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劉陵的死宛若一根撬棍, 推動着撷芳、趙嬰齊、劉繁帶着各自的心思做出不同選擇走向命運的支點。
而此時,長安。淮南王聯合衡山王謀反一案在劉徹的雷霆手段之下也已基本清算完畢,漸漸落下帷幕。
清算的結果自然是該殺的殺, 該罰的罰,該放的放。
被劉陵攀咬的人也在劉徹的态度中得到寬慰, 放下心來, 不再草木皆兵, 一邊大贊陛下英明, 一邊對身死棄市者拍手叫好。
呸,一群亂臣賊子,臨死還要拉我墊背。活該!
京中風聲鶴唳之勢淡去,但關于這場謀反案的議論卻還未停止。
就連霍去病也忍不住感嘆:“似張次公跟雷被這般的大好男兒,還有一身武藝, 把這精力放到戰場打匈奴多好, 作甚跟個女人糾纏,還死在這上頭。可惜了。”
劉據撇嘴:“他們可惜,那銀柳呢?雲峰村全村百姓呢?他們又做錯了什麽?雷被張次公誰逼他們了?不都是自找的?”
霍去病一愣, 轉瞬點頭:“确實是自找的。”
劉據小大人般一嘆, 拍拍他的手:“所以說溫柔鄉亦是英雄冢, 你要引以為戒!”
霍去病:???
關他屁事!
劉據挑眉:“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多讨女郎喜歡嗎!大軍回朝那天, 光是砸向你的絹帕香囊與鮮花都不只一籮筐了吧。
“我們這幾回出宮,就出城這一條路,我都不知看到多少女郎偷偷瞧你,雙頰緋紅, 暗送秋波。”
霍去病翻了個白眼:“她們喜歡她們的, 跟我有什麽相幹,又不是我喜歡她們。你小小年紀關注這些作甚。少在這杞人憂天, 我霍去病是那等會為女子浪費心思的人嗎?”
劉據歪頭:“別的女子也就罷了,你總要娶妻的,難道連妻子你也不費心思,那你娶進門作甚?”
霍去病鼻尖輕嗤:“誰要娶妻了,恁得麻煩。”
這話一出,衆人紛紛側目。
諸邑眼睫不自覺顫了顫。
劉據眨眼:“可是我聽說不少人家找上姨母,想同你說親,姨母還特地來找過母後,詢問母後的意思,想讓母後給你挑個好的。”
霍去病立時看向衛子夫。
衛子夫點頭:“确有此事。”
一旁的劉徹哈哈大笑:“你年歲也不小了。朕就說封你為冠軍侯,也該賜你一座冠軍侯府,你偏不肯要。現在看來還得給你備着。你如今孤零零一個人用不上,等成了家總要有的。”
當即一錘定音:“就這麽決定了。改日朕讓人将府邸修整修整,讓衛青幫你備好一應家仆。”
霍去病坐不住了:“陛下,臣沒說要成家。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劉據猛翻白眼:“莫找借口,父皇賜你宅邸你找借口,說親事你也找借口。合着匈奴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舅舅還成家了呢。你這話讓舅舅如何自處?感情只要匈奴不滅,我大漢的好兒郎們都不能安家了是吧。”
“就你話多!”霍去病龇牙瞪眼,“小沒良心的,虧我平日對你那麽好,你就不會少說兩句,成心坑我是吧。往後不帶你跑馬了,我帶不疑去!”
