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第 6 章
今天的北城大學格外有話題。
各種意義上的。
陰物們躲着陽光,拉着熟悉的同伴,三兩成群地讨論着昨天晚上那森嚴而又可怕的鬼氣究竟是哪來的大佬,是鬼是妖,還是什麽隐于人世的山野神明,居然僅僅只是一些陰氣外洩,就能有那麽大的威壓。
而北城大學的學生們則在讨論另一個聽起來很奇妙的話題:他們的校花溪白,是不是打算轉型了?
話題的掀起可以說是非常奇妙,但細究下來卻也不意外。
平日裏雖不刻意打扮,但憑借着優秀的五官一向以“漂亮精致”著稱的溪白,今天早上的打扮居然完全換了一個畫風。
他手臂上多了一只棉質的護腕。
雖然僅僅是一個很小的配飾,但那種護腕是體育生訓練的時候才用的,純黑色帶個白logo,加上早起出門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溪白随便扯了套休閑服就穿了。
以至于讓人有一種“溪白準備開始健身了”的錯覺。
[神算子:溪寶,你要健身?]
[神算子:啊啊啊啊不可以,你不要變成那種黑皮公0啊啊媽媽不同意!]
溪白收到消息的時候滿頭黑線,根本不知道莊算在說什麽。
但剛好他也想找莊算聊聊今天早上的事情,于是兩人約在學校的咖啡廳見面。
見面後,莊算先從背包裏翻出來一只嶄新的護身符遞了過去。
“溪寶,給你。”
Advertisement
昨天溪白生日跟顧弛出去了,莊算就趁機回家處理了點事情,同時順手給溪白拿了只護身符。
道了謝,溪白伸手接過,餘光看到莊算背包的裏露出了一個棱角型的物體,上面還寫寫畫畫了些什麽橫線、文字之類。
“咦,你家裏把羅盤傳給你了?”
即使是天師,也有各自的分支,莊算家這一脈則更精通風水術數,常備的随身法·器自然就是羅盤。
“哦!是啊,我昨天回家就是這件事嘛。”
莊算現在二十多了,也比小時候穩重不少,家裏便給他弄了個羅盤,教了些簡單的法術練練手,也是為以後正式傳承打個基礎。
他将羅盤從包裏拿了出來,溪白終于看清了全貌。
整體看上去,就是那種很符合經典印象的羅盤模樣。
木質的外盤承托着可轉動的內盤,先天和後天八卦,天幹地支,五行星宿,按照固有的規則逐一排列在內盤上,再往內的正中央為天池,一根指南針正固定在玻璃蓋之下,随着莊算的動作而轉動着。
在莊算的家族裏,年輕的天師活得了自己的第一只羅盤,代表家族仙神的認可與傳承,也是天師的榮譽。
“你看溪寶,根據內盤就能推測出現在的萬年歷,以及五行納音……”
莊算興奮地介紹着自己的羅盤,溪白很捧場地聽。
伸手指着羅盤中央的指南針,莊算道:“而這個就是最方便的了,平時指針都指着南方,但只要一有陰物陰氣靠近,羅盤的指針就會發出紅光,轉動方向并顫抖示警,針尖所在的方向,就是陰物的方向!”
溪白聽着,下意識伸手過去。
于是莊算話音還未落,就見原本還安靜穩定指着南方的針尖,在這一刻突然就像被擾亂了磁場一般,以一種肉眼都難以捕捉的速度,無規律地轉了起來!
“诶?!”莊算張大了嘴。
指針毫無規律地順逆轉動了十數圈,像是有一只人眼看不見的手,在偷偷撥亂作怪似的!
而下一刻,紅光亮起,羅盤震動,那同樣鮮紅的指針緩緩停了下來。
針尖的方向正是溪白伸過來的那只戴着棉質護腕的手!
莊算:???
溪白:……
“那個,跟你說個事情。”
溪白今天約莊算出來,其實就是想要聊一下關于他這幾天發生的這些奇怪的事情。
于是當溪白把護腕往下拉了一截,露出手腕上那個紅痕亮給莊算看的時候,後者爆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
無數的目光頓時聚焦過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莊算趕緊給咖啡廳裏的其他人道歉,将座椅輕拿輕放地搬到溪白身邊,他壓低聲音。
“溪寶,這,你……”
他說話都磕絆了。
“你和顧弛,坐火箭啊?”
