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孟璋側目, 啓唇淡淡道:“皇後有何所求,不妨說來。”
見孟璋如此冷淡, 皇後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不甘,皇後皇後,為何聖上對着懿妃便能親昵的喚她昭昭,對着自己便是一聲聲冷漠無情的皇後?
斂去心底的嫉恨,皇後刻意放柔了嗓音道:“聖上也知道,妾此生怕是子嗣艱難, 如今蘇承徽有孕,妾想着,将她接到坤儀殿照看, 待她平安生子後,妾也算是有了子嗣緣分。”
言下之意, 便是想要自己撫養蘇承徽這一胎。
說罷,皇後微微仰頭, 一臉希翼地望着孟璋。
孟璋捏着茶盞的手指一緊, 面露正色地瞧着皇後, 嗓音卻是帶着一絲無奈道:“你應當知道,蘇承徽這一胎,朕是想交由錦妃撫養, 旨意既下, 斷無朝令夕改之說。”
“可是聖上, 是否也要征求蘇承徽自己的意思?”皇後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語帶關切道:“妾瞧着, 錦妃妹妹似是不願意撫養別人的孩子,若是如此, 妾倒是求之不得。”
說罷,又苦澀一笑道:“自然,到底如何還是聽憑聖上聖裁。”
聞言,孟璋輕輕擡起雙眸,淡淡的威視直逼皇後,險些将她看的破防。
片刻後,才聽得他略帶威嚴的聲音道:“此事如何,暫且待朕想想。”
随後,又朝皇後問道:“你喚朕來,可就是為了此事?”
皇後在孟璋審視的目光中勉強一笑,溫聲道:“倒是還有一事,今日靳容華曾來求過妾,說是仰慕聖上已久,只盼着能一睹天顏。”
仰慕?孟璋頓時覺得有些可笑,他與靳容華從未見過,何來仰慕?
見孟璋眼光愈冷,皇後仍是頂着壓力道:“妾以為,聖上恩澤,當遍及六宮,如今距離殿選時日已久,靳容華仍舊未與您說上話,便是焦急了些也是情理之中,還請皇上有空時,能去看看她。”
孟璋聽完,眸色深沉,語氣有些意味不明道:“朕知道了,若是無事,朕便先回乾盛殿處理政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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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站起身,大步出了坤儀殿,獨留皇後久久站在原地,看着孟璋的背影出神。
他就如此着急,難得來坤儀殿一次,連盞茶都喝不完,便急着要走。
劉嬷嬷有些不忍地上前扶住皇後,心疼道:“娘娘快坐會兒吧。”
皇後看着遠處有些失神道:“嬷嬷,你說聖上,當真對本宮如此無情麽?”
她今日都已經将話說到這個份上,尚且換不來聖上一句準話,若是換了懿妃那個賤人,她就不信聖上還能不動如山!
劉嬷嬷一見她的神色,便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麽,忍不住勸道:“娘娘,聖上一言九鼎,這蘇承徽之前既是交由錦妃照看,便是默認将這孩子給了錦妃,如今再想讓聖上改主意,自然是難了。”
皇後慢慢垂下眼眸,端起手邊茶盞輕抿了一口,才冷下聲音道:“既是如此,免不得要做兩手準備了,你去尋個看脈準的太醫來,另外再要上幾服養身子的藥給靳容華和何婕妤送去。”
“記得,太醫一定要信得過的。”
劉嬷嬷一聽便知道皇後是何意,連忙應了去準備着。
而另一旁,張德保剛跟着孟璋出了坤儀殿,便感覺孟璋周身的氣壓甚低,連忙打起精神伺t候,生怕惹了這位爺不喜。
忽然,便見孟璋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張德保道:“近幾日都有誰來過坤儀殿?”
“回聖上,上午時分,靳容華來過。”張德保小心翼翼回道,随後又試探道:“這蘇承徽,聖上可要挪到坤儀殿?”
“坤儀殿?”孟璋輕嗤一聲,皇後的心思他難道看不出來麽?無非是想利用他們之間的情分為自己搏一個皇子傍身罷了,若說多喜歡孩子,必定是沒有的,若蘇承徽生的是個女子,說不得還要找借口丢出去,思及此,孟璋便随口道:“此事暫且擱置吧。”
說完,轉身踏上禦辇一路回了乾盛殿。
另一邊,江修容用過膳便攜着扶織到了望舒殿,剛一到殿,以檀便迎了上來恭敬道:“給江修容請安,懿妃娘娘與錦妃娘娘正在敘話呢,奴婢這就去通報。”
“有勞姑姑了。”江修容随意在殿中空位坐下,一旁丹素也立即上了茶,笑道:“仍舊是最好的白毫銀針,江修容嘗嘗。”
“果真不錯。”江修容輕抿一口,随即便靜靜等着謝若暻與錦妃。
片刻的功夫,便見謝若暻與錦妃相攜從內室進來,臉上還帶着盈盈的笑意。
見狀,江修容首先開口笑道:“姐姐這是遇見什麽好事了?可也說來與妹妹聽聽,也好讓妹妹一同高興高興。”
謝若暻一笑,轉身朝錦妃打趣道:“你瞧她這小嘴,可伶俐着呢。”
說完,又朝江修容笑道:“哪裏有什麽好事,不過是歲歲那個纏人精,做些稀奇古怪的樣子惹人發笑罷了。”
謝若暻作勢低低笑了兩聲,才問道:“尚未恭喜妹妹晉位,不過今日是當好好休息一番的,怎得有空來本宮這裏?”
