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
又過了兩天, 這天是你和艾琳一周一次的洗衣日,你們會把囤積起來的衣服來個大清洗,這倒也不是因為你們犯懶, 而是因為流星街幹淨的水資源有限,所以你們會盡可能地節省用水。
艾琳因為每天都要出門所以換下來的髒衣服很多, 相較之下你的髒衣服都算少的。
髒衣服由顏色深淺先分成兩大類, 然後又把外穿的衣服和貼身衣物分開, 在清洗之前還得先浸泡一會, 你往大木盆裏倒了幾滴艾琳特制的藥水,能夠抑菌驅蟲,而且聞上去就是一股很清新的草木香味。
這個藥水的濃度很高, 只需要幾滴就能讓一整盆的衣物都變得香噴噴的。
艾琳本來想要幫你的,但是你想起她昨天晚上無意之間提到的那個病人, 病的很嚴重,已經到了只能動手術的地步,而且得要盡快手術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因此就不想占用她的時間,早上一醒來你就催着他去看看那個病人。
“洗衣服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對艾琳是這麽說的。
“你确定嗎?我們倆的衣服堆積起來數量可是很吓人的啊。”艾琳單手叉腰, 只要你搖搖頭, 她就會留下來幫你的。
但是你的态度堅定,“是的,我确定啦,你現在可以出門了啦。”
艾琳一邊說着“啊呀知道啦知道啦”一邊提着手術要用到的器械離開小木屋, 臨走前她又回過頭,“我會早點回來的。”
你應聲, “好,那等你回來就能看到滿院子洗好的衣服了。”
“好吧, 那我走啦。”
雖說你對艾琳誇下海口說自己能夠一個人洗完這些衣服的,但是……現在看來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困難的嘛。
你站在大木盆旁邊雙手叉腰,你折返回小木屋裏搬了個小板凳出來,而等你出來的時候院子裏除了你之外又多出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前兩天才見過的伊爾迷。
他身上穿着灰撲撲的衛衣外套,下搭一條黑色的長褲,齊肩長發乖巧地披散在腦後,他朝你揮揮手算是打招呼,又說:“早上好。”
“呃……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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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好像是掐準了艾琳不在的時間點才過來找你的,不過這樣也好,因為你也不想讓艾琳牽扯到這件事裏,你又問:“今天你又是為什麽來這裏呢?又受傷了?”
“沒有,我的傷口已經快要好了。”說着,伊爾迷扯開衛衣領口讓你看到他已經結痂的傷口,你不得不佩服他強大的愈合能力,畢竟你前兩天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預估他怎麽着也得修養個一兩個月才行,但他沒出兩天傷口就已經結痂了。
“你上次為什麽突然離開了?你的傷口本來應該再縫合一下的。”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伊爾迷言簡意赅地說,他将衛衣領口理了理,然後又将目光落在你腳邊的大木盆上,“你這是要洗衣服嗎?”
“是啊,怎麽,你難道要幫忙嗎?”你反問道,這只是在開玩笑的,但是沒成想伊爾迷思考過後真的點點頭,“可以啊,我可以幫你洗衣服。”
“什麽?”
說實話伊爾迷的長相還有言行舉止再結合你之前看到的夢境畫面,他顯然是個大少爺,而且很可能是沒怎麽做過家務的大少爺,你挑起一邊的眉毛,“你确定嗎?你以前有自己洗過衣服嗎?”
“嗯……有啊。”伊爾迷回憶了一下,這也是必備的生活技能,作為一個合格的殺手,除了必要的殺手技能以外,也不能缺少生活技能。
你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又搬出一張小凳子放在你旁邊,“喏,你坐這個小凳子吧。”
伊爾迷很聽話地坐下,還對你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他也不是那麽惹人讨厭的嘛。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衣服要洗?”洗到一半的伊爾迷不禁發出這樣的疑惑,不難發現這些衣服的風格是不相同的,而且尺碼也有所不同,應該是兩個人的衣服,“這裏面還有你的老師的衣服?”
