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夭豔
在此之前, 顧缃從來沒有想過談戀愛這件事,也不認為自己能遇到讓她考慮這件事的男人,但是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 俊美無方的面孔, 溫柔缱绻的眼神,偶爾說說趣致的話,讓顧缃覺得,跟他談戀愛會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他們注定沒有結局的,也許正因如此, 她反而不用思考未來,t落得輕松。
男人抱着她,如玉筍一般的手撥弄她的發絲, 手指撫着她精致無瑕的臉,最後在被親得發紅的唇瓣上按了按,像是蓋一個戳, 狎昵無比。
他看了看時間, 低喃:“快十二點了, 先回去休息吧。”
顧缃問他:“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明晚有親戚來北城,招待聚會少不了,後天起時間會多。”他在車內幽淡的光線中低垂眼眸看她, 輕輕勾唇,“顧小姐,是要跟我約會麽?”
顧缃莞爾:“等你後天空閑時間多了,我再跟你約會。”
“那我後天一整天都專門給你空出來。”
“好!”
在車內濃濃的暧昧氛圍中, 顧缃撫了撫他的臉頰, 坐直身體,理理裙子, 準備走。
他仿佛依依不舍,開口:“不吻別麽?”
顧缃有樣學樣,擡手用大拇指在他唇瓣上按了一下指印,揚眉道:“下次再親你。”
跟賀輕塵這種秋水長天一般的男人談戀愛,一定浪漫又風雅,她是奔着千般憧憬去的,但沒有想到,在談論談戀愛之前,就先将自己醜态百出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事情要歸咎給張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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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顧缃在公寓,挑了個舒服的姿勢窩沙發裏,牆上投影儀的幕布上正在放《贖罪》,女主一襲綠裙坐在臺階上,裸.露的後背瘦而薄,纖細的手指夾着根煙,堪稱影史中的經典畫面。
張步的電話不期而至,他的聲音頹廢又沮喪,像是一個上有老,下有小,還有房貸要供的中年失業男人。
顧缃換上方便的襯衣褲子,匆匆趕到他所在的某酒吧,他獨自坐在寬大的卡座沙發,整個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毫無生命力。
問他怎麽了,他起初只是低頭喝酒,後來神色哀傷地看了她一眼,讓顧缃心裏一震,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張步發紅的眼睛裏流露的難過之色,大概那次他跟初戀女友分手,就是這副模樣。
他什麽也沒說,給她倒了一杯百利,自己舉着加了冰塊的威士忌:“顧缃,來陪哥喝兩杯。”
“不是,出什麽事了?”
他舉着酒,兀自要和她碰杯:“先喝。”
顧缃隐隐覺得,他這種狀況一定是跟前女友有關。
當年顧缃的父親出事,張步一直陪在她身邊,但他失戀時,她沒有在他身邊,現在仿佛是一種彌補。
她沒有再多問,陪着他喝了兩口草莓味的百利酒。這酒雖然是利口酒,有點兒草莓酸甜味,但度數并不低,有17%的酒精度。
盡管跟他的威士忌相比弱了許多,但顧缃沒喝過這麽高的,一口下去,略有不适。不過見他這麽憂傷,她也豁出去了。
慢慢地哄着,勸着,他才低啞無比地說:“她要結婚了,明天的婚禮。”
顧缃:“……”
“一個小時前打電話給我,說想起了我。”張步冷笑一聲,“這麽多年,哪怕随便問候一聲,我也能跑過去找她。”
前女友問他,當初分手是不是她太任性敏感了?張步冷笑一聲,對顧缃說:“這他媽算什麽?遲到的忏悔嗎?”
顧缃皺眉聽着他的憤懑言語,心裏不是很好受。有情人終成眷屬從來都是一種美好願景,年輕一時的沖動,可能就此別離分飛。
“可是,你們當初究竟是怎麽分手的?”顧缃問。
他長籲一口氣,又給顧缃倒了半杯百利,再意味深長地看着發小,笑了笑:“她說不想為人替身。”
顧缃停滞住,替身什麽的,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卻看着她的表情,好笑道:“你這麽尴尬做什麽?我他媽是這種人嗎?”
“可是……”顧缃更不解了,“她當時怎麽會那麽想?”
“她也是學舞蹈出身,那段時間聽了些傳言,信以為真。我他媽跟她說不是,她壓根兒不信。”張步說着一口悶了杯中剩餘的酒。
顧缃心頭發悶,說來說去,這事兒跟她是有一定關系的。當初她得知他找了個女朋友,還很為之感到高興,也覺得張步是個很值得托付的男人。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現在兩個人各自心塞,成了一對酒友,你一杯我一杯地往喉嚨裏灌。
顧缃喝多了酒,頭開始發暈,說:“張步,你個傻瓜,當初怎麽不努力把她追回來?現在她一通電話就把你弄成二次失戀。”
張步毫不客氣地說:“我他媽不要面子啊?解釋那麽多,她是油鹽不進,作得要死,這股子軸勁兒,跟你倒是像,別的他媽的完全一點兒也不像!老子可沒興趣玩兒替身文學!”
“你現在要是還喜歡他,明天就去婚禮現場把她給劫走。”
“老子是吃回頭草的人嗎?”
“吃吃回頭草又怎麽了?你那麽放不下她……”
兩個人喝多了,徹底胡言亂語。
張步說:“我再放不下,也就一頓酒的事,明天酒醒了,早他媽什麽都忘得一幹二淨。你呢顧缃,你到時候跟姓賀的分手了,會是什麽樣兒?把自己關起來,哭個三天三夜?”