江修容面上娴雅一笑,掩唇道:“妹妹能有今日,都是托了姐姐的福,萬萬不敢忘本,這才來朝姐姐道謝。”
随後,又扭頭朝身後侍立的扶織點點頭,扶織會意,立即恭敬送上一個紅木匣子,口中清聲道:“這是我家主子給娘娘的一點心意,還望娘娘不要推辭。”
謝若暻打開一看,正是失傳許久的一本古籍,眼瞅着江修容這禮,可算是花了心思的,便也不扭捏,吩咐丹素拿下去仔細收好,口中笑道:“既是如此,本宮便不推辭了。”
說完,又朝以檀吩咐道:“本宮記得,上次聖上賞了副翡翠的頭面,瞧着倒是頗襯江修容,你去拿來送她。”
江修容一聽,便放心幾分,面上卻是推辭道:“聖上送給姐姐的東西,我怎好要?”
謝若暻不在意地一笑:“不過些許頭面罷了,妹妹喜歡最好。”
說話間,以檀便已經将首飾匣子遞入扶織手中。
見扶織接了,江修容放下心來,面上卻蹙起眉頭,狀似愁苦道:“妹妹尚有一事不明,還請姐姐指點一二。”
謝若暻知道正題來了,便莞爾一笑道:“你我姐妹之間,不必如此顧忌,不妨直接說來,若是能幫,本宮定是傾囊相授。”
江修容這才展顏,小聲問道:“妹妹雖僥幸晉位,卻不知日後當作何打算?”
謝若暻頓時明白江修容在擔心何事,于是唇角微勾,輕聲道:“前朝曾有位淑熙太妃,為人最是和善,不争不搶,帝王每有煩悶都喜去她宮中,更是盛贊她為解語花,本宮想着,妹妹不妨效仿一二。”
既是做不到以貌取勝,那便做個令人舒心的解語花,倒也不錯。
江修容聽後便道:“妹妹明白了,多謝姐姐解惑。”說完,幾人又閑話片刻,江修容才起身告辭。
待江修容離開後,錦妃才在一旁悠悠道:“她倒是個聰明的。”
得了好處,也不忘來表忠心。
謝若暻微微一笑,輕聲道:“她這是在告訴我,她是個知恩圖報的。”
說完,便岔開話題道:“蘇承徽那邊,上次的事說的怎麽樣了?”
錦妃唇角笑意淡了些,一手端着茶盞,另一手慢慢刮着浮沫道:“她自然是沒什麽不同意的,她父母現在有吃有喝,阿弟也找了上好的先生念書,她本人算是死心塌地了。”
謝若暻點點頭:“那就好,既然如此,便讓她出去多走動走動吧,你臨華宮的人,也不必老是跟着她。”
否則,還怎麽能讓有心之人接觸到呢?
錦妃點點頭,有些遲疑道:“我知道了,只是這孩子?”
謝若暻垂眸,半晌才道:“盡量保住這個孩子吧,畢竟是一條性命。”
她雖然并非菩薩心腸,卻也不願沾惹太多惡事。
另一邊,乾盛殿。
孟璋剛跟禮部尚書議完今年科舉之事,似有所感地朝張德保問道:“朕記得,懿妃有個弟弟,想來也是能下場的年歲了?”
張德保咧嘴一笑,贊道:“聖上好記性,那孩子名喚謝琰,如今堪堪十五歲,已是拿了汝南郡鄉試頭名。”
“哦?”孟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似是随口道:“倒是頗有幾分其父的風範。”
話至此,張德保卻是不敢再往下接,索性孟璋也并未有問他的意思,而是溫聲吩咐道:“月底便是懿妃的生辰了,她妹妹遠在扶南,無法為她賀壽,你派人去汝南,将謝琰接來,懿妃見了他,想必也歡喜幾分。”
“是,只是...”張德保面露難色。
“可還有何不妥?”孟璋皺眉。
“只是這歷來,也不曾有過這樣的規矩。”張德保小聲道,妃嫔生辰,再是得寵也只能讓母家婦人親眷進宮探望的,這男丁...
孟璋卻是有些不耐道:“朕的話便是規矩,你去做便是。”
說完,又朝張德保吩咐道:“去望舒殿。”
今夜望舒殿恩寵尤甚,另一側也是熱鬧無比。
永寧殿
一婢女快步走進殿中,慧淑媛見狀忍不住起身問道:“如何?可打聽清楚了?”
那婢女正是綠芝,聞言連忙回道:“回娘娘的話,今日皇後娘娘請聖上過去,也是為着蘇承徽的胎。”
“當真?”慧淑媛眉頭一皺,恨聲道:“本宮還當她要将她那皇後的架子端到什麽時候,沒想到竟也是坐不住了。”
說完,又來回在殿中踱步,忽然,扭頭抓住綠芝的手道:“明日開始,你便派個信得過的小宮女,日日前去臨華宮守着,本宮還就不信了,她錦妃還能看着蘇承徽不出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