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
祁修竹從來都沒有怪過賀免, 那杯酒潑下去前他就料到了結果,他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他喜歡賀免身上那股勁兒,不想他被任何人影響, 同樣也不想讓他沾上圈子裏的這些事。
剛簽公司那會兒, 他提出的唯一一個要求是, 把賀免上熱搜的那條微博撤了。
原康照做但無法理解,心說到底是新人, 有這機會,也不知道跟公司談點有用的。
那個瓷實的大碗被孟羽任擱在茶幾上,“噌”的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闡述得無比詳細, 甚至把自己和祁修竹的對話也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
喻昭從他剛開口,就在一個勁給自己灌酒, 恨不得馬上醉死過去。
他到底是誤入了什麽修羅場。
要命。
祁修竹看了眼孟羽任的碗,一聲不吭給他續上一杯。他沒有去看賀免的表情,但能聽見身側的呼吸聲逐漸急促。
“你們先聊。”賀免深吸一口氣,探身從祁修竹的外套裏摸了包煙出來,“我去陽臺抽根煙。”
他起身時避開了祁修竹的視線, 快速離開了客廳。
等人走了, 祁修竹翹起腿靠在沙發上:“你是來道歉的嗎?你明明是來給我添堵的。”
喻昭這才開口:“怪我, 怪我把他帶來了。”
孟羽任繃着嘴不說話, 過了半晌還是那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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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竹煩躁地閉了閉眼:“你就是這樣, 覺得我看人眼光特差, 脾氣又不好, 所以幹什麽都急着替我出頭。”
他和賀免還在一起的時候, 孟羽任就處處看賀免不順眼。賀免也不慣着他,一見面就互相陰陽怪氣。
孟羽任張了張嘴, 挺直了背又坐回去。
“但是你明知道我是認真的。”祁修竹的語氣輕飄飄的,緩了緩又說,“你也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是。”孟羽任習慣性去扯胸前的領帶,卻摸了個空,“我知道。”
“你說的那些……”祁修竹看着他說,“我不喜歡,而且是很不喜歡。”
話音剛落,賀免從外面進來。
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衆人都往他那邊看去。
賀免擡手撓了下脖子,坐下後不等其他人說話,第一句也是:“對不起。”
這話祁修竹沒少聽,但這時候怎麽聽怎麽刺耳,他皺了皺眉:“你跟誰道歉?”
“跟你。”賀免說完看向孟羽任,“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孟羽任眯了眯眼睛,他還是第一次聽賀免用這種語氣跟他講話。
剛才還說人家是小孩兒,這時候倒顯得自己特別小氣。
不等他想好怎麽開口,賀免又說:“但你不該那樣說他,你明知道他多喜歡電影。而且,你也不該在背後挑撥我們的關系。”
祁修竹的眉毛越皺越深,打斷道:“那你跟他道什麽歉?剛才他還動手揍你。”
孟羽任:“……”
喻昭沒忍住笑了,要不是祁修竹一直坐那沒動,他都要懷疑這兩人是串通好了。
祁修竹沖孟羽任揚了揚下巴:“你呢?”
“哦。”孟羽任如坐針氈,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對不起。”
祁修竹像個調節同學矛盾的班主任:“行,那你倆喝一杯?就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賀免很聽話地端起自己的碗,孟羽任皺着眉不情不願,很快和他碰了一下收回手。
氣氛總算沒有剛才那樣凝重了,喻昭打量幾位的神色,轉移話題說起電影的事。
孟羽任解釋說這段時間公司出了點狀況,再過半個月左右就能周轉過來。
祁修竹沒有多問,只說自己随時可以開工。
期間賀免坐在旁邊沒有說話,他們也沒故意避開他。不知不覺桌上的酒空了一瓶,衆人臉上也浮現出一些酒意。
工作上的事談完了,剩下的就是些私人話題。
喻昭早看出來祁修竹身上的外套不是自己的,而且他們之間自然而然的小動作不像是前任,反倒像……
喻昭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瞬,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賀免很突兀地跟祁修竹說:“對不起。”
祁修竹掃了眼對面兩人:“這事我們以後再說。”
賀免看出他不想談這事,好幾次都被周旋過去。
他靠在沙發上看着祁修竹的側臉,想起那晚他喝得爛醉如泥,還強撐着跟自己說沒事別擔心。
賀免的嗓子眼裏像堵了團棉花,嗆在胸前怎麽也咽不下去。
他渾身燥熱,把身上的外套脫了,只穿了件短袖坐那喝悶酒。
喻昭看愣了:“厲害,年輕人果然不怕冷。”
祁修竹看了他一眼,黑色短袖被肌肉撐起,那副坐立難安的樣,看着讓人特想逗他。
祁修竹喝得有點上頭,直勾勾看着賀免手臂上的肌肉,舔了舔嘴唇問他:“你就這麽想和我扯上關系?要是被你爸認出來了怎麽辦?”
