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天色微亮時，空中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中夾雜着寒氣，落在人的手心裏有點微涼。
姜姜起來時隐隐約約聽到有貓的叫聲，微微弱弱的，就循着聲音找到一處角落裏，看到貓咪眨着棕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姜姜，白色的毛發都被雨打濕了，緊緊貼在身上，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時不時叫幾聲。
姜姜小心地靠近它，見它不抗拒生人就小心地把它抱起來走到自己屋子前的屋檐下，用帕子給它擦幹身上的水漬。
小貓咪安安靜靜的，直到姜姜給它擦幹了水才用腦袋貼貼了姜姜的手，低低叫了一聲。
“不可以叫哦，小姐還沒有起來。”姜姜摸摸它的頭，小聲地說。
時錦夕睡眠不好，聽到動靜就更睡不好，所以早上習慣多睡一會兒。
姜姜拿了兩塊肉放在手心喂給貓咪，貓咪看起來很瘦，許是餓壞了，叼着兩塊肉很快就吃完了，姜姜摸摸它的腦袋小聲說：“慢點吃。”
屋裏的炭火許是不夠了，喂完貓咪洗幹淨手，姜姜就要去庫房去取。
時錦夕醒來時，空中已經飄起了雪花，院子裏的海棠樹上，擺動的葉子上都淺淺覆着一層雪。
屋裏的冷意也更濃了，時錦夕摸了摸懷裏有些冷了的湯婆子，喚姜姜進來。
姜姜低着頭在給時錦夕婠發，只是臉上明顯不高興 ，平時眼尾總是愉悅的上揚着，今天倒是耷拉着。
時錦夕從銅鏡中彎着眉頭逗她，“誰惹我們姜姜不高興了？”
時錦夕一問，姜姜就立馬癟着嘴道：“小姐，我們的炭火不夠了，我方才要去庫房取，他們竟說我們這個月炭火的份例已經超了，多的再沒有了。”
那人見是姜姜進來臉上就沒有好表情，懶散的撥着手上的算盤，聽到姜姜說要取炭火，張口就是沒有。
姜姜攥着拳頭越說越氣：“他們就是眼高手低，欺負我們沒有倚仗！”
怪不得今天屋裏的冷意這麽濃，原是炭火不足了。
時錦夕握上姜姜攥緊的拳頭，笑着安撫道：“沒有炭火，我們就自己去買就是了，府裏的下人也是為了生計，要讨好能給自己帶來富貴的主子才如此。”
姜姜才不管他們是為什麽，欺負小姐的人就是壞。
都怪老爺三心二意，喜歡争權奪利，空讓小姐頂着個大小姐的名頭，卻在這裏受苦。
姜姜在心裏把他們都罵了個遍才舒服。
時錦夕從錦盒中拿出一些銀子給姜姜：“炭火不夠，就辛苦姜姜去買回來啦。”
“小姐，這是夫人攢着留給你的，怎麽能用？姜姜也有錢的。”姜姜推着不肯拿。
“放心拿去用，你小姐不缺銀子。”時錦夕捏捏她的臉，滿臉笑意的看着她。
胡明秀一直有給時錦夕攢着銀子，不單是給她做嫁妝，更想為她以後做打算，雖然不多，但完全夠時錦夕過小半輩子。
“我剛才好像聽見了有貓叫的聲音，你快出去看看。”時錦夕不想讓姜姜想太多，打算吸走她的注意力。
“是有貓叫，小姐想看看嗎？”時錦夕對貓毛過敏，姜姜不敢輕易把貓帶進來，剛才自己抱了貓也仔細洗了手檢查了身上确實沒有貓毛才進來服侍時錦夕。
“抱來給我瞧一眼吧，不要緊的。”
只要不碰到貓毛就沒關系的，就算碰到也只是起些疹子，嚴重些才會發熱。
說是瞧一眼，姜姜真就抱着貓站在門口給時錦夕瞧一眼，“小姐，遠遠看一下就好了，小心為好。”
時錦夕忍不住被姜姜的舉動逗笑了，依着她就這麽瞧了一會兒那只貓。
貓咪有些瘦，許是流浪貓，但性子看起來挺溫順的。
姜姜給時錦夕瞧了一會兒就把它抱下去了，進來時給時錦夕拿了早膳。
“小姐，我給它喂了些水就把它放走了，它順着牆一會兒就自己跑走了。”姜姜把早膳都擺出來，給時錦夕熱好了湯婆子就要出門去買炭火。
“哎，紫蘇，我聽說今兒個姜姜去庫房取炭火都沒取成，我早就說來海棠苑伺候沒前途。”晚秋手裏拿着掃帚漫不經心地掃着雪。
