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奶爸日常
顧缃的論文答辯十分順利。
導師饒有興趣地問小朋友的名字, 顧缃說叫賀尋,導師不住點頭:“這名字好,簡單大氣, 富有內涵。”
顧缃笑笑:“他爸爸取的。”
嚴格地說, 此時顧缃還沒出月子, 不過有專業團隊的護理,也有賀輕塵無微不至的照料關懷,她的身體恢複了大半。
等到栀子花開的六月畢業季,顧缃拿到碩士學位證,賀尋小朋友已有兩個月大,賀輕塵特地抱着他過來參加媽媽的畢業典禮。
帥氣的老公,萌萌的兒子, 還有狀态恢複得非常好的顧大美人……湊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溫馨美好的畫,一群同學搶着跟他們合影。
小賀尋此時剛學會笑, 雖然看人還是模糊的,但能感受到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所以小寶寶也一副樂呵呵的模樣與表情。
然而再高興, 也終究是小奶娃,這時候一天要睡上十八九個小時,也不宜久曬, 所以沒一會兒就電量不足,眯着眼睛睡着了。
顧缃陪同學們拍了許多照片和小視頻,有人說她簡直是人生贏家,顧缃淺淺地笑,沒有反駁。
大概只有她自己才深刻知曉, 不能像別的優秀舞蹈演員那樣在舞臺上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是一件多麽遺憾的事。
不過, 接下來會去劇院從事編導幕後工作,彌補一定遺憾,也算另一種圓滿。
前方,英挺的男人抱着睡相乖甜的小奶娃走向車子,顧缃對着幾位同學揮手再見後提步前行,追向那對父子的身影。
整個暑假,顧缃一邊休養一邊奶娃。賀輕塵大部分的時間也在家辦公,偶爾才去公司。
兩個大人應付一個小嬰兒綽綽有餘,但是簡若梅不放心,讓他們找保姆。賀輕塵不同意,說有鐘點工幫忙打掃衛生與做飯足夠了。
很多時候,顧缃能明顯感受到賀輕塵對小寶寶流露出的濃濃父愛,這個男人的耐心不光給了顧缃,也給了孩子,在這方面,顧缃自覺不如他。
顧缃依舊還是那個睡不夠就會産生起床氣的人,賀輕塵十分包容,讓她放心地睡,基本上她沒半夜起床喂過奶。
此外男人的精力亦比她充沛許多,一邊接工作上的電話處理事情,一邊在搖籃處逗寶寶玩屬于常規操作。
某個白天,看着拿奶瓶喂奶的男人,側躺在床上的顧缃問他:“賀輕塵,會不會覺得我沒有什麽責任心?基本上都是你在幹活兒,你累不累啊?”
男人回頭,很淡地笑:“生育帶來的身體損傷,可不是我這點兒體力活兒能相比的。”
顧缃沉吟,這個男人真的,常常讓她認為完美得無可挑剔。
*
小朋友半歲大的時候,顧缃才去上班。
她的工作并不忙,對工作內容也很熟悉,偶爾還能當個背景演員,體驗一把上臺的快樂。因此她對這份職業十分熱愛,并由衷感恩。
兩個人都要上班,賀輕塵把之前照顧二爺爺的孫阿姨叫過來幫忙帶娃。
這日,男人帶着七八個月大的小朋友去公司。在一衆員工的驚奇眼神中,沉穩優雅的男人推着嬰兒車旁若無人地經過,幾分鐘後,他成了員工私下裏談論的“霸總奶爸”。
顧缃午飯時間跟賀輕塵視頻,便能看到他的辦公室裏,多了一些奶瓶、奶粉、尿布濕、玩具之類的東西。
她調侃:“辦公室變成嬰兒室,不影響你做決策?”
賀輕塵冷呵:“這個小魔王在,我可不做什麽決策。”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賀尋不樂意了,在嬰兒車裏哼哼唧唧,小手憑空抓啊抓。
賀輕塵:“急什麽,等下就喂你。”
小賀尋有時候也會被爺爺奶奶接回家,顧缃發現一個問題,他爺爺對這個孫兒還挺喜歡的,一看到他便笑眯眯,時常抱着逗他玩兒。
冬日時節,小朋友裹在厚厚的衣服裏,小臉肉乎乎,看上去更加趣致可愛。
那個淩晨下了一場大雪,一家三口去爸媽家吃午飯,小賀尋被他爺爺抱着在院子裏摸還沒有化的積雪玩。小朋友抓了一把冰涼的雪,笑得很開心。
顧缃坐在沙發上,跟賀輕塵說:“難道這就是隔輩親?”
賀輕塵淡掃一眼屋外,唇角輕抿:“八成是。”
小朋友留在爺爺家住一晚,賀輕塵帶着自己老婆去過二人世界。
也沒幹什麽特別的事,不過是逛逛街,再打算看場電影,商場裏有家奶茶店是新開的,似乎口味不錯,大排長龍,顧缃只是多看了兩秒,賀輕塵便問是不是想喝奶茶?
