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喻昭從車窗裏伸出手拉住祁修竹:“幹什麽去?”
祁修竹沉着臉, 頭一轉馬尾直掃到喻昭臉上:“你帶來的人你自己管,我只管我的。”
喻昭揉了把臉,由于太過心虛, 沒意識到這話哪裏不對勁。
他暗暗啧了下嘴, 看見眼前兩個高大的男人, 沖祁修竹的背影喊:“要不算了,你攔不住……”
最後一個字都還沒落地, 只見祁修竹往那兩人面前一站,提着賀免的衣領把人拽了起來。
“操。”喻昭罵了一聲,“挺猛。”
祁修竹一手揪着賀免,沖喻昭偏頭。喻昭被冷眼一掃, 打了個寒戰。
孟羽任不要他碰,自己撐着花壇邊緣站起身, 盯着賀免抹了下嘴角。
祁修竹沒搭理他,将賀免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沒受傷才罵了句:“蠢死了,動手也不知道找個隐蔽的地方。”
這話落在賀免耳朵裏輕飄飄的,刮得他耳朵有點癢。
孟羽任嘴角動了動, 視線落在祁修竹臉上:“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祁修竹這才看向他, “活該。”
賀免這下徹底沒忍住, 盯着孟羽任勾了勾唇。祁修竹側頭看過來, 他立馬站直了, 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喻昭一拍腦門差點暈過去, 第一反應是去攔住孟羽任。結果人壓根沒動, 光站在那挨罵。
……合着他才是多餘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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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人之間的恩怨, 一句兩句掰扯不清楚。
晚上喻昭跟孟羽任一塊吃飯,也怪自己頭腦發熱, 看到熱搜後順口說了一嘴。
再後來,他就稀裏糊塗帶着孟羽任過來了。
他原本想的是,大家都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當初那點事不至于鬧這麽久。借此機會坐下來聊聊天喝點酒,說不定就重歸于好了。
結果倒好,誰知道祁修竹他前夫哥也在啊。
氣氛像是凝固了一般,喻昭只好站出來把控大局。跟在片場似的,拉拉這個又拽拽那個。
最後孟羽任自己開一輛車,喻昭和祁修竹、賀免坐一輛車,一道開回了祁修竹的公寓。
祁修竹坐在後座,身邊這個和開車那個都時不時往他身上瞟。
他摁了下額角,把發繩摘了,這才覺得頭皮輕松了些:“都看我做什麽?”
賀免蜷着腿,窩在門邊光明正大地看過去:“別生氣了,我的錯。”
祁修竹的臉色好了點,嗯了一聲。
這是在裝可憐呢,喻昭的眼皮跳了跳。他這車寬敞得不得了,某些人非得把自己窩成那樣。
喻昭收回視線,再多看一眼都覺得牙酸。
四十多分鐘後,一行人來到祁修竹的公寓。
公寓的面積不大,适合兩個人再養幾只貓貓狗狗的戶型。不過位置不錯,是江景房,附帶一面特別大的落地窗。
屋子裏多了兩個不該在的人,剛才在外面還好,這會兒不得不面對面坐下,跟坦白局似的。
祁修竹的頭又開始疼了,搞不懂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他起身去酒架上取了兩瓶酒,家裏常年只有他一個人,酒杯就兩個。
最後只有他和喻昭用上了杯,賀免和孟羽任跟前各擺着個裝飯的碗。
挺瓷實的大碗,一碗管飽。
幾人都沒什麽話說,特別是賀免和孟羽任,光一個眼神就能打起來。
而這個家的主人祁修竹,顯然也沒有起頭的意思,自己端着高腳杯慢悠悠抿着酒。
喻昭咳了一聲,拽了下孟羽任:“說點?”
他既然跟着一塊兒來,顯然是有點意圖的,幹坐着也不是個事兒。
孟羽任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他腰板挺直,光往那坐着就有種大老板的氣勢。可就這麽個人,每次見到賀免就控制不住脾氣。
“你……”孟羽任清了清嗓子,對祁修竹說,“你爸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祁修竹沒看他:“不用。”
賀免坐在旁邊默不作聲,這語氣他熟。祁修竹拿他當空氣時就這樣,連生氣都算不上。
姓孟的估計是當老板當慣了,一開口就哪壺不開提哪壺,祁修竹能搭理他才怪。
賀免朝他那邊瞥了一眼,剛巧對方也在看他。
孟羽任的手指搭上腕表:“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賀免坐直了,不爽歸不爽,他審時度勢沒有接話。
“朋友。”祁修竹說着朝賀免偏頭,“是吧?”
雖說內部矛盾還沒解決,但賀免決定先一致對外:“對,特別好的朋友。”
祁修竹聽他這語氣有點想笑,瞅見孟羽任越來越黑的臉,忍住了。
孟羽任端着碗喝了一大口酒,這次沒指名道姓,只說:“不長記性。”
賀免本來就帶着火氣,這下徹底忍不住了:“你說誰?”
