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第77章
賀免的腰傷好了後便回了意安, 祁修竹則進組開始最後的拍攝。
這次兩地的距離比往常都遠,他們雙方也沒有假期。但分開的時候,心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祁修竹給了賀免一個簡單的擁抱, 沒有多說什麽別的, 只道:“等我。”
簡短的兩個字已經足夠, 賀免笑了聲說:“好,等你。”
目的地的氣溫并不高, 僻靜的古鎮裏藏着一塊綠色麥田。
這個季節的麥田只長到小腿,雖然看不到風吹麥浪的場景,但出太陽的時候,能将大片的翠綠一眼望到底。
大家等了三天, 終于在第四天時,等到了讓喻導直呼“完美”的太陽。無需多言, 衆人看見喻昭的态度,都默契地開始行動。
這是最後一場戲,也是電影裏最重要的一幕。
化妝間是用租來的小木屋改造的,正前方就能看見古鎮的風景。
祁修竹的劉海被造型師用小夾子夾起,原康剛才還在旁邊等, 眨眼的功夫便沒了影。
“康哥人呢?”祁修竹閉着眼, 任由化妝師往他臉上噴定妝噴霧。
有人回答說:“好像找熱水去了。”
旁邊的另一個人笑了笑, 說:“別家藝人都是咖啡不離手, 只有祁老師整天抱着保溫杯喝。”
祁修竹睜眼眨了一下, 說:“年紀大了是這樣的, 大家理解理解。”
造型師樂了一下, 問:“祁老師是慢熱型吧?現在都能跟我們開玩笑了。”
這點祁修竹連自己都沒注意, 他垂眸看見手機上來自賀免的視頻通話請求,說:“可能是吧。”
他沒背着人, 直接同意了請求。
賀免的臉頓時出現在屏幕上,看見他的造型後愣了愣,說:“哥你在忙嗎?那我晚點再打給你。”
“沒事,還有一會兒。”為了避免拍到後面的工作人員,祁修竹把手機拿得很近,問,“你忙完了嗎?”
“還沒有。”賀免幾乎能看清他的睫毛,又長又濃密,“我讓客人去吃午飯了,是個大圖,估計得紋八九個小時。”
那邊的畫面一抖,另一個人影冒了出來。
柳璟迫不及待地開口:“祁哥!好久不見!”
祁修竹聽見這聲音就笑了,也招呼他:“好久不見,等我回去給你和鐘延帶紀念品。”
柳璟歡呼一聲,把畫面重新留給賀免。
賀免把核桃抱了過來,小貓蹭在他臉邊,“喵喵”叫了兩聲。
“它又長胖了。”祁修竹看了一眼小貓,重新将目光落在賀免臉上,說,“看來最近吃得很好。”
賀免下意識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我有堅持鍛煉。”
“我又沒說你。”祁修竹打趣道,“別練太狠了,我不喜歡雙開門。”
賀免挑眉拆穿他說:“得了吧你,口是心非。”
核桃不樂意被人抱着,打了個哈欠從賀免身上跑走了。
妝已經化好了,造型師去後面找衣服。祁修竹把鏡頭稍微拿遠一些,整張臉都出現在畫面裏。
賀免盯着他頭上的小夾子看了幾眼,半個月沒見,祁修竹的頭發好像長長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他下巴也尖了一點。
祁修竹就這樣和他靜靜對視幾秒,忽然開口說:“幫我給小貓問好。”
賀免“嗯”了一聲,等了一會兒沒等來下文,壓低聲音問:“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身後有腳步聲,造型師站在一步遠外,糾結要不要過來。祁修竹注意到了,起身接過她手中的衣服。
他往換衣間走,低頭看向屏幕。賀免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沒動,正眼巴巴看着他。
祁修竹有時候不懂,賀免明明長着張酷哥臉,在他面前卻總是能露出這種眼神。
那雙眼睛總是亮亮的,全神貫注地注視他。
很可愛。
祁修竹抿唇笑了一下,他關上門,把手機放在置物架上。
他脫下外套,伸手解開襯衣最上方的扣子,說:“小狗也好。”
兩天後,祁修竹結束了所有拍攝。殺青時原康神秘兮兮地從片場外進來,抱來兩束不一樣的花。
他把那束金燦燦的大麥塞進喻昭懷裏,另一束則被轉交到祁修竹手上。
“小賀送的。”原康笑說,“驚喜吧。”
喻昭是真的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會來事。
祁修竹抱着那捧花看了許久,認出裏面是白色的洋桔梗。他清楚桔梗的花語,因為幾年前賀免第一次送他花,就是送的這個。
——永恒的愛。
他微怔片刻,看見了藏在花瓣下的卡片。
上面是賀免的字跡:哥,希望你也永遠自由快樂。
懷裏的花散發出淡淡的苦味,祁修竹沒察覺一般,眼底的神情越來越柔和。
這明明只是一束花,他卻好似聽見了賀免的聲音。
直白的、簡短的。
哥,我喜歡你。
“祁修竹!”喻昭在後邊兒喊他,“過來過來,咱拍個大合照!”
