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她的沖動
楠市因楠木而得名, 但如今城市道路兩側栽種的是常見景觀樹。
坐在出租車裏,顧缃看着街邊風景,嘀咕:“金絲楠木很貴哦, 我聽說一套金絲楠家具就抵一套房呢。”
坐她旁邊的賀輕塵回應:“金絲楠木生長環境挑剔, 上百年才成材,更重要的是木紋像金絲,陽光下金光閃閃,紋理越漂亮價值越高。”
“我聽說也有不良商家用其他木材冒充金絲楠木做家具。”顧缃說。
他笑,伸手筢她後背的頭發, 語調漫不經心:“你要是對它有興趣,下回帶你去看看金絲楠木古董家具,朋友的長輩愛收藏這些。”
“好啊。”
張步坐在副駕駛座位, 一直望着車窗外,似乎在沉思,沒有加入話題。
顧缃問:“張步, 你知道她在哪兒辦婚禮嗎?”
“沒問。”
“不是吧, 你好歹問問呢?”
他沒回應, 低頭弄了一下手機。
車輛停在某家五星大酒店,在酒店前臺,賀輕塵朝她揚眉:“真不打算跟我住一間?”
顧缃小聲地道:“嗯, 還是開三間房吧,我住普通客房就行。”
他挑笑:“你昨晚可不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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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絕對是故意的!!!昨晚的事能一樣嗎?顧缃尴尬無比,又被前臺服務員意味深長的微笑眼神看着, 臉頰不由發燙。
張步斜斜靠在大理石的臺面上, 一副無力吐槽的模樣,最後不耐道:“真受不了你們, 服務員,就開兩間房。”
“不是——”顧缃急忙制止。
“不是什麽?你倆結婚證都領了,裝什麽不熟?”張步本就因為自己的事而煩躁,現在更是受不了他倆磨叽,剛才在機場見他們膩歪成那樣,當時便在心裏吐槽你倆去開房得了,他加重語氣,“就兩間,一間套房一間大床房。”
前臺服務員好像吃到了重要的瓜,但出于職業素養,不能多問,依舊保持微笑服務,用問詢的眼神看向賀輕塵和顧缃。
顧缃緘默不語,但賀輕塵垂眸低笑地對服務員說:“兩間套房就好。”
張步訝異了:“兩間套房?哥們兒你要給我升艙?”
賀輕塵:“萬一搶親成功,不得安置新娘?”
服務員的驚訝肉眼可見加重了幾分!
“……”張步仿佛被堵住喉嚨,過了許久才冷哼,“老子又不是來搶親的。”
見他吃癟,顧缃沒忍住笑出了聲。
像賀輕塵這樣的人出行,坐的是頭等艙,住的是套房,這都是基礎标配了,只是看着套房內寬敞的客廳,精致考究的裝修擺設,顧缃不由想起他追到她老家那次,非要跟她住一家便捷酒店,最後因為隔音效果太差,壓根兒沒睡好。
現在回想一番,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早就露出了端倪,是她沒有往心裏去。
賀輕塵站在落地窗邊接電話,颀長的身影依舊挺拔,電話似乎是家裏人打來的,他說着粵語:“而家唔喺北城,聽日就返去……”(現在不在北城,明天就回去)
她怔怔地望向賀輕塵,聽他說話,本身就是一種享受,粵語更是聽得人心裏酥酥的。
他挂掉電話回看過來:“怎麽了?”
“沒怎麽。”顧缃抿了抿唇。
這次是她的電話聲響起,張步欠欠地說:“打擾了,你倆的私人空間我不便進去,你們來我房間坐會兒吧。”
張步這人,平時看起來急吼吼的,現在來到了這座城市,初戀女友的婚禮即将開場,他反而步子放緩了,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顧缃坐在沙發上,問道:“你聯系好她沒?”
張步看上去悠哉極了,點着根煙說:“懶得聯系,她愛嫁誰就嫁誰,五六年沒見過,我過來是我的事,跟她無關。”
顧缃一針見血地說:“那你還抽什麽悶煙?”
“抽煙能說明什麽?他不也抽。”
顧缃瞥向賀輕塵。
神色疏淡的男人手指夾着煙,扯起嘴角:“煙不是你敬的?”
這倆男人,都沒救了。
“你要是不去見她,那我去逛街了。”可想想又不死心,“張步,她號碼是多少,我打給她,我千裏迢迢飛過來,也想見見她是不是長得跟我一樣,就算她現在不介意了,我還介意呢。”
賀輕塵蹙眉問:“什麽意思?跟你長得一樣?”
“不是,他初戀女友誤以為自己是我的替身,才跟他分手的。”
賀輕塵:“……”
張步籲了口煙霧,說道:“扯淡,也不單是這個誤會,之前已經鬧過分手了,這個算導火索吧。”
明顯看到賀輕塵臉上也呈現出了不耐之色,男人聲音冷冽:“她名字叫什麽?”
