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你在這座城市待了幾天, 大約是在第三天的時候你遇到了找上門來的巫師,那時的你剛剛把城市邊際泛濫成災的巨型蜘蛛全都殺死,你的身上不免沾染了一些蜘蛛的血液, 你往住所走的時候心裏想的就是趕緊洗個澡,洗去身上的蜘蛛血液。
你在門口見到了等在那裏的巫師, 後者站起身對你點了點頭, “你總算是回來了, 我還以為我等不到你了呢。”
“你等了很久嗎?”你問。
“也沒有很久吧, 可以說是剛剛到這裏沒多久。”巫師手裏拿着法杖,那法杖頂端的寶石微微散發着光芒,一閃一閃的, 就跟個警示燈一樣,你走到門口給他開門, 又順嘴問了一句,“那寶石為什麽一直在閃爍?”
“這裏到處都是黑暗氣息,從我踏入這座城市開始就一直閃個不停了。”
那倒也是,這座城市簡直就是浸泡在黑暗氣息的海洋裏一樣,難怪生活在這裏的人類臉色都很差, 而且壽命都不長。
你推開門, 示意巫師跟進來,巫師站在門口還問:“我需要換鞋子嗎?”
“這裏沒那麽多講究,你直接進來吧。”
反正這也只是個暫時居住的地方而已。
說完,巫師跟着你走到房子裏, 你原以為自己會過兩天才見到巫師的,沒想到庫洛洛的辦事效率這麽高。
巫師的身量高大, 站在房子裏都能觸碰到天花板,你打開燈, 示意他在餐桌旁邊坐下,“要喝點茶嗎?還是純淨水?”
“純淨水就行。”巫師說,他匆匆趕來這邊被你這麽一說确實有點渴了。
你打開冰箱拿出礦泉水倒了兩杯,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巫師,你手裏捧着另外一個杯子,“現在大概什麽情況我覺得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的。”
巫師甚至比你還要早一步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
提到這個,巫師的表情變得凝重,“我知道,很不樂觀,人類不再像他們的祖先那樣果敢堅韌不拔,他們寄希望于敵人的仁慈,恕我直言,這真是最愚蠢的事情了。”
“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說着,你喝了一口水。
“那你是怎麽想的?”巫師又問,“打算自己單槍匹馬地去對付他嗎?”
“這樣不可以嗎?”你不解地反問,“那些小喽喽倒是不用在意,真的要對付就直接解決他們的首領。”你說的就是那個黑暗君主。
巫師的眉毛都快擰巴一塊去了,“你确定自己能夠做到?”
“可以的,我能做到的,現在唯一讓我擔心的就是等到一切結束以後,我能否前往極西之地,你就是從那片地方出來的,你應該比我更加了解那片地方對不對?”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确實很有可能被允許進入極西之地,但至于後面的事情,我也不能确定了。”巫師說,“你想要通過這次勝利換取進入極西之地的資格?”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你說。
“祂們應該會同意的。”
聽到巫師這麽說你心裏也算是有點底了,畢竟據你所知面前這位巫師是和這些維拉打過交道的,因此他說的話可信度也很高。
“在見到你之前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已經被敵人同化堕落了。”巫師說,一旦你真的被同化成對方的手下,對于他們來說是非常不利的,也正因為此他其實當初并不贊同庫洛洛貿然尋找你的決定,因為就連他也不知道這會有多大的風險,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只是上次在得到庫洛洛的消息以後巫師心中的疑慮就打消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而已,他并沒有完全放心,如果你在庫洛洛面前的只是你的僞裝呢?