漂亮的一雙眼迅速眨動了幾下,溪白腦回路拐了幾道彎才明白莊算在說什麽。
“你在想什麽啊!”溪白耳朵泛紅,“不是顧弛咬的。”
怪不得他說莊算剛才的眼神不對勁,這都想到哪裏去了。
但盡管話是這麽說,但昨晚的那個夢裏,顧弛的确也參與了。
組織了一下語言,溪白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莊算說了,從鬼王闖進他的夢裏,再到這幾日頻繁失控撞鬼,再到昨天晚上夢到鬼王啃他,然後醒來手腕上就多了一圈牙印的事。
當然,省略了顧弛變成大狗然後舔他的那一段。
畢竟這不重要。
嗯。
“溪寶,這……”
莊算臉上的說笑之色斂去,轉而變得嚴肅起來。
“我覺得,鬼王的事情不會只是一個夢。”
換而言之,溪白夢裏的鬼王,是真實存在的。
溪白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今天一整天注意力都不集中,也是因為在思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緣故。
莊算看着溪白的手腕,腕骨本就纖細清瘦,皮膚更是白皙得有些脆弱,能清楚地看到底下淡青色的血管。而在這樣的映襯下,那圈鮮紅的牙印無比清晰,像是在溪白的手腕上蓋了個印戳。
紅痕大而張揚,帶着濃烈的,讓人難以呼吸的侵占感。
而放置在桌面上的羅盤,直到此刻仍舊透着鮮紅色的光芒,指針追随着溪白手腕移動的方向,顫動不停的指針,猶如溪白此時此刻同樣有些混亂的心跳。
作為天師世家,莊算在家傳的捉鬼志裏看到過不少被鬼糾纏上的案例,基本上下場都不太好。
那些還只是小鬼,而溪白碰到的卻是鬼王。
“我問一下我哥吧!”
莊算的哥哥莊術,年齡比他們大五歲。
據莊算的介紹,他哥天賦很高,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傳承家學,直到今日在天師界也算小有名氣,光是幫北城的有錢商戶看風水,一個月就能賺六位數。
視頻接通的時候,莊術正翹着腿大喇喇地躺在沙發上。
“找我幹啥?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莊算滿頭黑線,稍稍将鏡頭往身旁偏移了一點,露出溪白的臉。
“哥,這是溪白。”
從小和他哥一起長大,莊算最清楚自家哥的性子。
莊術這人性格特怪特難搞,做事全憑心意,但有一個死穴:死顏控,愛美人——純欣賞的那種。
所以正如莊算所想,當溪白入鏡後,原本還吊兒郎當的莊術立刻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
“哦!溪白小同學,你好你好!”
莊術朝鏡頭伸出手,笑意盈盈地看着溪白。
對方認真的眼神和像是得不到反應就不休止的态度,讓溪白不得已和莊術來了一陣虛空握手。
看莊術滿意地收回了手,溪白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
你哥是這個畫風的啊?
莊算擠了擠眼睛。
那什麽,畫風是清奇了點,但他哥的玄學造詣還是很不錯的,正經靠譜的!
溪白看了一眼鏡頭裏正點一根盤香,結果防風打火機不小心把真絲睡衣的袖口燒出一個洞,手忙腳亂撲滅後,開始望天掐手指算吉兇的莊術。
轉頭,沉默,凝視。
莊算:……
咳,那什麽,應該大部分時間是靠譜的。
“哈哈,不好意思,出現了一點小意外,讓溪白小同學見笑了。”
莊術将袖口挽起,遮住了那個看着非常不靠譜的黑洞。
“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情啊?”
後面那句話是對莊算說的。
“哥,溪白遇到點事,想跟你咨詢下。”
莊算簡要地将溪白的話轉述了一下,莊術的表情便逐漸凝肅起來了。
“陰氣實體化。”
莊算:“什麽?你再說清楚點。”
怎麽突然說專業術語!