顧缃回答:“邱露。”
賀輕塵打開手機:“我讓人查一查,今天邱露在哪家酒店舉辦婚禮。”
見他要動真格兒,張步終于有了動靜,煩悶地道:“急什麽,這不是先抽根煙麽。”
他還特有隐私感地去了卧室裏打電話,賀輕塵目色疑惑地看着顧缃:“所以你才覺得你欠他的?”
顧缃面帶尴尬說:“一方面是這個原因,一方面是他好歹是我發小,我不放心他一個人過來。據說邱露也是學舞蹈出身的,當時聽了一些傳言,說張步去追我沒追到,才找的替代品。可張步說我倆一點兒也不像……”
瞥見他的臉色越來越不虞,顧缃心裏有一點點害怕,聲音逐漸變小,沒再說下去。
“那麽,你昨晚喝那麽多酒,還哭成那樣是因為什麽?”他的臉色更沉了,聲線也随之愈發冷涼。
顧缃心裏一頓。
原本她沒有顧慮那麽多,只想跟他談場戀愛,現在卻要考慮屆時分手會不會傷了他。昨天晚上他是那麽溫柔、紳士,即便是在看着她的時候,眼睛裏也不沾一絲邪念,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這樣一個純粹又通透的男人,實在不該被她拉進池沼泥濘中。
見她沉默,賀輕塵收回視線,把手指夾着的那半根煙掐滅在了白瓷煙灰缸。
而從卧室走出來的張步,臉色更難看,皺着眉說:“雖然沒弄懂什麽情況,但她沒舉行婚禮。”
“什麽?”
張步好像來了鬥志,神情明顯變得激動:“我得去見她。”
……
*
半小時後,顧缃終于見到了邱露。
她來不及感慨,下意識先跟賀輕塵對視了一眼。
邱露的個子比顧缃矮幾厘米,氣質更像是顧缃在場子裏遇到的那類嗲而作的女人,妝容的網紅感也有點兒重。但依稀能透過妝容,看到幾年前她不施粉黛時,活潑驕矜的一面。
在得知她就是顧缃時,邱露也微微驚訝,除了禮貌地笑着打招呼,沒有多言。
他們在咖啡廳裏打了個照面,賀輕塵便牽着顧缃走了。
一走出玻璃門,顧缃萬般不解地說:“記得張步以前說她很活潑可愛的,現在好像變了個樣兒。”
賀輕塵倒像是放下心來,扯笑:“這麽多年沒見,總得有變化。”
“也是。”
在同一個商場找了家餐廳吃飯,她跟賀輕塵郁悶地說:“不知道張步有沒有斷了執念,我倒是斷了執念。”
他好像挺高興,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悠然而道:“那句話說得對,要是有還放不下的人,就去見一面,也許就放下了。”
“萬一沒放下呢?”顧缃問。
這一瞬,賀輕塵投過來的目光很奇怪,眼睛微微凝起,盯看她時眼神深邃不堪,但說話的語氣卻稍顯冰涼:“要是還沒放下,那就想盡一切辦法得到。”
顧缃沒深想,一邊點着頭,一邊吃碗裏他夾過來的菜,她有些餓,埋頭勤快吃飯。
飯還沒吃完,張步走了過來,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
“去他媽的!”他看上去有些憤怒,t按捺不住罵人。
顧缃吃飽飯,有力氣聽八卦了,問道:“怎麽了?”
“沒有婚禮,只是訂婚。”他點了根煙,“把老子當猴耍呢。”
“怎麽會這樣……”顧缃也沒有想到是這樣,“那她訂婚了嗎?”
“訂了,說在電話裏聽見我的态度不是很明朗,覺得是她想多了。”她之所以會聯系張步,是因為跟二人共同的朋友聊了聊,才試着打他電話。
賀輕塵忽地哂笑:“也就是說,不用搶親了?”
張步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憤怒仿佛越積越多,顧缃繼續問他:“那你怎麽跟她說的?”
“我說,那祝你訂婚快樂!”
“然後呢?”
“然後我就走了。”張步氣極,“不走還等着喝喜酒啊?”
這個結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讓人覺得事情好像還有挽回的餘地,但是又覺得怪怪的,顧缃不理解地說:“她為什麽騙你說是結婚,是你聽錯了?”
“她矯情呗,說假設是結婚的話,我會是什麽反應。”張步重重地哼了一聲,“成天就拿這種不着調的東西來試探,幾年了也沒個長進。”
事已至此,顧缃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賀輕塵倒是饒有興致地問:“你當時怎麽回應?”
“我說‘你要結婚了,告訴我幹嗎’?”
