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釋然
第82章 釋然
家裏有人照顧，白蘇還是照常去畫廊上班。
這一天，白蘇回到家中。
新請的保姆過來，遞上了拖鞋。
然後說，“今晚先生和陸小姐都不在家，我就簡單弄一點菜。太太要是有什麽想吃的，我這就去準備。”
“他們去哪了？”
“聽說是先生有個飯局，陸小姐也一道過去了。”
保姆話到嘴邊了，又咽回去了。
她才來了不過幾天，就能看出陸知瑾和傅雲臣關系不一般。她看得出來白蘇是個很好的人，心底有點替她抱不平。
但到底是人家的事，她想提醒兩句，想想還是算了。
白蘇面上沒什麽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問，“王媽怎麽樣？”
“胃口還不錯。中午吃了飯，還去外面走了兩圈，回來又睡了個午覺。這會兒精神好着呢。”
白蘇點點頭，“你去準備晚餐吧。我吃什麽都行，主要是王媽那裏，營養要跟上。”
“太太放心吧。”
白蘇洗了個手，想去看一眼王媽，卻十分猶豫。
一進屋，就能看到那張全家福。
他們三個人的事情，白蘇說不介意肯定是假的。
她也不是什麽聖人，準備去上樓。
“太太……”王媽突然叫住了她。
她不知何時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了她。
“王媽。”白蘇轉頭看她。
“太太現在有空嗎？躺了一下午了，全身酸軟，想着出去走走呢。”
“好。我陪你。”
白蘇扶着王媽的手臂兩個人出了院子。
跟前是一條小路，兩邊綠植很多。
各種各樣她叫不出名字的花都還開得很好，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
走了一段路，王媽有些累了。
便在長椅上坐下。
王媽拍了拍白蘇的手臂，說，“太太，我知道你是怪我的。這些天，我能感覺得出來。只是你人太好了，還是會關心我，我很慚愧。”
白蘇垂了垂眼，說，“說到底也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不知道也沒什麽。”
“可你一定還是介意的。畢竟雲臣，是你的丈夫。”
白蘇眼睛盯着地面，她此刻想擡眼和王媽說句違心的話都做不到。
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會介意，可是沒有人說出來。
“你們已經做好的決定，就代表不會管我介不介意。所以王媽，現在不必感到慚愧。”
“不是這樣的。雲臣也是有苦衷的。”
白蘇搖頭，“沒關系，有沒有苦衷都不重要了。”
王媽有些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所以你和雲臣之間出問題了對不對？是因為小瑾嗎？我一定會說她的。不該她的，她不要想。”
“王媽，我不能說完全和陸小姐沒關系。但究其根本，還是我和傅雲臣之間的問題。按照陸小姐的話，我才是那個後來者。他們畢竟那麽多年的情分。”
“根本不是這樣子。雲臣對小瑾根本不是那樣。”王媽嘆息一聲，說，“我肯定是活不了多久的，索性也不管不顧一回。太太，你一直都不知道雲臣的身世吧？”
“他不說，我怎麽會知道呢。”
王媽說，“這件事不能完全怪雲臣。畢竟是割肉放血的痛，他恐怕不願意提及。他父親早早就過世了，是自殺。”
王媽這一句，白蘇就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生意上被人下了套，他背負了很多債務，一時間承受不住，就自殺了。那之後，雲臣的母親就改嫁了。”
白蘇更是吃驚，“他母親一直在？”
王媽點頭，“在。聽說嫁的不錯。他母親好看呢，又有氣質，不會嫁的差。只是這麽多年了，她從沒來看過雲臣。也就是在最開始的幾年，給了我一些錢。”
白蘇聽糊塗了，“為什麽會給你錢？”
