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你不太确定地又問了克萊爾一遍, “你确定嗎?可是我的手機上怎麽會有竊聽裝置……”
這部手機還是你才換了沒多久的新手機,難道說是在購買的時候就已經安裝了竊聽裝置嗎?
“該不會是廠商的問題吧?”你不太相信你的男友席巴會在你的手機上動手腳。
克萊爾沒有貿然把那個竊聽裝置摘下來,只不過她很謹慎地說:“自從‘窗口事件’後, 沒有廠商會再這麽明目張膽地安裝竊聽裝置了。”
她口中所說的窗口事件指的是差不多三四年前由一位情報局工作人員爆料稱,政府與各大網絡公司, 手機制造商合作, 竊聽國民通話短信這一事件, 當年在國內, 甚至是在國際上掀起軒然大波,這起事件的影響力一直持續到現在,以至于手機廠商也好, 網絡運營商也好,都對用戶個人信息的保護到達了非常嚴格的程度。
“所以你說是廠商動的手腳, 可是他們這麽做的意義又是什麽呢?只要有一個消費者發現了,那他們公司的聲譽就徹底毀了。”
你的背脊貼上浴室的牆壁,瓷磚的冷意從你的皮膚滲透進去,你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變得冰涼。
“你是說……”
“只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了,抱歉西芙, 雖然這像是在诋毀你的男友, 但是——我是說但是,你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男友嗎?”
克萊爾的眼睛裏充滿了對你的擔憂,“我現在不能冒險幫你拆除竊聽器,很有可能會被發現, 最好的方法就是僞裝出手機不小心掉在水裏弄壞了的假象,然後再換一個新的手機。”
畢竟你之前就發生過手機弄壞或者是弄丢的事情, 所以這次新手機再泡水弄壞也不會讓對方感到奇怪的。
克萊爾說話的語速很快,你緩了幾秒, “好吧我知道了,只是在這之前,我還是想要再去試探一下。”
“可以,但是你一旦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一定不要猶豫,男人多得是,而且如果是你想換多少就能換多少。”克萊爾抱住你,拍了拍你的後背,她察覺到你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但又似乎只是她的錯覺。
浴室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敲門的是黛西,她手裏提着個編織袋,她說:“你們兩個人在裏面做什麽啊?一起洗澡嗎?”
克萊爾松開手打開浴室門,笑罵黛西一句,“你腦袋瓜裏都在想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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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撇撇嘴,她踮起腳尖往浴室裏面看你,“西芙你心情不好嗎?誰惹你不開心了啊?”
那架勢就像是你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她不光是要在線上論壇裏把對方罵出一個hot樓,順帶還要再線下約架,當然打架的不是她了,而是讓她那個滿腦子都是籃球的男友沖鋒陷陣。
你從克萊爾背後走出來,對她搖了搖頭,“沒事,你別想多了,你要洗澡是嗎?”
黛西狐疑地将你審視一遍,“你确定你真的沒事嗎?”
“嗯,我真的沒事。”
你的回答還不能完全打消黛西的疑慮,不過她還要洗澡就先不和你說這個話題了,估計等她洗完澡,肯定會敷着面膜來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的。
你和克萊爾回到她的桌子旁,你看着那放在桌子上拆到一半的手機,還有上面的竊聽裝置,其實不仔細看根本都難以發現的,還得是克萊爾眼尖,你得要慶幸她眼尖,否則真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洩露多少秘密。
現在除了要确定到底是不是席巴給你手機安裝的竊聽裝置外,還需要确定究竟是什麽時候安裝的,唯一讓你擔心的是你尋找金·富力士的事情不會席巴已經知道了吧?
你想了想,當機立斷拿上小挎包就往寝室樓外跑去,你身上甚至還穿着睡衣,克萊爾還以為你太傷心了,生怕你做出什麽傻事,急急忙忙地跟在你身後。
你卻回過頭對她說:“你不用跟上來,我不會做什麽的,而且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完你就鉚足勁往宿舍樓外跑去,你這麽做當然不是為了發洩情緒,而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确認,你記得學校附近還有固定電話亭,雖然現在大家基本上使用的都是移動手機了,但電話亭還是有受衆的,你記得之前就看到過有人在電話亭裏打電話。
你一口氣跑到最近的電話亭旁邊,打開那扇紅色格子門,這還是你第一次使用電話亭,你投硬幣的動作不太熟練,投下硬幣,然後再按下喬治的電話號碼,沒錯,就是那個社團的上一任社長。
在等待的間隙小小的電話亭裏能夠聽到的只有你的呼吸聲,還有因為剛才的跑動而變快的心跳聲,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呼——冷靜,要冷靜一點。
電話是過了一會才接通的,喬治那裏和你這裏存在時差,因為你聽見他背景裏車水馬龍的聲音,他問:“喂?”