酒精一刺激,什麽優雅淑女範兒全都不見了,顧缃不服道:“你少扯淡,我才不會哭。”
“你就裝吧,繼續裝。”張步扯起笑說,“不過,你倆分手,我看你能很快活過來,另一位就不一定了。”
顧缃像是一下子酒醒了,霎時定住,問他:“為什麽?”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失戀了,哭個幾天,出門時化上美美的妝就好了。男人動了感情失戀了,表面上看起來很好,傷全都在心裏。”
顧缃愣愣地看着張步,不得不思索,如果他們談戀愛,如果賀輕塵不能像她那樣潇灑離開,那麽對他注定是一場莫大的傷害。
只要一想到,那個對她溫柔得無以複加的男人,也如張步一般黯然神傷,那雙閃爍着缱绻星光的雙眼,會發紅會黯淡,她心裏便像是被一只無情鐵手狠狠地拿捏住,稍稍一扯,便開始作痛,連帶着呼吸也變得無比艱難。
她沒再言語,看着張步,鼻子開始泛酸,卻努力地忍了眼淚,說道:“你想多了。”
可是接下來,顧缃喝的酒越來越多,後來還作死地搶了威士忌倒進自己的酒杯:“平時見你們喝多了這種酒,有這麽好喝嗎?”
張步還留有幾分清醒,奪過了酒,但沒想到顧缃的勁兒也很大,根本搶不過她。
無奈之下,張步只好打電話給賀輕塵。
彼時賀輕塵正在品牌店陪逛,接到電話便要走:“有事,你們慢慢逛。”
年輕的表妹扯着他胳膊:“哥,你要去見哪個女人啊?你走了,誰買單?”
賀輕塵留了張卡,匆匆趕到酒吧時,兩個瘋子在互相扯頭花似的搶一瓶酒,像是過家家的兩個小屁孩在搶玩具。
賀輕塵眉心蹙得極緊,一把奪過那瓶威士忌。
手裏的東西被搶走,顧缃擡眼一看來者,怔愣住,此時她的整張臉泛着通紅,男人用手撫摸一下,雙頰燙得厲害。
“不要命了?嗯?”男人看得簡直想打人,放下酒瓶,把顧缃拉了起來,同時斥責張步,“你怎麽讓她喝這麽多酒?”
顧缃被拎小雞似的拎着站起身,張步仍舊坐着,往沙發上一靠,嘁了一聲:“賀輕塵,你怎麽知道不是她讓我喝了這麽多?”
“你愛喝不喝吧,我沒義務管你。”賀輕塵沒好氣道,再輕聲對顧缃說,“我先送你回去。”
顧缃這時抓緊了他的袖子,用最後一絲清醒說:“不,賀輕塵,你先送他回去。”
之前帶她喝過酒,都是自己親自調的,度數低得很,見她臉頰開始泛紅就不再讓她喝,現在她卻是毫無顧忌,臉紅成了熟透的番茄,還有空惦記着發小。
賀輕塵有些火大,讓服務員架着張步扔進後座時,他還在車裏喊着:“賀輕塵你別送我回家,我他媽還沒喝夠!”
顧缃喝多了也開始發酒瘋,在副駕駛座裏死活不肯系安全帶,嫌勒得慌。
一個個的,不讓人省心。
他把張步送回了家,秦芳看着這位眉目俊朗,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無比驚訝,比親兒子喝多了這件事還要驚訝,而張步的父親,則總覺得他似曾相識,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他來不及跟張家父母寒暄,只想盡快把車上那個不醒人事的人送回去。
車子行駛在繁華的大街t上,坐副駕的人還在鬧着不回公寓,側頭看她酡紅的臉頰,男人心裏氣極,說你別後悔,說罷打着方向盤調了個頭。
他像抱着樹袋熊一般抱着她穿過酒店豪華寬闊的大堂,步伐穩健行至電梯間,搭乘電梯的顧客避之不及,因為剛才下車時,她毫不留情面地在掙紮打鬧中吐了他一身。此刻,懷裏的人大概是心有愧疚,勾着他脖頸,軟軟地趴在他肩膀,一語不發。
進入電梯後,整個空間臭氣熏天,男人冷笑一聲:“終于變乖了?嗯?”
顧缃:“……”
進入他住的套房,顧缃被抱着直接進入浴室。
“能自己洗嗎?”他問。
顧缃吐過之後,胃裏難受勁兒緩了不少,也有了一定意識,但整個人仿佛只想趴在他身上。在寬大的浴室,他要放她下來時,她還扭了扭,不願意落地。
男人無奈極了,試着松開她的胳膊,她竟死死勾着,力量顯示在抵抗。
賀輕塵嘆了一聲,哭笑不得:“你不松開,怎麽清洗幹淨?咱倆就這樣抱一晚?你受得了這身臭味兒,我還受不了呢。”
她沒吭聲,男人卻陡然想起昨晚說不介意做個逐臭之夫,沒想到今天就要面對,未免也太快了些,他冷呵一聲:“這是考驗我呢?”
察覺趴在他肩膀上的人有些不對勁兒,男人把她的臉挪到面前,這張夭豔緋紅如桃花的臉上,挂着幾顆晶瑩的淚,還有兩顆正好滾落眼眶。
賀輕塵心裏沉了沉,幫她擦了眼淚:“好好好,你愛趴着就趴着,趴到明天早上都行。”
她終于開口,聲音極輕,氣息卻穩:“賀輕塵,你能不能幫我洗?”
男人倏地僵愣住。
淋浴間裏,她仿佛是站不穩,抓住她的胳膊。賀輕塵屏住呼吸,擡手,纖長的手指解開她襯衣的第一顆鈕扣。
接着,是第二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