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 56 章
除夕夜打擾老板談戀愛的下場, 就是被暴揍一頓。
範無赦到最後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被打的,還直腸子地想要明示,被謝必安死死捂着嘴。
當然, 鬼差們的壓歲錢,顧弛還是給了的。
他這兩天忙着和溪白……咳, 都把這事情給忘了。
自己拿到了錢, 兄弟挨了打。
謝必安松了口氣,趕緊就想走。
“等等。”顧弛突然說了一句。
謝必安腳步一頓, 額頭冒出幾滴冷汗。
不會自己也得……
“帶彼岸花了嗎?”顧弛問。
“哦!有的!”謝必安連忙從懷裏拿出一朵盛放着的, 猶如拖尾煙花般形狀的花朵。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作為地府裏唯一能見到的花,所有鬼差在出行時,都會帶上一朵。
與人間将其和“死亡”綁定的認知不同,鬼差帶着地府的花,象征着終有一日能“回到故裏”。
顧弛輕輕一揮手, 托于謝必安掌心之上的彼岸花,便慢慢飄到了他的面前。
将上面屬于謝必安的氣息抹去,顧弛盯着那鮮紅如血的絲狀花瓣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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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輕輕一點, 自花萼而起,整朵花逐漸褪色,從刺目的紅, 逐漸變成了純潔無暇的白。
“對了。”
他将花收進懷裏,又想起來什麽。
謝必安連忙道:“殿下請說。”
“正月十五上元,鬼市也可以開了。”顧弛想了想, 說道。
謝必安一愣,随即立即點頭, “屬下明白,回去就安排。”
只是正當謝必安想要追問一點細節的時候,就見顧弛飛快看了一眼樹林外。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從兩個無常面前消失了。
屬于人類的腳步聲傳來,謝必安和範無赦擡起頭。
“诶,兩位無常大人!”溪白遠遠定睛一看,擡手打了個招呼。
說完他又覺得不對,打量了一下,疑惑地開口,“黑無常大人,您的臉是怎麽了?”
上次看的時候,沒這麽腫的啊?
範無赦被戳中了傷心事,跑一旁自閉去了。
謝必安笑呵呵地上前,彎腰施禮,“溪白小先生。”
關于顧弛和溪白的事情,謝必安可以說是知道的最多的了,因此面對着眼前的人,他當然是不敢怠慢。
經過幾次的相處,溪白對黑白無常已經沒有以往那麽懼怕了。
于是他問了一句,“兩位怎麽在這,地府過年也要加班嗎?”
謝必安嘴角抽了抽。
“咳,還是要巡視一下的,就準備回去了。”
溪白轉念一想,即刻開始往懷裏掏東西。
“兩位大人辛苦,我這裏有些香火……”
他本意是想加深些交情,後面有什麽東西也好和黑白無常打聽。
但誰知道謝必安居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不不!按照規矩,我們不好收活人的東西……”
“哦這樣啊。”溪白聞言想要收回去,但看謝必安的眼珠一直盯着自己的手。
“真不要?”
“…………不要!”
謝必安咽了咽口水,感受着遠處黑暗之中傳來的幽幽凝視,忍痛拒絕時,內心也在默默流淚。
這可是上好的香火啊!
“行吧。”溪白見他堅決,也不再堅持。
或許是地府的規矩真的很嚴吧,他心想。
謝必安不忍再看,轉移話題,“大晚上的,溪白小先生怎麽跑出來了。”
“哦,我來找我男朋友。”溪白随口答了一句。
他在宿舍裏等了顧弛很久都沒見人回來,就想下來找找。
離這不遠的林間深處驚起一陣飛鳥,溪白疑惑地看了過去。
當他什麽也沒發現地收回視線時,卻看見謝必安的一雙手,已經抓在了自己手裏拿着準備揣回兜裏的香火上。
“嘿嘿,小先生。”謝必安笑得嘴裏的舌頭都要滾出來了,“這個……還是可以收收的。”
收情侶的紅包,代表着有情人終成眷屬。
溪白:?
他不解地摸摸腦袋,這地府的規矩變化的也太快了吧?
剛剛不還心如堅石,義正辭嚴地拒絕他麽。
“哈哈,好。”溪白表面上還是點着頭應了一句,“那我先把香火燒了,以後要是碰到些事情,還需要兩位大人多關照。”
謝必安拱手,內心剛念叨了一句。
就見溪白摸打火機的動作一頓,擡起頭,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
謝必安:?
