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揚湯止沸
第29章 揚湯止沸
溫杭停了兩秒, 走過去微躬身問:“許總,您不是有事嗎?”
“是有事,”許柏安眼尾上挑看她:“要我說第二遍, 自己上來。”
溫杭沒到他說上就上的地步,背脊直起來, 警惕道:“去哪?”
許柏安視線移回前方, 沒好氣:“你家,要不要?”
僵持不到三秒, 外面實在太熱, 溫杭沒骨氣地上了他的車。
剛才房東說停水了, 她打算回去拿了衣服, 到附近找家酒店沖涼。
車子往前開, 許柏安中途手機響了, 他瞥了一眼沒接,這裏離白雲不遠,不到半個鐘到了小區樓下。
溫杭拿包下車:“謝謝許總。”
她走得急,被地上碎石子絆了下腳,尴尬地往回看時, 剛好跟許柏安視線相撞, 背脊一僵, 窘迫得加快腳步。
許柏安手掌搭在方向盤上, 眉頭微攏,偏頭看她局促慌急的背影, 舌頭往內腮抵了一下,倏忽輕扯嘴角笑了笑。
正想開車走, 接到通電話。
接起來,張耀不耐煩:“你剛怎麽沒接?”
許柏安:“在開車。”
張耀聲音壓低說:“跟你說件事, 你自己平時多注意點,黃智楠最近在業內到處打聽你,安彙這邊我都封嚴了。”
許柏安淡淡:“比我預料中要快。”
張耀急了:“你收着點,小心玩過火了。”
他斂神:“我有分寸,這是場持久戰。”
險棋不好走,張耀思索了會:“聽說他一直在跟意向人接觸,想賣了百航,你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許柏安四兩撥千斤:“你放心,等分紅進賬,他想賣都舍不得。”
張耀不禁莞爾:“你就那麽有把握?”
許柏安目視前方:“我想扶起來的高樓,沒有不成功的。”
“行。”張耀不替他操心,轉念又說:“安彙上半年財報你也看看,我都發你私人郵箱了,說到底這公司還是你的,你自己多少上心。”
許柏安:“你也有份。”
對面不爽,聲音大起來:“那你也不能什麽都不管吧,你不知道你一走,背地多少人跟我鬧。”
正說着,許柏安擡眼,看小區閘門裏走出個身影。
溫杭看了一圈,腳步微頓,意外發現他的車還停在門口。
看那道身影迫近,許柏安微眯了眯眼:“知道了,先這樣,挂了,有空再說。”
車窗被人敲了兩下,溫杭靠近問:“許總怎麽還沒走?”
“接了個電話,”許柏安視線往下,掃到她拿個行李袋:“大晚上的,你準備要去哪?”
溫杭熱得腦門冒汗,解釋:“家裏停水了,我找個酒店洗澡。”
許柏安問:“你這附近有酒店?”
溫杭愣了下:“好像六公裏外有一家。”
所以剛才不會直接說,許柏安皺了皺眉:“先上車。”
溫杭拉開車門坐上去,車一掉頭,聽見許柏安淡聲:“去我家洗。”
溫杭沒想太多,下意識問了句:“方便嗎?”
“方不方便你不清楚?”他停頓了兩秒,面無表情地看過來:“你難道沒有在我家洗過?”
溫杭啞口,不想跟他鬥嘴,索性敷衍:“那就謝謝了。”
話題終止,車內的空調溫度舒适,溫杭犯困想睡,但阖着眼沒睡着,大概是工作太累了,她最近睡眠又變得艱難起來。
出神的間隙,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溫杭跟在他身後輕車熟路地坐電梯上樓。
一進屋,許柏安先拿遙控開空調,溫杭出了一身的汗,急着沖涼:“那我先去洗個澡。”
許柏安看她一眼:“嗯。”
拿衣服進洗手間,溫杭不是第一次來了,沒什麽不自在的,用的是他上次買的洗漱用品,等出來的時候,汗膩洗淨,感覺人都舒坦了。
出來時聽見雨聲,陽臺雨聲嘈雜,雨滴砸落到窗臺,也潑到桃花心木的地板,撲面的潮濕,消減白天暑熱。
溫杭順手關了窗,廚房有聲響,她穿過客廳走進去。
許柏安正在煮東西。
他應該也洗過澡,鬓角碎發潮濕,換了件休閑襯衣,就站在柔和燈光下,眉眼低覆地往鍋裏下蔥花,那股與生俱來的孤拔感削弱,看起來竟然意外居家。
溫杭盯着看了會,他倏忽轉過身問:“餃子吃不吃?”