王媽說，“太太一直都不知道，我一開始做事的人家，就是傅家。那時候我照顧的是雲臣的父親和母親。雲臣因為自小調皮惹事，加上他父母工作忙，就把他送到了寄宿學校，那麽小的孩子，什麽都自己做，完全是軍事化的管理。他回家的時間不多，那次回來，便是知道父親自殺的消息。沒幾天，他母親把他托付給了我。她說，她沒辦法把雲臣帶走。”
王媽說着垂淚，“這孩子懂事的可怕，不哭不鬧。我怕他憋壞了，就騙他，他媽媽出去掙錢了，會來接他回去的。一年又一年，他逐漸長大，也就懂了。他母親不會再回來，不想要他了。”
“那麽多年，雲臣跟着我，還有小瑾住在一起。他們兩個關系有多好，你也能想象。後來雲臣逐漸有了出息，要給我過好日子。我現在就算是好日子了，要我享清福我也不會啊。我就說繼續照顧他。再後來，他和你結婚，就讓我也住進了這裏。”
“這裏我太熟悉了。畢竟待了那麽多年。”
白蘇驚愣的張嘴，“你是說這別墅，是他們……”
王媽點點頭，“當時這房子被法拍了。後來雲臣掙了錢，就花高價買了回來。別看他一個字不提，但對這裏，對過往有很深的執念。之所以不說我們之間的關系，好像說還在查什麽東西，不方便說。再者，我不過就是一個保姆，雲臣現在有頭有臉了，也沒必要去攀扯這些關系，你說是不是？”
“雲臣這孩子從小受了那麽的變故，性格就變得十分沉穩內斂。很多事他都是藏在心裏不說的。你們之間若是有了什麽誤會，你找他說清楚。解開了誤會就好了。我可以保證，雲臣對你才是愛，他對小瑾啊，就是當妹妹。你也知道，他們兩個感情好，經歷的事情多，難免會多護着一點小瑾的。”
白蘇問，“你說傅雲臣對陸小姐是兄妹感情，那陸小姐呢？”
“她，她也不會。雲臣已經結婚，她也不能。”
白蘇笑了一下，說，“王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你說的這些，反而讓我更确定，傅雲臣陸小姐之間所經歷的，所積累的感情，不是我這一個外人所能企及的。看起來，陸小姐當初對我的取笑，實在是情理之中。”
她的确什麽都不知道。
幾乎是傅雲臣的一切。
傅雲臣和陸知瑾之間經歷的一切，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取代。
在傅雲臣最苦最難的時候，是王媽和陸知瑾一直陪着他，怪不得他會毫不猶豫的說他們兩個是他的家人。
突然，她就有些釋然了。
至少陸知瑾和傅雲臣沒有想象的那麽難堪。
“太太，你還是要和雲臣……”
“王媽，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一會兒該吃飯了。”
王媽卻還是不死心，拉住白蘇，“太太，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一切，你和雲臣之間還不能好好的嗎？”
白蘇說，“王媽，我和傅雲臣四年夫妻。如果他誠心對我，這些事情，我至少在這四年內已經知道了。但沒有。只能說明，傅雲臣他根本不信任我。王媽，不被信任的婚姻關系可以走的長久嗎？”
“好了，王媽，我和傅雲臣之間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你先養好你的身體。陸小姐是你的女兒，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說話，我已經很感動。但有些事情，不是別人說兩句就能解決的。走吧，王媽。”
王媽自知勸不動，便不說了。
晚上十一點多，前院有了動靜。應該是傅雲臣和陸知瑾回來了。
沒多久，便有了傅雲臣上樓的動靜。
白蘇因為王媽的話，一直沒有睡着。
時隔多年，她才知道傅雲臣的身世，心裏的震撼不小。
震撼的同時，還是覺得寒心。
傅雲臣除了對她只有利用，恐怕真的沒有半點真心。
原來愛意是可以裝出來的。
她當初真的覺得傅雲臣很好，義無反顧的和他結婚。
正在晃神間，樓下卻傳來不小的動靜，把白蘇都吓了一跳。緊接着還有聲嘶力竭的吼聲。
