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王的第三天(三修)
第3章 海王的第三天(三修)
新宿街頭,黑色的商務車緩緩行駛在去往歌舞伎町的道路。
防偷窺膜隔絕了車外行人的視線,五條悟握着游戲機操控着屏幕中的馬裏奧攻擊出現的壞蛋,游戲裏的音效噼裏啪啦響,五條悟像是玩兒的入迷,一眼都沒有看身邊同樣坐在車裏的伊地知,伊地知瑟縮地坐在角落,手裏握着這次位于歌舞伎町的特級咒靈的信息。
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伊地知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邊握着游戲機激烈戰鬥的五條悟,低聲說:“已經有多名咒術師前往了歌舞伎町檢查過了,位于新宿東口的歌舞伎町上空已經出現了一個身長數百米的特級咒靈,普通咒術師無法祓除,需要五條先生你去執行這次祓除咒靈的任務。”
游戲機的馬裏奧翻了個跟頭躲過壞蛋的攻擊,踩着地面一躍而起一腳踩死了游戲裏作惡的壞蛋。
游戲機的音效興高采烈地說:“YOU WIN.”
勝利獲得的太簡單反而失了趣味,游戲機扔到一邊,五條悟直接躺靠到身後的真皮椅背上,懶散地望着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
一旁的伊地知試探性地開口,“五條先生,一會兒就要到歌舞伎町的入口了。”
伊地知是有些為難的,之前因為上層要殺乙骨憂太的事情和五條悟起了不小的矛盾,所以這幾天派給五條悟的任務也很多。
他和五條悟相處時間也有一段時間了,自然清楚向來喜歡肆意妄為的五條悟一直看不上現在咒術界的高層,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輔助監督,還要夾在咒術界高層和五條悟之間左右為難,生活太苦,連頭發都脫落的速度要比別人快一些。
但是就算這樣,該說的事情還是要說,他猶豫片刻,弱弱的說道:“五條先生,因為歌舞伎町是整個新宿最繁華的地區之一,所以上層要求用最快的速度祓除咒靈,而且要把損失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如果破壞太大,會引起太多非術師的質疑。”
伊地知聲音越說越低,到了最後只剩下細細的音調。
因為五條悟轉頭看向了他。
雙手交叉搭在腦後,五條悟偏過頭看伊地知,輕笑了一聲,小小的圓墨鏡耷拉在鼻尖,露出一雙蒼藍色的眼眸,“咦,原來那些高層有時候也會說一些人話嘛。”
他說的輕飄飄,聽他講話的伊地知卻緊張的額頭上的冷汗嗖嗖的往下掉。
轉身靠在車窗邊,五條悟對着玻璃輕輕呼了一口氣。
冰冷的玻璃接觸到溫熱的呼吸轉瞬間就在上面凝聚了薄薄的一層霧氣,朦胧的薄霧讓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汽車的速度緩緩慢了下來,車窗上的水霧還沒有消退,細小的水珠慢慢凝聚成大顆的水滴,随着重力順着光滑的玻璃緩緩流了下來。
車停了下來,曲折的水痕扭曲的映出了窗外的景象。
高高豎起的拱門上,挂着的歌舞伎町的字牌在落日将盡的餘晖中亮着黯淡的紅色,五條悟下了車半靠在車旁。
歌舞伎町平時往來的人本身就多,今天還是休息日,客流量更是比工作日要多一些,所以到達歌舞伎町門口的時候,裏面的人還沒有驅散完畢。
他擡頭看了一眼,歌舞伎町上空盤踞的宛若長蛇一般的咒靈像是有些不安地蠕動了一下粗壯的身軀,發出只有咒術師才能聽到的聲響。
“就是它嗎?”五條悟踮起腳向前傾了傾身子,做出眺望的姿勢看着歌舞伎町上空的咒靈。
伊地知抱着公文包還有些驚慌,看了一眼咒靈,肯定的點頭道:“是…是的,五條先生。”
他擦了擦汗,繼續道:“就是這個咒靈,已經造成三位歌舞伎町的工作人員染上重病,不治身亡了。”
五條悟沒再問伊地知話,在原地伸了伸懶腰,岔開一雙長腿開始進行拉伸。
他的個子在日本實在有些鶴立雞群,被要求離開歌舞伎町的人經過他身邊時忍不住向五條悟的方向看了又看。
五條悟熱身完,歌舞伎町整條街也排查完畢,隐蔽的“帳”在伊地知的指揮下随即緩緩出現,轉眼間就将咒靈盤踞的地方籠罩,帳內的咒靈似乎感覺到不詳的氣息,扭動着肥碩的身體試圖撞開阻攔它的“帳”。
“噠。”
清脆的聲音落入了咒靈的耳朵,它緩慢地低下頭看,白發青年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渺小的好似螞蟻之于人類。
身形的巨大差異卻無法彌補實力差距,盡管神智只有幼童大小,靈敏的第六感還是促使着咒靈試圖攻擊眼前的五條悟。