你頭也沒擡,專心致志地洗衣服,伊爾迷注視着你的側臉,你說:“對啊。”
伊爾迷想了想,“那你這樣不就是被欺負了嗎?”
“欺負?”你不解地反問,“你怎麽會這麽想啊。”
只能待在這個小木屋裏,而且還得幫忙洗衣服,他上次來的時候你還在準備晚餐,這難道不是欺負嗎?畢竟你做的事情都是他在家裏看到傭人做的家務活。
這樣看來你還真是很可憐啊,不過伊爾迷意識到你可憐卻不會同情你,他第一反應是,生活在這樣惡劣環境下的你如果能夠得到離開這裏的機會肯定就會立刻答應的吧?
只是現在還不能帶你離開這裏,畢竟他的一舉一動都還在揍敵客其他長輩的監視之下,估計還得要再等幾年,伊爾迷若有所思,“因為你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
你有些哭笑不得,“啊?我很可憐嗎?”
伊爾迷很認真地點點頭,“是的。”
他只是看到你在洗衣服就覺得你很可憐,果然是個小少爺,你解釋道:“我從來都沒有這麽覺得,相反地,現在是我最自由自在的時光了。”
除了在流星街,你當初和金游歷大半個人類世界的時候你也久違地感受到了自由。
伊爾迷盯着你的眼睛看了許久,像是在确認你是不是在說謊,你的眼睛裏滿是無奈的笑意,一點說謊的痕跡都沒有,這下子輪到伊爾迷感到困惑了。
為什麽呢,待在這種地方也會覺得開心嗎?還是說這裏有什麽重要的人讓你不得不留在這裏呢?
“你是因為你的老師才留在這裏的嗎?”
伊爾迷一邊和你聊天他手上的動作就沒帶停的,他洗衣服的效率可比你高多了,很快衣服就過了兩遍水,接下來就是擠幹了。
“你的這些問題都涉及到個人隐私了,如果你想要讓我回答,那麽相應的你也得要回答我相關的問題。”你說。
這是一場無形的博弈,你試圖從伊爾迷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而且也得要保證自己不會洩露過多的信息。
你看了回去,你這才發現伊爾迷的眼睛是漆黑的,非常純正的黑瞳,沒有一絲光亮,就像是人偶的眼珠子,看久了就會有種非人感。
于是你又收回目光,“那麽你的選擇是什麽呢?”
伊爾迷怎麽可能沒有發現你的真實意思,他說:“可以。”
反正他可以在真話裏摻雜假話,真假參半,而正巧你也是這麽想的。
“你的父母是怎樣的人?”你問。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希望你能先給出答案。”伊爾迷很貼心地提醒道。
好吧,你還以為他會忘記上面那個問題的呢,你無奈地聳聳肩,畢竟你剛才就在心裏祈禱他忘掉剛才那個問題,但似乎沒有起到什麽效果,你說:“我留在這裏僅僅只是出于我的個人意願而已。”
當然,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你得要保護金不被你牽連,不過既然伊爾迷沒有追問,你就把這部分給隐藏起來了。
“你喜歡這裏?難道就不喜歡外面的世界嗎?”伊爾迷忍不住追問道。
你從水裏撈出最後一件衣服,然後擠幹,“這就屬于另外一個問題了,現在該你回答了。”
伊爾迷倒是很遵守規則,他說:“我對我的父母并不了解,他們對我隐瞞了很多的秘密。”
“比如說?”
伊爾迷狡黠地對你眨了眨眼睛,“這屬于另外一個問題的範疇了。”
這小孩還真記仇,你撇撇嘴,“好吧,輪到你來問了。”
“那你的父母呢?”