你沉聲道:“是我。”
喬治停頓片刻,“是你啊,你怎麽又打電話過來了?上次我不是已經把情況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嗎?”
“我這次打電話過來不是為了這個。”你先問,“你最近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如果席巴發現你在調查金·富力士,而且還和喬治接觸過,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找到喬治的,所以如果喬治現在還安然無恙的話,那就說明竊聽裝置是在你見過喬治以後才安裝的。
那麽這樣一來時間範圍就能進行縮小了。
喬治不明所以,他反問:“你為什麽會問這個?”
“你不需要問別的,你只需要回答我到底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比如說感覺到有人在監視你之類的,有嗎?”
喬治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白兔,相反地,他作為從事機密研究的工作人員,對于被人監視很有經驗,畢竟外界明裏暗裏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他們看。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意思,他說:“沒有,等等——你該不會是被人監視了吧?不對,難道說是監聽?”
他當初的謹慎還是起到了作用的,他在和你對話的時候就有考慮到這一點。
“沒錯,我現在好像被人監聽了,不過不用擔心,我現在是在電話亭給你打電話。”你說。
喬治說:“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你現在又該怎麽辦?對方發現了嗎?”
因為心情有幾分焦躁,你的手指繞着電話線,你說:“目前應該還沒有,但我不确定之後會發生什麽。”
“能夠在你的手機裏安裝竊聽裝置,那就只可能是和你很親近的人了。”
“謝謝啊,這個推理我已經聽過一遍了,你不用再說了。”
其實在聽到喬治的回答以後你差不多就能确定是席巴動的手了,只是你不太能理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想要監控你的一舉一動嗎?
通話時間很快就到了,電話自動挂掉,在電話即将挂斷前你還不忘向喬治道別。
你把電話又挂了回去,再推開電話亭的門,緩慢地趿拉着步子往學校走去。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有些出去吃飯或者是參加派對的學生也陸陸續續回到學校,其中就包括喬納森,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你的背影,看到你微微低垂着頭向前走的身影,一些小動作是能夠表現出一個人現在的心情狀态的。
就比如說現在的你,低着頭腳步緩慢,一看就是心情低落,喬納森下意識地走到你身邊,忽略掉身邊其他朋友的調侃。
“啊呀我們的小喬納森看到自己心愛的女神就丢了魂。”
“馬上就把我們這些朋友抛在腦後了呢。”
喬納森回過頭對他們說:“你們都給我安靜一點吧。”
接着加快腳步來到你身邊,他柔下語調問:“嘿西芙……你還好嗎?”
有些陌生的聲音在你耳邊響起,你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你擡起頭,看向來人,原來是喬納森,你神色恹恹地對他打招呼,“喬納森你好啊。”
“我很好,但是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他皺起眉,“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你和喬納森本來就是點頭之交,你總不可能告訴他你懷疑自己的男友往自己手機裏安裝了竊聽裝置吧?按照喬納森的性格,他絕對會動用自己所有能夠用得上的人脈幫你起訴席巴,然後呢?他就會被揍敵客給做掉的。
是的,在這個社會法律的作用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強大,真正強大的是權力亦或是絕對實力。
哪怕他父母都是知名律師,祖父曾擔任州立法院的法官,但也僅此而已,在真正的權力面前,他們這個群體也只不過是給人賣命的。
因此你随便找了個理由,“我是出來散心的你相信嗎?”
喬納森點頭,“我相信,需要我陪你再多走一會嗎?”
