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Windbell 17
第62章 Windbell 17
Windbell 17
喬賢居是整個臨京市第二大酒店, 地處市中心,是本地人辦酒席最常訂的連鎖酒店之一,菜肴品類豐富, 價格不菲。
盡管晚上來的人不多,梁圳白還是在四樓訂了一個足夠容納五十個人的豪華大包廂。
下了車後, 仰姣在地下停車場一邊走向電梯, 一邊和知霧低低道:“其實我覺得梁總人蠻好的, 也沒有像傳言說的那樣不近人情, 人還是挺和藹可親的。”
知霧眉尖一凝,心想仰姣真是在國外待久了, 連最基礎的成語含義都生疏了。
和藹可親這四個字,到底有哪個字能和梁圳白沾邊的。
有老板在, 大家都比較拘謹,落座的位置離主座基本隔了兩個以上的座位。
唯一只剩下被和藹可親沖昏了頭的仰姣, 為了能等會兒夾菜方便, 一個勁帶着知霧往前坐。
她自己又不敢和梁圳白離太近,知霧只好橫插在兩人中間,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
段銳楷也來了,他只是在聚餐開始前說了兩句場面話,大概意思感謝了一下梁圳白請的這頓飯。
說完就和何宙一塊離開了, 并沒有打算留下來吃飯。
吃飯吃到一半,有幾個男同事結伴躍躍欲試想過來給梁圳白敬酒。
知霧沒怎麽見過梁圳白喝酒, 也摸不清他的酒量究竟怎麽樣。
見他擡眼瞥了對方一眼, 也沒擺架子拒絕,而是伸手把紅酒酒杯接了過來, 心頭登時放寬了點。
也是,梁圳白平時應酬肯定也需要喝酒, 酒量肯定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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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擔心個什麽勁。
有個男律師在敬酒時開玩笑搭了一句:“梁總今晚之所以請我們律所吃這頓飯,不會是因為和邰律談合作的緣故吧?”
上司的這點桃色八卦總是能最快調動飯桌上的氣氛,衆人聞言,紛紛擡聲起哄。
律所裏面和君越案子接觸最多的人就是邰白亦,加之兩人中午才剛見面談過案子,晚上就請客吃飯,大家都想當然以為是沾了她的光。
只有仰姣不忿地翻了個白眼,暗暗罵道:“這群男的真是頭上頂了個屁股,他們倆要是真有一腿,她至于現在還只是個執業律師嗎?”
知霧整個人冷下來,低着頭假裝沒聽見。
整個飯桌上也沒什麽想吃的菜,她拿了幾顆聖女果心不在焉地放進嘴裏嚼。
邰白亦在起哄聲中悄悄繃直了背,向來瘦削的臉上也漫上幾分紅潤,不自覺捏緊了面前的餐巾偷瞟了一眼梁圳白。
她是對梁圳白挺有好感的,也承認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一個極其優秀的男人。
但是這也只限于欣賞而已。
律所裏她和君越交涉得最多,沒人比她更清楚梁圳白如今的身價有多貴,正因如此,也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
這不是光靠男人的一點好感或者幾句玩笑話就能夠磨平的。
盡管她不知道為什麽梁圳白會請吃這頓飯,但是聰明人會選擇主動撇開這個暧昧說法,避免讓自己以後的工作都沾染上花邊傳聞。
邰白亦将耳畔的短發輕輕別到耳後,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解釋,就聽見梁圳白那頭已經淡笑,用明淙的嗓音緩緩回複。
“邰律工作認真負責,對于君越來說,是個優秀的合作對象。不過原因還真不是因為這個。”
他右手微移,在無數視線的矚目下,泰然将手中的酒杯遞到了身旁知霧的跟前。
整個過程中,沒讓人看出一絲不對勁。
“請你們吃飯,其實是為了替你們律所迎新。”
許多人聽後都笑了,沒有人相信,只當他是為了解圍開了個小玩笑。
但梁圳白說完後,卻順勢擡手,用自己的酒杯自顧自輕碰了下知霧放在桌子上的杯子。
她不讓他說破兩人間的關系,他就用這樣的方式宣告深埋的用心。
玻璃碰撞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梁圳白明目張膽地深凝着知霧因心緒晃動的雙眼,笑着送出賀詞:“董律師,入職愉快。”
……
聚餐吃完散場,第二天還要上班,大家都很有時間觀念地搭車早早各自回家。
仰姣從後面狂奔追上來,有些歉然地說道:“董董,我男朋友來接我了,我不能和你一塊去打車了。”
“你剛剛喝了酒,一個人能行嗎?要不然我先陪着你下去等車吧。”
剛剛聚餐的時候有好幾個同事圍着知霧敬酒,她抵擋不住熱情勉強喝了兩杯,剩下的都被梁圳白順手擋了。
知霧伸手将自己的發絲順出圍巾,點頭時目光明亮,神志清晰:“我沒事,就幾杯酒而已,我酒量很好的。”
她沒吹牛,從小被帶着參加宴會早就被鍛煉出來了,畢竟酒量也是酒桌文化的必修課之一。
“你先去吧,別讓你男朋友等急了。”
仰姣這才揮手和她告別。
知霧獨自一人搭上酒店的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
她是最後一個下來的,周圍已經見不到幾張熟面孔。
憑着來時的印象往前走了兩步,遠遠就看見有車往這頭打了兩下燈,是在提醒她方向。
知霧立馬往那頭走去,走近了,看見車門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肅冷身影。
聽到她細碎的腳步聲,他擡起深靜的目光往這頭望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有點不對勁。
雖然梁圳白的臉看着還是和往常一樣寡冷到情緒難辨。
但是除此之外,他通紅的耳根和半眯着眼明顯變得有些遲緩的神情,無一不在述說着異常。
知霧湊到他面前,歪了下腦袋,眼睛晶亮地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物:“梁圳白,你喝醉啦?”