溫杭走過去,瞥一眼鍋裏:“你晚上沒吃飽嗎?”
許柏安伸手擡鍋,往餐桌的方向去:“應酬能吃多少?”
溫杭小步跟上去:“我就吃得不少啊。”
又想到什麽,看許柏安一眼。
飯局上那位曾經理沒少跟他搭話,他菜都沒吃兩口,應該是餓了。
“所以?”許柏安拿碗盛上一碗,看着她仍問:“你到底吃不吃?”
餃子跟上次她沒能吃上的一樣,應該是他嬸嬸包的,在燈光下賣相色澤都不錯,溫杭胃口大增:“我吃一點。”
她伸手要接,許柏安沒給,放到桌面自顧坐下:“自己拿碗盛。”
原來不是給她,溫杭讪讪去拿碗。
餃子是玉米豬肉餡的,玉米很甜,一口咬下去餡香留汁。
肚子沒有過多空間,溫杭只吃了一小碗,吃完後她主動收拾碗筷。
從廚房忙完出來,許柏安坐在沙發上,翹着大長腿,手邊端拿一杯茶。
膝蓋上他筆記本電腦開着,許柏安的指腹停在觸控板上不時滑動,應該是在查閱郵件。
溫杭坐過去,不好意思打擾他。
坐了會實在沒忍住:“能給我一杯茶嗎?”
許柏安沒給,放下手裏茶杯說:“濃茶,喝了你晚上睡不着。”
溫杭點頭作罷,低頭的時候他的手機就擺在自己面前,屏幕一亮,彈出消息。
她無意間瞥了眼,看見那位曾經理的名字。
許柏安視線循她目光垂落在手機屏幕上:“看什麽?”
偷看被抓包,溫杭解釋一句:“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手機離她那麽近,想不注意都難,可明明該理直氣壯,她卻莫名心虛。
屏幕暗下不到兩秒,又再次亮起。
那道亮色擺在一旁,格外顯眼,溫杭問:“可能找你有事,你不回嗎?”
他突然掀眸看過去:“你很希望我回?”
溫杭眼皮一跳:“你的消息,回不回還問我意見嗎?”
許柏安把電腦放到一邊,神色散懶,伸手拿紫砂壺,指腹撚住杯蓋倒出茶湯,修長勻稱的骨節賞心悅目。
“現在是下班時間。”
下班時間也不見你就不工作啊。
溫杭舔了下唇,突然想試他泡的茶:“餃子有點鹹,你給我喝一杯吧。”
許柏安看她一眼,伸手把茶葉倒進茶渣桶:“廚房裏有玫瑰花茶,你自己去拿。”
溫杭站起來:“好。”
記得是放在廚房的吊櫃上,溫杭踮起腳打開,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塞滿東西,溫杭看了一圈沒找到,又蹲下身在下面的櫃子理翻找。
大概是她找得太久,許柏安沒耐心,走進廚房,看她人都快埋進櫃子裏。
許柏安走過去,站在身後:“你在翻什麽?”
