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竹嵩苑
宋七悄無聲息地進到書房裏:“公子,宋六說時姑娘的身子似乎中了媚藥。”
宋少衍低着頭,手裏握着的筆杆斷成了兩半。
海棠苑裏,時錦夕的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片,眼尾處越發紅,貝齒緊緊咬着下唇,額頭上滲出細汗,領子處的圍脖被她取下了,寒風更能讓人保持着清醒。
宋六直接打橫抱起她,紫蘇趕快去把床榻整理好,把她的披風解下挂起,然後趕緊去燃起炭火。
“公子。”宋六剛轉身就看見宋少衍進來了:“公子,方才屬下給時姑娘服下了清毒丸,但作用不大。”
時錦夕難受地蜷縮着身子,手背上泛起點點紅點,是過敏的症狀。
宋少衍沒做聲,坐在床榻邊小心的把她的手抽出來一邊給她把脈,一邊吩咐:“倒杯水過來。”
紫蘇立馬倒了杯溫水拿過去,宋少衍手穿過時錦夕的脖頸,輕輕擡起她的頭,随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了一顆豆子般大的藥丸,放在她唇邊:“阿錦,把藥吞下去。”
時錦夕稍稍掀起眼皮,本能地含下這個藥丸,舌尖碰上藥,它是甜的,就着一小口溫水服下。
宋少衍用力掰開她緊攥着的拳頭,讓她抓着自己,溫聲哄着她:“阿錦,不要掐自己,藥效一會兒就過去了,再忍一下。”
“都下去。”宋少衍背對着他們說道,紫蘇和宋六聞言都識趣地退下,順帶關上了門。
時錦夕難受地睜開眼,用手推了推他:“阿衍,你快出去。”這個藥她還受不住,怕自己不受控制地想胡作非為。
她的眉眼通紅,眼眸如水,像是剛剛哭過一般,宋少衍扼住她的手腕,低頭吻上她的薄熱的眼皮。
“阿錦,過一會兒就好了,再忍忍好不好?”這個解藥還需要半刻鐘左右才能起效,這種媚藥比一般的媚藥要強,若是沒有解藥,就只能行敦倫之禮,但自己還可以和阿錦完婚。
吃了這個解藥也還會持續一段時間的燥熱。
她的睫毛不安分的動了動,感覺喉嚨煩躁的厲害,迫切地想喝水,眼神有些迷離,身子不安分的小幅度的動着:“阿衍,我渴……”
方才的溫水她只抿了一口,宋少衍稍稍直起身,拿起杯子仰頭把水放在嘴裏,再度低頭,這次吻上她的唇,以唇渡水。
她不自主的咽下他渡過來的水,溫水滑過喉嚨,本該有所緩解,但她卻還是覺得非常渴,但這次卻不是想喝水了。
她彎了彎手指,伸出手交叉環上他的脖頸,主動湊上去,小心翼翼地含上他的唇瓣,睫毛微微顫了顫,眼含秋水的看着他。
方才擡手時勾到床幔,床幔上垂挂着的一條條貝殼珍珠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的聲音,像是兩人此時微促的心跳聲,莫名與之交響。
宋少衍知道她難受,但只是想淺嘗辄止,緩解一下她的躁意,但沒想到她這會般主動,當即眼裏一愣,阿錦一向害羞守禮,只有自己一直想把阿錦想親阿錦,想把阿錦占為己有。
他的目光變得越發溫柔和灼熱,淺淺深深的的吻住她,但動作輕緩至極,就是單純的只想讓她緩解難耐和躁意,但時錦夕并不覺得好受多少,纏住他的脖頸處的手交疊收緊。
“阿錦,不可以了。”阿衍微微推開,溫熱的呼吸與她的交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呵出的氣更多,宋少衍難受的滾動了下喉結,她低着頭看見它上下滾動,擡手輕輕撫上,他呼吸的動作一僵,眼尾本就泛紅,這下更是細細拉長了,耳朵尖也像染上了胭脂的顏色。
阿錦好乖,好想快點和阿錦成親。
他有些克制地啄了下她紅潤的唇瓣,自顧自地問:“阿錦,再等等好不好?”