“我就要回寝室了。”
“那我送你回寝室吧。”
他可真是鐵了心地要和你多走一會,你嘆了口氣,“那好吧,不過先說好,我現在沒什麽心情聊天。”
得到你同意的喬納森身上洋溢着喜悅的氣息,他連連點頭,“好的,那你介意我說話嗎?嗯……我可以給你說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低頭踢掉腳邊的一顆石子,石子滾落到草叢裏,你說:“也可以,是真的很有趣嗎?”
“我以我的家族榮耀發誓,絕對有趣。”他舉起右手指向天空。
“這個還要牽扯到家族榮耀嗎?”你眨巴眨巴眼睛。
喬納森說:“是啊,如果不能逗笑你,那就是讓我的家族蒙羞了啊。”
“……我記得你家是法律世家的。”
“但我們都懷揣着一顆成為喜劇人的心。”
你聽懂了,他就是在胡扯,你撇撇嘴,“你這就已經開始開玩笑了嗎?”
喬納森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和你說這麽多的話,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嗯算是吧,噢對,我們今天,你是沒有看到,上法理學的那個教授,就是那個總是喜歡遲到早退的那個老師,今天彎腰撿東西的時候地中海的假發也跟着掉下來了。”
他生動形象地描述了那個教授光溜溜的腦袋對着他們的畫面,他還是第一個沒忍住笑出來的。
你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确實挺好笑的,于是你又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趕出去了,這也是一件好事,他上課可催眠了,我這算是解脫了。”喬納森聳聳肩,滿臉的無所謂。
很快地你們就走到了你的宿舍樓下面,你正要往裏面走,都已經走上幾節臺階了,喬納森忽然叫住你,“西芙,如果是他讓你難過了的話,只能說明他不是最适合你的人選,你值得更好的。”
你茫然地盯着他看了好幾秒,看得他都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下,你也是後來回到寝室才回味過來他的意思,哦你懂了,他的這種行為不就是挖牆腳嗎。
克萊爾一直守在寝室樓下,一看到你就急急忙忙地拉住你上下左右地看了好幾遍,确認你沒有受傷才松了一口氣,她說:“都怪我,我不應該告訴你的。”
“這怎麽會是你的錯啊?”你握住克萊爾的手,“我應該感謝你的,你不要責怪自己。”
“可是你現在那麽傷心也有我的原因啊。”
你和她一起上樓,你說:“倒也沒有那麽誇張吧。”
讓你傷心的不是席巴對你的感情不純粹,畢竟你的對他的喜歡也不能說很多,你只是有點可惜而已,本來你還打算和他交往然後多收集一些自己的記憶碎片的,現在看來你得要提分手了,而且得要盡快脫離揍敵客家才行。
他們現在能夠監聽你,鬼知道之後還會對你做什麽。
東教會了你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及時止損這一點,你學得很好。
而且席巴能夠監聽你,就說明是他的父母甚至是祖父授意的,這樣一想,當初傑格冒着風險帶你離開黑暗大陸果然是為了更多的東西。
你原本以為只要提供自己的能力信息就行了,但他們想要的越來越多。
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記憶碎片,至于其他的,比如說和席巴的戀情,其實也不是那麽重要,當然是沒有你自己的事情那麽重要的,這點主次你還是能分清楚的。
因此你真的要感謝克萊爾,感謝她幫助你發現了竊聽裝置,也讓你下定決心要脫離揍敵客家。
雖說現在已經有了這個決定,但還不能貿然行動,畢竟你的入學申請還有各種手續都是揍敵客家替你擺平的,由此也可以反推出,只要他們想,你就算是逃跑了也很快會被找到的,而且逃跑的機會只有一次,第一次逃跑後被抓住那麽下一次逃跑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你原以為自己還會為了這段才開始沒多久就轟然結束的初戀而感到悲傷的,但實際上并沒有,恰恰相反,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沉着冷靜,甚至在上樓的時候你都在思考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首先不能打草驚蛇,先裝出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吧,然後再為自己準備好退路,等到一切就緒了,再抓住一個好時機逃跑。
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在加速了,但這次不是因為劇烈運動,而是因為你有些激動。
回到寝室,克萊爾已經把你的手機修好複原了,現在就放在你的桌子上,你拿起手機套上手機殼,笑盈盈地對克萊爾說:“謝謝你克萊爾。”
瑪麗從櫃子深處掏出個破敗不堪的吹風機又問克萊爾,“這個你能修嗎?”