賀免知道他說的是熱搜的事,扯了下嘴角說:“他那麽多兒子,能認出我才怪。”
祁修竹怔了一瞬,随後笑出聲,端着酒沖他晃了晃感嘆道:“行,我們倆的爹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高腳杯裏的酒順着他的動作淌出來,晶瑩的液體從手指滑落,眼見着就要落入袖管。
賀免不輕不重地扼住他的手腕,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別喝了,你想死是嗎?”
孟羽任翹着二郎腿冷眼看來:“你讓他喝,大不了喝死在這。”
賀免“嘶”了一聲:“有你這樣說話的嗎?難怪你們鬧掰這麽久。”
表面的和諧果然維持不了多久,才過不到半個小時,祁老師的教導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孟羽任冷哼一聲:“多久?都沒你們分手的時間長。”
賀免還要再說,祁修竹不耐煩打斷:“要不我把桌子移開,你們就地再打一架?”
兩人又不吱聲了,但誰也沒給誰好臉色看。
喻昭摁着太陽穴:“各位,要不我們繼續聊電影?”
“行。”祁修竹用腳尖碰了碰賀免的小腿,“把燭之逸叫過來,大家一起聊聊。”
賀免僵在那不敢動,祁修竹這副樣子像極了反派,恨不得一把火把大家全給燒了。
“傻愣着幹什麽,趕緊啊。”祁修竹的眸子亮亮的特別漂亮,說的話卻一點不耐聽,“手機給我,我來。”
賀免側身躲過,無奈地給燭之逸發了消息。燭之逸剛巧沒睡,一聽有深夜電影沙龍,二話不說答應了。
半個多小時後,燭之逸打電話過來說小區保安不讓他進。
祁修竹拿了門卡給喻昭,讓他出去接人,最後孟羽任也被稀裏糊塗地拽走了。
祁修竹蜷着腿窩在沙發上,拖鞋早已不知所蹤。
今晚真是有夠亂的,剛離開意安幾個小時,他開始想念起那種懶洋洋的生活。
賀免起身進了廚房,沒一會兒拿了瓶礦泉水出來。
“你家裏怎麽什麽東西都沒有?”賀免在祁修竹對面坐下,“連個像樣的杯子都找不到。”
祁修竹伸手接過:“很少回來,買了浪費。”
賀免心說這時候又覺得浪費了,之前買那麽多卡片和快遞怎麽不說。
“喂。”祁修竹拿着水沒喝,忽然叫住他,“笑一個。”
賀免只當他喝上頭了說胡話,把抱枕展開成毛毯,扔他身上:“冷嗎?你房間是哪間,我去拿床被子。”
祁修竹拽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起身,答非所問道:“讓你笑你就笑,不然我會覺得錢花得不值。”
賀免一條腿撐在地上,另一條半跪在沙發上。雙手抵在祁修竹兩側,實在算不上舒服。
祁修竹仰頭看他,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嘴。
賀免低頭瞥見祁修竹頸間的小痣,再往上撞進他含笑的眼睛。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行了吧?”
那雙微挑的眼睛笑得彎起來,連帶着眼尾也紅了幾分。
祁修竹松開賀免的手,把他的嘴角摁下來:“笑得太醜了吧。”
賀免嘟囔了句什麽,在他身側坐下,又聽他說:“不過比剛才好多了,我不喜歡愁眉苦臉的小狗。”
賀免怔了一瞬,祁修竹已經收起了笑,仰頭靠在沙發上。
“孟羽任剛才說的那些,別往心裏去。”祁修竹輕聲說,“不怪你,跟你都沒關系。”
賀免咽了一下,嗓音有點澀:“但我給你添麻煩了。”
“我都沒說麻煩,你急着背什麽鍋?”祁修竹“啧”了一聲,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那天你還挺帥的,謝了。”
賀免的喉結上下滑動,還想再說點什麽,被祁修竹打斷:“別矯情了,閉嘴。”
他把水塞進賀免手裏:“這水早過期了,愛喝你自己喝。”
“過期了你怎麽不扔掉?”賀免頓感頭疼,“冰箱裏還有好多,都過期了?”
祁修竹剛“嗯”了一聲,大門處傳來指紋解鎖的聲音。
燭之逸穿着一身黑,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他看見沙發上的兩人眼睛一亮,跟在自己家似的,竄進來在他們對面坐下。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這麽熱鬧。”燭之逸摘下帽子,沖賀免揚了揚下巴,“你倆請我們喝喜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