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元日
第二十八章新元日
“公子，鐘離大姑娘到了。”
子桑玉歌正在房中給臉上敷着珍珠粉，一聽到鐘離榕來了，頓時嘴角勾勒出一個得逞的微笑，雙眼放光的說道：“快将她請進來。”
黃衣女子匆匆下去請鐘離榕上來，在這些黃衣女子的心中，這位在長安名聲并不很好的姑娘卻是堪比子桑玉歌的存在。
她們都知道鐘離榕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少主夫人，就算不是，以子桑玉歌對她的在意程度也足以讓她們重視了。
“姑娘請。”
鐘離榕還沒等走進子桑玉歌的房中時，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花香，因着上次的事情，她對子桑玉歌房中的各種味道十分忌憚，于是她不著痕跡的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盡量減緩呼吸的頻率。
等她見到子桑玉歌的時候，捂着口鼻的動作自然就引起了子桑玉歌的不滿。
他斜躺在美人榻上輕搖着扇子，冷冷說道：“鐘離姑娘若是這麽不願意來我這裏，何必要為難自己呢？”
想到今日是有求于他，鐘離榕還是妥協着放下了手帕：“阿昭誤會了，我是特意來尋你的。”
一聽到她叫自己“阿昭”這個名字，子桑玉歌頓時就壓不住嘴角了，立馬坐直身子雙眼放光的看着她：“榕兒妹妹來尋我作甚？”
“昨日阿越他只是擔心我，并不是故意得罪阿昭你的，但是大概是你的手下武器上面都有毒，如今阿越中毒後發熱，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才來求你要解藥。”
為了救南榮越，鐘離榕心甘情願的在子桑玉歌面前低頭做小，只盼着他不要再提出什麽讓自己為難的要求才好。
在子桑玉歌聽完鐘離榕所求之事後，他低首垂眸，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陰影，手中玉骨扇輕搖，半晌才擡頭回答她：“既然榕兒妹妹你開口了，我自然是不能夠拒絕你的……”
鐘離榕并沒有先開心，因為她知道子桑玉歌肯定後面還有下文。
“但是，我可以幫妹妹給子桑玉歌解毒，那妹妹答應我的呢？”
“我答應你的？”鐘離榕一時間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子桑玉歌輕皺眉頭：“莫非是妹妹你準備食言？昨日你不是答應我要回去和蘇成韞解除婚約嗎？”
“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既然答應你了，就絕對不會食言，只不過我要找個合适的時機去和我父兄說這件事情。”鐘離榕又問：“那你還有其他要求嗎？”
“我想要的你暫時給不了，不過不着急，将來你總有機會回報我的。”子桑玉歌頗為調皮的朝她眨眨眼睛。
聽到子桑玉歌沒有其他要求了，鐘離榕還有些驚訝，但能救南榮越就是好的，她頓時喜笑顏開：“好，将來我定然會回報阿昭你的。”
“你回去就好了，我讓人将解藥送到杏林春堂，一副藥下去他就沒事了，放心吧。”
向子桑玉歌道謝後，鐘離榕匆匆離開。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子桑玉歌那充滿着占有欲的眼神，子桑玉歌看着鐘離榕窈窕的背影喃喃道：“還希望妹妹将來一定要履行自己承諾的話，不要忘記哦……”
*
果然，子桑玉歌是個很受信用的人，鐘離榕回到杏林春堂就看見了等在小巷中的黃衣女子。
在看到鐘離榕回來，黃衣女子快步上前，将手中的解藥恭敬奉上後便離開了，動作迅速，一看就是訓練有素，要不是手中的藥，鐘離榕都以為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拿着藥回了杏林春堂，鐘離榕安排錦兒去親自煎藥，她則是先去看了南榮越的狀态，發現雖然他還在發熱，可是面色并沒有那麽慘白了。
她的凝心丸還是有效果的。
等到錦兒将熬好的藥端來的時候，南榮越也剛好醒了過來，鐘離榕親自扶起他，用小勺子給他喂藥，一碗藥喝下，南榮越出了不少汗，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汗水中有些紫色的結晶。
鐘離榕知道，他這是将毒素通過汗水排了出來。
果然等小厮幫着南榮越換了一身幹爽的新衣服，他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不少，說話也有了力氣。
“姐姐，這次又是你救得我，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會遇見你。”南榮越滿眼感恩的看着鐘離榕。
她摸了摸南榮越毛茸茸的腦袋：“你別想太多，好好養傷，快要過年了，到時候姐姐帶你去放煙花。”
*
今年的冬天似乎并沒有那麽寒冷，前幾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雪，整個長安變得銀裝素裹，孩子們一個個穿着家中長輩準備好的棉衣在街上嬉鬧着。