“不在這個世界上。”
唔……看樣子是孤兒啊,這樣也好,孤兒的身份,而且除了那個老師以外似乎是無依無靠的,伊爾迷遺傳了父母的特質,無意識地就已經開始将你納入計劃內。
你們把擠幹的衣服放在另外一個幹淨的木盆裏,然後把那個裝着滿滿當當衣服的木盆擡到一排又一排的晾衣架旁邊,伊爾迷學着你的樣子把衣服抖開,再用力地甩一甩,甩平上面的褶皺,而後再用夾子夾起來。
你一邊晾衣服一邊問:“你有時候會夢到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嗎?就是很奇怪的夢。”
聞言,伊爾迷奇怪地看了你一眼,他在懷疑你是不是還有讀心的能力,但你怎麽看都像是随口一問的,所以這就讓伊爾迷有些迷惑了。r
比起前面的問題,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因此你也在暗中觀察伊爾迷的表情變化。
但很可惜,他似乎天生就是個面癱,臉上幾乎就沒有什麽表情,你更不可能通過讀微表情來推測他的內心。
過了一會他才說:“會有,但是那都是一場夢而已。”
伊爾迷真正想問的就是關于你的能力了,“我當初見到你的時候你是隐形的,這是你的能力嗎?”
“差不多算是吧。”你沒把精靈鬥篷的事情說出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個世界上曾經還有精靈矮人這些種族的存在的。
那應該就是你的能力了,除此之外伊爾迷好奇的還有為什麽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這難道也是你的能力嗎?
于是在之後再次輪到他發問的時候他就說:“我見到你的時候就想要靠近你,這也是你的能力嗎?”
你頓了頓,你明明在來到流星街以後就處處小心謹慎地控制自己的能力,就連庫洛洛他們都看上去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伊爾迷卻好像是個特例。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從小就比較讨人喜歡。”你将問題模糊化了。
伊爾迷踮起腳尖把床單攤開,然後用夾子夾住兩端,這時候微風吹過,拂動床單,其他挂着的衣服也跟着一起飄動起來。
你們的一問一答就到此為止了,因為接下來就是午餐時間,幹完活你肚子就開始咕咕叫個不停,你走進小木屋以後發現伊爾迷還站在門外,就好像沒有得到你的邀請就不進來了一樣。
于是你回到門口,對他招招手,“進來吧,你都幫了我的忙,我請你吃午餐。”
聽到你這麽說伊爾迷才走到小木屋裏,他問:“那午餐吃什麽呢?”
“嗯……午餐并不是你想吃什麽,而是我會做什麽。”而你會做的東西種類不多,來來去去就是那麽幾樣,沒辦法,雖說你游歷了大半個世界,但是你的廚藝一點長進也沒有,畢竟旅游的時候餐食都是金負責的,你頂多就是負責餐後的收拾和洗碗。
你事先給伊爾迷打了個預防針,“我建議你不要對我的廚藝抱有太大的期待。”因為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伊爾迷對吃的倒是不怎麽挑剔,因為揍敵客的殺手訓練裏就有野外求生這一項,而且投放的地點還是荒無人煙物資匮乏的荒島,所以在這樣的極端條件下是沒辦法對餐食有什麽挑剔的。
現在差不多也是這麽個情況吧。
伊爾迷跟着你走到廚房,就跟條小尾巴一樣,你發現他手背上的傷口早已愈合,那塊皮膚恢複如初,就如同從來都沒有受過傷一樣。
你不得不再次感嘆,他的愈合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決定了,午餐就吃燴飯吧,其實就是大亂炖加燴飯,只要加的調味料夠多,就不會難吃到哪裏去。
你在備菜的時候給伊爾迷也安排了幾個任務,比如說切菜之類的,沒辦法,他一直站在你旁邊,就跟個監工一樣,直勾勾地盯着你看,這很影響你的發揮。
所以還不如給他找點事情做呢。
伊爾迷手裏拿着菜刀,切菜的速度飛快,唰唰唰的,蔬菜切塊,每塊都是均勻且規則的,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來的。
“你以前也會幫你的父母備菜嗎?”你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那倒沒有,父親席巴還有母親基裘對待他的态度從始至終都是冷淡的,比起對待兒子,他們更像是在看待一件實驗品,帶着審視的意味。
伊爾迷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為了某個實驗,他說:“沒有哦,他們并不喜歡我。”
你微微蹙眉,“雖然不太清楚你的具體情況,但就目前看來,我覺得你還算是讨人喜歡的。”
你說了這麽長一段話,伊爾迷只捕捉到了那最後一個關鍵詞。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