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訂婚
第68章 訂婚
第六十八章
五月臨在近期。
趙旎歌一邊要編排劇團的舞蹈, 一邊要準備電視臺那邊的節目。
到了周末。
陸宴嶺回來,兩人一旦在一起,他就要把一天當五天用。
趙旎歌兩腿發軟, 真的應付不過來啊!
實在抽不出寬裕時間, 她只能把上輩子自己原創的一支新派古典舞拿出來到電視上表演。
這支舞蹈當時讓她一舉獲得國際舞蹈大賽的金獎。
但在國內評價卻出現兩個極端。
一部分欣賞的人說她這支舞蹈開創了一種新派藝術, 打破了古典舞的固板印象, 有種講述宿命的美;但另一部分人又說, 她的新派古典舞太過創新,不夠傳統婉約, 很西化。
因為這種極端評價, 所以趙旎歌一直沒有将這支舞蹈拿出來。
畢竟在二三十年後的互聯網世界, 都有很多保守老舊的人接受不了對傳統規則的打破。放到現在,恐怕更多人欣賞不來。
但現在也來不及時間排新舞了。
周五的時候, 趙旎歌去電視臺彩排, 先把這支舞跳了一遍, 如果節目組覺得不行, 那她就再換一支表演過的傳統古典舞。
誰知那位節目導演看了她的彩排後, 大為驚豔,當場拍手叫好!!
簡直出乎趙旎歌的意料。
導演激動地對她說:“這個舞蹈太适合在青年節晚會表演了!新派, 先鋒, 獨具一格!正适合我們當下年輕人的狀态!”
趙旎歌:“……”
唔, 她認真思索。
原來二十年前的人們, 思想竟然比二三十年後的人們思想更開放嗎?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跟電視臺把節目一敲定, 趙旎歌就輕松多了。
到了月中, 陸宴嶺從基地回來。
趙旎歌跟他商量,把結婚時間往後延一延, 如果實在等不了,要不然先訂婚也可以。
雖然趙旎歌自認為這是最好的安排。
但現在她和陸宴嶺是戀人關系了,不論她有什麽規劃,都還是得先和他商量,好讓他知道她的想法,同時也了解他是怎麽想的。
情侶也好,戀人也罷。
任何事溝通都是很重要的。
當趙旎歌把她的想法說出來後,陸宴嶺嘆了口氣,表情有點莫可奈何。
他當然希望盡早結婚。
一天沒把趙旎歌這個女人的名字寫在他結婚證上,他心裏那顆石頭就一天不能踏實落地。
但陸宴嶺又不想用結婚來束縛她。
他喜歡的女人,是天生就要在舞臺上綻放光芒的。
如果束縛她,就等于折斷她的翅膀。
讓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熱愛的事,陸宴嶺亦希望如此。
但世上沒有兩全之事。
陸宴嶺選擇縱着她,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這件事基本不存在商量,因為趙旎歌的意志直接決定了一切。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
他們決定先訂婚。
等過兩年趙旎歌進修班學業結束,再選日子結婚。
不過既然要先辦訂婚儀式,那也不能馬虎。
陸宴嶺盡管知道趙光輝夫婦和趙旎歌談不上什麽親情,但畢竟她現在是趙家的女兒,以後他們結了婚,他陸宴嶺也會成為趙家的女婿。
明面上禮節流程還是需要走一下的。
這周末就挑了個時間,陸宴嶺到趙家來正式拜訪。
趙旎歌把明天陸宴嶺要登門拜訪的事提前給趙光輝和陶榮說了。
這倆夫妻也是搞笑。
一聽完,雙雙支棱起來,啥也沒問,二話不說就開始家裏忙活起來了。
陶榮叫來保姆,把家裏上上下下連夜連晚做了個大掃除,地板擦得都能當鏡子用。趙光輝更是離譜,還把他珍藏的兩幅字畫和一只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古玩花瓶拿出來擺在書房和客廳,好像這樣就能顯得他很有文化學識似的。
看得趙旎歌真無語。
小橘貓也跟着她在那懵懂地喵了幾聲。
趙旎歌抱着貓上了樓。
十分鐘前陸宴嶺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可能沒聽見,他就又給她發了個信息。
說他明天上午十點半過來。
又說有人送了幾盒百芳齋的點心,問她想不想吃,想吃明天給她帶來。
說完又問她家裏還缺什麽,他一并買好。
趙旎歌晃腿趴在床上,支頰看着他的幾條短信。
仿佛透過那幾行字,看到了将來他們婚後,她還是整天沒心沒肺快快樂樂,而他卻變得喜歡天天管着她這樣管着她那樣,事無巨細樣樣事都操心的模樣。
趙旎歌偷笑。
在心裏暗道,她就說嘛,陸宴嶺有當賢夫的潛力。
然後趙旎歌逐條回複:
“十點半太早了,十一點來吧。我不想他們一直拽着你說些有的沒的。”
“百芳齋的點心我想吃呀,還沒吃過呢。不過我吃不了多少,帶一盒嘗嘗鮮就行了。”
“家裏不缺什麽,哦對了!小可愛的貓糧好像快沒了,要不你順便帶點來吧。”
陸宴嶺很快回她:“嗯,好。”
*
第二天,陸宴嶺準時抵達趙家。
趙光輝和陶榮穿得十分正式隆重,一大早就起來,在客廳等着迎接他。
反而是趙旎歌,一個懶覺睡到九點多,才慢騰騰起來收拾。
她換好衣服下樓,已經在家裏忙碌起來的陶榮見她這麽晚才起,責備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客人馬上都要來了,你才起來。”
趙旎歌懶洋洋端了杯熱牛奶:“什麽客人,那是我男朋友。”
“人家陸旅長第一次上我們家來,怎麽不是客人了?”那頭趙光輝道,“不僅是客人,還是貴客。一會兒陸旅長來了,你可不可能這麽沒大沒小的。”
趙旎歌:“……?”