衛不疑是衛青的次子,與劉據同年。
劉據撇嘴。就會這一招。你會跑馬你了不起哦。
“哼,不帶便不帶。我已經在做馬上裝備了。等做好,學騎馬就容易了,我肯定很快能學會。待我學會才不要你帶着跑呢,我自己跑。”
霍去病輕嗤:“馬上裝備?容易?馬上功夫靠的是天賦與勤學苦練,你以為弄個所謂裝備就能解決?呵呵。”
“瞧不起誰呢。我一準做出來給你看。”
“行,到時候我們比比。也別說我欺負你一個小孩。我許你找幫手,不論找誰,找幾個,比什麽,我都應戰。”
劉據眼珠轉動:“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頓了下,霍去病又道,“但咱們說好,必須得是馬上功夫。”
劉據一拍桌子:“成交。”
劉徹看着豪氣萬千的兒子,忍不住小聲提醒:“你悠着點,你表哥馬上功夫無敵。你就算去找你舅舅做幫手,你舅舅雖未必會輸,卻也不敢說一定能贏。”
劉據下巴微擡,自信十足:“我才不找舅舅。等我裝備在手,自有辦法治他。父皇,你放心好了。”
劉徹:……并不是很放心。朕怕你牛皮吹太大,把自己給傷着,到時候撒潑耍賴找朕給你圓場子。
霍去病更是哈哈大笑:“裝備在手,就能治我?口氣真大。這天下武器萬千,我霍去病還沒怕過。所謂一力降十會,只需自身功夫過硬,管對方用的什麽裝備,我都接的下。”
哼,讓你瞧不起我。有你來求我的時候!
劉據握拳咬牙:“你且等着。”
霍去病挑眉,半點不怕:“行,我等着。”
劉據攢着一口氣,轉頭就忙碌起來,不知搗鼓什麽,每天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旁人問起,只道:這是機密。
連劉徹都不告訴,卻向他求了件事,想去上林苑。
劉徹看他半晌,一邊尋思着這小子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一邊考慮着左右自己也許久沒去上林苑了,那就去吧。
七月二十。上林苑之行啓程。
作為皇家游玩狩獵之所,上林苑占地廣闊,橫跨五區縣境,縱橫方圓300裏。內置宮殿。西起之處就在長安直城門外。
随行隊伍浩浩蕩蕩,禁衛成群。
衛青大将軍與霍去病伴駕是近幾年的标配,除此外,不限定加入其餘諸将與皇親權貴子弟等。這次也不例外。
因是就近入苑,出直城門不遠便是。衆人很快到達。稍作休整,劉據便劃撥場地,準備與霍去病的“比試”。
不是跑馬,不是騎射,不是狩獵,而是——打馬球!①
馬球,又名馬上擊踘,都是馬上,都需要“功夫”。所以說是馬上功夫,沒毛病!
場中,兩只隊伍競相追逐。一人一馬一杆,四下奔走。一方身披紅綢,以霍去病為首,身後跟着諸多貴族子弟;一方身披藍綢,以曹襄與衛長為首,其後還跟着鄂邑諸邑等。
說起曹襄。也是劉據的表哥。平陽長公主與前任夫婿平陽侯曹壽之子。曹壽死後,曹襄繼任侯位。現今也有十六歲了。
場上兩方打得熱火朝天,場外觀衆議論紛紛。
“這是什麽新玩法,似蹴鞠又不似蹴鞠。”
“聽說是大殿下想出來的,喚作馬球。”
“馬上打的球,倒也貼切。瞧着比蹴鞠有意思,不過難度更大。”
“可不是嗎?這不只需要球技好,還得馬術強。少一樣都玩不來。诶。幾位公主馬背上是什麽。怎麽她們有,而旁人沒有?”
“是呢,什麽東西,怎麽還在馬上放個墊子,這不是增加馬背承重嗎?奇奇怪怪的,能好受?
“哎,不對。曹襄騎術是跟着冠軍侯學的,衛長公主騎術是陛下親自教授,不弱男子,這倆我知道。可鄂邑公主與諸邑公主騎術看着也不賴啊。”
鄂邑在皇女中行二,位于衛長與諸邑之間,非衛皇後所出,生母乃李姬。
“陛下尚武,公主們會騎射倒也不稀奇。這隊雖然沒有拔尖之人,但整體水平不錯。
“尤其曹襄與衛長公主,配合默契,還有諸邑與鄂邑兩位公主助力。冠軍侯這邊顯然是臨時拉的人,許多都不熟悉規則。如此一來,勝負還真不一定。”
“看,衛長公主進球了!”
……
另一邊。
劉據與石邑一人拿着個小旗子,扯着嗓子吶喊:“阿姐!阿姐!阿姐!”
“進球了,進球了。阿姐又進球了!”