“小先生?”
溪白眨了眨眼。
“你剛剛說,什麽老板娘?”
謝必安:。
範無赦:………………
不存在的冷汗順着額頭滴了下來,謝必安也是清楚溪白有能讀心的特殊能力的,顧弛甚至還專門叮囑過不要在溪白面前有太多的心理活動免得暴露。
但直面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壓迫感。
謝必安用胳膊怼身邊的範無赦。
快點,糊弄過去啊!
正當溪白覺得面前兩個無常的表情不對,開始細細琢磨起“老板娘”這個稱呼的時候。
兜裏的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
顧弛給他打了個視頻,溪白下意識地接了。
“喂寶寶,你在哪?”
溪白的臉一熱,餘光悄悄瞥向對面。
謝必安正擡頭望着天吹口哨。
顧弛的視頻背景是宿舍,他看着像是已經回去了,在宿舍裏沒見到溪白,就打了個視頻來找。
“我出來找你了,剛打視頻你沒接。”溪白說了一句,給謝必安打了個手勢。
見溪白望過來,謝必安擠出笑容,示意他有事情就趕緊去忙吧。
“我開了靜音。”顧弛解釋了一句,“寶寶你在哪,我下去接你。”
“不用,我就回來。”溪白說了一句,将手裏點燃的香火放到地上。
跟兩位無常揮了揮手,溪白轉身離開小樹林,回了宿舍。
夜風吹過,混雜着一絲很淡很淡的松木香,在這寒冬臘月裏,比記憶裏的味道要冷冽幾分。
溪白走到宿舍樓下,還是忍不住回過頭。
樹林裏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已經離去,此刻空無一人。
老板娘……溪白想着剛剛從謝必安心裏聽到的話,蹙着眉咂了咂嘴。
回到宿舍。
顧弛已經坐在本來的位置上了,溪白推開門,感受到室內暖意包裹的同時,也聞到了一股比往日更加濃烈的,熟悉的香氣。
松木的香氣。
溪白好奇地走近,就見桌面上比他剛出門的時候,多了一束插在玻璃瓶裏的花。
“咦,這是……”
顧弛拉着他坐下,将花送到溪白面前。
溪白又辨認了一下,一團團的雪白花團旁,延伸出絲狀的白色花瓣,像是無數朵齊齊綻放的拖尾煙花。
“這是,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是彼岸花的別名。
顧弛點了點頭,“喜歡嗎?”
顧弛的“外賣”就是這個?
溪白心中若有所感,他把花瓶拿近了點,低頭輕輕嗅了一下。
他驚訝地擡起頭,看向顧弛。
捏着顧弛的領口聞了一陣,又聞了聞懷裏的曼珠沙華。
一樣的味道!
顧弛身上的氣味偏冷冽,又帶着點植物的草木氣味,溪白沒多想,就先入為主地以為是松木了。
地府黃泉之下,遍地皆是彼岸花。
顧弛千百年來,無事便行走于花海之中,時而在那修行,不知不覺身上已經沾染了彼岸花的氣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洗衣液的氣味也是曼珠沙華嗎?”溪白微微睜大眼睛,看了一眼陽臺。
哪個商家會做曼珠沙華味的洗衣液啊。
顧弛輕輕咳了一聲。
“可能就是松木吧,只是氣味有些相似。”
溪白哦了一聲,覺得也有道理。
他捧着花束,不時地聞着。
聞得顧弛都有些吃醋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領口。
袖子被輕輕扯了扯,溪白回頭。
就見顧弛跟只不被寵了的大型犬似的,湊到自己身邊。
“聞我也一樣的。”
顧弛語氣認真,根本不像開玩笑。
但他越認真,溪白就越害羞。
他的确很喜歡這束花,但并不是單純的因為喜歡那種類似松木的清冽氣味。
而是因為,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花。
而且是來自男朋友的花。
不是玫瑰,不是滿天星,而是曼珠沙華。
有着顧弛身上氣味的曼珠沙華。
但是……溪白突然開始思考。
曼珠沙華的別名好像是彼岸花吧,這種花不是傳說中象征着幽冥的花朵嗎?
