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Windbell 24
第69章 Windbell 24
Windbell 24
見到梁圳白的那一刻, 風聲驟然從知霧的耳畔遠去了,只剩下自己體內仍還劇烈的心跳聲。
她又驚又喜,眼角都含着水光, 立馬加快腳步,想要跑到他的身側去。
卻見視線裏, 梁圳白的臉色忽然狠狠一變, 拔身不管不顧地大步往這頭跑來。
心頭警鈴大作, 知霧被第六感牽引着側身避了一下, 見到一點寒光恰好從臉邊擦過。
她吓得臉都發白,心髒幾乎蹦出嗓子眼。
雙腿不受控制地發軟, 知霧踩空摔了一跤,膝蓋幾乎是重重磕在粗粝的石子路上。
望見高高舉起, 再一次行兇對着她破空刺下的刀,她下意識舉起自己的電腦包擋在頭頂。
預想中的聲音并沒有傳來, 反而聽見面前人的一聲慘叫。
知霧手上失去力氣, 劇烈喘息着,胸口不穩起伏,電腦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手掉在了地上。
她擡起眼睛,看見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處,梁圳白已經将那把小刀踢到了遠處, 正看不清神情地跨坐在那個男人身上,拳頭一拳又一拳地沉默兇狠揮下砸在他的臉。
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烈性野獸, 将人摁着往死裏打。
是知霧從沒見過的, 梁圳白森冷暴戾的一面。
同時她也認出了那個被壓着挨揍的男人,正是上次那個離婚訴訟案的被告。
也許是不服判決氣不過想要發洩, 他像條毒蛇一樣悄悄找上了她。
知霧掙紮着爬起來,來到梁圳白面前, 一把伸手死死攥住了他還欲揮下的拳頭,企圖喚醒他的理智。
“梁圳白,別打了,你的手還沒好!”
“我已經報警了,我們交給警方來處理好嗎?”
聽到知霧的聲音,梁圳白胸膛起伏着,這才逐漸從滿腔的怒火中勉強抽離,目光一點點冷靜下來。
他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掌握着她的肩膀,目光不住地上下打量審視,眼中還有殘餘的後怕:“傷到哪了嗎?”
知霧搖了搖頭,梁圳白攬着她的後腦,将她一把緊緊拉進懷裏。
隔着溫熱的衣料,她清晰地聽見了他急促慌亂的心跳聲。
“你今天怎麽忽然來了?”知霧問。
“怕你出事,”梁圳白垂下眼睛,“不太放心。”
知霧在他的懷抱t裏逐漸放松下來,忍不住道:“這算什麽,心靈感應嗎?”
梁圳白沒有說話。
實際上,在知霧第一次眉飛色舞地和他說起這個案子的時候,他就推想過,未來是否會發生像今天這種情況的可能性。
而今天,接送的司機生病請假、加班到深夜的時間、可能獨自一人落單的種種跡象,都令他感到無比不安。
于是梁圳白當即推掉了今晚手頭上的工作,強勢地出現在了這裏。
接起電話見到她的那一刻,只覺得無比慶幸,幸好他趕到了。
他并不是神仙,這輩子都不會和她出現心靈感應。
凡人之軀能夠做到的,僅僅只是提前預測到可能會出現在她身邊的危險。
然後,再排除萬難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
很快派出所的警察趕到了。
行兇的男人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呻.吟,被警方先行帶走,他們兩人也要被帶去所裏例行做筆錄。
等到了有光線的地方,能看清彼此時,知霧被梁圳白的模樣吓了一大跳。
他的左眼眼鏡鏡片碎了大半,手背也被刀刃劃了一刀。
所幸只是一把水果刀,傷口并不深,血都已經結痂了。
她和所裏的民警要了消毒水和紗布,一言不發地低頭幫梁圳白處理傷口。
“怪不得剛剛眼前有點看不清,還以為度數又加深了。”梁圳白扶着鏡框挑了下唇,還有餘力說着玩笑話。
但是聽的人并沒有給面子地笑,而是沉默将紗布一圈圈纏緊在他的手背。
她蹲在他的面前,嬌小的手牢牢握着他的大拇指。
半晌,一滴眼淚忽然砸在他的手上,緊接着又是一滴。
“知霧。”梁圳白錯愕地收了笑,神色一下變得深邃緊繃起來。
“我沒事,”她始終沒有擡頭,只是用手背揩了下眼淚,鼻音溫軟道,“謝謝你。”
等到處理好一切事情,從派出所裏出來,時間已經差不多快要接近淩晨。
知霧肩頭披着梁圳白脫下的外套,往前走了一步,才發現腳踝正隐隐泛疼。
她今天穿了低跟的高跟鞋,估計是剛剛逃跑的時候摔的那跤有點猛,不小心扭到腳了。
剛崴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現在腳踝越來越腫,連路都有點走不了了。
梁圳白察覺到她的異樣,走下兩階臺階,單膝半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腳踝查看。
“腳怎麽了?”
“好像扭傷了。”
“車就停在那邊,能堅持走過去嗎?”