見紫蘇不說話，又用肩膀撞了撞她，繼續說着：“聽說大小姐的生母不過是個妾，以色侍人，如今又病重昏迷，大小姐這個稱號，不過是夫人可憐她，讓她空頂着一個名頭呢。”
“晚秋，大小姐是我們的主子，下次不要這樣說了。”紫蘇放下掃帚看着旁邊直接偷懶的晚秋認真地說。
“說說又怎麽了，無趣。”晚秋絲毫不在意，把掃帚一丢就要回屋去。
晚秋轉身剛越過紫蘇，就看見時錦夕站在不遠處的海棠樹下。
時錦夕喜歡看雪落滿庭院的樣子，所以從不讓姜姜去掃雪，方才走出房時遠遠瞧見晚秋和紫蘇拿着掃帚，似是要去掃雪。
時錦夕想着跟過來讓她們不用理會院中的雪，方走進就聽見了晚秋的抱怨。
晚秋說得沒錯，自己确實是空頂着大小姐的名頭，但她不該說母親是妾。
胡明秀是時仲庸在湖州明媒正娶的妻子，委身為妾不過是終究放不下年少的情誼。
但又能挽回多少呢？
時錦夕走到晚秋面前，揚手就扇了她一巴掌，目光沉着鎮靜，“晚秋，我母親如何還容不得你一個婢子在這議論。”
晚秋捂着被打的臉，怎麽也想不到平日裏溫婉娴靜的大小姐竟也會被氣急失态至此。
晚秋看到時錦夕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必她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頂多是罵自己幾句，倒是忘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晚秋捂着被打紅的臉立馬跪下來認錯，“大小姐，晚秋知道錯了，晚秋只是一時管不住嘴。”
“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待在海棠苑了，去收拾你的東西從這裏出去。”時錦夕不理會她說的話，轉頭看向愣在一旁的紫蘇：“紫蘇，去找劉伯把她帶下去。”
紫蘇連忙點頭出了海棠苑去找劉伯。
姜姜買好炭，讓人送到海棠苑，剛進到海棠苑就撞見劉伯在問時錦夕：“那大小姐是否還需要再調一個婢女過海棠苑來？”
雖然時錦夕并不受寵，但秦雲柔也不會刻意苛待她，劉伯也是受過胡明秀的好意，适當照顧她。
“不用了，海棠苑有姜姜和紫蘇就夠了，多謝劉伯。”時錦夕婉拒了劉伯的好意。
說完，劉伯就讓人帶着晚秋出去了，晚秋終于知道怕了，開始哭哭啼啼的，但最後劉伯也只是給她結了一個月的工錢就把她趕出府了。
姜姜皺着眉頭看着晚秋走出海棠苑，等時錦夕進屋了，就跑到紫蘇面前拉着她問怎麽回事？
姜姜和紫蘇相處得還不錯，紫蘇把事情和她委婉說了一遍，姜姜聽完就跑進屋裏生氣地和時錦夕說：“小姐，你就應該等我回來好好教訓教訓她再讓劉伯把她帶走！”
時錦夕看着姜姜氣急敗壞的樣子，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吞咽下去，眼裏擒着笑道：“真等你回來教訓她，她估計就走不出去海棠苑了。”
“哼，那才好呢，讓她知道我們的厲害。”姜姜大聲哼了一聲，随後興奮地看着時錦夕：“小姐，你打她的時候肯定很飒，好可惜沒看到，那個晚秋肯定被打蒙了。”
當時時錦夕打完晚秋後，藏在袖子裏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她還是第一次打人，氣憤的同時驚詫于自己的大膽。
“小姐，你讓紫蘇也進來伺候你好不好，多一個人就可以更好的保護小姐了。”紫蘇和姜姜差不多大，姜姜也很喜歡和紫蘇一起玩。
時錦夕也有把紫蘇留在身邊的想法，姜姜年紀小，活潑可愛，紫蘇也很好，兩人可以一起作伴。
得到時錦夕的同意，姜姜就高興地出去拉着紫蘇進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紫蘇聽到就驚喜地擡頭看着時錦夕，看見時錦夕溫柔地笑着看着她，就知道是真的，紫蘇馬上跪下來磕頭：“謝謝大小姐願意留紫蘇近身伺候，紫蘇一定好好照顧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