連他都聽不懂的詞,溪白就更不懂了。
莊術擺了擺手,簡明扼要地說:“所謂陰氣實體化,指的并不是陰氣變成了實際可觸碰的物體,而是指在和陰氣接觸後,活人身上會留下實際的,可以看見的痕跡。”
“那應該叫’陰氣軀體化’更準确一點吧!”莊算忍不住道。
莊術白他一眼:“第一個提出這個詞彙的論文作者就用的’實體化’,人家的專業術語,我能有什麽辦法!”
前段時間被小論文作業折騰得ptsd的溪白瞬間捕捉到了什麽。
天師也要發論文的?
“是啊!”莊術可算是找到在美人面前顯擺的機會了,好好科普了一番。
天師協會裏的人員成分極其混雜,除了像他們這樣有傳承的天師世家,以及一些閑雲野鶴的散修比較常見之外,還有許多半途出家的成員,以及修行天賦較低,專門研究經書理論的。
自然而然就逐漸衍生出了學術部門,有不少甚至還去各高校進修宗教學。
漸漸的,天師協會裏也有了一些專門為了發論文而存在的人員。
“我草,怎麽沒人告訴我!”
最讨厭學習的莊算立刻就崩潰了,抓着手機追問屏幕另一頭的親哥。
“咱家沒有這種學術分子吧?”
他可不想畢業了還要被什麽查重、參考文獻、數據實驗折磨。
“咱爹挂了個導師,偶爾會指導學生……而且你找我不是為這個事的吧!”
莊術随口應了一句,讓弟弟趕緊把他那張大臉挪開,都擋着他看溪白了。
莊算哦了一聲,想起現在的關鍵是替溪白解決問題。
“你繼續,陰氣實體化,然後呢?”
為了防止親哥掉書袋裝逼,莊算還叮囑了一句:“不要說理論,就說結果,溪寶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
那個紅印看着都驚悚,哪怕真人去咬,對牙口怕都是一種挑戰。
“你這幾天遇到的鬼打牆、教學樓的意外、還有你手腕上現在的牙印……八成都與那鬼王有關,具體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你的八字。”
随着講述,明顯認真了起來的莊術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八字極陰者,其精、氣、神、血、肉、魂,對陰物而言皆是大補之物。”
而鬼王之所以出現在溪白的夢裏。
“恐怕,他對你有所圖,比如……想要吞噬你的靈魂。”
莊算的眼睛都瞪成了銅鈴,抓住溪白的袖子。
“媽呀!那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
莊術想了一下,問溪白道:“你這幾天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是怎麽脫離出來的?和我詳細說一下,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溪白在莊算剛剛轉述的基礎上再次補充了一點,經過剛剛的幾番交談,他現在對莊術已經多了很多信任。
因為記憶有些淡化,溪白講述的時候是從最近發生的事情倒着往前講的。
說到從北城大學校外的巷子口轉出來碰上鬼打牆那件事的時候,莊術第一次打斷了他。
“你說你聽到了鬼王的聲音,然後被那個男生撞了一下,就從鬼打牆裏出來了?”
溪白點了點頭。
若非是顧弛親口承認,他甚至以為撞了自己一下的是鬼王而不是人類。
“能問到那個男生的生辰八字嗎?盡快問一下然後告訴我!”
莊術意外的激動,臉都貼到了盡頭前,然後又放下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開始來來回回地踱步自言自語。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的,不會有錯,嗯嗯……”
溪白和身旁的莊算對視了一眼。
“問問吧,你不是有顧弛微信。”
莊算胳膊肘碰了碰溪白,說着說着,他臉上又開始浮現出姨母笑。
“嘿嘿,下個生日記得給人家買禮物,免得傷了大型犬的心。”
溪白:“為什麽會傷心?”
“你問一只狗狗喜歡吃什麽肉骨頭,結果不是為了投喂人家,你說傷心不傷心?”
莊算說的理所應當,表情還擠眉弄眼的。
溪白:……
在莊算的鼓勁和莊術的注視下,溪白默默拿出了手機。
他不是磨叽的人,但卻難得的使用了一個磨叽的開場。
[White:在嗎?問你個事]
只是還沒等溪白把第二句話敲出來,顧弛就回消息了。
[顧:嗯]
[顧:我在]
[顧:找我?]