“等什麽?”時錦夕這會兒已經好受多了,應當是方才吃下的那顆藥丸起了作用,但聲音還是軟軟的,微微紅着臉問他。
“沒什麽,阿錦還難受嗎?”宋少衍撫上她的眼尾碰了碰,有點紅了。
時錦夕搖搖頭,想起方才自己的舉動臉上還有些熱意,猶豫了一會兒道:“在王府裏我讓宋六給郡主下藥了,你知道嗎?”
她有點擔心他會覺得自己太過殘忍了,畢竟女子的名聲大于一切,但她并不為此懊惱。
薛明/慧欺辱自己在先,這一切的後果都是她自食其果,上次宋六去綁了她浸冰水算是自己給她的一個小教訓,這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下藥就連上次禦花園的恩怨一并勾銷了。
在衆人面前以這種方式丢臉,尚在閨閣裏的郡主也算是從此折斷了自己一切的後路,太後娘娘再如何寵她,也不可能容忍她做出這般有損天家顏面的事。
但自己想知道他的看法。
宋少衍讓她坐起來,在她背後墊了個軟枕,對上她如水的眼,不答反問:“阿錦知道,為什麽宋六身上會有那種藥嗎?”
“為什麽?”她皺了皺眉,當時情急,确實沒細想為什麽宋六身上會随身帶有那種藥,既然有事情就好辦很多了。
“阿錦今天做的很好。”
宋少衍目光專注地看着她,語氣裏滿是贊賞,後語調一轉:“只不過,這件事本應是由我讓人去做的,沒想到她過不了安分日子,想對你下手,阿錦不過是提前想到并且實施了和我一樣的計劃而已。”
只不過自己會讓她更不好過罷了。
“所以那個藥是原本就是要給宋六去做的嗎?”
“是。”其實每個暗衛身上都帶有,但宋少衍沒說,怕她覺得自己手段太殘忍。
這種事情讓阿錦接手一次就好了,不好的事情阿錦都要少接觸。
被貓碰到的手背上起了些紅疹,有點癢,時錦夕把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輕輕撓了一下。
“阿錦,不要用手撓會撓傷的。”宋少衍抓住她的手,制止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瓷瓶,挑了一點藥膏在她手背上,用指腹輕輕揉搓,抹上藥膏的手背上冰冰涼涼的,很好的緩解了癢意。
“阿錦,這個藥每日記得塗抹三次,不能用手撓,抓傷會留疤的,塗上三日就會好了。”宋少衍特地在這個藥裏加入冰晶露,可以起到冰敷止癢的作用,就是怕阿錦用普通的藥膏忍不住用手抓撓。
“好。”
*
不到半日,成王府的明/慧郡主光天化日下在府中與陌生男子行茍且之事就在京城裏傳遍了,成為百姓和茶樓裏茶餘飯後的笑料。
成王妃在聽見府裏的下人在竊竊私語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氣急了,反倒忘記了要給今日到府中來參宴的府上送帖子,堵住他們的嘴,沒成想如今事情鬧得越發大了。
“把這幾個多嘴的先關起來。”成王妃吩咐。
“夫人,老爺回來了,聽說了郡主的事正大發雷霆要夫人過去呢。”婢女急匆匆的走過來小聲道。
前廳裏,成王剛從宮裏出來,一路上都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實在忍不住在路上拉住一個小童問,這才知道自己的老臉被都被丢盡了,自己還丁點消息都沒有。
倒是回到府上,這些人都還跟沒事人一樣,是真不知府外傳成什麽樣了還是被人封了嘴?
成王怒吹着胡子瞪着眼拍桌子:“夫人呢?怎麽還不過來?!”
