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第 9 章
“沒興趣。”蕭燼慵懶的聲音傳入姚老爺耳中,他收起自己的刀,張嘴打了個哈欠,将胳膊搭在姜玉白的肩膀上繼續說道:“姚姑娘已有心上人了。”說着指了指剛才驚呼一聲的明也。
姜玉白甩掉蕭燼搭過來的胳膊,“別瞎動手動腳的。”
“爹!娘!”姚子鳶氣惱地從屋中走出,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二位長輩才恍然大悟,沒想到他們夜入姚府都是在給女兒治病啊,合着是他們想多了,當姚老爺知道血靈芝是姜玉白送來的時候,差點給她跪下,畢竟他們尋這藥也些許年頭了。
弄得姜玉白趕緊擺擺手,連忙說着不用客氣,既然已經跟姚子鳶結拜為姐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蕭燼看了她一眼,還舉手之勞,自己內傷不小,腰上的傷也還沒好,怕是差點搭進去半條命,不過他并未多說。
在搞清楚近些日子的來龍去脈後,二老也是十分不好意思,姚夫人上前抓住明也的胳膊,一個勁兒感謝他,“小道士,不知道你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我姚家比較俗,也就是有點臭錢,倘若你日後有什麽困難,只要開口,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夫人哪裏的話,我和阿鳶相識一場,也算是緣分,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力所能及罷了。”明也為人謙虛懂禮,行為舉止也是君子之範,和姜玉白站在一起倒顯得她像個小痞子。
七日很快就過去了,明也即将随師叔回到蜀中,姚子鳶臉上包着白布,只露出一雙眼睛,對他滿是不舍,有很多話想同他說,可又明白明也是個修道之人,便只是福了福身子,以示感謝。
明也走得很潇灑,他對姚子鳶說道:“再會了。”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誰知道這句再會了,還會不會相見,對于二人來說,都是未知,想必姚子鳶病好之後,家裏定是會為她尋一個好的夫婿,風光出家。
而明也,這一世都要在青城山上的玄虛觀,持一柄拂塵,伴竹林一生了。
姜玉白只覺得有些可惜,兩個人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卻偏偏一個要修仙,她随後也告別了姚子鳶,跟她說了後會有期,姚子鳶想挽留姜玉白,卻被姜玉白拒絕了,她并非貪圖榮華富貴享樂之人,不然就留在王府嫁人了,如今估計已經是長安城世子妃了,什麽福享不到。
但這樣的福氣,她可不要。
姚子鳶很羨慕姜玉白和蕭燼的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別離前,姚子鳶送了一只小毛驢給姜玉白,姜玉白有些困惑,問她為何不是一匹馬,姚子鳶跟她說:“既然要到處走走,那自然是騎着驢才能慢慢看風景。”
這說得倒不錯,姜玉白告別了蕭燼和姚子鳶,一個人倒騎着小花驢,漸漸出了城,她行駛在城外鄉間樹林中,晃晃悠悠,嘴裏念叨着:“早晚江湖去,閑雲更自由啊。”世間萬物,都沒有這樣的生活來的恣意。
蕭燼也不打算繼續留在金陵,他這次前來,也就是為了看看武林大會上能不能遇到那個第一刀客,三年前一別,那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留在江湖上的,只剩下一t個名號,蹤跡難尋,而蕭燼的目标就是打敗他。
前兩日他偷聽別人講話,又去了一趟雲水閣,花了一點錢,買到了那個人的消息,有傳言他在蜀中出現過,一個酒樓,喝得爛醉,因為沒錢付賬被人丢在了大街上,有人通過他身後背着的那把龍吟刀認出了他。
金陵城雖然繁華熱鬧,每到夜晚笙歌纏繞,卻不是他要留下的地方,男兒志在四方,蕭燼的目标就是走南闖北,無論關內還是關外,他都要當這第一刀客。
日漸西沉,金陵城外的道路上,夕陽透過樹葉照射而來,橘紅色的光籠罩着整個樹林,绮麗的霞光落在蕭燼眼中,他坐在镖局的貨車上,被颠簸着,眼中倒映着漸行漸遠的樓宇,他拉了拉戴在頭上的鬥笠,這鬥笠還是姜玉白留在客棧內的那頂。
蕭燼曾經抓過姜玉白的頭顱,是顆很小的腦袋,但沒想到她的鬥笠戴在自己頭上竟然意外的合适,這個鬥笠不同于平常江湖人士戴的那種,這個是鬥笠是用浸了草藥竹子編織而成,一般行走江湖的人,戴的都是草編的鬥笠。
而姜玉白的鬥笠不僅做工精細,還因為被草藥浸泡過,在夏日戴上,走在這樣的山林間,還能驅蚊蟲,蕭燼擡眼,看見鬥笠內側的帽檐上刻着一個蕭字,他眉頭微蹙,有些狐疑,莫不是這姜玉白特意留給他的,所以還刻上了自己的姓。
也不對啊,這刻字的痕跡細看幾眼,已經是頗有一些時日了。
蕭燼猜着姜玉白估計又是從哪裏順手牽羊來的,他擡起雙臂把頭靠上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去,這一路路途遙遠,一直到明天晚上才能碰到一個驿站,在此之前蕭燼都要跟着镖行的兄弟們風餐露宿了。
