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沈意聽到安易的話, 姓都不一樣。
也對,孩子總跟父姓,眼前這個, 一看裝扮應該是哥兒,身心形單薄。
仔細看, 和秦墨也有點像。
疑神疑鬼,我看我是有點魔怔了。
阿叔或者堂阿叔, 表阿叔之類的,也會有點像。
把手裏蒲扇交給安易,沈意開口道:“我去幹點活,阿叔您看着崽崽, 不要讓他們離開視線就行。”
昊崽崽和月崽崽很快一起擡着擡着小板凳出來, 這是多餘的那個小凳子。
石磨,沈意重新從後山背回來一塊石頭墊着。
昊崽崽把小凳子放在暗一身邊開口道:“阿爺凳凳。”
“阿爺坐。”月崽崽在後面開口。
暗一:“謝謝崽崽。”
他很開心, 這是他的小外孫。
很乖,很可愛,很聰明的小崽崽。
沈意看着眼神裏都是激動的安易, 他提着背簍進入廚房。
肉拿出來, 尖頭青椒被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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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又去房間內舀了兩斤豆子泡着,準備晚上做點豆漿和豆腐。
五花肉分成兩部分。
一部分肥一點的切下來炒菜,三層分明瘦肉多的切下來做紅燒肉。
一塊塊兩指半寬, 兩指半長, 正方形。
很快, 沈意開始燒火,給肉焯水。
之前他打火石都搞不好, 現在大火中火小火,啥都熟練的要命。
生活真的很鍛煉人。
沒有大哥的日子, 沈意逐漸依靠自己。
倒入油,白砂糖,小火炒糖色。
一塊塊肉放入水中,姜料酒去腥,倒入醬油,一點鹽巴提鮮。
要想甜加點鹽。
鍋中炖着,沈意開始處理剩下的肥肉。
肥肉上的瘦肉被切割下來,三肥七瘦的肉剁成末。
肉末調味後塞進尖頭椒內。
月崽崽冒出來看着父親:“父父在做什麽?”
沈意正準備調制粉糊,看着跑過來的月崽崽:“在做好吃的。”
伸手沾染一點面粉,沈意瞬間偷襲崽崽。
沾染面粉的指尖在崽崽鼻尖點了一下。
月崽崽驚恐的瞪大眼睛,轉身就跑。
“阿爺,阿爺父父欺負崽崽。”月崽崽跑到外面就告狀。
暗一看着跑出來的月崽崽,看着小崽崽鼻尖上的雪白面粉。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沈意,真是太幼稚了,就和兩個崽崽一樣!
難怪他家崽子會不自覺的寵人,這是當兒子養了嗎?
“乖啊,阿爺幫你擦一擦,你父父在忙,我們不打擾他。”暗一安撫快哭的小崽崽。
把做好的尖頭椒放在一邊。
晚上就做一個紅燒肉,來個虎皮尖頭椒,來個紅燒魚,來個青菜,再煮個紫菜蛋湯,就OK了。
大概率秦墨會在帶點東西回來。
“瓜吃了沒有?”沈意詢問,他沒有看到瓜皮,應該是還沒有吃。
月崽崽一聽到,剛才還因為父父欺負他生氣,這會兒立刻喊道:“沒有,沒有,阿爺說父父回來吃。”
“那我們切瓜。”沈意開口。
大熱天的,現在應該是三四點了,不知道秦墨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西瓜被沈意切開。
鮮紅的瓜瓤,甜香味四溢……
刷刷刷,一塊塊大小差不多的瓜切下,沈意第一個遞給安易:“嘗嘗可甜。”
暗一一口咬下去,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瞳孔深處正在地震。
就算貢品瓜,都沒有沈意這個瓜甜。
沈意的瓜看着不大,而且瓜皮看着就很薄,切開,果然很薄。
月崽崽一塊,昊崽崽一塊,就連惜崽崽都得到一小塊舔舔。
沈意一口咬下去,滿足的閉上眼睛,沒有那麽冰了,但是西瓜真的很解暑,好吃。
不知道秦墨什麽時候回來,沈意知道秦墨很喜歡西瓜。
暗一不動聲色的藏下一些西瓜籽。
秦墨是踩着夕陽回來的,沈意一看到秦墨立刻喊道:“快點過來吃瓜,就剩下你沒吃了。”
把手裏的背簍遞給沈意,秦墨道:“竹鼠紅燒,小蝦米和野蔥炒一炒。”
“還是烤吧,家裏有紅燒肉已經炖着,還有紅燒魚。阿叔要不你來,讓我們也嘗嘗阿叔的手藝。”沈意開口喊道。
暗一聽到後點點頭:“行,我來。”
秦墨拿着小半個西瓜,正用沈意送他的刀切塊吃。
沈意看的膽戰心驚:“你小心點,刀這麽鋒利,別傷到嘴。”
秦墨笑起來。
暗一回頭,就看到自家崽子在笑。
真好看,不愧是我家崽子。
月崽崽昊崽崽已經吃過西瓜了,但是不妨礙他們現在又想吃了,都圍着阿爹團團轉。
秦墨時不時就投喂了個小家夥一小塊瓜。
不給吃多,小崽崽吃多了,吃不下飯。
沈意去外面摘了野蔥,把只有兩厘米多一些的小蝦米清洗一下。
也不知道秦墨從哪裏抓的,不少,至少能炒一盤。
吃完瓜,西瓜皮丢給驢吃。
晚飯很豐富,桌子上擺滿了東西。
雙生子崽崽坐在阿爹阿爺身邊,秦墨會給崽崽夾吃的。
沈意就在剛開始給兩個崽崽舀了半小碗紫菜湯。
他們居住在內陸,碘還是要吃一點的,紫菜就是很好的含碘食物。
這邊大脖子病不多見,但是鎮上,沈意還是看到過幾個。
暗一除了自己吃一點,注意力都在崽崽身上。
他看幾眼就知道兩個崽崽喜歡吃什麽,虎皮尖椒裏面的肉,烤竹鼠的皮,軟軟的紅燒肉皮,魚肉就吃魚肚皮那一塊。”
小蝦米成了崽崽們喜歡的心尖寵。
一家人剛吃過飯,秦墨去洗碗。
院門外傳來敲門聲。
沈意看向外面,天都快黑了,誰來找他?
