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情我願
第32章 你情我願
空中彌漫一陣暧昧不清的尴尬。
溫杭先打破安靜:“沒什麽事, 就是記得換藥,注意傷口別感染。”
“嗯,”許柏安接過她手裏的藥, 回答剛才的問題:“今天的飛機。”
溫杭一愣,點了點頭。
走出醫院, 這會外面天已經暗下來, 兩人并肩走,她早前喝了酒, 身上有薄淡酒味, 和許柏安有近距離接觸時, 她下意識躲了躲, 不想讓他靠近。
許柏安斂眸看她:“喝酒了?”
“嗯, ”溫杭看他板沉的臉, 小聲:“應酬喝酒也正常。”
她臉色有些白,許柏安皺眉:“很難受?”
那白酒喝得她胃病都要犯了,溫杭揉揉小腹:“是有一點。”
“不懂拒絕?”許柏安本就冷峻的眉眼突然板起來:“你是去對方公司做技術介紹的,業務們酒局推銷關你什麽事?”
溫杭腳步停下,擡起臉看他:“當然是想拿下項目。”
“很難理解嗎?我想升職加薪, 這也算人之常情吧。” 她不覺得有什麽難以啓齒的。
“喝多少了?”許柏安聲線微涼:“你是沒有脾氣嗎?別人讓你喝就喝?”
語氣不算好, 甚至有些不講理, 但溫杭聽出關心, 純淨圓瞳閃過透明的柔光。
“酒局上哪能随心所欲,也不是拒絕就有用, 但我不是剛畢業的小女生,我知道怎麽保護自己。”
他停了兩秒, 帶點兇氣陰陽怪氣:“你最好是。”
“你跟我兇什麽,”一整日糟糕心情疊加, 溫杭不滿怼回去:“你又不在場,怎麽知道我就不是?”
“話不要說太滿,”許柏安盯緊她眼睛:“那晚跟我一夜情的時候不見得你懂?”
話題猛地跳躍,繞到那件事情上。
溫杭驀地卡殼,圓弧的眸往上擡。
有種被當面挑明的羞恥,也有被語言攻擊的不爽,氣得擡眼睖着他。
“你這是偷換概念,那晚什麽情況,你不清楚嗎?跟現在是一回事嗎?又不止是我的錯,明明是你主動的。”
她情緒上腦,破罐破摔:“你又沒喝酒,大家都很清醒,你情我願這四個字你不懂嗎?”
許柏安等她一口氣說完,表情沒半點波瀾,反問:“所以,現在不跟我裝糊塗了?”
“我沒有裝,”溫杭心虛得睫毛撲閃,臉上掠過不自然:“是你這些天出差不見人,不是我,我是要跟你說清楚的。”
她清楚自己想法,沒想過一夜情,只是那晚情動太意外,羞恥心作祟,她沒想好怎麽捅破這層窗戶紙。
只是唇一張,注意到不遠處賣西瓜的攤販,正仰高脖子看這裏的熱鬧,他們當街就争辯起來。
許柏安旁若無人,眼裏認真:“不是要說清楚?”
溫杭微窘,耷拉着眼尾,學他甩下一句:“算了,我跟你說不明白,你自己想。”
有氣急敗壞的意思,也故意想讓他也嘗嘗語焉不詳的威力。
溫杭繼續往前走,許柏安跟上去,流溢的路燈下兩道身影被拉長。
熱燥夜風撲面,吹得酒氣上腦,溫杭腳步飄浮,逐漸走偏,忽然衣擺被扯了下。
“你往哪走?”許柏安拉住她,往旁邊指了指:“車在那邊,自己跟上來。”
溫杭停了停,跟上去問:“是要去哪嗎?”
許柏安開了車門,晦深的眸色盯她,不容拒絕地要她二選一。
“你家還是我家,自己選一個。”
溫杭被他氣勢唬到,斬釘截鐵一聲:“我家!”