揮手祓除了咒靈驅使的弱小詛咒,五條悟輕聲嘆了口氣,神色之間頗為苦惱。
明明是他占據上風,現在倒像是他深受迫害一樣。
“只是這樣嗎?現在的特級真是越來越不行了啊。”
被激怒的咒靈嘶叫着在口中凝聚起咒力,然而五條悟下一瞬卻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咒靈的頭頂上方,重力加速度又加上五條悟本身運用的爐火純青的咒力和術式,他從高空下墜,直接踩爆了咒靈的大腦。
無人看到的地方,五條悟那張俊秀的臉上雖然帶着隐約的笑意,卻無端讓人背後發寒。
血液飛濺而出,混合着詛咒的血液在觸碰到五條悟之前就像是被肉眼看不見的隔膜阻擋在外。
凝聚的咒力消失,五條悟從半空中落到地上。
被祓除的咒靈從頭開始逐漸化為飛灰,祓除咒靈之後,整條街上受咒靈影響而有些沉郁的空氣也忽然變得清新了許多。
黑色帳随着五條悟踏出拱門後開始從頂部逐漸消失,伊地知小跑着跑到五條悟的身邊,五條悟卻揮揮手讓伊地知離開,擡起頭朝一個方向目光銳利地看去。
五條悟低聲道:“伊地知,先讓開。”
剛才那一瞬間他忽然感受到了龐大的咒力波動,但是順着剛才的那陣波動看去,那股咒力又無端縮小了許多。
若是其他咒術師或許會以為是錯覺,但是五條悟覺得不見得,雖然沒有察覺到那股咒力裏蘊含着惡意,但是憑借六眼,五條悟還是看到了距離歌舞伎町不遠處站在街角商店中和他視線相對的少年。
他望過來的視線還帶着淺淺的驚訝,直到對上五條悟的視線也不慌亂,而是嘴角噙着笑意輕輕地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推開街角商店的門徑直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籠罩着半條街的帳徹底消失,暗淡的燈在少年踏上街道的一瞬間齊齊地亮了起來,璀璨的燈光照亮了整條街,包括走向五條悟的少年。
伊地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不解地看着五條悟。
咒靈已經祓除,按照五條悟以往的性格早就大搖大擺地嘟囔着要補充糖分去找附近的甜點店了,但是現在他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誰的到來。
伊地知:“五條先生……”
五條悟伸出食指停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伊地知,安靜一下。”
六眼就算用墨鏡遮擋,五條悟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向他走來的少年身上咒力波動,濃郁的咒力宛若馴服的小狗一般服帖的在少年身上流動。
嘴角微翹,五條悟興致盎然,上一次見到這樣深不見底的咒力——還是在他的新學生,乙骨憂太的身上。
彩色的霓虹照亮了朝五條悟走來的源雉泉精致的臉,卷翹濃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遮出一點陰影,那雙宛若鮮血一般的眼睛倒映着斑斓的霓虹燈,落入了五條悟的眼睛。
他終于在五條悟面前站定,一雙杏核眼輕輕向剛才咒靈消失的地方略過,又轉到了五條悟的身上。
晚風徐徐吹來,幾縷微長的發絲貼在了源雉泉紅潤的唇瓣上。
燈下的少年腰細腿長,黑色襯衫鎖骨處的扣子沒扣緊,隐隐約約能看到裏面白皙精致的鎖骨。
他長着分明是一張清純的臉蛋,還有一副青澀的身材,可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卻帶着一點呼之欲出的欲色。
沒人會不喜歡漂亮的東西,五條悟也不例外,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蒼藍的雙眼平淡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源雉泉,雙手插在兜裏靜靜地等他說話。
少年伸出手,朝五條悟輕笑:“你好,我叫源雉泉。”
路燈打下的光落在源雉泉身上,皮膚白的晃眼。
五條悟沒有應答,也沒有立刻握上那只伸出來的手,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源雉泉三秒,然後玩味地笑了笑,“你看見我剛才做的事了。”
沒有疑問,五條悟相當肯定。
一旁的伊地知瞳孔地震。
源雉泉不覺尴尬,自然的收回手點點頭,眼裏還帶着些好奇:“當然。”
他頓了頓,笑容裏還帶着幾分無奈道:“不然先生你以為我為什麽走過來?”