孟羽任和賀免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賀免介意什麽,說話也只挑他不愛聽的講:“跟你說話了嗎?小孩兒接什麽嘴。”
喻昭一個勁給他使眼色,這人壓根不理。
祁修竹被這車轱辘話搞得沒耐心了:“有事說事,再吵就都滾出去。”
兩人瞬間啞火,祁修竹這才對孟羽任說:“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我……”孟羽任拽了下領帶還是覺得悶得慌,幹脆把外套一并脫了,“當年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
祁修竹多看了他兩眼,指着賀免說:“你還該向他道歉。”
孟羽任頓了幾秒:“你當初為了他都那樣了,還護着?”
賀免插嘴道:“當初怎麽了?”
祁修竹打斷道:“沒事。”
這話說完,連一邊裝鴕鳥的喻昭都皺了皺眉。
“沒事?”孟羽任弓起腰,雙手交握放在腿間,沖賀免道,“他不說我來說。”
祁修竹狠狠皺起眉:“閉嘴……”
孟羽任顯然怒氣上頭,壓根不聽勸,他指着賀免:“就因為你當年的一時沖動,他被針對了整整半年。我說你是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有什麽錯?”
賀免的瞳孔動了動,顧不上看祁修竹的表情,徑直問:“什麽意思?”
孟羽任笑了一聲:“你那一拳倒是爽了,還得你男朋友幫你收拾爛攤子!”
他一口氣說完,客廳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祁修竹閉了閉眼,這算是個秘密,從沒打算讓賀免發現。他在心裏暗罵了一句,看賀免那表情,就知道他肯定還沒忘。
那年祁修竹已經畢業了,賀免還在讀大學。事業起步期的确比較困難,少不了去參加各種飯局和酒會。
圈子裏那些龌龊事祁修竹看多了,也有燒到自己身上的,不過他都能游刃有餘地應對。
可那次偏偏被賀免撞見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老總在飯局後給祁修竹遞房卡,祁修竹面色不改,只能忍着惡心跟人周旋。其實那人早就喝得找不着北,祁修竹三言兩語應付過去,很快就能脫身。
好巧不巧,賀免跟只獵豹似的從黑夜裏竄出來,二話不說砸在對方臉上。
現場過于混亂,當晚是怎麽收場的,祁修竹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但就像孟羽任說的那樣,他被針對了大半年。手頭接不到資源,又處處被人打壓。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不得不找孟羽任幫忙,說能不能湊個局,看看事情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那頓飯吃得可謂熱鬧。
那老總說:“道歉可以,叫你那朋友來,我和他交個朋友。”
祁修竹忍着氣沒發,說賀免是圈外人,不關他的事。
對方見他不樂意,又嬉笑着說:“那這樣吧,你陪我睡一晚,我們之間一筆勾銷。”
飯桌上還有別人,不知是誰起頭發出一聲輕笑。
最先動氣的是孟羽任,他是富二代,可惜剛接手公司沒多久,人家沒把他放在眼裏。
孟羽任握着酒杯剛有動作,被祁修竹奪過:“我來。”
下一秒,連杯帶酒全砸在那人臉上。這事兒就這樣黃了,一晚上的酒也白喝了。
“操!”兩人坐進車裏,孟羽任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什麽破玩意兒。”
祁修竹胃裏正翻湧着,閉着眼靠在座椅上沒說話。
孟羽任見他這樣心裏更來氣,加上他也喝了不少酒,嘴上徹底沒門。
“你那男朋友。”孟羽任說,“你是認真的?”
祁修竹嗯了一聲,又聽他說:“他就一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他鬧着玩你也跟着玩?”
祁修竹皺着眉:“你能不能別老說這種話?上次都當人面這樣說了,讓你道歉也不肯,現在還來?”
“你又要數落我了是吧祁修竹,我說的有錯嗎?”孟羽任坐直了跟他算賬,“你工作這麽忙還要回家哄小孩兒,有意思嗎?你們這狀态遲早得分手!”
祁修竹聽不下去了:“別說了。”
孟羽任打斷他:“他根本就沒辦法體諒你!這種事以後只多不少,你上趕着給人擦屁股?”
“你要真這樣就趁早退圈。”孟羽任見他不答,話說得更狠,“咱們做朋友這麽多年了,我也直說了,你這性格混娛樂圈不合适。”
祁修竹冷眼看他:“你就是這樣想他的?”
“對,特幼稚一學生仔。”
“那你也是這樣想我的?”
孟羽任瞳孔一縮,側頭罵了句,握緊了方向盤:“不是……是我嘴賤。”
祁修竹壓着聲線說:“謝謝你幫我組的局,我先走了,你自己找個代駕。”
他說完開門下車,孟羽任跟着下來:“我找人把你送回去。”
祁修竹沒回頭,站在馬路邊攔車。
孟羽任琢磨出味了:“你要為了個外人跟我翻臉?”
馬路對岸的酒店富麗堂皇,頭頂星光明滅,祁修竹喝得臉頰泛紅,卻依舊站得挺直。
他上車前跟孟羽任說了最後一句:“他不是什麽外人,我也不是因為他跟你翻臉,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