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目的是什麽
你的目的是什麽
天色黑沉，大雨傾盆。
一輛黑色的皮卡車在下着冰粒的雨夜中行進。
冰粒打在車體上沙沙作響。
樓天南閉目仰在車廂的座椅上，身體散發的熱意讓他眉頭緊皺心起躁意，宋雁朱量等人默契地給樓天南隔出空間，沒人去打擾他。
剛剛經歷過生死一線的幸存者也都瑟縮在後車廂不敢出聲。
希芽被宋雁抱着坐在後座。
“林白，你這手開車功夫可以啊！槍打得也準！”副駕駛的周餘誇贊道，不着痕跡地打聽：“你以前幹嘛的？在部隊裏呆過？”
“沒呆過。”林白盯着前方道路，時不時微轉方向盤。
“沒呆過？”周餘傻眼，“那你怎麽會……”
林白随口道：“我伴侶教的。”
後座的樓天南眼皮動了動。
“伴侶？！”周餘一愣，轉而看見希芽，恍然大悟道：“啊，所以這個小女孩是你女兒嗎？”
希芽一頓，随即聽見林白道：“是啊。”
希芽的手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娃娃，心髒砰砰砰地跳起來。
沒有人注意到希芽的異常。
周餘聽言斟酌着問道：“那你的伴侶他……”
林白早就想好說辭，張口就道：“我的伴侶現役于聯邦軍，末世爆發後，我和他失去了聯系，我在找他。”
“是部隊的家屬啊！那和我們是戰友啊！”周餘很驚喜，他感興趣地問道：“他叫什麽，在哪個部門啊？我們也在聯邦軍，說不定我們認識！”
樓天南眼皮懶散掀起，從車內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林白，直覺認為她在撒謊。
聯邦軍的機要人員，會開軍用車，會用槍、手榴彈、刀具的人很多，已婚，伴侶是Beta，有一個六七歲孩子的軍官，也有不少，可他看到過的資料裏，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的臉。
“東一區軍防部。具體姓名和職位我不能透露。”林白說道。
很好，騙子！
林白話語落下，樓天南下了定論。
後座的宋雁聽言，意有所指道：“我們隊長也在東一區軍防部，或許，你的伴侶和我們隊長認識。”
“是嗎？”林白語氣淡然：“他和你隊長應該不會有交集。”
聽到林白篤定的話語，樓天南眼中閃過狐疑。
他确信他在一區軍屬資料上沒見過林白，但林白的态度……似乎他也不該見過她伴侶。
腦海中無數可能性閃過，再次看向林白時，他不由地想到一個地方。
621生藥研究院。
一個挂名在東一區卻不受一區管轄的生物藥劑研究院，裏面的研究人員所有資料都是重要機密。
他進去過一回，只是進外層的辦公室都要經過數十重身份查驗，更別提內部。
她的伴侶難道是621裏面的人？
樓天南的沉思沒有人知道，周餘只覺得林白說的話無異于天方夜譚，“怎麽可能會沒交集呢，我們樓隊在軍防部——”
“周餘。”
樓天南閉眼出聲打斷周餘的話。
和樓天南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林白拉手剎的聲音。
“是這裏嗎？”
周餘一擡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臨時基地了。
“對！”周餘一邊應聲，一邊從窗口探出頭去揮手。
基地的大門緩緩打開。
車子開進去後，裏面還有一道門。
“你們回來了！”有四人的小隊手持武器和測溫儀從鐵門後過來和他們打招呼，“先下車吧。”
“我們要下車接受檢查，确保沒有感染者。”朱量向不安的衆人解釋。
所有人都下了車，包括樓天南。
他們先檢查了朱量等四人，然後又對他們帶回來的七名幸存者謹慎測溫。
各項數據表明，被感染者的牙齒眼瞳和指甲在出現喪屍化反應之前，最先出現變化的是體溫，通常會短時間內急劇升高，到達零界點後身體會出現喪屍化變異。
“他不用接受檢查嗎？”有人指着一旁的樓天南好奇地問。
“他會直接去隔離室。”朱量道。
林白微詫。
但朱量說完後并沒有再解釋。
“35.1℃，體溫偏低。”給林白測溫的人道。
“我體溫一直偏低。”林白如此說道。
話雖如此，但這溫度着實也不正常。
“怎麽了怎麽了？”周餘朝林白這邊走來。
檢查小隊和他們說了林白的情況，幾人簡短商議了一下，對林白道：“你需要在這裏呆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再給你測一次。”
“好的。”林白對此沒有異議。
正常體溫的人都進入了第二道門，樓天南也去了隔離室。
