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暴露
第55章 暴露
快馬加鞭, 晝夜不停,終于趕回了紅鶴閣。
閣中弟子見江月明回來,凝重的面色終于有了些松動,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衆人紛紛對着江月明拱手行禮, “見過閣主”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必多禮,程星河在哪呢?”
“回閣主, 程師兄在三樓書房。”
江月明微微颔首, 見弟子們都在盯着餘望和風西南看。
他簡單解釋道:“自己人, 大家可以完全信任。”
說罷, 徑直朝着三樓走去。
敲開書房的門,只見程星河眼下挂着兩坨烏青, 好似幾夜沒合過眼的樣子。
“師叔!”
江月明拉過幾個椅子, 示意大家坐下,冷靜問道:“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程星河細細講起了這些天發生的事。
起初, 閣中有兩個下山采購的小弟子不見了。
小弟子貪玩,在城中偷偷過夜的事之前也曾發生過,所以程星河并未在意。
可直到第二天傍晚,那兩個弟子都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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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覺到有些不對, 便派人去尋,結果非但丢的兩個沒找到,還又少了一個…
紅鶴閣雖是生意場所,但并不是什麽交易都做。
程星河本以為,是哪個吃了閉門羹的人故意來尋事,興許是想以閣中弟子作籌碼換點什麽。
若是這樣, 抓了人後,肯定會主動上門。
可又一天過去了, 也不見有人來。
他察覺到,這事可能比自己想的要複雜。
以防再出意外,他馬上将所有弟子都聚在一起,不許大家離開紅鶴閣半步。
自己則帶着幾個修為不錯的弟子去外面搜尋,終于在後山發現了異樣。
後山有處瀑布,十幾年來都是水流洶湧。
搜到那時,程星河忽然聽見有人說話。
在附近盯了大半天,終于發現有人從瀑布中走了出來。
那些人都穿着黑鬥篷,易容成了同樣的臉,和當年在幽篁裏見到的那群人,一模一樣…
那時程星河雖還是個孩子,但他依舊牢牢記住了那些人的樣貌。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人就在白天大喇喇走出來,而且瀑布水聲那麽大,卻還能聽見他們說話。
就好似生怕別人看不到聽不到似的。
等他們走遠,程星河帶着人進了瀑布,發現裏面是個密閉的溶洞。
空間不大,應是還有其他機關。
程星河雖然做事有些沖動,但這次事關當年幽篁裏的事。
他想想還是馬上給江月明去了急信,請他回來主持局面。
江月明聽完眉頭微蹙,但此刻也來不及想太多,救人要緊。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有可能是調虎離山計,紅鶴閣還是得留幾個靠得住的人守着。
餘望看出他的擔憂,提議道:“你跟星河去瀑布吧,那的機關是你們家人設的,你們肯定更熟悉,紅鶴閣這邊不必擔心,可以交給我和風右使。”
聽到風右使這個名字,程星河神情微動。
他這才仔細看了看剛剛和師叔一起進屋的那個姑娘。
樣貌很好看,他确定自己不認識,但又覺得那眼神十分熟悉。
“風…右使…”
此時并不宜多說這些家長裏短,江月明沖着餘望點點頭,起身示意程星河快點出發。
程星河又帶了幾個武功不錯的弟子,衆人一起來到了後山。
看見那瀑布,江月明想起,他最開始學笛子時,師兄總是帶他來這裏,只是後來很多年都沒再來過。
那時師兄偶爾會指點他幾句,其餘時間便都是看着那瀑布出神。
他原本以為師兄只是貪戀這裏的美景。
時至今日終于明白,師兄是透過這瀑布在看其他東西。
他們毫不猶豫地踏入瀑布,水流洶湧,憑借內力堪堪穩住身形。
頂着巨大的水壓進入深處,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眼前是一處溶洞,一眼便能看到盡頭,形态各異的鐘乳石遍布其中。
“上次我們也是到這,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什麽機關,不過我覺得肯定和這些石頭有關。”程星河一邊說,一邊又在那些鐘乳石上摸索起來。
江月明盯着頭頂的鐘乳石沉思,若這機關是師兄設下的,他會怎麽做?
只聽“叮”的一聲,程星河的佩劍似乎撞上了某塊石頭。
師兄一向喜愛音律,也許這機關也和音律有關?
關于師兄的回憶充斥着江月明的腦子。
師兄一定留下過蛛絲馬跡,他必須要拼湊起來…
“音律之妙在于和諧,高低錯落方為美。”
“曲韻有法,清風有律,聲動石應。”
“月明,笛子不能這樣吹…”
…
清風有律,聲動石應。
師兄确實在這教過他一首叫做《清風令》的曲子,那曲子還是師兄自己編的。
江月明抽出竹笛,閉上眼,努力回憶着《清風令》的旋律。
一首完畢,卻并未見任何變化。
難道不是用吹的?
