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封禁室火燒斷頭屍03
封禁室火燒斷頭屍03
“糟糕。”萬木春停下腳步,說道。
我緊張地四處張望,問:“怎麽了?你別一驚一乍的。”
他的眼神則在面前的兩個道口間徘徊,他說:“不知道小白進了哪條路。”
我呼出一口氣,緊張感頓時減半。手裏的羊角燈依舊明亮,我走上前,在道口照了照,看到一些痕跡,于是用腳撥了下石頭。
“走右邊,你看這裏。”我回頭說。
等萬木春過來,我指着地上沾了血跡的石頭,接着說:“我們快去找他,感覺情況不妙。”
他點點頭,信了我這番說辭,拉着我的胳膊往裏走。
這條道和我之前待過的都不一樣,剛開始地面和兩壁還是形狀不一的石頭堆砌在一起,頂部也還是質地相同的岩石,但走到裏面,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地面變得泥濘,兩壁上的石頭不再成堆,而是零零散散地鑲嵌在濕漉漉的泥土裏。
一滴水滴到我的後頸上,我伸手摸了一把,湊到鼻尖聞了聞,惡心地皺起鼻子。
實在太臭了!
大約是因為之前來過,萬木春神色未變,依舊目光篤定地凝視着前方。
我:“小春兒,你們到這裏來,也是為了寶藏?”
萬木春腳步一頓,皺了皺眉,邊走邊答了一個字——嗯。
我平生最怕和這樣的人相處,半天憋不出一個屁字,想要套出點兒話比拉屎還費勁。
“诶,都說患難見真情,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要不我們互通下消息?”我笑嘻嘻地說道,“我可不占你便宜哈,這後面還不知道會遇到個啥,我們交流交流,對你我都有好處。”
他側頭看我一眼,說:“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這話一問,我就知道有戲,于是不假思索地扯道:“這不墓嘛,自然是挖洞進來的喽,難道你們還能從正門進?”
他沒回話。我心想不會被我說中了吧,但如果真有門可進,為什麽任鳥飛不從正門進,偏要打個洞進來呢?他可比他們對這裏了解多了。而且就算有入口,也該是我知道,又怎麽會被他們先一步知道。
像是知道我心裏的疑惑一般,他解釋道:“我們一行人本來和你的想法一樣,但中間出了點差錯,意外掉進了入口……”
“掉”這個字很有意思,我意識到他隐藏了許多事。
然後他皺眉說道:“這脫離了我們的計劃,而且我們當中有人并沒有掉進來……之後我們順着墓道一路探索,直到走進了蠱蛛巢。”
“等等,你說,蠱蛛?巢?”我驚訝地看向他。
他點點頭,說:“這不奇怪,鹿門鎮本身就在鹿門谷旁邊,他們把蠱蛛養在千嶂裏也算合情合理。”
然而我驚訝的當然不是蠱蛛是否可能養在千嶂裏,而是,“你是說,剛剛我遇到的就是蠱蛛?”我問,想起他并不知道我在進入縫道前遭遇過什麽,我又把那段經歷描述了一遍。
“對,我們和你的經歷差不多,但你很幸運。”他似乎是想起已經犧牲的同伴,面露痛色,“我們損失慘重,如果小白再遭不測,我回去也沒有意義了。”
我不由搖搖頭,心想這不對,蠱蛛是鹿門谷的産物,即使放養,也會聽從谷人的驅使,怎麽可能在這裏野蠻生長,那還能叫蠱蛛?應該叫野蛛才對。
鹿門谷一直避世不出,我和他們沒有過節,他們和三門書院更沒有過節,再者這片區域是我們開采出來的,他們這樣明目張膽地占用此地,我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其實我隐隐有了一個猜想,但我不敢肯定,更不願意相信。
我的心髒在一瞬間跳動飛快,就像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通道裏的臭味越來越重,他說了句“小心”,我捂住鼻子,問:“你們之前說這裏有毒氣,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
“說不清楚。”他說,“我們先後進了這兩條通道,最後都回到岔道口。”
“鬼打牆?”我脫口而出。
他搖頭,說:“不是,我們都沒有循環的記憶。”
他停頓了一秒,可能在思考措辭,然後接着說:“一晃神,我們就回到了原地。而且往回走也能回到縫道。所以,我們想可能是什麽毒素幹擾了我們的記憶,還對我們的舉止行為有所影響。”
“應該是的,這裏這麽難聞。”我說。
通道又開始變窄,我們由弓腰改為跪爬,預料的事還未發生。
我仔仔細細地回想他講述的經歷,捏着鼻子說:“你們運氣也沒那麽差,不是還有人沒掉進來嗎。這多幸運,完美避開所有麻煩。”
通道變窄後,我把羊角燈還給萬木春,讓他在前面帶路。
他突然輕笑一聲,說道:“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罷了,不能算是我的同伴。”
他還真是“聖光四溢”,換做是我,老頭子們讓我來這裏為了個什麽寶藏,我也不幹。我說:“有命拿錢沒命花,換我,我也得考慮考慮。”
“那你不還是來了。”
“呃……你說的也是。巨大的財富面前,搏一搏少十年!”