溫杭頭還埋在裏面,悶聲說:“花茶,不是在這裏嗎?我找不到。”
“起來,不在下面。”
許柏安伸手重新打開吊櫃,他身量高,視野廣,一眼望過去可以看見被雜物堆在最裏處的茶鐵罐。
溫杭察覺頭頂高大身影的籠罩,腦袋伸回站起來,而許柏安剛好伸手去拿茶罐。
一瞬間,他低頭,她仰面,呼吸雜糅時有波瀾躍動。
燈影憧憧,自上往下淌來彙聚,像無意間洩漏而出的月光,淺淺疏疏的,意外缱绻。
溫杭微愣,看見他手裏的茶罐,回神:“真的在裏面。”
她伸手要接,卻見許柏安反手丢回去。
側眸對上他帶穿透力的視線,溫杭剛想說點什麽緩解尴尬,一股遒勁的力道桎梏腰側,許柏安倏忽伸手攬腰,單手将人抱上竈臺,一只手撐在桌側。
雙腳騰空,她下意識攥他衣領,眸光輕輕晃了下,擡眼問:“幹嘛。”
視線持平那瞬,許柏安失去耐心,攬抱軟腰的手掌輾轉往上,捧住她的臉,俯身欺吻。
關于天雷勾地火,溫杭從前不信,可此刻,她就是受吸引的物體,徹底淹沒在這股洶湧浪潮中。
臺面上的堅硬冷感沒維持多久,被密集的酥麻代替,兩瓣唇被一下下被碾得豔紅,燥熱感填充舌腔,來回掃蕩。
窗外不急不緩的霧雨成了對照,許柏安這場來勢洶洶,無孔不入的侵略,将她當面澆個濕透。
吮吻如磁鐵吸物,對方唇舌追得很兇,她雙手只能抵靠在他胸膛上支撐,連招架不住的軟聲哼唧,也只能引來舔舐愈兇。
倏忽啪一聲,外面狂風席卷,不遠處虛掩的半扇窗戶被風吹得閉合。
晚風湧入驅走熱燥,溫杭被吓了一跳,伸手局促輕推。
唇畔分離,雨聲間斷,室內一下靜得落針可聞,她緩了緩氣息低聲,擡眼看許柏安:“外面雨停了嗎?”
“停了。”許柏安嗓音清啞,伸手摸了摸她熱燙的耳根。
餘溫缭繞,燙得溫杭從臺面滑下來,她大腦一陣空白,沒有思考空間下的反應就是快速逃離犯罪現場。
“許總,我先回去了。”
許柏安沒攔她,等走出廚房,聽見被風帶動的關門聲,那抹身影已經消失不在。
他重新坐回去,拿起桌上放涼的茶仰頭灌入喉間,可惜治标不治本。
旖旎心思退熱不去,喝多少冷茶都是揚湯止沸。
-
溫杭腳步匆急,門口的攔路雨有卷土重來的趨勢,走到一半,零星幾點砸到頭頂,水花迸濺到地面。
她腳步微頓,擡頭看濃厚夜色時,突然厭倦這種謹小慎微,不斷反複權衡的心理。
深夜的蜿蜒走道上,一道纖薄身影轉身回奔,裙裾蹁跹,溫杭不清楚,但身體裏有股叛逆的孤勇引得她往前跑。
沒關好的門再次被推開,溫杭去而複返。
客廳裏的人面有意外,對視數秒,她熱血上頭,先開口問:“外面下雨了,我今晚能在你家睡嗎?”
“你确定?”
許柏安擡眼從上往下盯住她,壓着聲:“我說過,我家只有一張床能睡。”
“跟上一次一樣不行嗎?”溫杭撲簌眼睫,黑亮瞳仁裏水汽未散:“我上次睡得很好。”
這是實話,她失眠了好些天,想睡個好覺。
許柏安輕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單手慢條斯理解着襯衣紐扣,露出精壯的肌理,一股野欲在他身體裏呼之欲出。
襯衣被他狠狠丢在沙發上,他大步邁來,急不可耐,氣勢仿佛要跟人幹架。
溫杭有小小退縮,咽了咽嗓,一顆心快跳出胸腔:“不是,我是說跟上次……”
話被吻淹沒,許柏安扣住她後腦勺,俯身壓了過來。
吻比剛才還要再兇一點,像對她逃走表達不滿,溫杭承不住他的力道往後稍退,腰肢被锢住,再次強硬扯回。
“溫杭,你想清楚了。”
唇舌交纏間,她聽見冷欲音腔拖長警告:“要跟我睡,只能這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