行，那就再給你一些時間。”
程傾辭剛考上大學時程母就給她在學校附近買了一套三室的房子，方便她不想在學校住的時候出來住。
程傾辭畢業後就将她在學校宿舍的東西搬到這個房子，因為她要創業，所以就沒有回程家老宅住。程母剛開始聽到她的打算後還有些不滿，說什麽女兒長大了就不管老媽了，但最後在程時的撒嬌以及程父的助攻下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件事。
程傾辭給程時安排了一間客房，在洗漱過後她躺床上剛準備關燈睡覺，她的卧室門就被敲響。
“進。”
門從外面開了一條縫，程時的腦袋先探了進來，在看到程傾辭後将門徹底大開，随後走了進來。
程傾辭看過去，她的黑發披散在瘦削的肩上，一些碎發別在耳後，臉又小又白，五官精致。程時穿着一條粉色睡裙，這條睡裙還是在她洗完澡後程傾辭找出來的一條新的沒有穿過的拿給了她。
“有什麽事麽？”程傾辭問。
程時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說：“那個......我今晚能跟你睡麽？”
“跟我睡？”程傾辭疑惑的看她，不知道她在搞什麽名堂。
“嗯，”程時點了點頭，耳尖泛紅，“我在陌生的環境裏自己一個人會有點睡不着，所以可以跟你一起睡麽？”
程傾辭拒絕：“但我睡眠淺，不習慣跟別人睡在一張床上。”
“我睡覺時動作很輕！不打呼不說夢話不會常翻身！我很安靜的！”程時連忙保證，她又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程傾辭，開始撒嬌，“好不好嘛，我保證不會吵到你！”
程傾辭還想再拒絕，但看到程時帶着期盼的明亮眼睛時，她又心軟了，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程時生怕她反悔，将卧室門關上後飛快地鑽進了被子裏躺到了程傾辭旁邊，對她眨了眨眼，甜甜的笑着說：“姐姐晚安！”
程傾辭關燈躺好，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她遲遲沒有入睡。
就在她翻了個身時，程時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以後在私下裏我能叫你媽媽麽？”
程傾辭覺得她有些得寸進尺，坐起來開燈手指向門外看着程時：“下去，回你房間睡。”
程時：“。”
她忙閉上眼睛裝睡。
看她這副樣子，程傾辭又關上了燈躺下。聽到身旁傳來女生輕聲的嘆息，她的情緒好像有些低沉。程傾辭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想了下，最終開口：“等到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後，如果你真是我女兒，私底下可以叫我媽。”
“真的？”程時聲音興奮。
“我說的是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後。”程傾辭強調。
“嗯嗯！好！”程時用被子捂着半張臉笑。
只要最後能被允許叫媽媽，她願意等！
黑暗中，程傾辭覺得自己是瘋了，竟然對程時一讓再讓，但今天相處一天，她真的越來越相信程時的話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但是，很奇怪，她對程時的感覺開始變得微妙起來，那種感覺，好像真的是媽媽面對女兒一樣。
程傾辭就在胡思亂想下睡着了，聽到身旁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程時睜開了眼。
她翻身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程傾辭，心裏被滿滿的喜悅溫暖感填滿。
真好，她竟然真的見到了媽媽，還能和媽媽躺在一張床上，真的好像是做夢一樣啊，真的好幸福。
既然老天讓她穿越了回來，她一定，一定要守護好她的媽媽，一定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不管是誰都不可以傷害她。
哪怕是她爸也不可以。
回想起程硯，程時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所有人都告訴她爸爸很愛媽媽，但程硯最後卻和害死她媽媽的林笙在一起。
她想起跟明阮阿姨見面那天，明阮阿姨遠遠看到林笙咬牙切齒的模樣，當時她問明阮阿姨怎麽了，明阮阿姨一臉痛苦地告訴她林笙就是害死媽媽的人。
她當時覺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好半天才開口尋找到自己聲音：“媽媽她不是意外去世？”
“意外？”明阮冷哼一聲，語氣有些激動，“那分明就是林笙制造的意外！”
程時渾身冰涼，她問明阮：“爸爸知道這件事麽？”
明阮的回答是：“知道。”
他明明知道的，可是為什麽呢？他為什麽最後還要跟林笙在一起呢？
程時怎麽都想不明白。