鐘離榕一如平時一般怕冷，所以今年她也和往年一樣到了冬日就懶洋洋不愛出門，哥哥也給她買了不少喜歡的糖葫蘆，南榮越也好幾次都來尋她，只是任誰都沒辦法勸她出去走走玩玩。
終于到了新元日那天，鐘離夫人早早給她送來了新的衣裳和首飾，按照長安的習俗，今夜他們一家人是要在一起守歲的。
“父親，母親，女兒給你們拜年了，祝父親母親長生未央，朝朝暮暮，歲歲平安。”一大早起床後，鐘離榕便來向鐘離族長和夫人拜年。
叩頭施禮後，鐘離榕被錦兒扶起，跪在堂前向天地諸神及逝去的慕容家族人跪拜上香，擡起頭的霎那間，鐘離榕看見一朵潔白的雪花正巧落在她的鼻尖，好似是慕容家的人聽見了她的禱告一般。
放心吧，她慕容舒雅絕沒有忘記慕容家的仇恨，她定然要為族人報仇雪恨！
“娘親，父親，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早日找到那個幕後之人，用他的命來祭奠我們慕容家的所有人。”
拜祭結束後，鐘離榕坐下來品嘗錦兒端上來的點心。今晨起床後鐘離榕先是給了錦兒一個大大的紅封，明日也給她放了假讓她回家去看親人。
“你兄長他去祭祖了，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你先用些點心填填肚子，等你兄長回來我們就可以用膳了。”鐘離夫人總是用疼愛憐惜的眼神去看鐘離榕，一想起慕容家的事情時也會跟着抹眼淚。
屋外守着的婢女走進來通傳：“老爺，夫人，姨娘和二姑娘來拜年了。”
按照禮節，正室以及子女拜年後，側室才能夠來堂前拜見正室。
鐘離榕上次生辰宴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對母女，此刻鐘離思穿了一身紫色的襖子扶着南榮湘黎慢慢走進來。
南榮湘黎的膝蓋受過傷，所以鐘離族長就免了她的跪拜，鐘離思代替姨娘先是給父親和母親上了茶，然後走到鐘離榕面前恭敬行禮：“姐姐，祝您青春芳華永駐，歲歲年年如願安好。”
鐘離榕早就準備好了給她的紅封，只是她不喜那些假模假式的姐妹情深的戲碼，所以并沒有多言。
在她們母女二人沒來之前，堂上還是一片其樂融融，只是現在變得有些尴尬，但還好，很快鐘離桦就祭祖回來了。
“思兒給兄長拜年了……”
還沒等鐘離榕上前，鐘離思竟然先一步去給鐘離桦拜年，頓時鐘離榕心中莫名有些不太開心了，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十分規矩的站在後面等着。
“好，也祝你和姨娘新元安康。”鐘離桦十分敷衍的将紅封塞進她的懷中，雙眼迫不及待的去看榕兒。
今日的榕兒穿了紅色的襖子，這個顏色她平日很少穿，但每一次穿都會驚豔四座，她本就像慕容夫人那般豔麗，如今紅衣在身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妩媚動人。
鐘離桦迫不及待的上前：“榕兒，新元日快樂。”
“哥哥，我給你準備了禮物。”鐘離榕和他極其親近，從不用一些虛禮，此刻她伸出一只小手攤在哥哥面前：“不過哥哥你的紅封要先給我！”
鐘離桦從袖中拿出一個超級厚的紅封放入她的小手中：“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丫頭這回送給我什麽，上次你送我的那雙靴子我到現在都沒敢穿。”
倒不是因為他舍不得，而是因為鐘離榕經常會在繡品上落下些什麽東西，上次落了根針差點戳瞎他，所以在榕兒送了靴子後，他是真的不敢再穿了，只好放在箱子中收藏。
知曉哥哥是在嘲笑自己，鐘離榕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後，将一個香囊放入他掌心：“這個香囊中的香料是我自己調配的，你最近公務繁重，我怕你傷了眼睛，這個香料可以明目養神，你一定要随身佩戴。放心吧，這個香囊是錦兒繡的，很安全！”
鐘離桦“噗呲”就笑了出來：“那我就放心了，可以每日都将它帶在身上了。”
“好了，都這麽大了，還總是鬧。”鐘離族長頗為寵溺的教訓了一下一雙兒女，然後說道：“開席用膳吧。”
他看向鐘離思母女：“今日你們也一起吧，不必在意那些規矩。”
這應該算是整個鐘離家這段日子以來人到的最齊的時候了，大家都規規矩矩的坐好，一時間飯桌上靜悄悄沒有聲音。
用完膳後，鐘離族長和鐘離桦要入宮拜年，晚膳前才會回來，所以鐘離榕有一段時間自己的時間，想起之前答應了南榮越今日會帶他去放煙花，鐘離榕便帶着錦兒去街上買煙花爆竹。
卻沒想到她們剛走出府門，迎面撞見了蘇成韞。
蘇成韞騎在一匹黑馬上，紅衣在白雪的襯托下更加明豔，他低頭看着鐘離榕不動，鐘離榕簡單向他行了個虛禮：“蘇小将軍今日不在家中過節，怎的到這裏來了？”
“你過來。”蘇成韞的嗓音有些沙啞。
這樣的好日子，鐘離榕不想惹出什麽事端，便乖乖上前一步，卻沒想到蘇成韞猛地甩出長鞭卷着她的腰就将她拉上了馬。
“姑娘！”錦兒大驚。
“你回去等你家姑娘，放心吧，一會兒我便送她回來。”
蘇成韞扔下這麽一句話就駕馬疾馳而去，留下心急如焚的錦兒無措的站在府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