又忽覺自己反應過激,小聲補充:“我今天要回家的。”
許柏安沒說什麽,喊她上車。
溫杭坐上去,懈下一下午緊繃的神經,只是車子拐了彎,又開進一條街道裏。
許柏安停了車,沒等她問原因,解了安全帶開口:“先吃飯。”
店藏在一條街裏,溫杭跟在他後面進去,是一家廣式粥鋪。
晚上生意火熱,店裏只剩外面一桌空位,溫杭走過去要坐下,許柏安眉眼往下看,伸手拉了拉她手腕:“你坐裏面。”
溫杭坐到靠店內的位置,低頭看許柏安坐的位置地面有水漬,今天沒下雨,應該是樓上的空調外機滴水導致。
許柏安要點單,問她:“吃什麽?”
開在巷仔裏的鋪頭,這會店內嘈雜人聲,生活煙火氣息很濃。
溫杭好奇:“這家店你經常來嗎?”
許柏安:“來過幾次,這家店味道不錯。”
溫杭看牆上貼的菜單,菜品太多,她有些眼花缭亂:“我不挑食,你給我點一個吧。”
許柏安瞥她:“行。”
最後端上來了碗鮮蝦山藥粥,是用一個小鍋煲煮,香氣騰騰的,粥厚實綿軟,吃下去她胃舒服多了。
老板在跟隔壁來打卡的網紅介紹:“用柴火熬的,好鬼多料的,包你食過返尋味,吃過還想吃。” [1]
還上了一盤涼拌魚皮,口感Q彈清爽,很适合夏日吃。
她擡頭偷瞄對面的人,目光直勾勾的,許柏安低頭安靜吃飯,半張臉浸在夜色中,一餐飯吃得開心,那點雀躍盈滿心腔,但溫杭清楚,不止是因為食物美味。
吃完,車開往她租屋。
溫杭被這頓飯的和諧氛圍迷惑,把剛才的不愉忘得一幹二淨,跟往常一樣提包下車。
正回頭要跟他道謝,見駕駛座的人也跟着下車,她一雙眼警覺看過去:“你是要上去嗎?”
“怎麽,我不能去?”許柏安眼皮掀開,口吻懶淡又理直氣壯:“你去過我家多少次了,我哪次不讓了?”
說完拔腿走在她前面,溫杭怔了下,在他後面慢騰騰走着。
不知道發什麽呆,兩人逐漸隔出一段距離,許柏安倏忽回頭,冷聲喊她:“溫杭,帶路。”
溫杭小跑着追上去,跟他坐電梯上樓,拿鑰匙開門,她租的一居室不算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開了燈,空氣裏有股屬于她的甜橙淡香氣,四周貼了暖黃的牆紙,收拾得幹淨明亮。
溫杭把包挂好,回頭看他環顧四周,指了指沙發。
“你坐吧,我給你倒杯水。”說着自己鑽進旁邊的小廚房。
飲水機裏桶裝水喝光了,她把空的桶拿下來,想擡新的換,伸手去抓握時,發現左手包着紗布不方便。
她換了個動作還是會磨到手,正進退維谷,許柏安走過來。
他一言不發,伸手提起桶裝水換好,又帶點不悅看她:“不知道你在傻什麽?現成的人你不用?”
“我忘記了。”習慣了自己處理事情,溫杭想過換熱水壺燒水,就是沒想過喊他幫忙。
許柏安湊近,低頭看過來,頭上的白熾燈将他硬朗五官勾勒清晰:“那就從現在開始記住了。”
溫杭眉心跳了跳,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會錯意:“好。”
轉身拿杯子倒水,再遞過去。
溫杭突然想到什麽,猶豫着試探問:“那我現在有個忙,你幫嗎?”
許柏安擡眼:“什麽?”
“我想洗頭,”溫杭舔了下唇角,斟酌着說:“你能幫我洗個頭嗎?”
在醫院處理傷口的時候就想到這個問題了,本來是打算找家理發店洗頭的,但看見許柏安就給忘了。
她擡了擡手示意,有些無奈:“我手這樣,我自己沒法洗。”
許柏安仰頭喝了口水:“你确定?”
溫杭沒什麽底氣弱聲:“我這是工傷。”
許柏安覺得好笑,杯子随手擱到桌上,一針見血拆穿:“溫杭,誰家工傷使喚領導幫洗頭的?”
