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聞香
臨近10月, 北城早晚涼意明顯,顧缃身上輕薄的絲制長裙,換成了棉布裙子, 等秋意再濃一些, 穿的裙子不光變厚,顏色也不再清爽,逐漸往淺橘、秋香、深色靠攏。有段時間很流行森系女孩穿搭,她還買了幾條森系秋裙。
賀輕塵不在北城的日子,她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生活波瀾不驚,也像從前一樣,平平淡淡, 宛如一杯涼白開。
有時候顧缃不禁會想,要是賀輕塵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世界,她現在也應該挺好的, 美中不足的是體會不到他的溫柔、暧昧和熾熱帶來的心靈悸動。
但他偏偏出現了, 來得像盛夏的一場暴雨, 急促而猛烈,她還沒來得及撐起傘保護一下自己,就已經被淋濕。
在她有條不紊上班時, 賀輕塵在南方深市忙碌。小舅公身體抱恙,表哥也舊疾複發,他不得不分擔簡家這邊的工作。
最近大環境不好,一些行業不景氣, 出于發展考慮, 簡氏集團計劃砍掉一些無利可圖的枝丫,開拓藍海項目, 也試圖抓住一些風口。但砍掉項目,或精簡項目的投入,必然會影響一些人的利益,集團大小股東,為了自己的利益紛紛站隊。
這次賀輕塵來深市某子公司考核一個海外合作項目,再次發現集團內部積累的一些弊病,已經到了不得不破除的地步。
這是成熟龐大集團的通病,何況他們還是經營跨國業務,自上而下有很多東西輕易動不了。賀輕塵來深市後,每天開會開到想吐,不光要開內部會議,還要開海外視訊會議。他的主業說來說去是做外事翻譯和打雜的,接手公司管理,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發覺,私心而論,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星期三下午,在與S國的戰略合作項目會議結束後,他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向來公務繁忙,不問生意的父親,問賀輕塵這次倉促上陣,還吃得消嗎?
賀輕塵回答:“別的都還行,現在經濟下行周期,關鍵的這一步要是走錯了,對後面影響非常深遠。不過,我煩惱的是我的假快到期了,領導在催我過去。爸,您能不能幫我跟領導說說,我這邊暫時走不開,得延遲去烏克蘭,比如過了年才過去。”
電話裏的中年男人低沉地應了一聲:“晚點我跟他通個氣。”
“謝謝爸。”
Advertisement
“……”
這件事,親爹願意幫忙,意味着他的假期能順利延長到春節後,意味着他還有好多時間,可以慢慢跟她耗。
當晚的飯局,賀輕塵心情愉悅,多喝了幾杯。回到酒店後,按捺不住撥通了她的電話。
彼時顧缃洗漱完畢,正在護膚,接通後,一下子便聽出他喝多了酒,說話的聲音明顯停頓與不穩。
顧缃問:“你喝酒了?”
他倒是老實:“喝了,不多,幾杯。”
顧缃:“現在回酒店了?”
“嗯……躺着。”
“洗臉了嗎,去洗把臉。”
“不洗。”那個男人仿佛在耍小孩脾氣,“想讓你,給我揉揉。”
“那要不你過來?我給你揉揉太陽穴。”顧缃還是第一次逗喝多了的賀輕塵玩兒,挺有趣的。她開着外音,t把手機放在梳妝臺,一邊說話一邊往身上抹體乳。
北城的秋冬十分幹燥,顧缃新買的這瓶體乳據說是提煉了柚子皮的精華,聞起來确實有股子柚子的清香。
那個喝得醉醉的人說:“沒良心,你怎麽不過來?”
顧缃:“我要上班。”
“辭了。”他即便喝多了,利落的語氣也沒改變,還有一點兒小小的霸道。
呵,她要是辭職,就該喝西北風了,她按摩着小腿,認真回道:“現在辭職最不劃算了,還有幾個月就能拿年終獎了呢。”
“我缺你那份年終獎麽?”