“……”
他垂着眼睛沒有說話,出奇的安靜。
知霧又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逗弄,下一秒,手就被他擡手緊緊握住。
像是一個刻入骨髓的習慣性動作,他帶着她的手,直接放進了溫暖的大衣口袋裏。
這不禁讓知霧想起t大學交往時,兩人一塊在圖書館複習,他也是這樣幫她暖和發涼的手。
那時候還笨手笨腳的,塞了幾次都姿勢別扭地塞不進去口袋,惹得她一直笑。
知霧嘗試掙了下自己的手,沒掙出來。
喝醉以後的梁圳白力氣格外大,也聽不進任何道理,她無奈之下只能讓步,就這樣牽着手上了車。
前面的彭陳搭着方向盤回過頭來,詢問她要不要幫忙。
“沒關系的。”知霧感覺到身側的人越靠越近,忍不住往邊上讓了讓,沒想到剛挪了一下,他又悶不作聲地緊貼過來,幾乎把她逼到抵到車門。
知霧一邊搖晃着扶住車窗邊沿,一邊艱難地說:“他好像喝醉了,變得有點……粘人。”
就和身上粘了膠水一樣。
彭陳這才默默調頭回去開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往後望,表情微妙。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梁圳白醉得這麽不清醒的模樣。
以往哪怕是人很多的應酬,梁圳白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會強撐着維持一絲清明。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徹底喝斷片了。
彭陳将車開到了家門樓下,打開車門,準備将梁圳白從車裏扶出來。
沒成想拽了一下沒能拽動,他八風不動地坐在原地,完全不配合。
彭陳扒着門,試探性地說:“梁總?已經到樓下了。”
對方毫無反應。
他急得在這大冷天一頭熱汗,畢竟再怎麽說,梁圳白也是一個個高腿長的男人,如果他自己不願意動,誰也強迫不了他。
這時,他聽見知霧輕緩的嗓音從車廂裏模糊傳來:“梁圳白,你還好嗎?能夠自己走嗎?我們得下車回家了。”
彭陳有些無奈地尋思,和一個已經喝醉的人商量這樣的話,不是約等于沒說?
約莫反應了有五分鐘,彭陳意外地聽見梁圳白輕輕“嗯”了一聲答應。
緊接着衣料聲摩擦,他居然真的聽話自己主動下車了!
彭陳頓時有些傻眼,見他下了車後站立不穩,來不及震驚,立馬又上前将人攙住。
知霧從另一側下車匆匆走過來,見到梁圳白這幅樣子,連忙也上來幫忙。
兩個人合力才勉強将他挪動,往家門口帶。
梁圳白家的門鎖在搬進來的那天就有提前錄入過知霧的指紋,她将他扶穩在門前站好,準備伸手去開鎖。
這時,隐約察覺到邊上遞過來一樣東西。
知霧目光下移,看見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那只手指甲修剪得幹幹淨淨,指節寬大分明。
幾乎毫無瑕疵的一只手,掌心裏卻有些不合時宜地放了兩顆聖女果,醒目到有些紮眼。
知霧的動作緩下來,不明所以地看着梁圳白将手裏的聖女果放進她的手心裏。
緊接着他左手也在大衣口袋裏掏了掏,又掏出了幾個,一并放進了她的手中。
……這是将剛剛飯桌上的聖女果全都順來了嗎?
知霧手掌嬌小,單手兜不住這些,連忙改用了雙手拿。
她捧着這些聖女果,有些無措地看了一眼彭陳,發現彭陳也是滿臉迷惑。
很顯然喝醉之後的梁圳白思維,他們已經跟不上了。
“你吃,”梁圳白半眯着酒意朦胧的眼,喝過酒的嗓音發啞,語調倒是極為清晰肯定,“你喜歡的。”
知霧哭笑不得地說:“我什麽時候說過喜歡……”
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剛剛在酒席上看着桌上的菜沒什麽胃口時,她确實挑挑揀揀拿了幾個聖女果。
他當時是注意到了嗎?
知霧的心髒猛地塌陷下去一塊,在這冬夜裏止不住發着軟。
所以才在喝醉了之後,将桌上的聖女果全部裝進兜裏帶回家。
只是因為誤以為,她很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