測過體溫的希芽怯怯地抱着人偶娃娃不肯進去，想要等林白一起。
兩道門之間只有希芽和林白。
眼見周圍無人，希芽站在林白身邊拉拉她的衣擺。
林白低頭，見希芽嗫嚅道：“我會練好我的異能的，我也能有很大的火焰的……我會變得很厲害的……”
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希芽的眼睛裏滿是希冀地望着她，也許是林白救了她，又或許是她見識過林白的能力，她希望能待在林白身邊。
林白垂眸望着她，半響，蹲下.身來，看她道：“還信別人？”
希芽愣怔地看她，腦子裏一時還沒轉過來，頭頂卻被拍了拍，耳畔響起林白的聲音：“早點變強吧。”
希芽一下子激動起來，她大力地點頭，向林白保證：“我、我一定會變強的！”
林白現在有更好的選擇，但她不介意多一個備用。
因為最優選看起來并不會任人擺布。
十五分鐘後，朱量帶着最開始幫她測溫的人再次給她測體溫，體溫槍顯示依舊是35.1度。
檢查瞳孔牙齒指甲均無異變後，他們讓林白和希芽進入了臨時基地。
基地配置很簡單，幾間大通鋪，十幾人一間，都是簡陋的地鋪，還有個小食堂，食堂後面擺了兩個培菜機箱，很簡陋的機器恒溫裝備，裏面是大大小小的土豆。
正好趕上基地放飯。
土豆湯配烤土豆。
非常簡陋、單調以及乏味。
可現在是人吃人的末世，所以每個人都吃得很香。
趁着吃飯的功夫，林白粗略一掃，包括外頭站崗的，基地裏大概有七十個人，有二十人左右是聯邦軍的人，剩下的是被他們救下的幸存者，這個臨時基地有不到百人。
她坐在餐桌前，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湯匙攪拌湯碗裏的土豆，擡眼瞥見周餘端着餐盤路過，一把把他拉住，“你們隊長不吃飯嗎？”
周餘見是林白，索性端着盤子與她湊一桌，邊吃邊道：“吃，晚一點給他送去，這會兒沒人敢去。”
“為什麽？”
周餘想了想，覺得這并不是不能說的事情，于是便對林白道：“我們隊長異能很強，每次用完異能後，都有一段起伏期，這段時期內他的信息素會外擴，異能粒子會散開，周圍溫度巨高，一般人扛不住。”
林白聽言皺眉譴責他：“你就因為這點溫度不給你隊長送飯？”
周餘一口土豆哽在喉嚨裏，喝了口湯才咽下去，他覺得自己可委屈了：“不是不送，是晚點送，這會兒去不是上趕着蒸桑拿嗎！再說了，樓隊自己也說了晚點給他送。”
“這不行，異能極耗體能，餓久傷身，我去給他送飯！”林白義正辭嚴，說做就做，端着自己還未動過的餐盤就往隔離室走。
“诶？林白！林白！”周餘叫了兩聲，沒把林白叫回來。
隔兩桌的宋雁正好吃完，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叫什麽呢？那個林白怎麽了？”
“她要去給樓隊送飯。”周餘道。
宋雁詫異，“她去送飯？”
“她說擔心樓隊，就去送飯了。”周餘又啃了口土豆。
宋雁瞥見正望着林白背影的希芽，猜測道：“她有個孩子，可能是想讓樓隊多照顧一下吧。”之前也不乏這樣的幸存者，為了讓他們多照顧一些，會明裏暗裏讨好他們。
希芽默默低了頭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嘟囔一句：“才不是！”
她見林白把自己的餐盤端去給樓天南，想了想，把餐盤裏的烤土豆偷偷藏在了人偶的肚子裏。
隔離室只有樓天南一個人，大概是對樓天南自制力的放心，隔離室的門并沒有鎖。
林白推門進去。
高溫瞬間包裹林白，如周餘所說，隔離室的溫度确實很高。
57度。林白默默估測。
樓天南正雙手抱肩坐在椅子上假寐，臉部線條硬朗清晰，面上沒有表情，顯得本就不近人情的眉眼愈發冷峻。
他的上半身只穿了個黑色背心，頭、頸、身體覆了一層薄汗，黑色背心已然濕透了。小麥色的肌肉線條分外明顯，随意抱肩的動作也能一眼看見手臂隆起的肌肉塊。
樓天南聽到門開的動靜也沒睜眼，林白把餐盤放到他面前，默默找了個凳子坐下，這樣的溫度對她來說簡直太舒适了。
“還不走？”樓天南出聲。
林白并沒有回答樓天南的問題，轉而問他道：“你很難受嗎？”
聽到林白的聲音，樓天南驀然睜眼:“怎麽是你？”
林白道：“正好我有空，就順便給你送了。”
樓天南并不相信林白的說辭，這個女人從他第一眼見到的那一刻就有說不上來的古怪。
“你的目的是什麽？”樓天南盯着她，目光帶着毫不隐藏的審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