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第8章
晚上十點,祁修竹趿着他的小拖鞋溜達到隔壁的咖啡店。
陳青慕的店白天賣咖啡晚上賣酒。
意安的酒吧不多,這邊氛圍好,裝修得又很精致,順理成章地成為當地年輕人約會娛樂的首選地。
“還是老樣子對吧。”陳青慕已經摸清了祁修竹的習慣,這位神秘的白發帥哥十分專一,不論喝咖啡還是酒,每次都點一模一樣的,“怎麽沒和賀免他們一起過來?”
祁修竹順着他的指示回頭,見賀免和他的兩個店員坐在靠窗的位置。
從桌上那些空掉的酒杯來看,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
祁修竹接過調好的酒,抿了一小口:“他沒叫我。”
陳青慕好奇道:“怎麽,鬧別扭了?”
這詞有些暧昧,但祁修竹沒有糾正:“這得問他。”
下午賀免奪門而出,之後就不見了蹤影。分手五年,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撩就臉紅。
祁修竹特別愛聽他憋着氣說“你怎麽這樣”。
畢竟這話從一個一米九的肌肉帥哥口裏說出來,還挺帶勁的。
就好像他做了什麽特別過分的事,可實際上,他只是撩了下衣擺。
祁修竹就談過這一次戀愛,不清楚正常的情侶分手後是怎麽樣的相處模式。
喻昭在酒桌上和他聊過這點,話說得難聽但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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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而且還不能詐屍。
祁修竹和賀免的确死過一次,并且一死就是五年。可惜後半段沒能遵守,他倆起死回生了。
祁修竹心想,他應該給燭之逸頒一面錦旗,上面就寫:當代神醫,妙手回春。
陳青慕悶聲笑了一下:“我賭一杯,他一會兒準要來叫你過去。”
祁修竹沒吱聲,攪動着杯中的冰球。冰塊和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作為成年人,又是一個擅長分析人物心理的演員,祁修竹做不到自欺欺人——他和賀免之間的磁場不對。
先不說對方想不想複合,但總歸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可要說賀免還喜歡他,那倒也不見得。
反觀祁修竹自己,不得不承認的是,賀免對他有種特別的吸引力,但戀愛的話……
未免是些遺憾或者不甘,這點情緒不至于使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
放在念大學那會兒,兩人都是只顧活在當下的人,或許還有些可能。
祁修竹喝了一大口酒,舌尖火辣辣的,回味帶一點甜。
店裏的酒桌幾乎都被坐滿,他一個人坐在吧臺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放下酒杯,打開手機開了把游戲。出門沒帶耳機,聽不見游戲音效挺難受的。
隊友開局就送出一血,沒過幾分鐘,射手和打野直接開吵。祁修竹也沒什麽心情玩游戲了,操控着自己的人物打打小兵。
他想起賀免很愛玩這游戲,大學的時候參加過高校電競聯賽。
賀免非要教他,為此特地給他改了個情侶名。分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假裝沒這回事,賀免沒改id,祁修竹也沒改。
“你是在刷微信步數嗎?”
身後突然冒出個聲音,祁修竹回頭,看見賀免站在他右後方,臉上帶着震驚。
賀免湊近些,看清了祁修竹的戰績,那點震驚随即變成恨鐵不成鋼。
屏幕上跳出投降鍵,祁修竹趕緊投了,趁賀免還沒開口,先發制人問:“怎麽了,有事?”
被這麽一打岔,賀免嘴邊的話咽下去,抓了下後腦勺上的頭發,指着窗戶那邊:“柳璟和鐘延問你要不要過來一起。”
祁修竹往那處看去,柳璟遠遠地沖他揮了揮手。他又看看賀免,問:“你介意我過去嗎?”
賀免一臉“你在說什麽東西”的表情,他要是介意,就不會來喊人了:“哦,有點。”
祁修竹反倒笑了,站起來就往那頭走。他在卡座最裏側坐下,賀免坐在他的外側。
賀免把水果沙拉放到祁修竹面前:“喝什麽?”
桌上還有瓶啤酒,祁修竹給自己倒了一杯:“就這個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鐘延因為喝了點酒,稍微活躍了些,對祁修竹說:“還沒做過自我介紹,我叫鐘延。”
祁修竹沖他點點頭:“叫我小祁就行。”
鐘延一直聽柳璟叫他“祁哥”,賀免則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鐘延便問:“你姓小?”
“……”祁修竹失笑,“不是,我名字裏含這個字。”
一邊的柳璟動了動胳膊,坐直了朝祁修竹看過去。
他一直對祁修竹非常好奇,聽人說是來意安旅游的,卻很少見他出門。
在這的一個多星期,柳璟不知道他的全名,也不知道他多大了做什麽工作。
昨天和陳青慕聊起他,他們都用“白毛帥哥”代稱,說他特別神秘。
既然鐘延提起,柳璟順勢問:“祁哥,你本名叫什麽啊?”
幽暗的燈光下,祁修竹整理了一下頭發。白色的耳發順着他的動作落到肩後,露出右側清晰的下颌線。
他在柳璟和鐘延的注視下擡眼,正想編個合适的名字,身邊的人輕輕咳了一聲。
“最近綠葉的收益不錯。”賀免略有些生硬地接過話頭,拿起身前的酒杯,“再接再厲。”
“啊?”柳璟一愣,“哦……”
祁修竹用餘光看了一眼賀免,不自覺勾起唇。
賀免以老板的身份說了些場面話,驚得柳璟和鐘延目瞪口呆。
柳璟問:“老板,咱們工作室怎麽走這種風格了,是要上市了嗎?”