但印象裏的曼珠沙華是紅色的,這個是白色,好像同一種花顏色不同,代表的花語也不一樣。
溪白拿手機搜了一下,正如他所想的。
紅色的曼珠沙華代表着對逝者的思念,而白色的曼珠沙華代表的是純潔的愛情。
但是,不管是什麽顏色的曼珠沙華,都有同樣的一種含義。
生死相隔的愛情。
溪白的第一反應并不是不吉利,也不是疑惑顧弛為什麽會送這樣的花。
大腦的直覺讓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奇怪地是剛剛白無常心裏那句話。
「謝謝老板娘」
謝必安是白無常,從工作上來說是鬼差,那他的老板是……
腦海裏閃過一道白光,溪白正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
宿舍裏的燈啪一聲,他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燈被人關上了。
被顧弛關上了。
溪白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抱着放到了桌面上。
電腦被合上,手裏的玻璃花瓶也被拿着放到一旁。
高大的身影欺·壓下來,溪白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顧弛的脖子,才不至于整個人往後面倒下去。
”都說了。”
顧弛的呼吸落在耳畔,語氣裏帶着濃濃的委屈。
“聞我也是一樣的。”
溪白忍着笑意,正想打趣一句你* 和花吃什麽醋啊。
一只大手卻先一步挑開了他的衣擺,精準地往他腰側的軟肉掐了一把。
“啊!”
溪白直接喊出了聲,又下意識地咬住唇,擔心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宿舍樓裏沒人。”顧弛早已用神識探測過了,整棟樓的所有房間裏,再沒有其他活人的氣息。
他眸色漸暗,瞳孔變成豎形,目光在那鮮紅欲滴的耳垂上打量了一眼。
張口,尖尖的犬齒帶着點力道咬住。
“放心,怎麽叫都行。”
他喜歡聽。
溪白覺得顧弛一定是瘋了,居然因為一束花能醋成這樣。
但實際上,顧弛只是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翻騰如瀚海的情愫,看着溪白的臉頰,耳朵,脖頸……每一寸肌膚,每一絲血肉,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誘惑。
他忍太久了。
不管原因是什麽,但事實就是,溪白很快就被帶進了顧弛的節奏裏。
一切都被對方輕松地掌握着,一點都不像他那樣,什麽都十分困難……連握都握不住的程度。
顧弛的貼近的時候,溪白緊張地并起了膝蓋。
太,太早了吧!
“不到最後一步。”顧弛安慰他,讓溪白不要緊張。
雖然如此,但顧弛還是做了些讓溪白面紅耳赤的壞事。
“你慢…點……”
到後面溪白已經字不成句了,不得已軟下身段。
他本以為讨饒可以讓顧弛溫柔一點,卻不想,越是流露出被欺負得可憐兮兮的一面,反倒越能刺激顧弛骨子裏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欲·念。
直到最後,他被欺負得壞了,洩憤似地在顧弛頸側狠狠咬了一口。
就這樣,顧弛還笑呢。
抱着溪白去浴室洗了第二遍澡,又把脫力的人抱了出來。
他溫柔地将溪白抱着,讓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當顧弛從抽屜裏拿出消紅止疼的藥,替他磨紅的那片皮膚上藥的時候,溪白終于反應過來了。
這家夥是早有預謀的吧!
“沒有的事。”顧弛笑得見牙不見眼。
信你才有鬼了!
溪白暗自腹诽,這壞狗。
純情的時候是真純情……發·情的時候,也是真發·情啊!
“寶寶舒服嗎?”顧弛低頭和溪白蹭了蹭鼻尖,十足的膩歪。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溪白心底裏還是不可抑制地覺得……咳,剛剛那樣,還是很刺激的。
顧弛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眼底的笑意更濃。
他歪頭,傾身吻住溪白,兩人交換了一個生澀而綿長的吻。
“以後我每天給你送一束花。”顧弛說。
顧弛牽着溪白的手,手指輕輕搓着那柔軟的掌心,像是在把玩似的。
也不知道哪來的怪習慣……溪白想着,看了一眼桌面上擺着的曼珠沙華。
唔,雖然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但他還是挺喜歡這個花的。
反正是男朋友,讓他送送花也沒什麽。
正想點頭,溪白卻聽見一句。
「該什麽時候讓溪白知道真相呢」
溪白一愣,他看向顧弛,後者也正看着他。
視線碰上了,顧弛還輕輕挑了挑眉,“好嗎?還是你想要別的花,也行。”
溪白沒說話,靜靜看着顧弛。
果不其然,顧弛的心思又開始想剛剛的事情。
「要不就不說了?」
「唔,也不行,瞞得了一世,但當溪白去到了……那個時候也瞞不了吧」
溪白眯了眯眼睛。
他就說。
顧弛這家夥,絕對有什麽東西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