莊算:“哦喲喲~追這麽緊~~”
溪白本來沒多想的,但莊算在一旁語調浮誇地來了這麽幾句,溪白真有一種剛推開門,就被家裏等待的大型犬撲上來糾纏不休地要摸頭的既視感。
也罷,問都問了。
而且以後要是住在一起,肯定少不了各種打交道和人情往來。
溪白想到這,心中默默把“記得給顧弛買生日禮物”這句話加到了待辦裏。
[White:方便問一下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嗎?]
話都發出去了,溪白才後知後覺地轉頭看莊算。
“這麽直接問會不會不太好?”
如果有誰上來就問他生日,他肯定會先反問為什麽的。
莊算:“愛你的男人不會在這種小事情上斤斤計較!”
“他的第一反應是先回答你的問題,然後再問原因!”
“你好像越來越神神叨叨了……”
溪白想辯解一下自己跟顧弛還沒有什麽出格的交流,哪怕吃飯也是正常的交流。
連互換鍋底都沒有!
結果剛開口說了半句——
[顧:6月20號]
[White:方便問哪一年和出生日期嗎?]
看八字必須要精确到年月日時四柱,連溪白都覺得自己這樣非常不禮貌了。
可誰知道顧弛真的一一作答了,答完之後,才在話語的尾巴補了一句。
[顧:怎麽了?]
莊算:“嘿嘿。”
溪白:…………
[White:就是問問]
溪白默默地給顧弛ID背後加了個備注,變成了“顧-6.20”
另一頭,知悉了顧弛生日的莊術直接扯了張紙,在上面清楚地将陽歷換算成陰歷,又标了一堆溪白看不懂的什麽五行、值神、納音……
就見鏡頭裏莊術的眼睛越來越亮,最終,他将手裏的筆往桌面上一按。
“哥,怎麽樣?”莊算立刻問。
雖然他剛剛嘻嘻哈哈地逗溪白個沒完,但回到了鬼王的這件正事上,還是很關心自己朋友的安危的。
莊術的答案言簡意赅。
“和我猜的一樣,這個男生是天生的八字極陽。”
陰陽相克,陰陽也相生,有溪白這樣八字奇陰的,自然也有八字陽氣重的。
只是溪白沒想到的是,這居然會是顧弛。
“他生在當年的夏至日,而八字中的天幹地支中以陽木、陽火為最,又有陰水、陰土滋生,整個八字格局中五行循環往複,如太陽之火生生不息,必定是極陽命格,沒錯。*”
莊術看完了顧弛的八字,此刻已經十拿九穩。
他對溪白道:“你上次說這個男生在街頭碰到了你,你就從鬼打牆裏走了出來,正是因為他極陽的命格替你沖散了那些糾纏的陰氣。”
太陽灑落時,陰霾自然會退去。
這一刻,溪白再度想起那淡淡的松木香氣,顧弛的身影仿佛也浮現在了面前。
“那是不是只要溪寶和這個男生多待在一起,就能不受侵害了?”
莊算很能抓重點。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的。”莊術贊賞地看着自己的親弟弟,“不錯啊小蒜頭,成長挺快。”
“不要叫我小蒜頭!”莊算反駁了一句,抛下那邊的親哥,轉頭,“溪寶,聽到了嗎!”
溪白明白他的意思。
還有什麽比當室友更能和顧弛長期相處在一起呢。
“但是……”
溪白簡單回複了顧弛一句。
[White:我生日是前幾天,剛過不久]
又發了個準确的日期,溪白放下手機,他十分認真地問莊術道:“哥,我還想确定一個事情。”
“你說,有問必答!”
莊術被溪白的一聲“哥”叫得心情舒暢,這會兒對方提什麽條件他都拒絕不了。
“我想問……”
“如果那個男生和我長期相處,他會不會也發生什麽危險?”
溪白的喉結很明顯地滾動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面上,從鏡頭裏看,他似乎是在出神。
但溪白看的是自己的手機。
界面還保持在他和顧弛的聊天小窗裏……或者說,他們的交流一直在持續着。
[顧:12月22?]