孟叔最近幾天應該不會找他,石磨還沒做好,大概還要等三天。
看到沈意疑惑的眼神,秦墨開口道:“是沈知夏。”
沈意皺眉,沈知夏又來幹嘛,他們分家了,這一次次鬧,也沒拿到好處,還是賊心不死。
“我出去,你看好崽崽。”沈意開口。
打開院門走出來,關上門,沈意看着來人:“你來幹什麽,我們已經分家。”
沈知夏聽到沈意不耐煩的聲音開口道:“我是你小叔叔,我來看看你們,聽說你們修建了院子,看上去不錯。我給幾個崽崽買了一些糖和糕點。”
“沈意我知道你對家裏多有怨言,家裏情況确實也不好,爺爺阿爺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我入秋就要秋闱,這次先生說我肯定能中,我中了秀才,以後我們家也不算泥腿子。雙生子崽崽說親都好說一點,惜崽崽可以選更好的夫家……”沈知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沈意聽到後冷笑:“你是不是想要我銀子,又給我畫大餅呢。現在的我已經不好騙了,以前我不能沾一點小叔叔的光,你買糕點糖葫蘆回家,小阿叔有,大房有,二房有,唯獨我三房沒有。”
“所以我清楚的很,以前沾不到光,以後更別想。別說你考不考的中,就算你考中了,你看看田裏的稻子都枯黃了,有銀子說不定都買不到糧食。何況,人頭稅提前,服勞役提前,征兵就快了,田稅不遠了。大概率撐不到你秋闱,小叔叔還是想想老沈家怎麽交田稅吧,也許你可以娶個有錢的夫郎。”沈意叭叭叭的開啓嘲諷模式。
沈知夏被怼,臉色黑漆漆怒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叔叔想幹什麽,來硬的,行,我接着。小叔叔你可當心命不夠硬,被反噬。”沈意完全不怕。
秀才說不定真能找他麻煩,一個童生而已。
就是在鎮上衙門也說不話。
沈知夏甩袖就走,沈意不好糊弄了,對老沈家敵意很大,他看向院子,哪裏面三個人價值上百兩。
連夜,沈知夏趕回到鎮上。
沈知夏做東,找了幾個平時關系不錯的朋友喝酒。
燭光下,一個包間裏,沈知夏看向大刀,這是一個代號,對方在賭場吃得開。
大刀,王伢伯其中一個手下小弟。
“我那侄子夫郎和崽崽價值百兩,他們住在村尾山腳下,距離其他村民家比較遠。只要你們找幾個伸手好的,直接捆了發賣就行。而且,不止他夫郎和崽崽,他自己長得也很不錯。”沈知夏對幾個喝酒吃肉的人開口。
只要事情成了,一家五口被賣掉,哪怕到時候陳高山回來又如何,人都沒地方找了。
何況老沈家的事情,不管外姓人都事情。
陳高山管不到他們老沈家頭上。
大刀聽到後:“我說你是沈意的小叔叔,你弄不到他的賣身契嗎?”
沈知夏聽到這話嘆口氣:“原本是可以的,但是我家那些目光短淺的,不過被我那侄子一吓就分家了。我那侄子居然立刻就去辦了戶籍,要不然,哎,不說也罷。”
要怪,就怪沈意動作太快。
老沈家,此時大方孫夫郎陳紅心情抑郁,他夫君被拉去修路。
這勞役是這麽好服的嗎?
就算活着回來,半條命要丢在外面……
“沈意家住的房子是村裏的,沒有房契,我們完全可以買下來。那房子現在院子修的高高,還有了廚房,沐浴房,茅房,牲畜棚,至少值錢十幾兩銀子。到時候我們拿到房契,就讓沈意出錢,要不然,就把他們一家趕出去。”陳紅開口。
沈老頭和張柳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一亮。
家裏中饋确實沒有銀子了,就剩下當時大房長孫手裏這三兩,能幹什麽?
