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第三十章
史蒂夫正欲對她說些什麽的時候, 一陣手機鈴聲忽然從屋內傳到陽臺上，擊碎了兩人周圍暧昧的氣氛。
莉莉安瞬間收回黏在史蒂夫喉結上的目光，低頭輕吸了口氣。
他媽的, 是誰這麽不長眼啊？
她咬牙切齒地想。
史蒂夫：“……”
他單手握拳在嘴邊幹咳一聲, 猶豫地看向莉莉安。在征得她十分不情願的同意後，史蒂夫進入屋內, 在小茶幾上找到了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班納博士】。
史蒂夫立馬接起：“博士？”
班納語速飛快：“化驗結果出來了。孩子沒什麽問題，但奶粉……我想我們該當面談談。我們在會議室等你。”
史蒂夫看了眼陽臺上莉莉安的背影, 捂住話筒, 低聲道：“好的, 我馬上就到。”
班納幹脆地挂斷了電話。
等他再擡頭的時候, 莉莉安已經走進室內，十分理解地對他點點頭。
“你去吧。正好, 我也準備回去休息了。”她說着，将頭發撩到耳後。
史蒂夫無法不去注意她雪白的脖頸, 以及盤亘在上面的, 藤蔓般豔麗詭秘的紅色紋身。
他開口, 發現聲音不知不覺間啞得可怕。
“莉莉安，讓我送你回去。”
史蒂夫說完就緊緊抿住嘴唇。
因為就在剛才, 他意識到, 自己身體的熱度仍未散去, 以至于讓他産生了一些，足夠顯眼的變化。
上帝啊, 他還穿着緊身的作戰服！
莉莉安翹起嘴角, 為他身上發生的變化感到滿意。在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在難受以後, 她也不打算再繼續逗留刺激史蒂夫，反正他們就住在同一條走廊, 來日方長。
關燈後，二人一齊離開。但在熄燈的剎那間，莉莉安還是看見了，原本應在嬰兒床上熟睡的亞當睜開眼睛，幽幽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
……不過這小崽子現在一點也不重要就是了。
史蒂夫關閉房門。
一種尴尬而沉默的氣氛漸漸籠罩住他和莉莉安，讓兩人一路無言。當然，尴尬的主要還是史蒂夫。他自認是個還算克制理智的家夥，但他沒想到有一天會以如此……鼓脹的狀态，和心儀的女孩并肩而行。
莉莉安努力不往他腰下看去。
盡管她很想現在就把史蒂夫壓在牆上這樣那樣，告訴他這是一件無比正常的事情，但她還是打算呵護一下舞者岌岌可危的羞恥心。
“就到這裏吧。”途經電梯口時，莉莉安叫停史蒂夫。
“我的房間就在前面。你去忙你的吧，隊長。明天見。”她目光灼灼，明亮的讓史蒂夫不敢直視。
“噢，好、好的。明天見。晚安。”他磕磕巴巴地說。
有生之年頭一次，史蒂夫逃一般地離開了現場。
莉莉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心底沉沉嘆了口氣。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房，只覺每一步都像陷在泥沼裏，無法徹底抽離。
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和空虛令她重新暴躁起來。她恨不得撕碎眼前的* 一切！莉莉安沉在蓄滿冷水的浴缸裏悲憤地吐着泡泡。
過了好一會，她垂死病中驚坐起，終于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在明州九頭蛇的基地裏，她從達莎婆婆手中奪得了一塊具有神秘力量的——
鈴铛碎片。
這塊碎片給莉莉安的感覺很熟悉，上面殘存的力量和在Z界感受到的出自同源，能夠對她的靈魂造成沖擊。
莉莉安将深褐色的碎片托在掌心仔細端詳，少頃過後，她眨眨眼睛，嘗試施加一個還原術。
……只見，碎片從深褐色，緩緩變成了綠色。不僅如此，碎片的正反兩面都描繪着花哨的符文，但因為過于殘缺，一時間還看不出內容究竟是什麽。
唯一能肯定的，是碎片——以及它所屬于的這只綠鈴，非常危險。
