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苡的唇沒被咬破, 但安玹下口也挺狠。冷不丁被咬, 痛的她差點飙淚,下唇竟然還腫了。
“懲罰。”他嗓音發沉,擡起的眸子漆黑。
沈苡的一顆心像是要直接蹦出嗓子眼了,驚慌失措間奮力甩開了他,紅着臉倉皇逃出了樓梯間。
在洗手間對着鏡子用涼水沖了好一會兒, 尴尬的是, 被咬腫的地方短時間內怎麽都消不下去。
太狼狽了!
沈苡這會兒才發覺自己也就是個嘴皮子挺溜, 但實戰能力超弱的慫貨。
但是,這個男人還真是要命的帥!
吻技也……嘿!
沈苡一個人在洗手間捂着臉蹦跶蹦跶了好半天, 一邊羞着,一邊又可恥的覺得特別激動。
出了寵物醫院, 沈苡拍了一下姜可馨的肩。
“那個,可馨, 我剛剛……”
“我懂!你不用解釋!我都懂!”姜可馨很堅定的說。
“……”懂你個雞蛋仔!
沈苡朝她攤手:“我剛剛紙巾用完了, 把你兜裏的紙巾給我。”
“啊~我還以為……”姜可馨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掏了紙巾給她遞過去:“吶, 給你。”
回去的路上姜可馨和安炑沒再掐起來,只是跟沈苡面對面時兩人都會不約而同的歪着腦袋盯着她紅腫的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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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很有默契的都是一臉“我很懂事我不問, 因為我什麽都懂”的表情。
沈苡這會兒還真想讓他們問一下:“你這嘴怎麽了?”
“被狗咬了!”她會這麽回答。
然而這麽解氣的回答沒能有機會說出來, 眨眼間就到了白象公寓樓下。
“姜法醫。”安玹把車停穩,單手搭着方向盤回過頭看向後座:“對農家樂有興趣嗎?”
“我有興趣!”安炑把臉湊到他面前,搶先答道。
安玹對着他的臉嘆了口氣,手伸到後頭把他的臉撥開:“你擋住我視線了。”
“感興趣嗎?”安玹看着姜可馨的方向又問了一遍。
還在琢磨到底是怎麽樣的接吻方式能把嘴親到腫的姜可馨恍恍惚惚點了點頭, 點完頭腦子空白了一下。
安教授剛剛問我對什麽感興趣呢?沒聽清。
安炑攤進座椅裏,一臉的不高興:“哥,你為什麽不問我啊?”
“你的興趣不重要。”安玹言簡意赅。
轉過頭頗有深意的看着沈苡:“那就明天吧,等我安排好時間給你打電話。”
一起出游的事在安玹三兩句話間就這麽被定了下來,幾乎都沒給沈苡過渡一下的反應時間。
回了住處,姜可馨查了一下天氣,未來一周都是大晴天。入秋入夜雖冷了些,但白天溫度還算适宜,這種時節鄉野的景色一定很美,是出游的好時機。
沈苡聽她這麽一說也覺得趁這個機會出去走動走動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一直以來都很忙,也确實很久沒有出去玩兒過了。
一拍即合,兩人在公寓裏收拾了一個大行李箱出來,有用的沒用的東西塞了滿滿一箱子,沈苡坐在箱子上壓實了才勉強把拉鏈拉上。
第二天豔陽高照,沈苡和姜可馨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下樓。
一人一邊,在箱子上背靠背坐下。
心情像是今天天上的雲一般飄浮着翻滾着,期待又興奮。
安玹的車比預期的來的早,換了輛拉風的越野車,按下車窗視線在被陽光包裹的沈苡身上停留了兩秒,偏過頭對着後座似乎是說了一嘴什麽。
車停穩,後車門打開。
安炑大步流星的從車上下來,一臉熱情的要幫忙提行李。
姜可馨和沈苡對視了一眼,對他的同行都有些意外。
站起身,沈苡笑着說:“謝謝,那就辛苦你了。”
安炑擺了擺手:“嫂子不用這麽客氣,都是自家人。”
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盯了姜可馨一眼:“起來。”
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姜可馨鼻孔朝天“哼”了一聲,站了起來。
安炑彎下腰把箱子拿手上提了起來,箱子離地約一公分,又重重落回了地上。
他踉跄了一下,低估了箱子的重量。
身後傳來姜可馨無情的一聲笑:“弱雞!”