他又想起,第一次吹完這首曲時,師兄說他拍子長短全錯了,又讓他重新來了一遍。
那一遍,師兄邊聽,邊用自己的笛子敲着旁邊的石頭幫他找拍子。
笛子不能這樣吹…江月明好像忽然明白了。
他抽出竹笛,挨個石頭敲了過去。
有些清脆有些低沉,聲音延續的長短也有區別。
他先按照《清風令》的旋律找準每塊對應的石頭,再連貫敲出。
随着旋律的推進,只聽溶洞中的回聲越來越強。
臨近尾聲,鐘乳石開始移動,溶洞上方露出了一個似夜明珠般的圓球。
江月明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只見溶洞角落的地面,緩緩開出了個通道。
順着通道下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方白玉石臺。
石臺之上,土靈珀靜靜懸浮着,被一層若有若無的五彩光暈籠罩。
江月明眉心微蹙,拿出身上其他靈珀靠近。
雖隔着結界,兩塊靈珀的光依舊融在了一起。
是真的…可土靈珀怎麽會在這裏?
之前在聖藏窟,他分明親眼看到土靈珀已經在秦峥手裏了,而且當時他也試過了真假。
而秦峥能得到土靈珀,應該也是從師兄口中得知打開這石室和結界方法。
若是他能拿走,那便肯定也能送回來,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上次見秦峥時的對話,又出現在江月明的腦海中。
那時秦峥說,現在只差一塊靈珀了。
他原本以為秦峥所說是隐者手中的木靈珀。
現在看來,竟然是土靈珀?
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上次見到的人,已經不是秦峥了。
而真正的秦峥,似乎是預見到了什麽危險,所以才又把土靈珀放回原處,以免落入某些人手中。
見江月明遲遲不語,程星河問道:“師叔,要先把這土靈珀拿回去嗎?”
江月明仔細看了看土靈珀周圍那層五彩光暈,這結界他知道該怎麽破。
只見他手中升起一團白光,不出片刻,便将土靈珀收入囊中。
幾人離開石室後,迅速回到紅鶴閣。
只見紅鶴閣中央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三具屍體。
正是之前失蹤的三個弟子…
“怎麽回事!?”江月明低聲喝道,雙手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
風西南紅着眼眶回應道:“是隐者的人…”
“剛剛他們把這幾個孩子直接扔進了院子,說若是你不交出全部靈珀,紅鶴閣所有弟子,還有楚師兄,都會是這樣的下場…還說…他們完全有能力,讓十年前的災難再來一遍…”
江月明的目光緊緊盯着那三具屍體,眼底浮上一層紅。
痛苦無法言喻,仿佛有什麽東西重重按住他的心髒,來來回回撕扯着。
眼中的痛苦逐漸被憤怒壓過。
十年前,他保不住幽篁裏,十年後,他不能再護不住紅鶴閣。
“先好生安葬吧。”江月明緩了口氣,接着沉聲對程星河說道,“現在起,紅鶴閣閉門謝客,稍後我會在外面布下結界,但閣中仍要安排弟子輪值,以防萬一。”
“是。”程星河一刻也不敢怠慢,馬上便去安排了。
接着江月明又問道:“餘望呢?”
“莊主他…追出去了,說要抓個活口回來問問。”
江月明皺了皺眉:“自己去的?”
“是,他說對付那幾個小喽啰,不必跟着。”風西南回應道,“那幾個人确實身手一般,不過跑得倒是快,剛看他們往下山方向去了。”
餘望的本事江月明是知道的,不過隐者太過狡詐,他隐隐還是有些擔心。
在紅鶴閣外面布好結界後,他便也往下山方向去了。
才走出去沒幾步,便看到餘望拖着個半死不活的人回來了。
“好像出了些問題。”餘望面色凝重地看着江月明,“這人說,他親眼看到,秦峥已經死了。”
這恰恰證明了江月明的猜想,他們上次見到的那個人,果然不是秦峥。
江月明同餘望仔細說了方才的發現和猜想。
“難怪上次看到那個秦峥,感覺哪裏和以前不太一樣,合着是個冒牌貨。”餘望眉頭緊緊皺着,感覺這事更複雜了些,“看他那病态的模樣,莫非是隐者親自假冒的?親自做餌誘你入局?”
江月明眼底浮上一層寒意:“無論是誰,既然想推我去和那假秦峥合作,那我便順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