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一個獎勵
第十三章好一個獎勵
金鼠姑昨日在安時禮的寝前宿下了,知道冷,還折回自己的屋裏抱被褥來取暖。
見是金鼠姑,安時禮從容不迫地從地上站起身。金鼠姑也披着被褥從地上起來,怪他走路不長眼,拉些兒把她的身體也踩爆。
一番抱怨以後,金鼠姑的話頭轉到鞋子上:“大人,昨日我在這兒叫了您一夜,您為何不搭理我?好吧,雖然搭理了我也聽不見,我就想知道什麽時候給我買鞋子,我的鞋子已經沒有底了。”
一個晚上過去,一雙眼睛惺忪着也不忘鞋子,安時禮沉默無語,拍去身上沾惹的髒物,端着筆直的身子,打盆水回寝室裏洗漱。
身子的儀态端得越好,安時禮的心裏更難受,難受在自己剛剛只摔了一跤,他欽不定想在同一個地方再摔一跤。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未免讓金鼠姑看笑話,安時禮忍着心裏的難受,也拐也拐地離開。
金鼠姑呆在原地,延着一截纖長的粉頸,目送安時禮遠去,又哀怨地看他走回寝室裏。
倒不是金鼠姑變得安分守禮,她十分想跟在安時禮身後念叨,但腳下的那雙鞋子底部薄如一張紙,再蹭一武則完全爛開,怕傷了自己的足,只能乖乖在原地等候。
安時禮洗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下颌處在摔下去後蹭破了一層皮,沾水後傷口痛辣辣的,好在沒有流血,不需用藥物清理。
洗漱以後,安時禮推開窗子望一眼外頭的天氣,今日沒有飄雪,風也止了,掐指一算,正是十五,得要穿公服上朝。
金鼠姑還站在原地,看他推開了窗子,跌跌腳又問:“大人,到底什麽時候買鞋?”
“等着。”安時禮不管她聽不聽得見,窗子合上,對鏡一絲不茍地梳好頭發,再戴上一方漆紗幞頭,而後寬去身上的眠衣,穿上中衣中褲、襯袍和皂靴。
正要穿上貼裏,金鼠姑猛地推開窗戶,把一顆頭伸到裏頭來,人不知羞恥,眼睛直勾勾看安時禮換公服:“大人,我這有重影的眼兒這麽模糊地瞧着,您的腰身也不錯。”
身上穿了中衣中褲和襯袍,雖衣冠不整,好在沒有赤裸相見。
安時禮拿起件織金貼裏抖開穿上身,後拿起一旁的畫卷走向窗邊,問她:“到底要幹什麽?”
“什麽時候買鞋?”安時禮走近,金鼠姑觑見他腳下踩着白色厚底,黑色高幫的鞋子,覺得黑白之色搭配起來也不錯,心想着下回讓安時禮買一只黑,一只白的鞋。
“我會讓人去買。”安時禮把金鼠姑的頭推出去,“再來擾人,襪子都不給你穿了。”
安時禮關上窗子,繼而穿上素絹緋色圓領袍,帶上革帶,拿上笏,袖上牙牌去上朝。
今日朝堂無大事,唯一一件正事,便是萬歲爺在朝堂上略提了琉球王朝朝貢之事,仍是二年一貢,不做更改。想來安時禮的票拟被萬歲爺批了紅,那上疏的大臣聽後臉紅如豬肝之色,不敢做一聲。
此事說完便退朝。安時禮如常入閣內票拟。
票拟後,安時禮打了個呵欠,思想回府小睡片刻,但戶部尚書蔡庭攔住了他的去路。
蔡庭邀他今日申時來府中小酌幾杯。
安時禮微笑應下,走沒幾步,周仁上前來笑問:“大宗伯可知大司徒今日之邀,有何要事嗎?”
“不知。”安時禮淡然回答,“也許只是想與我暢談經史罷。”
“大司徒膝下有一千金尚未蘸人……”
周仁還是笑,無心道了一句,話未畢,吏部左侍郎黃寺成也來遮路:“不知大宗伯對禮部右侍郎一職有無心儀的人選。”
周仁是禮部左侍郎,禮部右侍郎犯了大錯被免職後,右侍郎一職遲遲未有人任命,近來吏部正在翰林院裏考察人員,翰林院人員的本事不相上下,吏部尚書欲舉薦詹事,吏部右侍郎則舉薦少詹事。黃寺成覺這二人知經書學問但不曉世務,欲舉薦侍讀學士董鴻卿,但怕自己看人不準,拿不定主意。
雖說吏部無任免之權,但有審核之權,舉薦乃是大事。
安時禮想了想,說:“前些時日升任為侍讀學士的探花郎,倒是不錯的,娴于詞令,頗有主見。”
“如此,我便放心了。”與安時禮想法一致,黃寺成松了一口氣,含笑離去。
周仁疑惑:“為何是那侍讀學士,詹事與少詹事的本事都不賴。”
安時禮疲憊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禮部右侍郎一職空缺後,詹事與少詹事和吏部人員走得近,忙着與高官打交道,本事沒用對地方。”
聞言,周仁恍然大悟,不再多問。
安時禮回到府中時巳時剛過,離申時還有兩個多時辰,他先換上便服,放松身子。
今日上朝前,安時禮便吩咐昨日的奴哥到點去鞋鋪買了鞋,穿了新鞋子的金鼠姑終于消停不擾人了,腳踩一只粉一只藍的鞋子四處晃悠,好似在炫耀。
金鼠姑的心情美,見到安時禮甘心行一禮,嘴上叫一聲大人:“大人午時好。”
安時禮可見不得她穿兩種顏色的鞋,碰見她,眼睛從不往下挪一分,但帶着她往書房裏,要考她昨日學來的“混蛋”二字如何寫。
昨日寫了七十二個混蛋,但金鼠姑壓根沒去記兩個字怎麽寫,只顧着把紅描成黑色,應付安時禮。她愁眉苦臉握起筆,在紙上慢慢寫下三個字。
這次不再寫昆氵0了,而是寫成了混疋蟲,把“蛋”分成了疋蟲來寫。
沒有記住怎麽寫,但也有些進步,安時禮放開心,告訴自己對個白丁不能太苛刻,他呼着氣坐下來開始研紅墨:“很好,今日獎勵你八張順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