沈苡伸手拉了她一下,為防兩人又掐起來,小聲訓她:“可馨,別鬧。”
“還是我來吧。”沈苡動作利落的提起箱子,兩三步跨到車邊,打開後備箱,把箱子打橫放進去。
關上後備箱,朝從駕駛位伸出腦袋看她的安玹攤了攤手,滿臉寫着“我超厲害的”,有點小得意。
安玹靠回椅背,看着後視鏡嘴角壓着笑。
三人陸陸續續上了車。
沈苡手一揮:“啓程!”
安玹朋友開的那個農家樂位子挺偏,約兩個小時的車程,沈苡在副駕駛位睡的東倒西歪的,後座那兩位直接打起了呼嚕。
途經坑坑窪窪的土路,把昏沉的睡意徹底颠沒了。
沈苡的胳膊在椅子上撐了一下坐直了些,看了眼後視鏡,後面兩位還睡着呢,揉着眼睛看向窗外。
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稻田,呈塊狀分割。微風陣陣麥浪翻湧,滿目的金黃色。
她把窗戶按開半扇,兩只手扒着玻璃,豎着耳朵聽。
風撥着稻穗,葉片摩挲,發出“沙沙沙沙”細碎的響聲。
“你聽!”她轉過頭一臉興奮的看着安玹,“是風在說悄悄話。”
安玹一怔,壓着情緒閉了閉眼:“我在聽。”
也是在這樣的季節,沈苡把他從宿舍偷拐出來,兩個人坐在操場上就着可樂吃她翻牆買回來的夜宵。
吃飽了,她往他腿上一躺,油漬漬的嘴往他衣服上一通亂蹭。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由着她胡鬧。
她窩在他懷裏突然安靜了。
“安玹,你聽!是風在說悄悄話!”
他跟着側耳傾聽,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風裏全是烤串的味兒。
“風在說什麽?”他笑着問她。
她仰起臉看他,眼睛被月光照的晶亮晶亮的,眼廓彎出一個可愛的弧度。
“是風說的,它說你這輩子都得栽我手裏了,逃不掉的。”
如果風真的會說話,那它一定很誠實。
“‘風會說悄悄話’是我姥姥告訴我的,這話源于我姥爺年輕時候給她寫的小情詩。”她面朝着窗外,迎着陽光眯着眼:“他們那個年代流行給心上人寫詩,浪漫主義情懷,特別甜。”
“你能聽到風在說什麽嗎?”安玹轉過頭看她,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沈苡把臉轉了回來,單手撐着車窗托腮看他。
“秘密。”她笑的像只狐貍。
她太狡猾了,一直以來都在一遍又一遍逼着他确認自己的心意,就連年少時的告白,也只讓他确認了自己的喜歡。
很想問問她:“你對我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為什麽能把我忘掉?”
但是他不能問,甚至都不能讓她記起自己。記起他的同時會點醒她最沉痛的那段記憶,那他寧願她忘了這一切,包括他。
如果重來一遍,他依然會選擇以這樣陌生的方式出現,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和她重新開始。
忍着吧,安玹。
他無聲嘆了口氣。
車開上平緩路段,晃晃悠悠間沈苡不小心又睡着了。
美景催人眠。
車子停下,她聽到有人敲了敲車窗,一睜眼,一張男人的臉緊貼着車窗,鼻子都壓變形了。
“沈苡!”男人嗓門挺大,很熱情的叫她。
“……”沈苡反應了兩秒,“你誰啊?”
“羅康!我羅康啊!”他擡手朝駕駛位指了指,“玹哥的朋友,羅康!”
“哦……”沈苡一臉懵的朝正低頭解安全帶的安玹看了一眼。
安玹的朋友怎麽見到她這麽開心啊?