總之,巫師在來的路上考慮了很多,好在他現在的頭發本來就是花白的,因此他為了這件事多冒出的白頭發也不會顯得太明顯。
“現在你看到了,我可沒有被它給同化,相反的,我會解決掉它的。”說着,你扯出一個張揚的笑容,“當然這也需要你的幫助,我打算把這座城市當做一個突破口。”
說着,你從旁邊拿出一張地圖,這是這座城市以及周邊地區的地圖,為了方便規劃你把這種地圖複印了好幾張,這就是其中一張複印件,你把地圖攤開放在桌子上,手裏還拿着一支黑色記號筆。
你在城市邊緣的地方做了個标記,“我會先從這裏将敵人的勢力撕開一道口子,總之就是先引起他們內部的混亂,放心,那些主力軍我都會先殺死的,你們幫我收拾殘局就行了。”
奇犽他們就被你安排着去收拾殘局了。
你現在手頭上已經收集了不少關于黑暗君主的情報,但想要完全殺死它還得要和它見一面才行,你有種預感,一切都快要迎來結束了。
“噢,看來你的計劃已經很完備了。”巫師說,“對了,我也看到之前那個新聞了。”
“什麽新聞?”你可是鬧出了不少新聞的,巫師只是含糊地說了一句“那個新聞”,你自然不知道他特指的是哪一個。
“就是揍敵客的那個新聞。”
你應了一聲,“噢,原來你說的是那個新聞啊,唉,只能說他們還是死性不改,所以這個結果也是他們應得的。”
巫師不置可否,他說;“你好像變了一點。”性格和從前比起來變得尖銳了許多,而且态度也是咄咄逼人的強勢。
你聳聳肩,“許多年沒見了,人都是會變的。”
不,巫師的直覺告訴他你的這種改變是不太正常的,他皺起眉,“你醒來以後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嗯……很多人都想抓住我這算是讓我不舒服的地方嗎?”
“也算是吧,除此之外呢?我希望你能夠和我說實話。”巫師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好吧,如果我不說實話你就會一直問下去的對不對?”真是個難纏的家夥,你在心裏嘟哝一聲,“事實就是,我在他們的影響之下脾氣也有些暴躁了。”
“那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樂觀一點。”
在巫師的想象中你很可能都已經變成敵人的傀儡了,你現在還能夠保持自己的意識就已經算是很樂觀的情況了。
“對了,艾琳還好嗎?”你又問。
“很好,如果你能去見她一面就好了。”
你的手肘撐在桌面上,表情若有所思,“不……我暫時還不能去看她,現在可是特殊時期。”
而且見到了艾琳你還得要耽誤一些時間,你是想要速戰速決的。
“那等結束以後呢?還有,我聽說你在襲擊揍敵客的時候還帶走了揍敵客的幾個孩子?”
他這話說得就好像你是人販子一樣。
你微微眯起眼睛,“那可不是我帶走他們的,而是他們主動想要離開揍敵客的,這兩者可是很不同的。”
“不,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我以為你會很讨厭揍敵客的,但是沒想到現在你和他們相處得似乎還不錯?”
你的确讨厭揍敵客不假,但這也不妨礙你和奇犽他們成為朋友,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很有用。
“沒必要的閑聊還是跳過吧。”你說,“難道你專門過來就是為了和我閑聊嗎?”
“那當然不是了。”
後來你又和巫師說了計劃的其他細節,有些他覺得不太穩妥的地方你也進行了修改,這一番讨論下來時間也來到了傍晚時分,奇犽他們也随之回到了這裏。
“有客人?”奇犽問道,亞路嘉和柯特都先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去了,他們在打掃殘局的時候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上了些許的血液,而柯特又是有些潔癖的,因此他一進門就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期間他往客廳看了一眼,發現除了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是他沒有見過的生面孔,他便停下腳步,又聽見奇犽的問題。
你說:“是的,這位就是我們的巫師客人了,你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巫師吧?”
“巫師?”奇犽走到客廳,“你是來幫忙的麽?”
巫師笑了起來,“那我總不可能是來添麻煩的吧?”
“那可不一定,上次那個叫庫洛洛的家夥拜訪以後不就添了很多麻煩嗎?”
“你也見過庫洛洛了?”