“老爺一回來就發這麽大的脾氣作甚?”成王妃從長廊轉角處走來,端着無事發生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問,我問你,外面傳的薛明/慧的事是不是真的?”成王站起來指着她問。
下人們見他們這個陣仗,就知道他們許是又要吵起來了。
果然,成王妃重重哼了一聲,“老爺都好意思問,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還以為老爺被那些小賤人灌了迷魂湯什麽事都不管了呢,沒想到還是記事的。”
成王見慣她拈酸吃醋的潑婦樣,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已經十分确定她就是知情此事的:“我告訴你,薛明/慧如今這般作為,都是你給她慣的,現在你要麽讓她和那個莽夫把親成了,堵住悠悠衆口,要麽送到莊子上再不回京。”
“如今連做妾都沒有好人家要她,鬧出這種事,聖上和太後不怪罪就等着燒高香吧!”成王說完就哼了一聲拂袖往後院去了。
成王妃瞧見他又往那幾個小賤蹄子的屋裏去,氣得把桌上的茶水一揮手都拂落在地上,“發生這麽大的事還是要往那些狐貍精屋裏去,真的半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女兒!”
“柴房裏那兩人醒了沒有?”
“只醒了一個,還有一個沒醒。”婢女答道。
“那就……” 成王妃沒說完,就見白芷苦着臉跑過來了:“夫人,郡主她又發作了,正鬧着要去柴房呢。”
成王妃沉下臉,“大夫不是說沒什麽事嗎?”普通的媚藥作用也這麽大嗎?
“奴婢也不知道。”
“那就去柴房裏把那人帶過去,你們在外面守着點,千萬不要讓人進去了。”
成王妃煩的頭疼,也不想理了,事已至此,那到時就讓她和那個男子把親成了,正好坐實了,頂多就是要遭受一陣子流言蜚語。
若是那男子家境貧寒,大不了嫁妝給得豐厚些就行了如今只求太後娘娘那邊不怪罪了。
鐘月宮裏,宋流月最近胃口好了些,什麽都想吃,特別是今日還聽說了薛明/慧的糗事,心情越發好:“找人去慈寧宮透露一下,省得母後還懷着撮合她和阿衍的心思。”
“娘娘,賢妃娘娘來了。”流雙端着一盤糕點進來。
每月這個時候賢妃都要拿着中宮的賬薄給宋流月過目。
“讓她進來吧。”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賢妃穿着一向素雅,在宮裏更是獨一份的不争不搶,性子淡如蘭,和阿錦一樣,宋流月對她印象不錯。
“娘娘,這是這個月宮裏的賬薄,臣妾都已對過一遍沒有發現差錯,還辛苦娘娘再仔細核對一番。”賢妃把賬簿遞過去給她。
但宋流月卻注意到她袖口下的手腕處有一圈紅痕,淺淺的,像是被人用力扼住過手腕,如今慢慢消去的痕跡。
“落音,你袖口的花紋樣式真別致,是你自己繪制的嗎?”宋流月随口一問。
聞言,賢妃撫上自己袖口處的花紋,淡然一笑:“确實是臣妾自己繪制的,是鳶尾花的樣式。”
鳶尾花?宋流月突然想起上次在禦書房裏沈淮案桌上那幅黑色鳶尾花的圖騰,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宋流月随意翻了一下手裏的賬簿,上面一筆一賬都寫得很清晰。
賢妃一向盡心盡力,掌管內務能力一流,不愧是高門大族裏精心培養出來的閨秀,宋流月都覺得她進宮只當個妃子不當皇後真是可惜了。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下個月的賬簿就不用拿過來給本宮看了,你經手的事情本宮都放心,而且這些東西本宮看了容易頭疼,受不了。”宋流月天生就不喜歡學掌管內務,說到後面還苦惱起來了。
聞言,賢妃莞爾一笑,“那臣妾就不在此叨擾娘娘了,娘娘好生休息。”
“這麽快就走嗎,待會兒禦膳房的甜點就要送來了。”宋流月還想留她嘗嘗新甜點。
賢妃笑了笑道:“臣妾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怕把病氣過給了娘娘。”
“那你快回寝殿歇着,待會兒本宮讓人給你送一份過去。”
“多謝娘娘。”賢妃沒有拒絕,福身行禮出了鐘月宮,而自己剛出了鐘月宮走了一會路,就見太後宮裏的宮人朝自己走來了,像是專程在這等着自己的。
“賢妃娘娘,太後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