莉莉安在上面嗅到了達莎婆婆血液的氣味。在她從達莎婆婆手裏奪走碎片之後，達莎婆婆就七竅流血而死，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應該是被綠鈴反噬了。
有什麽強大的，足以對惡魔造成傷害的寶物，是以綠鈴的形态出現的呢？
莉莉安一時摸不到頭緒。但考慮再三後，她還是決定把這東西藏在體內。
斥重金打造的人類皮囊本質是某種煉金産物，同樣也具有藏匿寶物的特性。在知道了這東西的殺傷力後，莉莉安無法安心将其藏到某個看不見的地方。思來想去，還是放在眼皮底下最安心。
她用食指剖開心髒，将綠鈴碎片埋了進去。而後，一陣銀光籠罩了她的身體。莉莉安并沒有感覺到疼痛，相反，等光芒消逝時，她驚訝地發現，身體上的魔紋竟然有了減淡的趨勢！
不僅如此，那種靈魂上不支的虛弱感，也正在緩緩消退。莉莉安能清楚感知到，她被削弱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增長。
但僅僅是力量的回流，對此刻的莉莉安來說，還不夠。
遠遠不夠。
惡魔是貪婪的。永遠在索取，永遠在掠奪，卻永遠不滿足。
由于史蒂夫臨時離開，莉莉安正處于一種時分欲求不滿的狀态。她或許是個耐心的捕食者，卻絕對無法在即将得手後眼睜睜看着獵物飛走，忍受饑餓。
于是她很快悄無聲息地離開複仇者大廈，只身來到一處酒吧。
意料之中，前來搭讪的家夥非常多。但看着這些黯淡的靈魂，莉莉安忽然又興致缺缺。
即使面前的男性有着寶石般漂亮的棕色眼眸和火辣的胡茬，當莉莉安還是嗅到了他身上，屬于狼人的特有味道。
血腥氣，土腥氣，以及……狗味。
老實講不算難聞，但和史蒂夫比起來就差得遠了。
“可憐的小狗。”莉莉安嘴上憐惜地說着，一把打暈了埋首在她頸窩的狼人男性，把他推到馬桶上。而後打開隔間門，無視所有的目光，面無表情地從男廁所裏走了出來，在公共洗手區洗手。
她的右手邊是一名踩着高跟鞋的金發女郎，非常窈窕，正邊補口紅邊從鏡子中偷看她。在對上莉莉安視線的時候，金發女郎對她羞澀地抿唇一笑。
莉莉安沒太注意這個女人。現在的她非常煩躁，滿腦子都是史蒂夫泛着淚花的藍眼睛。
因此，她也就錯過了女郎低頭時，眼中閃過的那一抹奇異的光芒。
·
莉莉安站在酒吧後門口抽煙。
身為惡魔，她沒有煙瘾。但曾被她附身的羅林斯是個十幾年的老煙槍，她或多或少有被他影響。
為她點煙的是一名戴着眼鏡，穿着定制西服，看起來十分斯文的人類男性。從她剛進酒吧起，這個人就在盯着她看，并從男廁所一直跟到門口。他站在莉莉安身邊，一邊說着笑話，一邊試圖伸手觸碰她。
雖說惡魔并不介意被尾随，但她實在對他沒興趣。惡魔在燈光下抽煙的模樣有多美，表現得就有多冷淡。
西裝男見求愛不成，惱羞成怒地就想要把她拖到車裏。
莉莉安毫無波瀾，默默在心中詛咒他陽萎。
此時，一只手從陰影中伸出，剛好抓住了西裝男舉起的手腕。
莉莉安擡了擡眼皮，發現正是那名金發女郎後，她又很無聊地垂下眼睛。
金發女郎輕輕一揮手，西裝男就暈倒在了垃圾桶邊。一串車鑰匙從他褲兜裏甩出來，被女郎彎腰撿起。
此時，莉莉安剛好抽完一根煙，正準備抽第二根。見狀，女郎又從男人身上掏出打火機，為莉莉安點煙。
莉莉安沒有拒絕。
她靠着牆壁，沉默地吞雲吐霧。
“要不要一起兜兜風？”金發女郎的聲音很甜美，對莉莉安搖了搖手裏的車鑰匙。
莉莉安卻扯出一抹冷笑。
“你還要裝可愛到什麽時候？加百列？”
眼前甜美可人的女郎，正是加百列在人間的化身之一。
“我現在是索菲亞。”加百列說。
莉莉安翻了個白眼。
她不準備旁觀加百列是怎麽清除自己下的陽痿詛咒的，轉身準備去別的地方找快活。
“等等。”加百列拉住她。
“滾開！”莉莉安打掉他的手，“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對他做了什麽！”
“你指誰？”加百列看向地上暈倒的西裝男，“是他嗎？還是廁所裏那個臭烘烘的狼人？”
“你裝傻有什麽意義？”莉莉安瞪圓了眼睛，“我都聽到你的說話聲了！哈——連提摩太都出來了！”
她真是不明白打斷她和史蒂夫到底對加百列有什麽好處！這根本與他無關吧？他不是應該去忙佐拉的事情嗎？！