奇犽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他是從金口中得知庫洛洛的來訪的,雖說他們兩人平常不怎麽對付,但是在面對庫洛洛的時候他們倒是難得地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奇犽聽金說了不少庫洛洛的事情,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這家夥不簡單,而且還心思不純。
“就是庫洛洛給我傳的消息。”巫師察覺到奇犽對自己的敵意,但他沒怎麽在意。
“你們今天也辛苦了,現在你們應該要去洗澡了吧?”你主動轉移話題,奇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确實沾着星星點點的血漬,還附帶着黑暗生物的氣味。
奇犽“嗯”了一聲就回房間了。
等他們都離開以後巫師才又說:“那麽按照計劃我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計劃,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感覺到了剛才那三個揍敵客的敵意。
他似乎也沒有對你做什麽吧?他們就那麽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他果然不能在你身邊待太久。
“你可以先在這裏暫住一晚。”你對巫師這麽說,後者也點點頭:“那我就在這裏過一夜了。”
當天晚上你睡得并不安穩,或者應該說你在到達這裏以後晚上就會時常做噩夢,噩夢是一個接着一個的連環夢,夢裏的世界光怪陸離,你半夜驚醒後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關于剛才做夢的內容卻記不太清楚了。
不光是腦袋昏沉,就連你背後都出了一層汗,你起身去到浴室簡單地沖了個澡,沖刷走身上那股黏膩的感覺,但一同帶走的還有你的睡意,好了,你現在可以說是精神百倍一直到天亮都不會想要睡覺了。
你走出房間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杯水,你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你回過頭,出來的人是柯特,那腳步聲也是他特意沒有收斂的,你很清楚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地接近你。
“你也要來一杯水嗎?”你沒有把冰箱門關起來,冰箱裏頭的小燈是現在僅有的光源。
柯特身上穿着淺灰色的睡衣,他說:“我可以自己倒水的。”
“好吧,那你就自己來吧。”說着,你讓出冰箱前面的空間,柯特先從櫥櫃裏拿出一個玻璃杯又洗了一遍以後才把礦泉水倒進去。
“你也睡不着嗎?”你問,這好像是一句廢話,但凡現在能睡着的人都還在夢鄉中,而因為種種原因失眠的可憐蟲就只能聚在冰箱前喝點水了。
柯特輕輕地“嗯”了一聲,“你為什麽會失眠?”
“做噩夢,突然就醒來了,然後就睡不着了。”你言簡意赅地說,“那麽你呢?”
柯特倒是很少做噩夢,他只是在想很多事情而已,比如說自己以後如果再遇到自己的家人該怎麽面對呢,奇犽應該對此很有經驗吧,但是他并不想去詢問他,因為對方也很難給出确切的答案,而且他這麽問就好像是在找茬一樣。
所以他的做法就和之前一樣,把感到困惑的事情都埋藏在心底,靜靜地等待它腐爛消失,這就是他解決問題的主要方法。
“沒什麽。”柯特喝了一口冰水,“我很好。”
他在逞強什麽啊,你嘆了一口氣,“但是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沒事情啊,或許你可以和我說說,我會幫你保密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像奇犽那樣果斷。”面對其他的家人他總歸是有些猶豫的。
“你為什麽要像他一樣?”
“什麽?”
“做你自己難道不好嗎?”你知道有些家長會在孩子中樹立一個榜樣,然後讓其他的孩子去學習效仿,但你不怎麽贊同這種做法,畢竟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做我自己嗎……?”
這還真是個新奇的說法,以前都沒有人對柯特這麽說過。
“是啊,你沒必要變得和奇犽一樣,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你喝完玻璃杯裏的水,把杯子放在一邊,“雖然那你們是家人,但不代表你們要變得一模一樣啊。”
“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等以後你就會發現這是非常有道理的。”
“以後,那以後又會是怎樣的呢?”
你發現今天晚上的柯特問題格外的多,你單手叉腰,“這種事情就只有等到未來才能知道了。”
“那個時候你應該已經不在了吧?”說着,他垂下眼簾仿佛在仔細打量手中的玻璃杯,但實則暗中觀察你的表情。
他這話聽起來可不怎麽吉利,你說:“你是說分別嗎?人生本來就是充滿分別的。”
真沒想到有一天你還會成為別人的人生導師。
“那你有告訴奇犽他們嗎?你會離開這件事。”柯特的眼睛是偏圓的,宛若貓瞳,被他盯着的感覺就和被貓咪注視着一樣。
“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他們。”
“那個富力士也已經知道了嗎?”他口中的富力士指的應該就是金了吧,你說:“他知道的,不過等等,你不覺得你問的問題太多了一點嗎?”
