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海王的第三十一天
第31章 海王的第三十一天
特級咒術師夏油傑在東京咒術高專引起的效果就像是被投入湖面的小石子一般,只是濺起一點波瀾很快就随着時間的流逝像往常一般的生活逐漸歸于平淡,消失無蹤。
畢竟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平時遇到的幾乎都是二三級的普通詛咒,正常來說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水平遇到一級詛咒的情況都少的可憐,更不用說離他們平靜的校園生活十分遙遠的神秘特級詛咒師了。
深秋已然逐漸向着冬季邁開了步子,高專內的樹葉子都掉落個精光,深棕色的樹幹枝丫上張牙舞爪地向着天空伸展,落到草地花壇裏的葉子已經被泥土裏的細菌和蚯蚓分解,等着來年孕育鮮嫩的樹葉和花朵。日子一天天過去,氣溫也一天天降低,走在學校裏呼吸間都帶上了涼意。
現在是下午五點,這時候應該是五條悟上課的時間,只是作為咒術界少有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比起其他的一二級咒術師顯得要忙碌很多,所以這幾天五條悟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處在消失的狀态,而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都被夜蛾正道安排給了作為校醫的家入硝子來代課。
雖然是校醫,但是家入硝子的教學水平也并不比五條悟差勁,畢竟她在高專畢業後,就算對醫學這方面毫無基礎和經驗,依然在日本競争力這樣大的環境下只用了短短兩年就考取了醫師執照。
“嘛,雖然是靠作弊拿到手的,但是我的水平不是假的。”
家入硝子小姐如是說。
今天最後一節是英語,雖然和其他日本正常高中生的生活相距甚遠,但是正常該上的課程也需要上,不然咒術界培養出來的一批咒術師結果卻是文盲這種事情聽起來也确實不太好聽。
準時下課,家入硝子拿着課件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離開了教室回到自己的校醫室,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單手撐着下巴翻着桌上關于解剖學的書。
厚重的像是磚頭一般的書裏展示的全是鮮血淋漓會讓普通人感到一絲生理不适的解剖圖,家入硝子卻看着裏面的圖片一臉平靜,甚至有些意興闌珊地想今天該吃什麽口味的壽司。
還沒等她想出個什麽結果,鮮有人來的校醫室門被人敲響了。
家入硝子合上了桌面上攤開的書,輕聲道了句:“請進。”
敲門的黑發少年推開了校醫室的門,臉上的笑容溫柔似水,穿着一件白色羊絨線衣的身材纖瘦勻稱,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一雙眼睛像擺在櫥窗裏的紅寶石一樣閃亮,家入硝子飄在空氣中的思緒一頓,飛回了自己的腦子裏,她看着源雉泉挑了挑眉,示意他說話。
校醫室裏安安靜靜,擺着病床的地方拉着白色的簾子,窗戶微啓,随着吹來的風輕輕地搖了搖。
兩個人都不是什麽會虛與委蛇的性格,于是源雉泉看着家入硝子自然開門見山地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家入小姐,五條老師和偷走降魔刃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曾經是朋友對嗎。”
一向少有情緒波動的家入硝子眼裏閃過一絲驚訝,距離夏油傑叛逃的事件已經過去了十年,知道夏油傑的咒術師絕大部分都死了,沒死的對他也絕口不提,近兩年新生的咒術師都不知道夏油傑最開始其實也是咒術高專的一名學生。
她一直以為過去的事情會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但是現在源雉泉将這件事說出來,她在驚訝過後反而又生出了一絲理所當然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源雉泉說這件事的時候口吻過于篤定,也或許是因為她潛意識裏意識到源雉泉并不是什麽單純天真的戀愛腦,在驚訝過後,家入硝子并沒有否認這個在咒術界現在已經諱莫如深的秘密,雙手插兜懶懶地看着源雉泉,開口道:“你為什麽這麽覺得?”
源雉泉道:“我之前因為淺草寺的咒靈,特意在學校的資料室查過一些東西。”
家入硝子心道也是,這種事情特別注意一下查一查,也不是什麽大秘密,她沒再問源雉泉從哪裏查到的這件事,嘴裏煙瘾有些犯了,拿起旁邊的一杯冰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口。
稍微緩解了一下自己抽煙的欲望,家入硝子指尖摩挲着杯沿,擡眼看向源雉泉低聲問:“你問我這件事,是為了五條悟嗎?”
源雉泉眨了眨眼,面前的家入硝子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平靜,左腿搭在右腿上,一派悠閑輕松的模樣。
看起來,她似乎對源雉泉和五條悟之間的關系心裏頭一清二楚,不過這件事源雉泉也并沒有刻意隐瞞,知道也不是什麽讓人意外的事情,反而也只有胖達和狗卷棘因為太過直男,自動将源雉泉和五條悟之間超出師生範圍內的親密舉動腦補為正常的表現了。
于是他點點頭,“是的。”
源雉泉這樣自然地承認了,家入硝子眼中反而帶上了一點複雜,她有些不解——不解為什麽源雉泉會看上五條悟。
這個疑問已經在她心裏頭藏了很多年了,讀書的時候五條悟就借着自己優越的外表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五條悟這家夥自然知道自己的魅力,也向來不懂收斂,是個名副其實的芳心縱火犯,喜歡他的女生前仆後繼,但是五條悟別說記住,連多看一眼都欠奉。
所以在家入硝子眼中,五條悟最多只能用來欣賞罷了。
“說起來,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家入硝子口吻帶着一些好奇,“你為什麽會喜歡悟那家夥?”
