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階
階
洗漱間搭得不遠，周餘隔着門問道：“林白，夏夏怕你水不夠用，我給你提了兩桶來，你還好嗎？身上有嚴重傷嗎？需要我們幫你包紮嗎？”
周餘等了幾秒沒聽到回應，擔心地上前一步道：“林白？”
“我沒事，還有些血痕沒洗幹淨，水你放門口吧……”林白的聲音從洗漱間傳來，朦朦胧胧的。
聽到她的聲音，周餘松了口氣，“行，有事喊我。”
腳步聲遠去.
一門之隔，若是周餘此時打開門，就會發現，林白正在把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人體裏的東西從左手手臂中取出來——
能量儲蓄電池。
這是只有低級仿生人身上才會有的東西，高級的仿生人已經可以靠食物獲取活動能量，但很可惜，林白并不是。
她面無表情地把電池的吸熱板那層金屬替換成了從皮特爾手中拿來的鑽晶，材質特殊的鑽晶本身有多面，又經過她的打磨，能多面吸收光熱，這樣她的吸熱蓄能時間會短一點。
早知道出廠設置不設置成光熱能蓄能了。
可世上哪有早知道，要是能早知道，大概末世也能被避免吧。
末世剛開始時曾有過一段“日不落”時間，全球地表高溫讓常人幾乎無法生存，但僅不過半年，天氣就變得極端多變，風雨雷雪，眨眼之間變幻莫測。
随着烈陽日出現的頻率減少，林白的能量儲蓄也總是在低空晃蕩。
直到遇見樓天南，她發現，不管是樓天南的異能，還是樓天南外擴的異能粒子，竟然能被她吸收，轉換為她活動所需的能量，這讓她非常驚喜。
在她儲能電池還沒完善好之前，樓天南倒是可以用一用。
林白将蓄能電池重新安裝到手臂裏，感受着裏面幾乎空底的能量，她換完衣服，毫不猶豫出門左拐去了周餘和盧嘉兩人專門為樓天南搭的隔離室。
……
隔離室。
樓天南穿着短褲背心，架着腿坐在隔離室，發茬、眉毛、睫毛全都是汗水，汗水在他的臉上、身上彙聚成小溪流，成串地低落在地上，椅子下面的一整塊木板幾乎都濕透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這兩天，特別是今天，他的異能使用過度，他能感受到體內不安分的能量躁動。
低級的異能者異能使用過度的反應可能是無法放出異能，又或者身體上是容易餓，容易疲憊。
但樓天南不一樣，樓天南的異能粒子會在他周身擴散，高溫他整個人就像一個火球，他的身體能承受，但是也并不好受。
并且他需要去壓制這些躁動的能量，如果壓制不住……
炙熱高溫讓他咬緊牙關，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腦子裏閃過很多事情，聯邦下達的任務，接下來的路線，幸存者的安全問題……
還有一閃而過的渾身沾血的林白，他搭在手臂上的指尖動了動，回憶起當時林白的體溫似乎也很低……
很奇怪，在想到林白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周身的溫度似乎在下降……
那個女人……
他眼睫動了動，眼皮陡然掀開，目光如炬地盯着門口，“誰在外面？！”
“我呀。”
是林白。
樓天南在聽到這一聲的時候，停頓一秒，才問道：“你來做什麽？”
“他們在放飯，這對我一個沒飯吃的不是酷刑嗎？”林白坐在隔離室外面的石頭上懶洋洋地和樓天南搭話。
她可沒說謊，營地确實都在放飯，而昨晚樓天南的命令，今天不給他們三個吃食，她剛才遠遠看了眼，皮特爾有希芽接濟，利蒙可沒人接濟，再加上下午那一場混戰，他現在宛如一只死狗癱在角落。
挺好的，林白喜聞樂見，就是可惜了，血骨的人不中用，沒一槍崩了他。
即便和樓天南隔了門，也感受到洶湧的能量粒子，林白忍不住嘆息一聲，這些熱能通過接收器源源不斷湧入她的身體，真舒服啊……
“你去吃飯吧，我和朱量說了。”
隔離室傳來樓天南的聲音。
“這可不行！”這當然不行，林白的能量還沒充完呢，她端起臉色道：“你作為隊長，朝令夕改，底下人看到該不服管教了！”
“他們不敢。”
“啧……”林白嫌棄地搖頭，“樓隊管理隊伍都是靠的威壓嗎？”
“你有高見？”不知道為什麽，樓天南對上林白，總是會情緒化多一點。
“沒有。”林白調整了一下坐姿，把左邊手臂往隔離室靠近了一點，随便找了個話題道：“今天那個莉莎是什麽人？她的異能好像和大家不太一樣，風系異能？”
“恩，她和你今天殺死的泰克一樣，是血骨支隊之一的隊長，除了最開始末世剛開始覺醒的古星五行異能者外，據不完全統計，其他元素的異能者也在逐漸增加，莉莎是半年前覺醒的風系異能者。”
“逐漸增加……”林白無聲地默念這四個字，轉而一笑道：“半年前覺醒異能，現在就能這麽厲害了，等再過個幾年，她不就無人能敵了。”