通道安靜了三秒,“什麽叫少十年?”他好奇地問我。
“少奮鬥十年的意思。”
“哦。”
時間緩慢過去,度秒如年,跪爬漸漸又變成匍匐,臭味貼着鼻子,想不吸進去都難。
我全身都蹭到了泥巴,唯有臉上還算幹淨。此時我跟在萬木春腳後,我們隔着一米八三的距離,燈光幾乎無法看見。
到這裏,石頭已經全都不見了,兩側以及頂部的泥巴堅硬如石頭撐住這個通道,但身下的泥巴卻異常稀爛。與其說是匍匐前進,倒不如說是狗刨前進。
怕吸入過多的臭氣而中毒,我們一路無言,長時間做同樣的姿勢,看同樣的“風景”,使我感到身心疲憊。
“我說小春兒,到底還有多久?”我忍不住發問,“這一晃神,晃得也太久了。”
“噓。”
噓?我閉緊嘴,用手敲了敲他的腳,他蹬了一蹬以此回應我。我倆也才剛認識,默契度在一左右搖擺不定,我實在參悟不透他的意思。
這時,他回頭,應該是回了頭的吧,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他手裏的羊角燈确确實實照向他身後,也就是我面前。
他身上的那是……紅色的眼睛!
我低頭,泥巴裏蠕動着的也是紅色的眼睛!
我愣怔住了,眼見一只“紅眼睛”蠕動到衣袖上,“眼白”震動起來,突地撲向我的臉。
千鈞一發之際,萬木春收回羊角燈,四周恢複黑暗,我閉上眼準備迎接“當臉一抱”,卻只聽到短暫而輕微的一聲“噗”,臉上沒有異感,渾身的雞皮疙瘩自覺豎起。
我推了萬木春的腳一把,他領會到我的催促,加快了往前爬動的速度。
因為心裏有了緊張,我只想快點爬到盡頭,時間竟也沒那麽難熬了。不多時萬木春蜷起腿,跪爬五米左右,他說:“到了,爬上來。”
他先行上去,後又将我從泥裏拉上來,我蹲坐在地上,說:“快把燈點了,這都什麽玩意啊。”
“不行,快在地上打滾,把身上的泥蹭幹淨。”正說着,他壓到我的手,又說,“抱歉,一旦有光亮,它們就會攻擊我們。“
我趕緊躺下來蹭掉身上的泥,問:“這是什麽?”
“不知道,但剛剛我在裏面,它們差點兒飛到我的眼睛裏。”
他如此輕描淡寫,我聽得卻驚心動魄,于是說:“你怎麽連叫都沒叫一聲,我還以為你很安全。”
“沒來得及。”
“……”我站起來遠離那灘泥巴後,坐到幹淨的地方摳頭發上的泥巴,“你和小白中和一下就好了。”
燈光乍然亮起,我忙說:“等一下,我的頭發。”
“放開!”
“啊?”我松開手,只覺背後一涼,似乎有風刮過我的後腦勺,我回頭一看,幹燥的地面上有幾只“紅眼怪”在稀稀拉拉的泥巴裏抽搐,很快它們便沒了動靜。
“它們為什麽死了?我了個去,這到底是什麽原理?剛才還見光就攻擊我,牛X得不行,這會兒倒是死得難受。”
“這裏多怪事,別管了,快找找還有沒有路可走。”萬木春說。
我瞥他一眼,覺得他話裏有話,他閃躲的目光證實了我的猜測。我站到他跟前,平視他,說:“別啊,都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有什麽不能說的?”
“也不是。”他忽視我的目光,走到石壁邊。
這裏是個洞穴,我跟到石壁邊,一下就被吸引了。石壁上刻了字——像繁體字,但又無法用繁體字解讀。
我湊上前,眼神随着光掃視那些文字,“這些字,你認不認識?”我期待地問道。
他神情嚴肅,看得比我更出神,過了會兒,說:“嗯。”
激動的手啊,顫抖的心啊,亢奮的靈魂啊!
如果他從此以後不會和我見面,更不會知道我是誰,我真想跪下來給他磕三個響頭。
“大神,請開始你的表演!”我攤開手,說。
“……”他越過我的頭頂看向後方,我回頭并未發現異常。
“怎麽了?”
“我是覺得,我這麽做不道德。”他緩緩地說道。
我心頭一緊:“你做什麽缺德的事了?”
他從兜裏掏出個黑乎乎的東西,我視線滑到自己的腰間,那把锃亮的錘子還在那兒,于是又繼續盯住他的手。
“要不,我給你剃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