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ontract 28
第28章 Contract 28
Contract 28
唇角傳來陣濕潤柔軟的陌生觸感, 望向他的那雙杏眼如雲般純透,呼吸攜着一股很淡的暖香。
只是一個淺淺的、甚至算不上吻的吻,卻令梁圳白原本冷靜的腦袋轟然, 眸光驀的深了。
連心跳也在遵從着本能,振聾發聩般狠狠跳動。
他的喉結艱澀滑動, 視線寸步不離地緊随着知霧, 很難再裝載下其他人, 甚至連柯綠夏什麽時候走掉都沒注意。
直到解正浩頗為尴尬地和知霧打了聲招呼, 梁圳白才勉強抽回點注意力,無波往側面遞了一眼。
“你們有話先說, 我還有事先去鍛煉了。”解正浩瞬間讀懂了他的眼神,立馬知趣開溜。
街上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股沖動冷靜過後的尴尬無言彌漫在周圍。
知霧的臉皮向來很薄,脖頸和臉頰處上湧的那抹紅暈褪不掉, 就演變成了淡淡的透粉。
她剛剛之所以說那句話, 完全是因為柯綠夏将話說得太過分,一時氣湧上頭。
現在冷靜下來,才驚覺自己因為賭氣都說了些什麽。
現在将話說得那麽滿,到時候沒過兩天宣布分手,豈不是得被柯綠夏笑話死。
再加上對面站着上一秒剛被她強迫親了的梁圳白, 知霧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裏。
她将手揣回衣兜,站不住地和他告別:“我也有事, 先走了。”t
話音未落, 手腕上忽然傳來一股灼熱的力道,不重, 但很緊,讓人掙脫不開。
Advertisement
知霧被他踉跄牽着, 不知怎麽的,到了校園一處僻靜的黑暗角落。
天還沒完全黑透,穿透厚重的暗調夜色,能朦胧看見彼此的輪廓。
知霧的劉海被晚風吹開,看着面容模糊的梁圳白,向着她的方向,一言不發地走來。
下一秒,獨屬于男人的沉熱氣息壓下,寬大的手心摁住了她的側頸,迫使她擡頭。
身後抵着一堵沉沉的水泥牆,知霧退無可退,雙手攥住裙沿,下意識驚慌別開臉:“做什麽?”
“你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嗎?”
他的目光即使是在暗處,也始終透着股清醒克制的冷靜。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夜太昏暗,知霧竟然看見在那雙寡情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瓦解的動搖。
是錯覺吧?
梁圳白那麽沉穩的一個人,怎麽會露出這樣神色?
“當然,”知霧堅定擡眼回視他,“不用管別人說什麽,你就是特別好!”
“沒有人能用錢折走你的尊嚴和傲氣,誰也買不起,”她笑,“梁圳白,你多貴啊。”
“當初如果不是你心軟妥協,我又怎麽能得逞成為你的女朋友?”
“我不是心軟。”梁圳白淡淡駁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是心動。”
知霧怔住了。
“實現一下剛剛你撒的謊。”梁圳白側額,像是忍耐許久,低垂下眼無預兆地吻住了她。
唇瓣徹底貼合相接,感受着彼此的柔軟與纏連,就連噴灑的呼吸都是潮熱的。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接吻,顯得生澀又矜持,毫無章法。但是梁圳白這個人學什麽都快,連這種也能無師自通。
很快,他不再只滿足于描摹她的唇瓣,徑直抵開了她的齒關長驅直入,勾繞攫取着她的清甜,掌心輕摁着她的後頸,太深太久,久到她的嘴都有些泛酸。
知霧搭在他的肩頭的手有些支撐不住地無力下滑,腿也有些發軟。
原以為梁圳白接起吻來會是克制又純情,淺嘗辄止,沒想到居然是她先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唇分,知霧的眼眶有些泛潮,唇上發麻,臉頰抵着他黑色的外套,呼吸都無法平複。
梁圳白剩下的半句話,帶着點喘息落在耳畔,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一直在一起吧。”
“董知霧。”
如果非要形容。
他就是只在垃圾場茍活的喪犬,需要接收到無限多的耐心和包容,才能謹慎地踏出一步。
別人能夠随口答應的承諾,他會考慮很久,從不肯輕易許出口。
但是只要認定了一個人,那就是永遠。
他這個人沒什麽好的,冷情、孤僻、滿身泥濘。
可他也願意為她試一試。
竭盡全力當一次她的月亮。
……
知霧回寝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有些發暈,幸好宿舍熄燈時間早,沒有暴露她的異樣。
心跳平靜下來後,被丢掉的理智也逐漸回來了。
除了心頭難掩的甜蜜之外,另一種被刻意遺忘的虛浮恐慌也在逐步上升。
他們的關系進展,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如果不是唇部還殘留着的麻提醒着她今晚發生的事不是在做夢,她甚至要以為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橋段。
回想起今晚,梁圳白的表情除了吻她的時候有些變化,其餘的時候依舊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她是做了什麽?才讓他的态度忽然轉變了這麽多?
難道僅僅只是那幾句話嗎?
知霧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垮下來,胡思亂想着。
他好像也沒說有多喜歡她,只是像是她做對了事的獎勵,默認了兩人能夠繼續在一起。
——就像當初同意和她交往一樣。
手邊的手機消息框上浮,是梁圳白的,他說晚安。
知霧将唇角提起,捋了把額發回複消息,努力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摒出腦袋。
即使是像現在這樣不清不楚的關系,她也願意繼續。
難道不是嗎?