顧缃道:“我不怎麽喝奶茶的,你忘了?”
賀輕塵道:“怎麽會忘,偶爾嘗嘗也不錯。”
他帶着她去排隊點奶茶,還在電影院買了爆米花,進某間放映廳坐了一百分鐘。電影是無聊的,顧缃靠在他身上,差點兒睡着。
晚餐顧缃想吃羊蠍子,車子停在某家羊肉餐廳外面,飯畢走出餐廳時,天空剛好飄下雪花。
顧缃伸手去接,讓六角雪花落在手心,再趁着夜色中遞給賀輕塵看。
賀輕塵笑了笑:“小孩也喜歡玩雪,原來是随了你,你這麽喜歡下雪?”
顧缃道:“也不是特別喜歡,小時候的雪下得比這時候大多了,但後來我回老家那幾年,印象中只下過兩次雪,那時候,一到冬天我就特別想回北城。”
男人的眼神變得愈發溫柔:“所以在外婆去世後,你就回了北城?”
顧缃點頭:“畢竟是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張步也在這兒。”
賀輕塵語氣幽幽:“就沒有想過我也在這兒?”
顧缃不禁笑:“他的醋你還吃啊?我過來後并沒有聯系他,他都不知道我的經歷。”
雪越下越密,賀輕塵輕輕地拍掉在她頭上、肩膀上的晶瑩雪花,沉出氣息:“并非吃醋,只是,如果那幾年,你偶爾會想到這裏有我,想起這座城市有我這麽個人,我一定會很開心。”
擡眼望着這個在溫柔的雪花中顯得清貴不可言的男人,顧缃垂垂眼睫,低聲說道:“我其實有想過這個問題。”
賀輕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考研那年,張步問我是不是早在高中就喜歡上你了。”
男人滞住,表情與目光充滿期待。
“我不能确定有沒有私心喜歡的成分,多半沒有,”顧缃停了停,“但我很确定,對你留有極好的印象,也認為你是個可靠的人,才會在遭遇那些事,聽見你說領證的時候,點頭同意。”
“真的?”他的語調上揚。
“是真的。”顧缃肯定地說,“我去領證,不僅僅是出于想報答你,內心深處更是認可了你,覺得如果結婚的對象是你的話,是可以的。”
男人眸光幽深,下一瞬将面前即便裹着大衣,身子也很瘦的人納進懷中,深深沉息。
雪花紛紛落下,沾在他們烏色頭發,羊絨大衣上。像從前許多次一樣,顧缃的臉埋在他胸前,深深地吸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站在車旁抱了許久,末了,男人還是心有不甘:“怎麽不早點兒發現,早點兒告訴我?”
顧缃反問:“你一領證就把新婚妻子撇下了,怎麽還好意思讓我早點兒看清內心告訴你。”
賀輕塵勾唇:“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
他眉眼凝着笑意,似是無奈,低垂着頭,唇瓣貼近,輕輕地啜了一下。
聲音略微低沉:“晚上臭小子不在,我們回家膩歪去。”
*
賀尋剛過一歲便在學習走路,此時他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顧缃想讓小朋友在四合院裏過過接地氣的生活,也讓他有更寬的活動空間,便暫時搬去了四合院。
剛搬進來是五月,院子裏的石榴樹開出了漂亮的嫣紅石榴花,葫蘆瓜藤蔓爬滿了瓜架,盛夏時節,架子上垂下無數個翠綠的葫蘆。
小朋友似乎很喜歡這兒,時不時擡頭望着這些葫蘆瓜,賀輕塵則抱着他舉高高,讓他去摸它們玩,還喊着:“兒子,摘個瓜,午飯是不是有菜吃,就看你的了。”
賀尋奶聲奶氣地喊着:“不吃。”
*
光陰流轉,又過了一年,兩歲的小朋友已經滿院跑了,他爺爺特地建了一個很淺的水池,夏天時養了一些金魚,于是小朋友的衣服通常都是濕的,自然,那些魚也一捏一個死。
賀輕塵在廊子下坐着,看着在池子邊蹲着抓魚玩的小孩直搖頭。
此時顧缃正在敦煌采風與學習,昨天就該回來的,但她沒和同事一起返回,只說還有好多東西沒有學,申請再留幾天。
今天是周六,賀輕塵在家裏安心地帶小屁孩。
小屁孩倒是乖,有時候去爺爺家住兩天,假期則有爸爸相伴,現在又有這些小魚玩,不怎麽哭鬧着找媽媽。
賀輕塵走向池邊,拍了個小屁孩的視頻,說道:“再過兩年狗都嫌。”
顧缃在研究壁畫上的藝術,一時顧不上看手機。
男人見她沒回應,盯着她的頭像發呆。
突然間想起那年,他跟二爺爺坐在院子裏喝茶拉家常,聊起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但是那姑娘好像不喜歡她。
二爺爺讓他帶那姑娘過來見見。
好不容易帶她過來了一趟,二爺爺立即私下裏對他說:“你小子趕緊把人追到手。”
賀輕塵當時回答:“有點兒難,那姑娘什麽都不要。”
二爺爺哼道:“怎麽會什麽都不要?我看是她想要的,你很難給,你給不了。”