“抱歉,這讓你感到困擾了嗎?”柯特從善如流地道歉。
你的本意可不是讓他向你道歉的,你說:“你不用道歉。”
“但是我剛才的問題冒犯到你了不是嗎?”
柯特聊天的時候會很顧及對方的感受,可能是因為他在家裏的時候也經常那麽做吧,這樣就顯得他和你聊天都是很小心翼翼的了。
“還沒有嚴重到冒犯的地步,好了,我要去睡覺了。”你找了個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次睡着以後你倒是沒有再做夢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七八點的時間,你先去洗漱而後再換衣服,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以後你才獨自一人出門,現在的任務分配很明确,你今天打算深入敵人巢穴,最好是引起他們內部的混亂。
你出門的時候巫師也正站在門口,你們對視一眼,巫師笑着說:“要一起走一段路嗎?”
看他這架勢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等你吧,你說:“也行吧。”
和巫師待在一塊的時候你的心情也逐漸放松下來,巫師偶爾會說起以前的事情,但那都是幾百年前,甚至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他會提起自己那個曾經領導正義一方但後來又堕落的同僚,又會說起那些熱情好客同時充滿正義感的霍比特人。
“相較之下還是以前的日子更加有趣,現在的世界變得很無趣了是麽。”你說。
“如果你說的無趣的同義詞是和平的話,我倒是能認同的,無論何時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你這話說的就和學校裏的政治老師一樣。”你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哈哈哈——我确實曾經當過一些人的老師,我的一些學生有的已經是死去,有的還活着。”他的笑聲停頓了一下,他又說,“你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不也是這樣嗎?平凡而美好。”
其實你都快要記不清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了,你只能隐約地描繪出那個世界的輪廓,為了再次回到那個世界,你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這麽久沒見,你怎麽好像變成話痨了?”你半開玩笑地說。
聞言,巫師聳聳肩,“誰知道呢,正如你所說的,多年不見總是會有改變的。”
話語間你們走到十字路口,接下來你們就要兵分兩路了,你對他說:“那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面吧。”
你不想把這次分別搞得好像是永別一樣,所以盡量用輕快的語氣那麽說。
巫師說:“會再見面的。”畢竟到時候如果你真的要前往極西之地還需要他的引路呢。
說完這話巫師就轉身離開,而你還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逐漸消失。
過了一會你也邁開腳步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這座城市的邊緣逐漸被幽深黑暗的森林吞沒,而那些森林也變成了黑暗生物的樂園,如果從高空向下俯視就會發現這座城市被那黑暗的森林包圍了,呈現出圍剿的趨勢,再這樣下去城市陷落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城市裏的居民也越來越少,除了極其戀家的,其他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經離開了,你聽說這裏飛往其他地方的航班也在幾天前停掉了,這樣看來你們當初來這裏搭乘的是最後一個航班了。
一路走來你都沒怎麽看到其他的居民,街道上都是空蕩蕩的一片,這幾乎就是一座鬼城,你加快腳步來到城市邊緣,那裏還有你昨天留下的痕跡,其實就是許多怪物的殘肢斷臂,因為在森林的掩蓋在沒有那麽明顯,但走到裏面就會發現場面異常慘烈,當然這是對于敵人而言的。
你面不改色地穿過這條小路,繞過礙事的屍體,這一片都已經被你清理過了,聰明的怪物短時間內都不會靠近這裏,當然你也說了是聰明的怪物。
有聰明的,自然就會有蠢的怪物,就比如說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半獸人,你都還沒等他們開口就讓他們的腦袋和身體分了家,這過程幹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
你向着森林深處前進,途中也遇到了各式各樣的怪物,要你說敵人雖然武力值不高,但是長相都很辣眼睛,這或許就是他們變相的精神攻擊。
你穿梭在森林裏,越向着深處靠近你的腦袋就愈發疼痛,而且你還能聽見腦袋裏另外一道不屬于你自己的聲音。
“我們本可以合作的……一起統治這片大陸。”
這臺詞一聽就是大反派會說的,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這道聲音趕出自己的腦海,你罵了一句,“能不能有點新意啊,怎麽一天天淨想着統治世界統治大陸啊?你就不能有點其他的追求嗎?”
你那腦海裏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開始重複。
“我們本可以合作的……一起統治這片大陸。”
你:神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