……
柯綠夏那件事鬧上過校論壇,即使知霧及時将那張借條撕掉銷毀了,她早在之前就已經将圖傳了上去。
底下的用戶又開始議論大開腦洞,猜測他們的戀情其實是假的,而後一張被拍的吻照上傳,大家又紛紛轉變了口風。
知霧對這些事都沒有了解,也并不想關心。
她的精力都放在了月餘後的期中考試上。
這幾天她已經跟着梁圳白坐了好幾天的校圖書館。
不得不說,某些方面來說他們的确是天生一對,畢竟也沒有幾對情侶會将約會地點選在圖書館,将約會項目變成刷題。
越接近考試時間,知霧就越緊張,廢寝忘食的,甚至很難規律地吃飯。
梁圳白将這些都看在眼裏,在尊重她不想被打擾的意願同時,也會想方設法将飯投喂進她的嘴裏。
之前兩人沒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蠻有投喂她的興致,現在在一起後,更是變本加厲,幾乎是見縫插針。
不過梁圳白上譽大神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知霧和他在一塊學習,也被潛移默化地被帶着更改了一些習慣。
她開始嘗試變得和他一樣沉穩鎮定,不要再那麽焦慮。
除了這些以外,梁圳白會額外抽出點時間規劃和知霧接吻。
當他一本正經地将寫出的每日時間表放到她面前時,知霧連頭頂都在冒熱氣,羞恥到快要蒸發,飛快用胳膊将這張紙蓋上。
“這個……難道不是水到渠成的嗎?”知霧用課本擋着臉,目光閃爍飄移,有些不情願,“也不是什麽每日必做的任務吧?”
“你最近太忙,我怕你忘記,”梁圳白答得面不改色,“做了這張表,我會提醒你。”
別忘了我。
後面那半句話,他頓了頓,沒說出口。
知霧拗不過他,只好将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很快上譽迎來了期中考試,和期末考一樣,全校在統一的時間段考試,考試的分數與期末的分數有着極大的挂鈎,沒有人不會慎重對待。
知霧比任何人都要緊張,直到考試鈴響的前五分鐘,她還手心冰涼地抓着梁圳白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舍友在邊上看得有些想笑:“董董,你男朋友可是永遠穩坐專業第一寶座的神,有他保佑,這次考試第一名肯定是你的。”
知霧剛想無奈開口,卻聽見身邊的梁圳白已經接上了話:“她也很刻苦聰明,不用我保佑,照樣能拿第一。”
知霧一怔,心跳不分場合和時間地開始加速,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像輕而易舉就能夠令她動心。
考試預備鈴響,兩人分開進考場。
試卷如雪花般一張張下發,法學要默記的東西格外得多,需要抓緊時間寫。
場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一時全場安靜到只有紙頁翻動的沙沙聲。
很多知識點都是她記過很多遍的,知霧游刃有餘地将這幾張卷子填滿,合筆收拾東西出門的時候手腕都寫軟了。
但是越寫心裏越安定,她清楚的知道,這次的成績一定不會太差。
只是專業第一這個名號競争太激烈,始終只有一個。
期中考試查分時梁圳白也就在身邊,知霧不敢看排名,先看的分數,每一門課都上了九十分,按理來說應該是穩了。
可是她看到最終的校排名次時,還是忍不住心口微窒。
她不是專業第一,而是第二名。
那一刻,當初打碎盤子的那份恐慌感再次氣勢洶洶地席卷而來,知霧有些失重般地閉眼,腦海裏全是晏莊儀極度不悅的臉。
光是想象都令人心顫。
為此努力了這麽久,最終還是沒得到想要的,她抿着唇,不免有些心态失衡。
一滴眼淚掉在了手背上。
接下來是第二滴。
第三滴還沒落下的時候,被一只修長的手拭去。
梁圳白用指腹撚了撚她的眼淚,坐到了她的身側,帶來一股沉穩的安定。
“哭什麽?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會是永遠的第一名。”
“可是你就可以。”知霧将腦袋埋在膝蓋上,哭得嗓音有些啞,悶悶道。
“怎麽會?”梁圳白因她對于自己的全副信任,眼中微微劃過一抹訝異,“不要把自己想得太沒用了,也別把別人的成績過于神化。”
他淡淡道:“我參加過很多場能決定命運的考試。”
中考的時候,他拼盡全力想要改變自己的未來。
也深刻地知道,如果考不出這個小鎮,那麽他就會永遠地留在這裏。
北沂的分數線嚴苛,他得t做整個學校甚至附近好幾所學校的第一。
高考的時候,他想要走得更遠一些。
北沂的師資那麽好,他如果不牢牢把握住,會功虧一篑。
上譽的分數線嚴格,招生人數嚴控,他得做北沂的第一。
到了大學,各項競賽接踵而至,為了償還醫藥費,拿到獎金。
他得做好幾支隊伍裏的第一。
總有人問他,心理素質為什麽總是平穩到異于常人。
其實無非就是被逼得多了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最後我發現,其實并沒有一場考試,能真正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他即使不做第一,也會被其他優秀的高校錄取,也會上很好的大學,也能拿到獎金。
“生活的容錯率其實很高,無論做什麽事,一兩次的失誤根本不算什麽。”
梁圳白偏頭看向她,丹鳳眼深邃平靜。
他微挑起唇,話語溫暖而強大。
“只要你想,永遠可以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