沈苡感覺自己還沒睡醒,緩了會兒才想起要跟羅康打招呼:“羅先生,你好。”
“別那麽見外,叫我羅康就行了。”
叫羅康的男人走到車後頭幫忙提行李,塊頭大,長得很精壯,皮膚黝黑,硬漢的标準版。
後座頭靠頭睡了一路的兩位也醒了,恍恍惚惚看了對方一眼。沒精力鬥嘴,各自開了車門出去。
“羅康,你平時是很愛健身嗎?”沈苡從車上跳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塊頭羅康,“哇”了一聲:“你這身材可不是一天能練出來的啊。”
“玹哥也愛健身,以前我倆在國外的時候常一起去健身房。”他拉起袖子亮了亮自己的肌肉,“适量運動能減壓。”
“你倆是在國外認識的?”沈苡問。
羅康朝安玹看了一眼,“啊”了一聲:“我倆都學的心理學,一起上過課。”
“你也是研究犯罪心理的?”沈苡一下來了興趣。
“那倒不是,我……”
“羅康。”安玹打斷他,“帶我們去看一下房間。”
“我這就剩兩間房了,看你們要怎麽兩兩組合了。”羅康一手一個箱子往裏走,笑着說:“要怎麽組合我是沒意見,你們随意。”
安炑和姜可馨步子飛快,兩人這會兒清醒了,又開始了互相嫌棄模式。走幾步擋對方前面,再走幾步被對方擋,誰都不讓着誰。
沈苡和安玹并排走在最後。
竹紮的栅欄,很別致的小院。
沈苡站在院子裏轉着圈打量了一番,問安玹:“羅康他不是也學的心理學嗎?怎麽開起農家樂了?”
“算是副業,他說每天被各種病人問一些容易精神分裂的問題,他自己都快分裂了,搞個副業以後養老用。”安玹推開門,示意沈苡先進去:“他這個人,愛開玩笑。”
“我其實有一點很好奇。”沈苡步子一頓,轉過頭問他:“你們學心理學的,也會有心理疾病嗎?”
“醫生也會生病。”他答。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一直以為學心理學的,起碼心理素質這關應該是比普通人要強的。”沈苡點了點頭往裏走,“那你們能醫好自己嗎?”
“醫不自醫。”
身後的門吱嘎一聲自動合上了。
羅康說的僅剩的兩個房間在二樓,兩間房挨着,都向陽。
行李放到門口,工作人員拿了鑰匙來開門,對門出來一個男人,戴着黑色鴨舌帽,帽檐壓的很低。
沈苡聽見開門的動靜回過頭看,視線掃到男人下巴上有一小撮胡渣,看不清長相。
門一開,男人似乎沒料到過道裏站了這麽多人,他步子頓了頓,把帽檐又往下壓低了些,關上門,像是有什麽急事,匆匆忙忙拐過樓梯口下樓。
“康哥,你這地方都有身份登記吧?”安炑看着那人離開的方向問,“不會混進什麽奇怪的人吧?”
“都是拿了身份證登記過才給住的,放心吧。”羅康說。
房間門開了,安玹一把抓住要往裏奔的安炑:“我們住另一間。”
安炑伸着腦袋往裏面看:“就一張床?”
“是啊,雙人大床,夠兩個人睡的。”羅康說,“我特意讓人定制的足兩米寬的床,抱在一起連環滾都行!靠譜的很!”
“不是,我的意思是,另一間也……”安炑指了指隔壁間,“也就一張床嗎?”
羅康點了點頭:“對,也是一樣的格局。”
“……”抱在一起、連環滾!
安炑腦子裏循環播了幾遍羅康剛剛說的那句話,看了安玹一眼。
“我拒絕!”安炑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吓。
安玹“嗯”了一聲:“那你可以打地鋪。”
把門口的箱子推進屋裏,羅康一手撐着櫃門,一臉嚴肅的發表開業感言:“我希望我的農家樂裏能孕育出很多愛情的小花苗。”
話一頓,他龇着牙笑,暗戳戳有點期待:“可以的話,讓我本人有場刺激的豔遇,我也是完全沒有意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單純的羅小天真也是後來才明白這麽個道理的:“豔遇都是別人的,只有刺激才是自己的。”嘆氣三連.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