姐弟倆激動地抱在一起,“啊啊啊啊”的聲響劃破天際,沖擊着人的耳膜,緊接着兩人分開,喊得更加賣力:“阿姐,阿姐,阿姐!”
劉徹瞄兩人一眼,又好笑又無奈,張嘴想阻止,到底沒說出來。
罷了,孩子難得這麽高興,他何必掃興。
大約是這倆激情太大,熱血澎湃的勁太有感染力,場中不少觀望的小郎君和小娘子都加入其中。
“冠軍侯!冠軍侯!”
“公主,公主!”
沒多久,兩邊竟自動行程對壘之勢,雙方支持者搖旗吶喊,聲聲震天。
場外比場內還熱鬧,整個馬球場幾乎都要被擡起來。
劉徹:……笑容逐漸凝滞。
是他失策了。
可此刻再呵斥下令不許人喊有失帝王風度,也自落了下乘。
劉徹橫了劉據與石邑一眼,咬牙沉默。
他忍。
“嗷嗷,冠軍侯進球了。”
“平陽侯也進球了。”
“诶,是不是勝了?平陽侯跟公主這邊是不是勝了?”
一看比分,果真勝了。一球之勢,險勝。
但險勝也是勝。所以,霍去病輸了?
冠軍侯霍去病居然會輸?
有人驚訝,有人不敢置信,直呼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馬球結束,衆人散場。霍去病自是跟着衛長等人走的,去的是陛下方向,沒人敢跟。于是其他人就被團團圍了起來。
“怎麽就輸了。公主那邊多是女子,你們這邊還有冠軍侯呢,怎麽會輸呢。是不是你們見人家是公主,故意讓着?”
“我倒是想讓,也得給我機會啊。你瞅場中賽況,幾位公主那架勢那勁頭那本事,需要我們來讓嗎?若不是有冠軍侯撐着,我們差點就被打得丢盔棄甲了。”
“男子漢大丈夫,輸了便輸了。下次贏回來便是。”
“對,下次贏回來便是。這回輸是因為我們第一次打馬球,雖理解規矩卻不夠熟練。等回頭練兩回,熟悉了,自然能贏回來。”
“我瞅這馬球挺有意思的。比別的好玩。可以多湊點人,我們多玩玩。便是上林苑來不了,長安也不是唯有此處能玩。”
“不錯,就這麽說定了。”
……
聖前。
衛長獲勝,石邑立時手舞足蹈,高興地想要騰飛。
瞧她這副模樣,顯見采芹帶來的氣悶與難過已經消散幹淨,劉據心頭舒暢,不枉他組織這場馬球賽,也跟着搖擺起來。
眼見衆人散場走來,劉據迫不及待沖霍去病揚眉:“怎麽樣!”
霍去病睨他一眼沒說話。
劉據趾高氣昂,石邑更是恨不能通報全世界:“阿姐,你贏表哥了。你居然贏了表哥诶!”
表哥是誰,冠軍侯啊!是誰都能贏的嗎?嗷嗷嗷,阿姐好強!
“這結果倒是出乎朕之預料。”劉徹笑聲爽朗,擡眸看向霍去病,“你往日不論騎射狩獵,還是跑馬蹴鞠,何曾輸過。這還是頭一回吧。滋味如何?”
語中滿是促狹戲谑之意。
霍去病摸摸鼻子,傲氣不減:“臣贏得起,自然也輸得起。”
劉據哼一聲。霍去病忍不住朝他龇牙。劉據伸舌頭略略略,将“得意忘形”四個字展現得淋漓盡致。
衛長看不過眼,伸手拉住他:“見好就收,莫太嘚瑟。我們能贏,是因裝備之利,亦是因配合之功。
“我們這邊彼此相熟,你還私下提前告知我們玩法,讓我們得以訓練過兩回,自然合作默契。
“表哥那邊今日才知道規則,除表哥外,其餘幾人更是能力不一,良莠不齊,都不太懂彼此的路數,多次配合失誤,還屢屢犯規。
“若非這般,我們哪能取勝。”
劉據心中也知這個道理,但仍舊嘴硬不服:“誰讓他瞧不起我。我當初說若制作出馬上裝備,往後騎獵便可事半功倍。
“是他自己說馬上功夫需要強練,沒有捷徑可走。并說一力降十會,不論對方如何取巧,只需自身能力夠強,照樣能勝過他人。那我取點巧怎麽了。他自己說的話,還能不認?”