可誰知，加百列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忽然撩了撩自己金色的長發。
以前莉莉安也不是沒有見過他以女人的樣貌降臨，但今天的加百列給她的感覺卻格外古怪。
她正疑心，就聽見加百列說：“如果你真的很難受的話，其實我也可以滿足你。”
莉莉安：“？”
莉莉安：“！”
聽到這話，她第一個反應不是‘這家夥終于體會到她的魅力了’，而是‘加百列是不是瘋了’。
她突然想起，克魯利曾跟她說過的，一個關于加百列的小道消息：大約在十幾年前，有一名天使偷偷和惡魔相愛了，在發現愛人懷孕之後，天使便和愛人出逃到人間，再也沒有回到天堂。然而，加百列很快發現了這個事情，并下達了追殺他們的命令。
而當時，那位魔女就要臨盆了。面對天堂的追殺，一位頗負盛名的人類法師收留了他們，他答應為這對愛侶提供一夜的庇佑，但很可惜，加百列還是找到了他們。
他殺死了那名出逃的天使，并奪走了二人的孩子。留下那名命不久矣的魔女，獨自一人靜候着地獄的折磨。
這樣一個毫不留情處決和惡魔交好的同胞的天使長，此時此刻，卻在向她求歡？
這是什麽地獄玩笑？
但想到明天梅洛蒂就要去教堂參加葬禮，一個想法逐漸浮出心頭。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這樣，莉莉安坐進了加百列的跑車副駕，還不忘譏諷天使也會偷竊。
加百利不置可否。但他的腦中，卻猛地閃回過那個名為羅傑斯的人類在拒絕跟随他的啓示時，他懷中莉莉安濕潤的眼睛。
也就在那一刻，加百列忽然意識到，莉莉安從未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從來沒有。
她用同樣的眼神凝視過男人，狼人，甚至是尼爾蓋。
為什麽卻從未，在他身上停留？
加百列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平靜地思考着：既然莉莉安連狼人都可以，那為什麽他不行？
他沒有目的地驅車向前開。莉莉安在副駕駛上沉默地坐着。
就在他行駛過一座無人的大橋時，莉莉安突然拽着他的頭發讓他靠近自己，用靈巧的手指撥開了他的裙底。
這一切的感覺都讓加百列覺得很陌生。
明明他才是冷靜的那一個，但當莉莉安貼近他的時候，被她撫摸過的地方卻仿佛騰燒起了火焰。
男人還是女人對他而言都不重要，在加百列看來這都只是一些承載他意志的軀殼，和蟲子或者石頭沒什麽區別。
但顯然是無論哪種形态的肉身，莉莉安都表現得非常熟稔。
“你應該慶幸我沒留長指甲的愛好，天使長大人。”莉莉安嘴唇貼在他的耳根。
加百列起初以為她是要親吻他，還試圖躲避，結果他發現莉莉安只是單純想用言語羞辱他。盡管他早就知道莉莉安巧舌如簧，但他顯然低估了惡魔在享樂方面的超高天賦。不一會，加百列呼吸猛地一滞，他仰起頭，抓着莉莉安黑發的手一緊。
莉莉安擡起被淋濕的臉，用舔了舔嘴角，誇張地啧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哈，這也算你聖水攻擊的一種嗎？高貴的天使長大人？”
她睫毛上挂着晶瑩的水珠，伴随她說話時一顫一顫的。當她睜着眼睛從下往上看着一個人的時候，那些罪惡的水珠仿佛都變成了伴随維納斯誕生于蚌殼的珍珠。
加百列想，世上再不會有比她更成功，更堕落的惡魔了。
窄小的跑車內，空氣驟然變得渾濁起來。
這是加百列早已司空見慣的态度，但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他卻因為莉莉安的冷淡感覺眼皮發燙。
加百列無法控制大腿肌肉的顫抖。他努力咬着牙關，似乎這樣就能離地獄遠些。但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很快，莉莉安的手就在他的腿上敲了敲，示意他趕緊從座位上滾下來。
“差不多可以了，你應該也學會怎麽做了吧？”
加百列沉默地握起她的腳踝，慢慢低下了頭。
或許這是父對我的考驗。
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