祁修竹悶聲笑了,賀免偏頭,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睛。
趁其餘兩人沒注意,賀免低聲問他:“要怎麽謝我?”
燈光從賀免的身後打過來,朦胧的光影描摹出他清晰立體的輪廓。
他說話時,一只手臂搭在祁修竹身後的椅背上,帶着股無形的侵略性。
祁修竹喝了口酒,舔了舔唇角:“先欠着,之後還你。”
賀免的視線落到他的嘴唇上:“打算什麽時候還?”
祁修竹反問:“你什麽時候想要?”
四目相對,賀免微微一滞,眼神暗下去幾分。
清吧裏的音樂漸入尾聲,換曲的間隙裏,四周安靜一瞬。
祁修竹率先打破沉默:“或者,你想好了告訴我也行。”
他翹起一條腿,彎腰叉了一塊水果,對賀免的反應全然不在意。
柳璟去了個衛生間回來,變得有些興奮:“祁哥,我剛才看見好多人在看你。”
賀免聞言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往祁修竹那邊靠了靠。他本就比祁修竹高上許多,這會兒把他遮了個嚴嚴實實。
柳璟說:“哥,平時追你的人多嗎?”
祁修竹喝得有點上頭,難得開了個玩笑:“一周至少七個。”
柳璟和鐘延聽出來他在說笑,很配合地“哇”了一聲,随後問:“那你談戀愛了沒啊?”
賀免抱着手臂靠在沙發上,盯着祁修竹的側臉,一點都沒掩飾。
祁修竹的胳膊撐在桌面上,手裏握着銀白色的叉子,順着這個動作往後一瞥,随後說:“沒有。”
“哦哦。”柳璟問,“那你有喜歡的類型嗎?”
祁修竹把叉子放下,想了想說:“談戀愛主要看兩個人合不合适。”
賀免拿起叉子,吃掉最後一塊菠蘿,嘴裏酸不拉幾的,他幽幽道:“怎麽,之前談的不合适?”
這次祁修竹讀懂了賀免的表情,以前自己說了什麽他不愛聽的話,他就是這個眼神。
那時祁修竹樂意哄着他,覺得他嘴硬的樣子挺有意思。
現在沒這必要了,祁修竹平淡地說出事實:“合适的話能分手?”
賀免蹙起濃眉,盯着他兩秒,端着酒杯一飲而盡:“也是,要不怎麽能叫前任呢?”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連一向大大咧咧的柳璟都察覺到不對勁,小聲對鐘延說:“他們怎麽回事?”
鐘延的視線在賀免和祁修竹臉上掃過,小聲回答:“呃……可能是同性相斥。”
“怎麽說?”
“你看他們的發色,太張揚了。”
“那我倆不也……”
“我們沒那氣場。”
柳璟覺得鐘延說得有幾分道理。
免哥平時上課的時候特兇,露着胳膊往身邊一坐,柳璟總有一種,他會冷不丁冒出一句“你這手再抖一下試試”的錯覺。
反觀祁修竹,平時總坐着不出聲,不玩手機也不幹別的。
柳璟從他身邊經過時恨不得踮起腳尖,免得打擾他思考人生哲學。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柳璟和鐘延對視一眼,他給自己的老板倒了杯酒,拍拍馬屁:“免哥,你上次給楚紹紮的那個圖恢複得特別好,我看他還發微博了。”
楚紹是當紅男團裏的成員,上個月特意來意安找賀免紋身。
賀免順勢揭過剛才那岔:“嗯,我看見了。”
幾人聊了些工作上的事,祁修竹就坐在一邊喝酒。
他有點心不在焉,一個人吃完了桌上的三盤小食,胃撐得難受。
柳璟突然叫住他:“祁哥,你對穿孔感興趣嗎?我看你第一天來的時候戴了個唇環,怎麽摘掉啦?”
祁修竹說:“不太方便。”
柳璟摸了摸下巴:“你挺适合打唇釘的,要是有這想法可以找我。你看看,免哥的眉釘就是我打的。”
賀免在桌下踢了他一腳:“打廣告呢?”
柳璟嘿嘿一笑:“誰讓我的活招牌就在這呢。”
祁修竹被他拍馬屁的水準逗笑了。
他想起娛樂圈裏的某些人表面正經,私底下其實玩得特別開。
平時總聽工作室裏的人八卦,說誰和誰在秘密約會,誰誰誰又有什麽特殊癖好,其中就有跟穿孔相關的。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曉的,總不能是趴床底下親眼看到的吧。
想着想着,祁修竹問:“穿孔的話,是哪都可以嗎?”
柳璟愣了一下:“啊?是啊……一般人都是紮臉上,再常見一點的是臍釘。”
他看了一眼祁修竹正經且毫無反應的臉,有些磕巴:“祁哥,你要是有什麽特殊需求的話也行,像乳……乳釘我也可以試試。”
這玩意兒祁修竹聽說過,據說某個當紅流量身上就有。
他當時聽後一臉震驚,問原康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然後被迫聽了十多分鐘的肮髒事。
祁修竹眯了眯眼,正想說點什麽,賀免一下子坐直了。
一時間,他沒控制好音量,聲音有點大:“別說了……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