知霧順着看了一眼車的位置,再嘗試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果斷搖了搖頭。
見狀,梁圳白換了個姿勢,彎下腰将寬闊的後背展露給她:“背你過去。”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慢慢趴到他的背上。
梁圳白毫不費力地抄起她的腿彎起身,就像在抄起一片輕飄的落葉。
知霧收緊手,感受着他蓬勃的體溫和平穩的步伐。
想起剛剛在派出所時那個男人歇斯底裏指責她時的嘴臉,她偏頭問出了個有些無厘頭的問題。
“梁圳白,如果我們某一天也沒辦法忍受彼此要離婚,也會鬧得那麽難看嗎?”
梁圳白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認真給出答案:“如果我們之間的怨恨和糾葛真深到那種地步,那麽走到那一步也無可厚非,只是也許比起他們的方式會更體面點。”
知霧錘了下他的後背,有些無理取鬧:“原來你還真想過離婚啊!”
梁圳白聞言挑起眼尾,愉悅地震了下胸腔:“知霧,你有沒有發現,除了案子之外,你最近很少已經很少提到離婚這個詞了。”
不論是覺得他在她的生活裏的存在還算湊合滿意,亦或是逐漸習慣了他這個名義丈夫的陪伴照顧。
哪一種都令梁圳白覺得很高興。
知霧怔了一下,讷讷地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當初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只是和梁圳白以夫妻的名義暫時共同生活一陣子,現在卻仿佛理所應當般沒再提起離婚分開的事。
她發自內心地覺得現在的生活還蠻舒适的,比起在董家的時候,要來得自由愉悅很多。
不僅能不受限制地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沒有出入門禁時間,不用再聽見晏莊儀那些沒完沒了的打壓。
而且梁圳白也将她照顧得很好,從起居飲食,到陪伴慰藉,甚至是……生理需求,也都一并滿足了。
知霧雪白的兩頰染上緋紅。
不得不說,身體狀态是不會騙人的。
只是在梁圳白家住了短短不到一個月,她的身心都好像已經叛變了。
……
得知發生了這樣的事,隔天女司機來上班的時候萬分愧疚,一直在說,如果她沒有請假,也許就能避免昨天的事。
“就算昨天不會,也不代表着以後也不會。他這種人渣,會一直找機會伺機對我下手的,不是你的錯。”
知霧沖着她笑了笑:“更別說你昨天生病了,就算昨天在場,可能也會和我一塊陷入危險。”
良久後,她聽見前面的女司機嘆了口氣:“夫人,你人真是太好了。”
到了公司,仰姣不知道從哪裏也聽說了這回事,簡直吓到花容失色,對着知霧左摸右摟的,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親愛的,昨晚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不過最後你是怎麽脫身的,那個人被送到派出所之後怎麽樣了,還會繼續跟蹤你嗎?”
知霧不由得想起昨天梁圳白三言兩語的工夫,就讓那個男人從幾百塊的罰款,變成了為期五日的刑事拘留。
她搖了搖頭:“短期應該是不會了。”
“那以後怎麽辦?要不我每天開車送你回家吧!”
知霧連忙擺手拒絕:“真的不用,學姐。”
“拒絕我?”仰姣眯起眼睛,敏銳地發問,“為什麽?難道你背着我偷偷有男人了?”
“對了,你還沒和我交代,上次你說約不出來那個男人,後面怎麽樣了?”
知霧看着仰姣一副關切的樣子,不忍心再繼續騙下去了,決定坦白:“嗯,學姐,進展都挺好的,等之後找個機會,我讓他請你吃個飯。”
“還找什麽機會,這麽客氣,就這周末好了,我剛好有空,”仰姣傲嬌地輕哼一聲,她摩拳擦掌地開始翻自己收藏的餐廳,“叫他準備好錢包,一聲不吭地把你拐走,我非要好好宰他一頓讓他大出血不可!”
知霧頗為好笑地點了下頭:“你随便挑,挑好了發給我,他都可以的。”
“可以啊董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傍上的還是個大款,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正笑着,兜裏忽然傳來一陣振動,知霧看了一眼號碼,神色忽然變幻。
仰姣見她嚴肅的樣子,也立馬停止了笑鬧,轉身乖乖去挑餐廳了。
知霧一瘸一拐地出了律所,找了個僻靜的樓梯間,将電話接起。
她壓抑着自己忐忑的心,叫了聲:“哥哥。”
從出國留學到現在回國,兄妹兩人又有将近四年多的時間沒再見面過。
她回國的時候,董知霁已經去了廣港。
廣港可以說是董氏集團的經商産業鏈大本營,在那邊有無數經營産業。
董煜明既然肯将廣港的公司都交給了董知霁打理,說明距離董氏交到他手上也不遠了。
由于知霧自己之前的打算,她一直沒敢告訴董知霁自己回國的事,生怕他又從廣港大老遠跑回來。
但是很顯然,這種隐瞞只是一時的,只要他想,可以随時掌握到臨京傳出的各種消息。
那頭傳來一陣清淺的呼吸聲,随後,知霧聽見了背景音裏正在提醒下飛機的播報。
“知霧,哥哥回臨京了。”
董知霁嗓音雖然一如既往的溫和,但也能聽出其中壓抑不住的隐隐怒火與壓迫感。
“關于你擅自結婚這件事。”
“我們明天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