有被拆穿的窘迫,溫杭硬氣:“不洗拉倒,我自己出去洗。”
說完剛要轉身,手腕被拉住,許柏安低聲:“你雇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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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臺邊,溫杭低着頭,許柏安調着溫度,水澆頭落下來時,她悶聲:“太涼了。”
他往左邊掰過了一點,溫度總算适中。
頭發完全打濕後,他擠了點洗發露,溫杭感受着頭頂的泡沫量。
“你不用給我省洗發露,多擠點。”
許柏安直接伸手擠了一堆,往她頭上抹,雙手帶粗暴地搓揉她的頭發。
溫杭被搓懵了,半晌憋出一句:“你能不能,輕點啊。”
許柏安停下來,有些沒撤:“你頭發怎麽那麽多?”
“……”溫杭苦臉,小聲埋怨:“你搓掉了我一把。”
十分鐘後,溫杭自己拿幹發帽包住,洗個頭跟渡劫似的,發梢的水滴到衣服上,濕漉漉的。
許柏安去陽臺接電話,她抽紙巾擦了擦,單手拿風筒吹頭,剛吹個半幹,門鈴突然響了,着急去開門。
門外是房東阿姨,手裏拿着瓶黑旋風殺蟲劑。
“我還以為你又加班不在,夏天蟲子蟑螂什麽的特別多,我給你瓶黑旋風,你記得用啊。”
溫杭接過來:“嗯,謝謝阿姨。”
房東阿姨擺擺手:“不用客氣,還要多謝你上次幫我換燈泡。”
許柏安正好走出來,房東阿姨往裏面看,大晚上看見個高大俊朗的身影,她眯眼笑了笑:“你交男朋友了,挺靓仔的。”
溫杭被問得一愣,還沒開口解釋。
房東阿姨見狀:“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溫杭:“阿姨您慢走。”
等人走遠,她關了門,随手把黑旋風放在玄關櫃上,回頭看許柏安站在她身後。
他視線掠過她濕得近乎透明的衣襟,“你衣服濕了。”
溫杭後知後覺低頭,內衣蕾絲花紋邊以及雪白飽滿輪廓暴露在視線內,她下意識用手掩住:“我去換個衣服。”
許柏安俯看她,漆黑瞳孔裏藏了莫名情緒:“換什麽換。”
他突然走過來,輕捏她下巴,不打招呼就低頭吻來。
溫杭還沒反應過來,灼燙的呼吸将她徹底席卷,他含吻得深重,攬抱她腰側的手往上,揉過脊背,指腹穿過黑發,扣住她後腦勺,将距離壓得更近。
唇被一點點撬開,舌尖卷過抵進,是跟他這個人毫不适配的熱烈急迫。溫杭被親得懵圈,長睫毛微微撲顫,望見他深黯眼底裏的強勢欲渴。
唇游移往下,清冽熱息密集撲刮,在那帶細膩皮膚上留下緋紅印記,最後埋在她頸側問:“溫杭,現在幾點了。”
她嘴唇酥麻,微吐息,大腦空白幾秒才開口回答:“十點半吧。”
十點半還敢留異性在家,是什麽意思?
許柏安伸手,摩挲她微腫紅潤的唇瓣,動作溫柔但聲線肅冷,“你知道就好。”
溫杭被他摸得骨頭顫栗,水汽蕩漾的眸仰起來看他,咽嗓:“為什麽親我。”
許柏安松開手,人也站直,但視線沒從她身上離開過,情緒消退,他口吻沉靜:“酬勞。”
吻得急,卻清醒克制,抽離迅速,溫杭讨厭他這種幹淨利落的表現,憑什麽他想撩就撩,想放就放。
她伸手攥住他領口,墊腳去啄他的唇,缺乏經驗,只能輕輕淺淺的接觸。
許柏安稍頓了下,下一秒手攀爬而來,握住她露出的一截腰,很快反入為主,唇舌磕碰,與她的不同,他像沼澤,近乎瘋狂的吸納。
在徹底淪陷那刻,溫杭握住他探深的手,睜開眼跟他對視:“許柏安,我可以問問嗎?”
交觸的視線黏糊糊的,沉默卻有份量,像緊張滑步的探戈,欲說還休,你來我往地下鈎子。
他盯着她:“什麽?”
溫杭板起背脊,直白問他:“我們現在,是在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