“不會。”聯邦出過秘密報告，異能者覺醒異能後，都能從意識中模糊地感受到階的存在，突破了階，異能會升級，意識海會大幅度擴展，但是在下一次升階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被異能反噬。
目前研究過的所有異能者，異能等級越高，遭受的升階反噬也會更明顯，等級不同，反噬方式也不一樣。
而突破階完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一年半前覺醒異能到現在，每一次反噬也只是離階更近一點，似乎階就在眼前，可真正要躍過去絕非易事。
文夏夏的階突破過一回，是從D級升到C級，在升階前一個星期會感覺非常容易疲憊，最後睡了整整三天，醒來後異能就躍階了。
當然有更快捷的方式幫助他們突破階，那就是喪屍晶核，可目前已知的各項數據表明，通過喪屍晶核升階并不安全。
他也曾嘗試過吸收一個三級喪屍的晶核，後果就是，在下一次異能使用過度後，他的異能反噬更加明顯。
莉莎的異能在A級之上，她想升階，不會那麽容易。
“樓隊這樣自信啊！”林白也就随口一問，至于結果她并不在意，嘴一張，就開始奉承樓天南：“也是，樓隊這麽厲害，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随着林白的話語，樓天南身體裏能量的躁動逐漸平靜，體溫也回複正常，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異能又變強了……
每一次壓制住躁動後，異能仿佛都會提升一段。
門外的林白還在說着口不對心的奉承話，就見隔離室的門忽然打開，樓天南的身影從門後出現。
樓天南走出來，還沒說話，就見林白鼻子在空氣中輕嗅，疑惑道：“樓隊，你聞到什麽味道了嗎？好像是……橘子？這荒山野地的，難道還有柑橘樹嗎？”
樓天南一頓，面無表情地回道：“沒聞到。你回營地吧，我一會兒過去。”
林白看着樓天南朝洗漱間去的背影，又嗅了嗅，好像剛才的柑橘味是錯覺，她暗自疑惑，嗅覺設置出問題了嗎？
……
樓天南去洗澡，能量雖然才蓄到一半，但林白也不會自讨沒趣地跟上，她回到營地時，正聽見周餘和盧嘉宋雁讨論仿生人的事情。
見到林白過來，周餘問道：“林白林白，你今天近距離看到那個西澤的少年，量哥告訴我們他是仿生人，你覺得他給你手帕是因為受指令還是自我設置？”
“自我設置吧。”林白加入他們的談話，“一些家務機器人不也能察覺主人需要，附帶貼心服務嗎！”
末世前，各種智能機器人不斷出新，智能仿生人市面上各大公司也都有售，它們極大地接近人類，并根據出廠時的複雜算法，能簡單理解人類的情緒并給予相應服務，很受大家歡迎。
只是末世後，人類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管得上機器人，再加上各種電力系統和無線信號的故障，智能機器人在除了安全區之外的地方已經很少能見到了。
“你說得也是，之前那些機器人都說做的有多像，可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差別，這個西澤還真是第一回看走了眼。”周餘摸着下巴道。
“我也是說，末世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好看的年輕人類。”盧嘉也感嘆道。
林白對他們的感慨并不發表看法，她環視人群一周，問道：“希芽呢？”
聽到林白問這個，周餘道：“你還記得你有個女兒啊！你進來都多久了，現在才問起她，你是真不怕她出什麽事。”
林白不以為意道：“過度保護會讓她死在末世。”
幾人一默，都知道林白說得有道理。
“她剛才找量哥拿着食物去給樓隊送飯去了，說起來，你們母女倆還都挺關心別人的。”
林白伸出食指搖了搖，表示不認同：“我不關心別人，我只在乎自己。”
知道希芽去給樓天南送飯，林白也不管，找了個床位就躺下來，才躺了沒兩分鐘，周餘就湊上來了，他眼眸亮晶晶道：“林白，我感覺你對異能還挺有研究啊，不然你再給我指點指點？”
今天多虧林白上午對他胸膛那一摸，下午對戰時，他還是靠着林白的那一手才打出優勢，這會兒正想多學學。
林白頭一偏，“累了，睡醒再說。”
“诶诶，好吧！”周餘知道林白今天确實出了大力，打算明天再問問。
而另一頭，希芽抱着娃娃正仰頭和樓天南對視。
樓天南沖完澡後已經換上T恤和作戰褲，黑色T恤和黑色迷彩作戰褲，沒有系束帶，寬松的T恤讓他顯得沒平時那麽嚴肅，短短的發茬還帶着丁點的水汽，薄薄的T恤根本遮掩不住他上半身的肌肉塊，身形健壯挺拔，和面前的希芽一對比，希芽像個團子。
“有事？”樓天南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