“但我缺啊。”
顧缃陪着他閑扯了好一會兒,被酒精左右大腦的男人像小孩子吃到了心愛的糖果,突然叫了聲她的名字,然後說:“我今天很高興。”
“什麽高興事?分享分享。”
他賣關子似的:“不能說。”
“那你吊我胃口。”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高興。”
好吧,顧缃回道:“我也挺高興。”
“你高興什麽?”
“我很高興聽到你說高興……”
說到最後,那個人哼哼幾聲,好像睡了過去。她不免開始擔心,他有沒有蓋好被子。
*
翌日是假期最後一天班,公司裏的同事大部分都在磨洋工,顧缃也差不多。午飯時間,有人聊國慶計劃,大家要麽出門旅游,要麽返鄉探親,也有像顧缃這樣哪兒也不去,就留守北城的。
顧缃跟秦阿姨說好國慶當天會過去吃飯,剩下幾天,有五天要做兼職,每天上兩個小時的課就行。她的兼職收入不算高,但一個月一個月地湊起來,也能存到一筆錢。
看着銀行卡裏的餘額越來越多,顧缃心裏無比踏實。
國慶當天,顧缃拎了公司發的節日禮去張步家,禮盒裏裝的是越南大腰果。
秦芳說:“這些東西你自己留着吃。”
顧缃回道:“我那兒還有,是公司進的貨,我也不大吃這些零食。”
秦芳感嘆她從小就跟別的女孩不一樣,不愛吃零食,大了也沒變,不像張步,小時候不吃飯光吃零食。
坐在一旁的張步拆了包腰果,嘗了幾顆,說道:“媽,我現在也不大吃零食了,但這玩意兒用來下酒也不錯。”
說罷撇頭問顧缃:“跟你那對象怎麽樣了?”
顧缃閃爍其辭:“沒怎麽樣,就那樣。”
秦芳遠遠的一聽見這個,又開始催:“缃缃,你就不能把他帶來讓阿姨見見嘛,阿姨怎麽說也算你半個親人長輩,幫你看看,也好放心。”
“他剛出差,昨晚才回來,下次吧。”顧缃仍舊敷衍。
張步此時冷笑一聲:“媽,這事兒您就甭操心了,她那對象……呵呵,一言難盡。”
一提起賀輕塵,張步的陰陽怪氣絲毫未變,顧缃回怼:“你才一言難盡吧。”
“行啊,都會護短了,感情進展飛速啊?”張步看着顧缃,“發展到哪一步了?我是不是快當舅舅了?”
顧缃氣得瞪他:“你少胡說,不用你操心。”
“我才懶得管,我看你陷進去也是早晚的事。”
他說的并沒有錯,她根本抵擋不了那個男人的任何一步動作,僅僅是出差在外打一通醉言醉語的電話,也能讓她回味許久。
見她臉上凝滞的表情,張步心裏有了數,嘆了一聲:“所以你倆還離不?”
顧缃停頓一秒,回看着張步,點了一下頭。
張步無奈地道:“我看你已經陷進去了,還離個毛線。”
“沒有。”她的聲音有點兒悶,“我只是不想說太多。”
這幾天她思考得很清楚,也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想改天尋個合适的時機,跟賀輕塵聊聊。她深思熟慮過,認為那是最适合他們的安排。
張步已經被他們這檔子事弄得沒了脾氣,無聊地吃了兩顆腰果:“那就自己看着辦吧,都二十六的人了,你的人生自己負責。”他停了停,“說起這個,你二十六歲生日我都給忘了,他給你過的?”
“嗯。”
張步先是哼笑,後來是哈哈笑。
“你笑什麽!”
“我笑你這個生日出現得剛剛好,不早不晚,對他來說正是時候。”
顧缃不禁無語,反駁道:“就算我沒有在近期過生日,也不會影響什麽。”
如果沒有那次生日,他會找個什麽時機親吻她?誰知道呢,想親吻一個人還要找什麽時機嗎?