老人的眼光無比毒,一語擊中要害。
賀輕塵心中微微觸動,細想一番,她最想要的東西他确實給不起。
他無法讓時光倒流,回到過去,幫助她考上理想的大學,讓她畢業後順利登上舞臺,成為衆人眼中舞姿卓絕的古典舞演員。
後來事情發展到,男人連最簡單的陪伴也給不了。
那晚在滬市的酒店,對着滿目繁華夜景,他告訴她自己騙了她,看她難受的模樣,男人的心髒牽扯出一陣難以抵擋的痛意。
她哭着說要分手要離婚。
他辦不到。
他無法放手。
他狠心地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國內,但那幾年,他也沒好過到哪裏去。他們很少視頻,除了時間不方便,也有很重要的原因是男人擔心自己看到她消瘦憔悴的臉,看到她委屈的表情,會恨不得抛下一切回國。
即便她去柏林,告訴他要回國考研,似乎分手成了沒有說出口的事實,他也不想放手。
那段時間,他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只能間或從張步口中探知一二。偏偏賀家的私募基金出事,父親也受到牽連,公司又面臨巨額賠償,一堆的爛攤子要解決,男人焦頭爛額,這一期間是他抽煙抽得最狠的時候。事情塵埃落定後,他吩咐張步不要透露相關消息給她,但她還是知道了。考完試當天,男人沒有收到她的消息,他便知道了她的想法,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恐慌。
當時他被限制出境,理由并非官方公布的那般好聽,說直白一點,公司沒有那麽多現金,即便有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來,需要一定時間的周轉。這麽一大筆金額,能多拖一天都是好的,因此只要一天不賠償,他便一天沒有自由。
為了趕回國見她,男人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資源和人脈,支付了賠償金,獲得自由飛回國。但同時他欠下了許多人情,此前他從來沒欠過人情債。
簡明晖曾問他值得嗎?
呵,怎麽會不值得?
他這輩子幹的最值得的事,就是不計代價地去愛她。
……
一個不留神,小屁孩已經踩進了池子裏,坐在了水中。賀輕塵收收思緒,皺眉把人從池中抱出來時,那只小手還緊緊攥着一條金魚,賀輕塵氣樂了:“老子早晚要把你爺爺建的池子拆掉。”
小屁孩說:“不許拆!”
“拆不拆由不得你!”
幫小孩子洗了個溫水澡,再換上幹淨的衣服,孫阿姨正好把飯做好。
賀輕塵說:“孫姨,下午我送他去他爺爺家,要不你也一起過去幫忙吧。”
孫姨應了一聲,沒有問他要去哪裏,只以為他要去出差。
賀輕塵是要去一趟外地,但不是出差,而是想她了。
想她的時候,就要去見她。
顧缃晚上回到酒店,照舊要和小孩視頻,然而視頻邀請發到賀輕塵手機上,對方卻沒有接。
顧缃以為賀輕塵在忙,沒有放在心上,先去洗漱。
水龍頭嘩啦啦響,顧缃沒有聽見電話鈴聲。
洗漱出來之後,再次接到他的電話,那個男人問的是:“住哪個房間?”
顧缃:“啊?”
幾分鐘後,顧缃打開門,看到了這個風塵仆仆的男人。
仿佛在做夢一般,顧缃微微傻眼:“你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
他輕呵:“給你的驚喜。”
确實夠驚喜的。
美中不足的是,酒店沒有套房了,顧缃猶疑地問:“這房間可小了,你會習慣?”
問這話時,她已經被這個随意洗漱了一把的男人,壓在柔軟的床上,男人身上的沐浴露香氣将她包裹,唇舌纏繞讓她有些呼吸困難,顧缃不由推了推他。
他直直看她的臉,忽然神秘地問:“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去老家找你,跟你住同一家酒店的那一晚麽?”
“記得,你沒睡好,那家酒店确實很簡陋,房間也小。”
男人冷笑:“并不是因為房間太小太簡陋才沒睡好,而是因為噪音。”
顧缃:“噪音?”
賀輕塵低低啊了一聲:“那晚我一直聽見隔壁的一對情人在折騰。”
哈,顧缃不禁發笑,居然是這樣!
“你說,我怎麽能睡好?”男人抱着她,翻了個身,讓她躺在他身上,朝她挑了挑眉,“折騰不?咱倆今晚也要讓別人睡不好。”
顧缃認真道:“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比那家酒店要好。”
男人:“哦?那就叫大聲一些。”
顧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