既然他最後選擇了林笙，那麽她不要這個爸也罷，她只要媽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就好。
她相信沒有爸爸，自己也能守護好媽媽。
她一定可以。
次日醒來，程時看到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反應了兩秒，慌亂地掀起被子穿上拖鞋沖出了卧室門。
到了客廳，程傾辭正從廚房裏端出來兩杯牛奶放到餐桌上，看到她慌慌張張的樣子，程傾辭奇怪地問：“怎麽了？”
看到程傾辭人還在，程時松了口氣：“沒事。”
“既然醒了就洗漱過來吃飯吧。”程傾辭說。
程時點頭：“好。”
程時坐在餐桌上拿着三明治咬了一口問：“一會兒去做親子鑒定麽？”
“一會兒我得先去公司一趟，從公司回來後我再帶你去。”程傾辭放下手中的牛奶杯。
程傾辭從學校畢業，公司也從學校的衆創空間搬出來了，前幾天她剛找好位置，這兩天東西也正在從學校往那搬，今天應該就搬的差不多了，她得去看看。
程時“哦”了一聲，又說：“我能跟你一起去麽？”
“可以。”程傾辭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正好去完公司直接帶着她去做親子鑒定。
程時很快将飯吃完，自告奮勇的将盤子和杯子刷了出來。
在換衣服時，程時作了難，她穿過來的時候只有身上那一身高中校服，沒有換洗衣物可以穿，她總不能穿着校服出門吧，那多怪異！
就在她糾結時，程傾辭敲門進來問：“換好衣服了麽？”
“沒有，”程時看着她，“我沒有衣服穿。”
程傾辭這才想起來這個問題，她從自己衣櫃裏找了一套出來拿給程時：“等會兒帶你去商場買。”
“可是我沒錢。”程時低聲說。
程傾辭看她皺巴着一張臉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說：“你都叫我姐了，買件衣服還能讓你拿錢？”
程時擡頭，眨巴眨巴眼。
對呀，她差點忘了！她老媽有錢哎！老媽給女兒買衣服也是理所當然的！
到了公司樓下，程傾辭自己上了樓，讓程時在車裏坐着等她，程時對這樣的安排沒有異議。程傾辭怕她無聊，臨走時還将自己的手機留給她，說有什麽事可以給公司的座機打電話。
程時應下，程傾辭離開後，程時打開手機無聊的翻着上面的軟件。程時很有原則，即使程傾辭是她媽，她也不會去窺探程傾辭的隐私，沒有翻相冊，也沒有翻微信，只打開了程傾辭手機上的一個游戲軟件，游戲名字叫《啓凡星》，看到這個名字，程時愣了一下，她記得這個游戲好像是她爸公司最早開發制作的，原來她老媽也玩這個？
程時點開，游戲頁面有些陌生，因為這是最早的版本，後來程時玩的版本早已更新了好幾次，畫面游戲故事性也變得更加精美完整。
但好在角色操作技能沒有特別大改動，程時很快就上手了。因為昨晚程傾辭忘給手機充電，程時坐在副駕駛上玩了有一會兒，手機頁面就顯示電量不足了。
程時退出游戲，想着程傾辭應該在車裏放了充電器，就打開面前的儲物箱裏找。
但沒想到，充電器沒找到，程時卻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那人穿着一身學士服站在禮堂中央，劍眉星目，臉部線條淩厲，五官深邃俊朗。他站在那，淡然的望着底下的人，唇角微揚，渾身散發着自信沉穩的氣質。
程時愣住了，這張照片上的人她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她相處了十幾年的爸，程硯。
可是。
她媽媽的車上，怎麽會放着程硯的照片？
他們兩個現在不是還沒有在一起呢？她明明記得明阮阿姨跟她講過，他們兩個是在她媽媽大學畢業兩年後在一起的，而且還是程硯追的她媽。
到底怎麽回事？
程時混亂了，她總覺得好像有很多事情她一點都不清楚。
再聯想到昨天在衛生間門口遇到兩人舉止親密，她媽媽面對程硯時滿臉通紅羞澀的表情，以及今天在手機上看到的程傾辭下載的游戲。
程時心中突然湧出了一個念頭，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程傾辭先在公司轉了一圈，安排好事情後就離開了。程傾辭公司才創立一年，團隊人很少，加上林歆然和她也才12個人。
宿舍四個人，也只有林歆然跟着程傾辭一起創業，其他兩個人一個考上了京市的研究生，一個考上了家裏的公務員。不過林歆然有男朋友，畢業後就跟男朋友搬到了一起住，所以沒跟程傾辭住一起。
公司有林歆然看着程傾辭很放心，她從公司出來走到車旁開門上車，看到程時的頭低垂着，散下來的頭發遮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情緒。她往下看，程時手中拿着一張照片，看到那張照片的瞬間，程傾辭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這時程時擡頭看着她，也顧不上程傾辭之前說的不允許叫她“媽”的話，拿着那張照片輕聲問了一句：“媽，你是不是喜歡照片上的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