不需要。
顧缃起身說:“不跟你扯淡,我去廚房幫忙。”
……
*
在張家吃過午飯,顧缃便告辭了,國慶節的街邊紅旗招展,商場活動豐富多彩,閑逛的市民也不少。她一個人在街上閑逛了一下,什麽也沒買,最後去超市買了些食材、生活用品回公寓。
今天賀輕塵家裏有聚會,這個國慶節也會有很多應酬,她并沒有期待什麽,但晚上十點多,她還是被他叫下了樓。
當時顧缃護完膚,一看手機才發現賀輕塵在她吹頭發時,打過她的電話,匆匆打回去,他說在樓下。
顧缃趕緊換好衣服跑下樓。
秋風微微中,那道颀長挺拔的身影像從前很多次一樣,站在車邊等她,不過他這次沒有抽煙。
顧缃望着他時,眼睛和嘴角盈滿笑意,他淺聞着說:“你一靠近,香氣就飄了過來。”
“我擦了體乳,柚子香味,聞出來了嗎?”她還挽了袖子,伸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湊到他鼻下。
他直接低頭,咬住了她的手臂。
顧缃:“……”
咬得很輕,牙印可以忽略不計,但會有痛意,顧缃受不了地打了他一下。
“疼。”
賀輕塵抿着笑,把後座車門拉開:“有點兒風,進去坐吧。”
他先坐進去,顧缃随後跟上。
一進去,屁股還沒坐穩,有力的胳膊便直接一把将她抱着,跨坐在他腿上。
在他打開車門的一瞬,她便知道不是坐坐那麽簡單,但沒想到會坐在他身上……這個男人這麽迫切的嗎,顧缃有點兒發窘。
此刻男人的手搭在她纖細的腰間,低磁的聲音說是有股柚子的清香味兒。
這輛車的後座很寬,頂篷也高,顧缃的腰背挺直,空間還有富餘,她勾着唇看他:“這個味兒你喜歡嗎?”
他笑:“只要是你身上的味兒,我都喜歡。”
顧缃:“哦,臭味兒呢?”
他啧了一聲:“你要是舍得往自己身上塗什麽臭雞蛋,我也不介意,我就當個逐臭之夫了。”
“逐臭之夫”好像是個什麽典故?顧缃來不及思考,打他肩膀,他沒再管顧,深邃的雙眸直勾勾凝望于她,低低的聲音說:“親親。”
五天沒見,隔了好多個秋。賀輕塵曾說他不喜歡視頻,只能看到臉,摸不到親不到更讓人沮喪,還不如打電話聽個聲兒,所以他們一般不視頻。
現在,他摟着她的身子貼緊,發狠地親吻她,在車裏這種私人領域,肆無忌憚,抵死糾纏。男人好像掌握了一定的技巧,再猛烈也不會讓她缺氧了,只是吮得她舌頭和唇瓣都泛起一陣酥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停下來歇歇。
顧缃聞着他口腔中很清淡的茶香味兒,軟軟地依偎在他胸前,問他:“你喝茶了?”
“嗯,要開車來見你,晚上在小舅公家聚餐,忽悠他們說中午喝了兩杯胃不舒服,堅決沒喝酒,飯後還陪幾個長輩喝了茶,君山銀針,黃茶中的珍品。”
“還挺好聞的。”
他說:“喜歡的話,再給你嘗嘗?”
“……”她還沒開口,唇又被封住了。
好不容易停下來,顧缃吐槽:“賀輕塵,你是個親親怪。”
這個男人毫不在意地說:“我只是在履行承諾。”
“什麽承諾?”
他揚了下眉:“上次分別時我說了,等我回來再讓你親,現在當然要讓你親個夠。”
“明明是你親了個夠,你這只狡猾的老狐貍!”
他沒有反駁,直接承認:“啊,我是。”
顧缃掐了一下他的臉,但不得不說,她剛剛在看到他的一瞬,腦子裏亦是什麽都不想了,那些理智與糾結,通通抛到了九霄雲外,她只想抱着他,用力地親他,咬他。
這種情感像洪水一般來勢洶洶,讓人無從逃避、無法抵擋。
她也不想擋了,只想放縱一回。
換句話說——
她想跟他,談個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