祁修竹抱着花過去,他站在正中間,那捧花被他正正好好地抱在懷裏。
“記得笑啊。”喻昭記得他拍照不愛笑的毛病,湊到他耳邊叮囑,“不準板臉!”
快門“咔咔”響了幾下。
冬日的暖陽打在祁修竹臉上,他拍下了人生中笑得最開心的殺青照。
**
晚上九點,劇組包下了古鎮裏的某家私人餐館,衆人喝得爛醉如泥。
精致的菜品沒什麽被動過的痕跡,空酒瓶倒是堆了一地。
祁修竹淺淺喝了兩杯,保持着微醺的狀态,坐在桌邊聽衆人聊天。
喻昭顯然已經上頭,話比平時還多,偏要拉着祁修竹的袖子跟大家說:“我跟他……簡直是刎頸之交。”
“喂。”祁修竹無奈地笑笑,“別亂說。”
“這怎麽是亂說?”喻昭定了定神才把他看清,有些大舌頭地說,“當年要不是你信任我,參演我的電影,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鬼混。”
祁修竹沒反駁他,把他推回去坐好,說:“那我也得謝謝你給我的機會不是?”
“是!”喻昭拍了下桌子,“咱們是過命的交情,來,喝一杯!”
祁修竹不跟他喝,再喝就得醉了。喻昭也不在意,自己揚起酒杯一飲而盡。
燭之逸也喝得有點迷糊,轉頭看過來說:“喻導,下次我還想跟你合作,把學長也再叫上行嗎?”
喻昭先猶豫了,搖搖頭說:“我行,但你學長估計不行。他以後就是當老板的人了,我得求求他。”
“啊?”衆人聽見這話都朝祁修竹看來,燭之逸眨了下眼睛問,“什麽意思?”
祁修竹無語地給喻昭倒了杯酒,說:“你喝了酒就六親不認了是吧?”
喻昭回過神時已經晚了,撓了下後腦勺,說:“對不起對不起,怪我。”
祁修竹嘆了口氣沒怪他,側頭問原康:“可以說嗎?”
原康聳聳肩道:“反正都跟狗公司談好了,随便你。”
公司這周跟祁修竹商讨了解約的相關事宜,那邊估計是故意的,知道他拍戲忙不過來,不分時間地騷擾他。
原康氣不過,最後一通電話挂斷前,狠狠罵了一嘴。
那一整天他臉都是黑的,連祁修竹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說。
桌上的視線全落在祁修竹身上,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打算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你們有誰打算跳槽的,可以給原康發簡歷。”
就算帶着玩笑的意思,也只有他敢在這種飯局上公開挖人。
衆人先是愣了幾秒,随後端着酒杯跟他道喜。
“我也去我也去。”燭之逸越過喻昭朝他看來,“把我簽了吧學長,我什麽都能幹。”
燭之逸的經紀人把他拉回來,笑罵道:“你說話注意點啊,我還在這呢。”
“這麽突然?”編劇在桌對面問,“跟感情有關?”
他說得委婉,但大家都聽懂了。
他無非是想問,祁修竹是不是因為和賀免談了戀愛,有了退圈的打算。
“确實有關,但我不退圈。”祁修竹回答得很幹脆也很直白,“只是想有更多的話語權,空出點時間去嘗試更多的事。”
他說完自己也是一愣。
這分明就是五年前他和賀免共同的想法。
盡管時至境遷,但他們心照不宣,所有憧憬都已經快實現了。
“真好。”喻昭已經完全喝醉了,他帶頭鼓掌,站起來說,“來來來,咱們敬祁老師一杯。”
大家東倒西歪地站起身,嘴裏冒出一堆莫名其妙的祝福詞,祁修竹都一一收下。
殺青夜的月亮很圓,夜空裏沒什麽雲,顯得月光更亮。
祁修竹出來透氣,順便拍了張照片給賀免發過去。
「不愛吃核桃:看,月餅【圖片】」
賀免知道今晚有慶功宴,沒有打電話過來,轉而回了條消息。
「小狗:老婆,少喝點。」
祁修竹笑了笑,剛關了微信,見微博彈出來一條消息。
公司的官方賬號發了條長文,在末尾@了他。
祁修竹大致浏覽一遍,和預想的一樣,總結來說就一句話:祁修竹不跟公司續約。
有意思的是,文章經過專人潤色,盡管沒有明說,但話裏話外都在內涵他,說他不懂感恩和耍大牌。
祁修竹根本沒往心裏去。
在殺青這天發公告給他添堵,表面上看确實解氣,可明眼人一看這日子,就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快速編輯了一條微博發出去。
「@祁修竹:字太多沒看完,反正不續約。正在籌備個人工作室,勿擾。」
這就已經算是公開工作室了,他的态度也很明顯,大家好聚好散。
祁修竹直接關了微博後臺,切回跟賀免的聊天窗。
賀免在同一時間發來消息。
「小狗:祁老板,恭喜!」
「小狗:小賀助理正式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