确實都是霍去病說出去的話。好一記回旋镖,飛出去轉一圈插進自己身上。
霍去病很有些心梗,看向衆人所牽馬匹背上的裝備,默然不語。
他當時只以為劉據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胡說,哪裏想到劉據真能做出來這樣的東西,還弄出了打馬球,明晃晃擺了他一道。
鄂邑看了看劉據,又看了看霍去病,猶豫着小聲道:“其實冠軍侯說得倒也沒錯。若是比騎馬狩獵,我們便是占據裝備之利,有法子取巧,也是贏不得的。”
劉據撇嘴:“是他自己說随我比什麽,只需是馬上功夫就行。馬球也是馬上功夫。都一樣!”
一樣?自然是不可能的。騎射狩獵都可單打獨鬥,馬球确實團隊能力大于個人能力的。霍去病純屬被“豬”隊友拖累,這怎能一樣。尤其這“豬”隊友還是劉據特意為其精心挑選的。
在場衆人很是無語。
衛長無奈搖頭,輕點劉據腦門:“說得這般理直氣壯,也不心虛。”
這話倒是冤枉劉據了。他還是有些心虛的,眼珠骨碌碌亂轉,看天看地看腳尖,避開霍去病視線,沒說軟話,可嘴巴終于閉上,不再“嘚瑟”了。
劉徹失笑,認真端詳起所謂“裝備”來。
他的目光掃向馬背,那裏有個類似“坐墊”的東西,而“坐墊”兩旁還各有一只“腳蹬”。
“你口中的裝備就是這個?”
作為一個帝王,還是一個尚武擅騎的帝王,自然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勁,他看向劉據,“你做的?”
“我的主意,柏山動手做的。”
劉據昂首挺胸,走到馬匹身側,拍拍“坐墊”:“這個叫馬鞍。置于馬背之上,不但可以固定位置,使人馬合一,更利于騎行時維持平衡,不易跌落;裏頭還塞了軟物,形狀契合人體臀部,可以減少長期乘騎帶來的疲勞。”②
又指“腳蹬”:“這個叫馬镫。不僅可以幫助人上馬,還可以支撐騎馬者的雙腳,最大限度發揮騎馬的優勢。”
說到此,劉據停頓了一下,嘴角上揚:“更能解放雙手,騎兵可以用雙腳控制平衡,在馬上沖、刺、劈、擊,大大提升騎兵戰鬥力。”②
話音落,劉徹神色一變,目光看向馬鞍腳蹬,眸光逐漸銳利。
劉據蹲下身,擡頭向曹襄使了個眼色,曹襄會意,縱身上馬,拉住缰繩令馬匹前蹄揚起,露出馬掌的鐵塊。
劉據指着鐵塊繼續:“這叫馬蹄鐵。它的作用更是不小。既能保護馬蹄,讓馬兒可以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走,使其遇上石塊或尖銳之物也能有效防止受損;
“還能補強馬蹄的結構支撐,避免馬蹄磨損過度,從而延長馬蹄壽命。”②
劉徹:!!!
知道不簡單,沒想到這麽不簡單。
光是聽這作用就已經驚呆了。
他心髒猛縮,面色嚴肅:“此話當真?”
劉據沒回答,笑嘻嘻道:“真與不真,效果多大,父皇試試不就知道了?”
劉徹眸光閃爍。試自然是要試的。但他沒有急着上馬,而是詢問:“就這幾匹?還有嗎?”