老五要考試,要束脩,要參加各種詩詞聚會,那樣不要銀子。
他們現在急需補充銀子。
張柳眼睛發亮立刻開口詢問:“怎麽買?”
“嗯,房契在村長那邊,我們怎麽買?”沈老頭也詢問起來。
陳紅聽到後笑了:“我阿爹有那個茅草房的房契。”
沈老頭聽到這話:“不對,房契不是在裏正那邊嗎?”
“村長那房契是之前那戶人家辦的,我阿爹的房契是更早之前的一張。”陳紅開口解釋。
沈來頭聽到後:“那還等什麽,去拿房契,我們明天早上就把那一家子趕出去。我聽說那井出水可快,聽說井水還是甜的。”
“現在哪裏都缺水,房子之前可能十幾兩,有那井在,說不定能賣出高價,十五兩,二十兩都可能。”沈老頭眼睛開始發亮,越說越興奮。
老沈家開會,隔壁林三貼着廚房偷聽。
沈意家。
此時暗一去打水,沈意燒水。
這天晚上,他們家開始使用自家的井,從洗澡水開始。
驢已經吃了幾天的井水,還是活蹦亂跳。
井裏的魚,也活蹦亂跳的,不停在水桶邊上晃悠,沈意幾次不小心把它們打撈上來。
秦墨正在制作竹床,已經完成大半。
幹淨的洗澡桶內裝滿水。
兩個雙生子崽崽在油燈下,把水玩的嘩嘩響,沈意,你們洗澡,我濕身。
好不容易把兩條魚一樣的崽崽從水裏撈起來。
暗一把髒水倒掉,水會自動流向院牆外的坑裏,坑中的水可以澆土豆西瓜苗,最近長勢非常好。
土豆都有十厘米高了。
西瓜秧已經蔓延出半米多的藤,似乎要開花骨朵了……
全家人都泡了一個澡。
暗一感覺這種生活很好,很放松,很舒适。
很想一輩子留下。
但是他不能,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眼神暗了暗。
小崽子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有個喜歡他的夫君,有幾個可愛聰明的崽崽,很好,至少實現了他曾經的理想生活。
秦墨是他崽子,約等于他,也算他的生活,崽子的幸福正在向他蔓延。
躺在竹床上,鼻尖還有竹子的香味,這是他家崽子自己做的。
沒有想到他家崽子還有這種手藝。
這是暗一睡過最好的,最滿足的床。
躺在秦墨邊上,沈意悄悄貼近小聲開口:“秦墨這個阿叔真是你阿爹的朋友嗎,為什麽我覺得他可能是你堂阿叔,或者表阿叔。你們肯定有血緣關系,他的眼睛和我們家惜崽崽的一模一樣。”
“我之前聽你說過,你是你阿爹收養的,你沒有親人,你确定你沒有親人。我覺得有點奇怪,一個就教導你十幾天的師傅,說個難聽的,多少年了!當時你六歲,你現在多少歲,二十歲,十四年了。”沈意把不合理的地方指出來。
随後,沈意又開口道:“距離十四年後,才想起來徒弟的師傅,我估計真有這樣的師傅,早把徒弟忘光了,還能眼巴巴過來看。”
“除非,這個徒弟不一般,比如,自己的崽崽,比如自己的侄子什麽的。”沈意又解釋。
秦墨聽到貼在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熱氣哈在他頸間。
腦子嗡嗡嗡的響,師傅,師傅,阿爹,阿爹……
到底是誰,沈意說的對,一共十幾天的師傅,十多年後回來,明顯師傅超級喜歡他家崽崽。
為什麽,愛屋及烏,有可能。
但是十幾天的感情,不,當時秦墨都覺得和師傅沒啥感情。
一個拼命給他塞功法,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他。
不對,正常師傅都是慢慢教的,為什麽要一股腦兒的全部塞進他腦子,要不是他記憶力好,師傅說不定還不能全塞進他腦子裏。
當時的師傅,似乎很着急,很急迫,他似乎沒有太多時間。
沒有時間,為什麽還要收他這個徒弟?
收了徒弟,也不讓他沾染血腥,要他發誓不到萬不得已不開殺戒,不在人前顯露武功。
一條條,一件件,現在想想全部都有問題。
廚房竹床上,神游天外的暗一突然聽到幾句話,他垂死病中驚坐起,就想往外跑。
坐起的身子硬生生躺回去。
我這一跑,豈不是就坐實了我做賊心虛,說不定屋子裏兩個正在試探他,正等着他跑呢。
他家崽子的夫君,果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
真該捏死。
但是,崽子大概會和他反目成仇。
算了算了,果然不該暴露,偷偷瞧一眼就該跑的。
是他貪心了!
明明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的。
但是當他再次看到崽子,看到小崽崽他就忍不住,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崽子面前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暗一暗暗把苦果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