白蘇掀開被子想下去看下，門口走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看來是傅雲臣已經先她一步過去。
白蘇只是下床，開了門，站在門口。
沒有多久，傅雲臣和陸知瑾上了樓。
陸知瑾淚眼婆娑，在暖黃的燈光下，她臉上的一道紅印十分明顯。
誰會這麽打她，除了王媽不會有別人。
王媽為什麽打她？
白蘇立刻想到了傍晚和她的對話。
白蘇心底嘆息，王媽這是何必。
兩個人走到了白蘇跟前，陸知瑾擡眼看着她，質問，“你和我媽說了什麽？”
“什麽都沒說。”
“不可能。”陸知瑾突然就苦澀的一笑，“無所謂。我媽不讓我在這待着了。一直以來，我都是一直被抛棄的那個。”
她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雲臣，一會兒我就去收拾，連夜走。”
傅雲臣說，“有什麽事明早再說。一會兒我和王媽去談。”
“你別去。”陸知瑾拉住傅雲臣的手腕，“我和我媽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我先去你書房坐一會兒。”
“嗯。”
傅雲臣讓陸知瑾先去書房，他下去拿個冰袋給她冰敷。
傅雲臣下樓之後，陸知瑾卻沒有直接去書房。
她找到了白蘇，開門見山，“所以我媽把什麽都告訴你了？”
白蘇沒有否認，“這麽感人的過往，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或許我早早就讓出位置了。”
陸知瑾勾唇一笑，說，“與其讓你知道所有，反而是那種被瞞着，被當個外人的感受更讓你難受不是嗎？證明雲臣心裏完全沒你。”
白蘇也是一笑，“你不必對我那麽大的敵意。和我在一起的是傅雲臣，當初都是你情我願。我沒有去争去搶。就算是現在，我也可以灑脫放手。我會祝福你，在我退出之後，你能如願和傅雲臣在一起。千萬別讓我失望。”
“你何必裝的那麽大度，所以我媽才覺得我才是那個第三者。明明，你是後來的。”
“先來後到那麽重要的話，那住在這個別墅的人早就是你了。還是那句話，陸小姐，我不是你的敵人。你要得到傅雲臣，你自己從他那裏下功夫，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白蘇阖上門的那一刻，陸知瑾突然回過味來。
白蘇住在這個房間，分明主卧在那邊。
他們已經分房睡了？
隔天一早，傅雲臣開車把陸知瑾送到了機場。
白蘇下樓的時候，王媽正好也在。
白蘇說，“她難得回來陪陪你，王媽你這是何必？”
“叫太太看笑話了。小瑾沒教育好，是我的問題。他們就算從小長到大，可你和雲臣才是夫妻。她不管做什麽都是不對的。”
白蘇說，“真的沒什麽。在她看來，我是闖入者。你們母女感情出了問題，反倒是我的問題了。”
“太太快別這麽說。這孩子從小就軸。因為她爸的事情，和我一直不和。”王媽停頓一下，說，“當初她爸是不同意我還帶着雲臣過得。一開始雲臣媽媽還打錢過來，勉強他不說什麽。可後來不打錢了，她爸就有了意見。有一次和我吵了一架，就摔門出去了。誰知道喝了點酒，出了車禍，人沒了。小瑾就覺得是我的錯，我也覺得，再怎麽吵，也該攔住他的。哎……”
“許多年了，她都不叫我媽。回來的也少。要不是雲臣在裏面周旋，恐怕也不願見我。也就是這次生病，她趕回來，終于又開口叫我媽了。”
白蘇說，“王媽，這樣子，你更不該打她了。畢竟還是女孩子。”
王媽說，“一碼歸一碼。說起來丢人，她昨晚就那麽承認了。可千萬不能再雲臣跟前說。天下男人這麽多，我都不知道她想的什麽。”
“感情的事情有時候也說不好的。”
“你就別安慰我了，是小瑾讓你受委屈了。我看得出來，你和雲臣能好好過日子。現在小瑾走了，你們倆好好談談，把誤會解開。能看着雲臣和你好好的，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王媽，你怎麽又說起這個？你現在就養好身體，其他就不要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