[顧:快到了]
[White:還有幾個月呢]
雖然只是想邀請顧弛來當他的室友。
但纏着溪白的那個,畢竟不是什麽普通的小鬼,而是鬼王。
顧弛再怎麽八字極陽,也只是一介普通人,凡胎肉·體,若是因為他的到來而惹怒了那個鬼王,再害對方受了傷……這并不是溪白想要看到的結果。
莊術聽完溪白的擔憂,表示不無道理。
“但是我更傾向于這不是一個需要擔心的問題。”
莊術起身,從書架上抽了一本封面陳舊的書,看上去像是什麽古籍。
翻閱了一下,他點點頭,“嗯,我沒記錯,鬼王其實也分能力大小。”
所謂鬼王,其實廣義上來說就是比普通的游魂野鬼更加強一些的大鬼,像牛頭馬面,最早的兩位黑白無常——謝必安和範無赦,都可以說是“鬼王”。
“地府裏有陰司,也有無數的亡靈山,更有數不清的大小洞天……占個山頭便自稱大王的事情,實在是數不勝數。”
莊術說着,又把分析點重新引回溪白身上。
“再看你,你說那入了你夢的鬼王,如果他真的能力超群,又為何不強行帶你走?”
啪地一聲将書合上,莊術翹起腿,老神在在地道:“說白了,鬼王只不過是個自稱的噱頭,他的實力,恐怕不高。”
他又舉了好幾個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例子,莊術曾幫過幾個被鬼纏身的客人,基本上就是一枚護身符,或者一場法事就能輕松收服的鬼,但在恐吓他客人的時候,一個兩個都兇神惡煞得很。
“色厲內荏!”莊術搖頭晃腦地總結。
一個經驗豐富的天師有理有據的分析* ,以及顧弛真的撞了他一下便驅散了鬼打牆的事實經歷,加上最近越來越頻繁的失控撞鬼……各種實際因素擺在面前。
何況……溪白再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顧:除了烤冷面和牛肉,你還有什麽店想吃的嗎?]
[顧:禮尚往來]
溪白緩緩吐氣。
顧弛問了他的生日。
而且似乎并不只是單純的詢問一下。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指向了同一個選擇,事已至此,溪白似乎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White:你打算找室友嗎?]
無視了一旁莊算發出的怪叫,溪白繼續打出第二句,發送。
[White:如果你也有找室友的想法,那不如和我試試?]
手機屏幕上,顧弛的消息陡然安靜了下來。
莊術挂了電話,去冰箱裏翻了一瓶氣泡水來潤嗓子。
路過客廳的時候,莊老爺子,也就是莊算和莊術的父親,正在給一個學生指導論文,見大兒子路過,老爺子開口。
“來,這篇你看看。”
“別了爹。”莊術趕緊擺手,刻意作出一副沙啞的嗓音,指了指自己,道,“我剛給一個漂亮美人解了一小時的惑,您兒子現在是真沒有多餘的嗓子了。”
邊說,莊術邊轉身飄着跑了。
沙啞的聲線餘韻自遠方傳來。
“寶娟,我的嗓子,我的嗓子……”
望着溜之大吉的大兒子,莊老爺子無奈搖頭。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學生,擡頭示意:“繼續吧,你剛剛說到哪裏來着?”
學生點點頭,十分恭敬地應了一聲,繼續彙報自己的論文進度。
“前段時間我通過調研發現,某些修為比較高超的陰物鬼魂,其實是可以像山精、地仙等活物一般修煉出人類的軀殼,行走于陽世之間的。但為了掩蓋行蹤,它們往往會讓軀殼帶有足夠的陽氣,例如在立夏、夏至等時間塑造,以此遮掩自己身上自帶的陰氣……”
而與此同時,與莊算一同走出咖啡廳的溪白,終于等來了顧弛的回複。
顧弛先回了他一張圖片,溪白還沒來得及看。
[顧:申請合宿需要雙方各自提交一份申請表,打印後雙方簽字,再送到學校行政樓,需要雙方都到場]
[顧:北城大學合宿申請表(模板).pdf]
[顧:你什麽時候有空?]
“啊啊啊溪寶!”
莊算又開始咿哩哇啦地怪叫,四周人多,他趕緊壓低聲音,湊到溪白耳邊說了一句話。
溪白耳朵頓時紅了一下。
但他沒有辦法反駁和否認。
莊算剛剛的話,他也想到了。
顧弛這幾句話說的……好像他們要去領證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