馬球賽上場所配不過七匹,略少了些。
劉據搖頭:“裝備好的就這幾匹,我手上額外還有幾套沒裝備的馬具。”
“好,這幾匹先給朕。沒裝備的待會兒送過來。”
一錘定音,直接征用。
劉據抿抿唇,幸好他早有預料,不然就他父皇這種理所當然的“拿來主義”,他怕是要氣死。
劉徹讓人将馬匹全都牽到指定地點,又令人去請衛青李廣等将軍。
衆将得到诏令,立刻趕來,看到眼前的馬匹,有些疑惑:“這是方才幾位公主與平陽侯曹襄打馬球時所用的馬匹?這馬背之上的東西……”
“馬球賽時我便觀這些玩意不簡單,該是助力騎馬的。”
作為老将強将,眼光自然不差,早已發現端倪,猜到一二,只是不知全貌。
衆人齊齊看向劉徹:“陛下,這是……”
劉徹将劉據的介紹一一複述。衆人呆立當場,再看馬具,目光炙熱又狐疑。
劉徹一揮手:“走,我們跑兩圈。”
說再多都不如親身體驗一回。
話畢翻身而上,衛青霍去病緊随其後。其餘人回過神來,紛紛跟上。
一行人在林間疾馳。越過叢林,跨過灌木,踩過石子,淌過溪流。
所謂跑兩圈足足跑了數十裏。
待得回歸。衆人驚駭不已,胸中激蕩萬分。
欣喜,雀躍,震撼,驚訝……
各種情愫,不一而足。
驚人,太驚人了。
李廣感慨:“我縱橫沙場數十年,馬上殺敵無數,馬上狩獵無數,就從沒騎過這麽舒服的馬。”
衆人點頭,誰說不是呢。
李息瞅了眼坐下馬鞍:“大殿下說形狀契合人體臀部,确實契合,而且填充也好,足夠松軟卻又不軟塌,少了許多颠簸。”
颠簸少了,對屁股十分友好。
公孫賀腳踩馬镫輕輕踢了下馬腹,雙手搭弓,利用雙腳控制馬镫勒令馬匹調轉九十度,下腰側身于馬腹一旁,一箭射出,命中草叢中的灰兔。
“也确實能解放雙手,并且以往崎岖山路或碎石之地不便行走,若強行騎行,需極為注意,防止損傷馬蹄,避免跌落。如今……”
如今什麽,他沒說,只輕輕笑了下。但衆人都懂。這層顧慮現在不能說完全沒有了,但能避免大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訴說着馬具的優點。這東西實在是給予了他們十分優良的體驗,增加了許多安全感。
因此他們不吝于表示出最大的贊美,當然對讓其問世的劉據也給予了相應的肯定。
大殿下……大殿下怎能有這般奇妙的巧思!大才啊!
衛青緩緩來到劉徹身邊:“陛下,這些馬具,不論馬鞍馬镫還是馬蹄鐵都極為重要。臣瞧着工藝難度似乎不大,得問問大殿下具體制作流程,看是否能量産。”
劉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能量産,就該盡早動手,越快越好,盡最大可能用最短時間讓大漢所有的騎兵都用上,或許還能依據這玩意調整騎兵的日常作戰訓練。
劉徹握緊缰繩,已經深刻體驗到馬具優點的他,哪會不知這其中的作用與潛力,立時調轉馬頭:“走,回程。”
回程作甚?找劉據。
是的。劉據不曾跟來。
将東西都交給劉徹,并将劉徹送走之後,劉據尋了個倚樹臨水的陰涼處,擺了幾張躺椅,每個躺椅旁支着個足夠大的遮陽傘,将枝丫間隙散落的日頭全部遮蔽。
傘下皆放着高腳圓幾,幾上有一盤水果,一盤糕點,一杯葡萄汁。杯子裏插着麥管。活似後世休閑之人在沙灘曬太陽喝飲品。
農歷七月下旬的日頭仍舊很烈,但照不到他。上林苑依山傍水,地勢寬闊,臨湖水面還有涼風徐徐,吹在身上十分舒爽。
劉徹等人過來時,便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劉據、曹襄并衛長諸邑石邑并排坐在躺椅上,叼着麥管喝着果汁,惬意地眼睛微眯。
劉據還不忘喝一口斯哈一下,大贊:“舒服,簡直快活似神仙。”
石邑舉手附和:“對,真舒爽,快活似神仙。”
曹襄點頭,衛長點頭,諸邑點頭。
劉徹:……
衆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