顧缃無語地搖頭:“你要是好好說話,也許人家今天就不訂婚了。”
“能怨我嗎?”他煩躁地起身,“走了。”
“你去哪兒?”
“找地方喝酒去。”
……
*
在市區某家酒吧喝酒時,顧缃問他對初戀女友還有沒有感覺,他只說自己尚在被愚弄的氣頭上,哪來的什麽感覺。
也是,這種事別人也不便勸說,二人只好陪着他喝了兩杯,顧缃喝的是飲料。
賀輕塵調侃她終于變乖了?
顧缃郁悶道我這是要肩負起照顧兩個酒鬼的責任。
男人輕扯唇角,調笑似的說:“我還真想試試你照顧我會怎麽照顧,跟我昨晚照顧你那樣?”
他說的意思是,如果他也吐了她一身,讓她幫忙洗澡?
僅僅是想到脫了他的襯衫,看到他的腹肌,顧缃都受不了,更談看其他的地方……她的臉迅速轉紅,氣得叫了一聲:“賀輕塵!”
張步受不了,極度受不了:“你倆能回酒店嗎?看到你倆膩歪我只會更煩。”
顧缃:“那你呢?”
“我去找邱露。”
“……”
回到酒店套房,顧缃還是不放心,但賀輕塵說他是個成熟男人,有自己的行事邏輯,攔也沒用。
“我沒想攔……”顧缃說道,“我只是感覺他還是沒放下。”
賀輕塵輕聲呵道:“這不明擺着麽,讓他折騰去吧,比沒得折騰強。”
算一算,他好像也空窗兩年了,公司生意不錯,他也幹得樂此不彼,如今是時候折騰了?
顧缃決定不再糾結他的事兒,只是看一眼賀輕塵,發覺他眸光深深地凝視于她。這讓她臉上有種灼熱感,收收眼神,耳畔聽見他在笑:“先去洗澡?還是一起洗?”
顧缃不禁捂了捂臉,松開手後,義正辭嚴地說:“我先洗,洗完我睡沙發!”
他不置可否,仿佛無所謂。
然而等顧缃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時,頭發吹得微微溫潤,幾绺碎發垂在額頭的男人,不由分說,把她抱了起來。
顧缃掙紮,小腿跟打水花似的甩,一點兒用也沒有。
“我不可能讓你睡沙發,我也不會委屈我自己。”他漫聲說着,把人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不是說今天約會?不一起睡個覺,怎麽能算約會?”
“賀輕塵,”顧缃據理力争,“你理解的約會項目,會不會包含的有點多。”
“多?呵——”男人扯唇,“顧小姐,你還沒見識過,什麽叫真正的多。”
說這話時,男人眉梢挑起,眼睛裏的光帶着幾分色.氣,顧缃躺在枕頭上望着他,心裏倏然一抖。
“多”什麽的,是她想的那兩個意思嗎?
是次數多,以及,那啥很多?
顧缃瞬間紅了臉,扯過被子蒙住了腦袋。她一直以為黃色廢料都是在同桌灌輸下才産生的,但這一刻她深深明白,跟同桌無關,純粹是她自己對他有幻想。
他把被子扯下來,無語道:“也不怕缺氧。”
男人看着她,綿軟的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手指狎昵地按着她的唇瓣,最後從心底沉出一口氣,說道:“睡覺吧。”
顧缃用力抿緊了唇,決定見好就收。他不會勉強她做什麽的,她很清楚這點。她更清楚一點,如果她問他諸如二人關系,得到的答案,她一定不會失望,卻會很為難。
在她沒有打定主意之前,暧昧游離,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昨晚她不省人事,睡得很不錯,醒來才感知到身邊的男人。但今晚不一樣,他一躺在她身邊,男人深重、凜冽的氣息便撲天蓋地,仿佛要将她吞沒。
他摟着她的腰,把她撈進懷裏時,顧缃也産生了某種生理沖動。那一瞬,她覺得無論他提出什麽要求,她都不會拒絕。
奈何這個男人似乎很有分寸,沒有多餘的言語,僅是抱着她,下巴擱在了她的頸窩,呼吸時帶動的溫熱氣息,吹得她的皮膚發癢。
夜已深,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一室寂靜的黑暗裏,男人輕輕吻了吻她修長白嫩的脖頸,說了聲:“晚安。”
顧缃呼吸頓沉,沖動占了上風,她眼睛一阖,側轉過身子,在幽暗的光色裏,湊唇輕咬住他柔軟的唇瓣。
她肆無忌憚地親吻他,也許有五六分鐘,都是她在主動,唇瓣分離時,二人的喘息無比深重,但兩個人像是有默契地知道不能發生什麽,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賀輕塵有力的雙臂只把懷裏軟軟的人抱得極緊,比任何一次都用力,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裏去。
也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