家入硝子開始掰着自己的指頭細數着五條悟的缺點,“他這個人從來都任性妄為,還很壞心眼——雖然現在看起來好像很正常的樣子,但是他實際上可是非常唯我獨尊還很傲慢的性格。”
“喜歡那家夥的話,會很累哦。”
家入硝子說的頭頭是道,她卻是是真心實意地勸源雉泉在考慮考慮,然而源雉泉聽了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笑,當然不是嘲笑,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活了這麽久了,分手的前男友裏也不是沒有那麽幾個性格難搞的家夥,真要說起來,他覺得五條悟至少比兩面宿傩要強的多。
想到不知道被封印在那個犄角旮旯裏的兩面宿傩,源雉泉輕輕呼了一口氣,心不在焉地思索了兩面兩面宿傩的長相,然而他沒有想起來,只記得兩面宿傩渾身上下的刺青和流暢結實的肌肉。
說起來,當初比起宿傩的臉和實力,兩面宿傩的身體顯然更吸引他的目光,只可惜兩面宿傩的性格太爛,遠遠超過了他身體讨人喜歡的程度。
這樣比較,五條悟甚至完全稱得上是一個好男人。
“雖然五條先生的确是這樣的性格,但是我覺得很可愛,”
于是他輕輕笑了一聲,眉眼間帶上了幾分愉悅,“五條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不僅是因為他實力很強,而且說話也很有趣,最重要的是——”
“喜歡他讓我覺得非常愉快。”
說到這裏,源雉泉的話停頓了片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而且,雖然說起來很膚淺,但是我相當喜歡五條先生的臉。”
五條悟的臉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在他的審美上活蹦亂跳。
家入硝子:……是你瞎了還是我瞎了。
源雉泉和家入硝子聊了兩句後就離開了校醫室,杯裏的水已經喝光了,家入硝子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熱水,捧着杯子吹了吹冒出來的熱氣,盯着水面輕聲開口:“你還要在那裏呆多久。”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隔離出一個小單間的簾子被人從裏面拉開,是這兩天少有在學校出現的五條悟。
他看起來剛睡醒沒多久,一頭柔順的白發在腦袋上胡亂地翹着,一雙長腿有些委屈地在狹小的單人床上蜷起來,纏着眼睛的繃帶也松松垮垮的掉在他的鼻尖,露出那雙清透的藍眼睛。
懶散的打了個哈欠,五條悟擦去了眼角沁出的水珠懶懶地道:“我可沒有故意偷聽。”
只不是是恰好地在追尋到夏油傑的咒力殘穢後用咒術回到高專,又恰好地偷懶躲在醫務室睡覺,又非常恰好地在下課後聽到了源雉泉和家入硝子的對話罷了。
“而且,硝子你也太過分了吧?”五條悟回想起自己恰好聽到的話還有些忿忿不平,“你怎麽可以對我親愛的學生說我的壞話?”
家入硝子喝了一口杯中的熱水,擡眼看向五條悟,眼裏帶上了一絲鄙視:“這不是人人皆知的事實嗎?”
就像當初還在高專念書時一樣拌了幾句嘴後,醫務室又恢複了平靜,微冷的風順着窗戶湧入,家入硝子沉默半晌開口道:“找到他了嗎?”
雖然沒有說名字,但是兩個人都彼此心知肚明。
“沒有。”五條悟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他倚在窗邊揪着放在窗臺上盆栽的葉子,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找到了他的咒力殘穢,不過都很淡了。”
家入硝子繼續問:“夜蛾校長怎麽說?”
當初夏油傑叛變一事,沒有人會比夜蛾正道更加懊悔難過,現在夏油傑作為特級詛咒師再次出現,也不知道夜蛾正道心裏會是什麽滋味。
“先看好學校。”五條悟說:“學生比起咒具更重要。”
*
盤星教——
夏油傑單手撐着側臉倚在身邊的茶桌上,單手把玩着手中閃着冷光的短刀,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
那柄短刀看起來年月頗久,刀刃卻鋒利,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上面附着一層淺淺的血色的薄紅,短刀中的戾氣幾乎噴薄而出,就算對刀刃好不了解的人看到這把刀的時候也毫不懷疑如果一不小心沒有掌握好這把短刀就會傷到它的主人,然而這樣充滿不詳之氣的刀刃放在夏油傑的手中,卻好像是被馴服的野獸。
從夏油傑在愚昧的村子裏救下那天起就一直跟随在他身邊的忠心耿耿的雙胞胎姐妹好奇地看着夏油傑手中的短刀,詢問道:“夏油大人,這就是傳說中砍下宿傩手指的咒具嗎?”
夏油傑輕笑了一聲,“對。”
兩姐妹花有些不解地詢問:“夏油大人,你拿走這把刀要做什麽呢?”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夏油傑收起手中的短刀,臉上是恣意的笑容:“既然這把刀能重傷兩面宿傩,那麽重傷其他的咒靈也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