他雖然是個世子爺,倒沒有貴公子那些嬌生慣養的臭毛病,或許是因為蕭燼從小被父親丢在外面跟着一個大師練武的原因,格外能吃苦,十年如一日地修行,讓他面對多麽惡劣的環境都可以睡得着。
轟隆一聲巨響将蕭燼吵醒了,不知何故,镖局車隊的幾輛馬車陷進泥坑中,其中就包括了蕭燼的這輛馬車,他本是不用管的,畢竟他只是花錢搭個便車,但從小師父告訴他要體會助人的快樂,他也跟着跳下車。
這一帶的路段按理說官府每年會來檢查維修,不應該會出現這麽多坑坑窪窪的情況,蕭燼蹲下來查看,看這痕跡,不像是自然損壞,倒像是人為的,他用手撚起一撮土觀察了一下,土很新,下面還有些潮濕,縱使南方雨水多,天氣潮,也不能這麽新。
這時镖頭在前面指揮大家趕緊把車推出來,這樣能在前面一個破廟裏歇歇腳,不然晚上要是下雨,就更不好拉出來了,可能還要耽誤行程。
蕭燼站起身來,觀察了一下此處的地形還有周遭的環境,這裏離金陵城有五十裏地,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很可能是有人特意在此打劫,而且還是知曉了今日會有镖行走镖。
八成是镖行出了內鬼,一般镖局的都是一些練家子,普通劫匪定是不敢随便冒犯,蕭燼觀察着镖隊裏的每一個人,這趟镖東西不多,一共四輛車,拉着四個不大的箱子,他沒過問是何物,有十六個人護送,應該是有點價值的東西。
果不其然,他們剛推車沒多久,就有一隊人馬将他們圍住了,蕭燼看清楚這夥人穿着的衣衫,正是他之前在金陵城門口通緝榜上,看見的那夥強盜,他們人數不算特別多,應該是一個小分舵。
這群人将镖行的人團團圍住,領頭的那個黑衣蒙面人,手裏握着一把大砍刀,刀口閃爍寒光,他冷笑道:把你們的財貨交出來!"
镖局的镖師們見劫匪人數不少,而且個個都兇神惡煞的,不似善類,他們不想招惹是非,一個年輕的镖師走了出來,他看起來很有膽魄,他說道:“諸位,我們同你們素來無恩怨,為何要劫我們的東西?”
黑衣首領冷哼了一聲:“打劫就打劫,我還要管跟你們有沒有恩怨?你這小夥子說話可真逗,爺爺我們是劫匪。”
年輕的镖師聽到這話怒了,說道:“你們光天化日也太張狂了!”
黑衣首領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道:“這太陽都落山了,哪兒來的光天化日,兄弟們給我上!”
他一揮手,身邊那群黑衣人立刻蜂擁而上,镖行的人一看這陣仗,頓時慌亂起來,他們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猖狂。
彼時雷聲已起,雨水毫無預兆地落下。
一群人在雨中扭打成了一團,蕭燼在後面觀望了一番,沒有參與,但他的眼睛卻盯準了那個黑衣首領,他的功夫應該很不錯,看他的動作十分流暢,顯然是長期習武的結果。
蕭燼看準了機會,趁他一掌拍向一個镖師的胸膛,将那镖師打飛了出去的時候,蕭燼的手裏多了一塊石子,這塊石子是他之前從師父手裏學的絕技,叫做擲石彈,威力很大,他将石子抛出,擊中了那個黑衣首領的胳膊。
黑衣首領吃痛,一拳揮了出去,正巧擊在了旁邊的樹木上,一下子斷了兩根樹枝,蕭燼趁機跳到了他的身後,從腿間拔出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後頸處。
這個人一死,後方的人群亂做了一團,劫匪一行人沒了領頭,士氣大減,蕭燼沒空理會他們,一躍而起,跳上一輛镖車,攔住要拆卸貨物的劫匪。
等他保住一輛馬車後,回頭一看,镖局的一些人都被黑衣人給殺死了,那個年輕的镖頭,他癱坐在地上,嘴裏吐出血沫。
蕭燼撿起了他手裏的劍,然後蹲在了他身邊,說道:“你們镖行有內鬼,透露了你們的行蹤。”
顯然這個镖頭不相信,他一臉驚恐地盯着蕭燼,因為镖局裏的路線行跡,只有他們自家人知道,負責押镖的人是第二天出行前才知道,莫不是家裏出了內奸,到底有什麽目的呢?
他還來不及細想,蕭燼已經出手替他們打跑了其他劫匪,好在這些人功夫不是特別出彩,他又有镖局的幫手,等蕭燼回到镖車前,那個年輕镖頭已經暈了過去,他身受重傷,得需要找人盡快醫治才行。
蕭燼嘆息一聲,将他扛到了肩膀上,安置在一個镖車上,現在只剩下八個走镖的人,他們見镖頭沒了意識,一下不知該怎麽辦。
“你們聽我的,咱們繼續趕路,既然我蕭燼搭上了你們的車,就一定會帶着你們走完這趟镖,我也是要去蜀中的,這一路咱們互相關照,眼下之急,需要給镖頭找個大夫,現在你們誰對這條路熟悉,去前面帶領镖隊,我則在最後面護你們。”
不知為何,蕭燼說完此話,大家心裏的慌張感消失了,瞬間恢複了精氣神,開始發力推車,因為下着雨,地上的土坑變成了泥坑,大家十分吃力,蕭燼也加入了他們。
“喲嚯,這不是蕭大俠嗎?怎麽跑上镖了?”車隊剛發,蕭燼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他,他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回頭一看,皺了一下眉頭,這世界也太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