五條悟沒說話,他食指一勾摘下了鼻梁上欲掉不掉的圓墨鏡。
“你是新來的咒術師?”五條悟彎腰湊近源雉泉的臉仔細觀察起來。
“我好像沒見過你?”他張口,眼睛微眯,語調慵懶:“你是哪裏的人?”
五條悟湊得太近,說話時溫暖的吐息落在源雉泉臉上,他好像并不覺得這樣的舉止對初次見面的人來說實在有些過分親密,蒼藍色的眼眸細細地看着源雉泉的臉,像是要從中找到什麽東西一般。
五條悟不像中原中也,源雉泉心想,他暫時看不透他。
就連五條悟身為咒術師對他來說是天敵一樣的身份在此時此刻都變得格外刺激起來,不過正因如此,好像才有挑戰性。
本來,他身為咒靈應該要遠遠地避開五條悟才對,可是他剛才在商店裏欣賞着五條悟行雲流水的動作,看着五條悟祓除的咒靈沒有升起一絲作為同類應該擁有的悲傷,反而興致越發高昂,一點也不擔心五條悟會發現他的不對勁。
不如說,他相當坦然地接受了來自五條悟探尋的目光。
跳躍的心髒中越發蓬勃的興奮讓源雉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如擂鼓般強勁的心跳聲,他為這種刀尖上跳舞的感覺而興奮。
更何況。
源雉泉擡手拂過發梢,像是不經意地從眼角的淚痣上拂過,眼中的笑意越發明媚起來。
他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出現在五條悟面前而不怕被發現真實身份,不過是因為有所倚仗罷了。
五條悟還在看他,兩人視線相對,要是一般人或許早就羞紅了臉,然而被他這樣對待的源雉泉卻神色平淡,目光坦然地看着五條悟的眼睛微微一笑:“先生,你好像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笑意隐去,源雉泉垂下眼,目光落在五條悟有些淩亂的衣領上。
伸手替五條悟撫平上面的褶皺,源雉泉又揚起笑容,“如果就這樣簡單的告訴你,對我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五條悟距離他的臉還有一小段距離,源雉泉甚至親自靠近了一些,兩人的呼吸交纏,視線交錯,甚至可以嗅到彼此身上淺淡的香味。
“是嗎?”五條悟明知故問。
他接着身高的優勢俯視着源雉泉的雙眼,源雉泉也淡然地回視過去,明明兩人什麽都沒有說,短短時間單憑眼神卻好像經歷了無數次的交流。
一旁的伊地知敬佩又困惑地看了兩人半天,正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時候,五條悟卻輕笑一聲。
“你說的對。”他收回湊近源雉泉的身體,摸着下巴上下摩挲了一會兒,又朝源雉泉伸出右手。
“很高興見到你,源雉泉。”
五條悟分明是平常的說話的語調,念源雉泉名字的時候卻拖長了聲音,帶上了纏綿的意味。
“我叫五條悟。”
歌舞伎町不知道哪家店燃起了煙花,煙火咻的一聲竄上了天,然後砰地在黑色的天空上綻出一朵金燦燦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