克萊爾說:“你這個都能直接當做廢品賣掉了。”
瑪麗輕哼一聲,“這只能說明你的修理水平不夠。”
“我承認我的修理水平确實不夠,反正我以後也不是靠這個吃飯的,所以也就無所謂咯。”
黛西臉上果然敷着面膜,她拉着椅子走到你身邊坐下,用手調整面膜的位置,“你就真的不打算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哎呀,真的沒發生什麽啦。”
黛西突然鬼鬼祟祟地湊到你耳邊,你的鼻尖盈滿了她玫瑰味身體乳的香味,你聽見她很小聲地說:“克萊爾該不會是對你表白了吧?”
……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啊”了一聲,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佩服黛西想象力豐富。
“哈?什麽?什麽表白啊,你在說什麽啊?”
黛西立刻豎起食指抵在嘴巴前,噓個不停,“噓——你小聲一點,不然她等下都要聽見了。”
難道她不覺得自己這幅樣子更加可疑嗎?好在瑪麗正在看小說,克萊爾在浴室洗澡,還真沒人察覺到你們這邊的動靜,你不解地反問:“你都在想什麽啊?”
黛西說:“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畢竟你那麽讨人喜歡,就算是女生也會喜歡你呀,還好不是克萊爾對你表白,不然我會生氣的哦。”
你微微眯起眼睛,事情變得越來越錯綜複雜了,已經超出了你的理解範圍了,你停頓片刻,遲疑地問:“呃……什麽?可是黛西你為什麽要生氣呢?”
“總之就是會有點生氣,我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啦。”說完這話黛西又拖着椅子回到自己桌子旁邊,從化妝櫃裏拿出瓶瓶罐罐開始護膚,順便還給自己修了修指甲。
不過今天晚上你是怎麽也睡不着了,要知道你平常的睡眠質量可都是很好的,但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害得你晚上輾轉反側,就連和你睡在同一邊床上的瑪麗都感覺到了你的動靜,她坐起來,手機發出的光芒點亮她的臉,她輕輕地問:“你是鱷魚嗎?”
“什麽?”
“不然你從剛才開始已經持續了将近半個小時的死亡翻轉,你不是鱷魚還是什麽?”
你平躺着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抱歉,吵到你了嗎?”
“這倒還好,我平常都很晚睡的,就是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你默默地把被子蓋過頭,你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悶悶的,你說:“那你就當我是一條鱷魚吧。”
*
時間來到第二天,還好你的黑眼圈不是太明顯,甚至不湊近仔細看都發現不了,你從床上起來的時候哈切連天,就連瑪麗都驚呆了,她說:“我本來是寝室裏早上打哈切次數最多的人,你現在是在挑戰我嗎?”
“啊?我沒有這個意思啊。”
瑪麗戳了下你的臉頰,笑了笑,“開玩笑的。”
一整個上午你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中午的時候這情況才有所好轉,基裘說可以接受采訪,甚至還說可以主動來找你。
但在這之前你還打算先試探一下席巴。ī
不過還沒等你聯系他,席巴就已經主動找過來了,你在中午下課的時候收到他的消息,說是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你。
你是不相信他有那麽多次的偶然路過的,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是故意過來的,就是為了見你一面。
這樣也好,還免了你再去聯系他。
正巧你們今天下午也沒有課,很多同專業的學生都要出去玩,你收起手機對其餘三人說:“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瑪麗拖長語調“噢”了一聲,“要去和你的小男友見面啊?”
黛西說:“我也要和男友約會,要不然今天來個雙情侶約會?”
“這還是算了吧,他不是很喜歡和別人接觸。”更何況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當然不可能帶上黛西還有她的男友的。
“好吧,你的小男友可真多講究的。”黛西不悅地皺起眉。
三個人當中要數克萊爾的表情最凝重,她說:“那你要路上小心啊。”
黛西轉過頭去看克萊爾,她的表情也變得很微妙,等到你走了以後她才問:“我怎麽感覺你剛才好像很想把西芙的男友給解決了啊?”
克萊爾摸了摸自己的臉,“嗯?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感情她是來真的啊?
你走出校門就看到了席巴,你隔着馬路對他揮揮手,唇角上揚露出熟悉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仿佛你們真的只是陷入熱戀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