要不說趙旎歌對他們倆無語呢。
她和陸宴嶺是戀愛關系,未婚情侶。
不沒大沒小的,難道還要卑躬屈膝的?
再說了,沒有她的放肆和沒大沒小。
哪兒來他們今天卑躬屈膝的機會。
趙旎歌悠悠提醒:“他最讨厭別人和他打官腔了,您還是收起您那套吧。”
沒多久,陸宴嶺的車到了。
趙光輝和陶榮連忙迎出去。
看到陸宴嶺從車上下來那一刻,夫妻倆一副覺得整個房子都蓬荜生輝了起來的表情,臉都快笑爛了。
趙旎歌站在後面,無奈朝陸宴嶺攤了攤手。
*
等看到陸宴嶺堂堂一個陸戰旅旅長,又是給趙旎歌帶點心來,又是給她養的貓買貓糧的。
誰看了都得說一句體貼入微。
趙光輝和陶榮倆人心裏那種敬畏和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就複雜微妙了起來。
就好像什麽呢……
很具象地看到了,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被他們女兒吃得死死的那種感覺。
一旦有了這種感覺。
夫婦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了。
中午吃飯時,趙光輝對着陸宴嶺那叫一個殷勤讨好啊。
一旁的趙旎歌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打斷了好幾次趙光輝的話,弄得飯桌上氣氛一會兒浮誇一會兒尴尬的。
幸得陶榮偶爾打幾句圓場,否則這頓飯都不知道怎麽吃下去。
但看陸宴嶺神色,卻泰然自若,不管趙光輝說什麽,他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
反而有點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了。
趙光輝在那兒試探半天,都沒得到一句陸宴嶺會幫襯他們趙家一把的準話。
不由和妻子陶榮默默對視一眼。
他今天不是來提親的嗎,怎麽對他們是這麽個态度?
陸宴嶺将趙氏夫婦的盤算和赴炎附勢看在眼裏。
要說趙旎歌這麽俏皮玲珑的姑娘,是這對夫婦能生養出來的,陸宴嶺是不信的。
不過也幸好不是他們生養的。
這一刻,陸宴嶺倒是有點慶幸趙旎歌的身份了。
找到這麽一對父母。
說虛榮勢力,也沒聰明到哪兒去;說貪得無厭,膽子也不夠做什麽;頂多只是會些溜須拍馬的鑽營,倒是容易掌控。
趙旎歌見陸宴嶺臉色有點淡,怕他不高興。
便悄悄伸手,在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用小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
陸宴嶺手掌一翻,将她小手攥住,在掌心裏捏了捏。
像揉弄小可愛肉乎乎的貓爪子。
倆人在飯桌下面的小動作沒人看見。
趙光輝還在那兒滔滔不絕地說着,陶榮也在殷勤地夾菜添湯。
然而兩個當事人,卻一個都沒心思聽他們的聒噪。
*
陸宴嶺并未打算在趙家多逗留。
禮貌性地帶着禮物來拜訪,吃個飯,走個形式。
接下來訂婚,就是他和趙旎歌自己的事了。
不需要趙家這對夫婦操心。
然而趙光輝卻不是這麽想的。
在把陸宴嶺恭送出大門時,趙光輝對陶榮使了個眼色,讓她絆住趙旎歌,他想找陸宴嶺單獨說幾句話。
陸宴嶺目光乜過趙光輝欲言又止的表情,沉斂扯唇。
只是當趙旎歌不在的時候,他掃着趙光輝的神情,黑沉深邃的眉宇便變得有幾分淩厲冷肅。
趙光輝緊張不安地搓着手,終是厚着臉皮開口了:“陸、陸旅長……那個,您也知道,我們家旎歌她本來還有個姐姐。這不出了點意外嘛……我想着,要是到時候您和旎歌結婚了,她娘家人出了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大好聽是吧……”
趙光輝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陸宴嶺冷淡的表情。
心裏有點忐忑,但他自認為這也算是為了兩個女兒着想,于是鼓起勇氣說:“陸旅長……您看,您能不能……動點關系,幫忙給松動松動……”
趙光輝說完,局促地陪着笑,等着陸宴發話。
陸宴嶺垂眸睥着他。
半晌,他冷冷輕笑一聲。
“想求我,幫你女兒減刑?”
趙光輝沒敢應聲,只低着頭。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在屋子裏時,看到陸旅長跟女兒旎歌說話舉止間的寵溺神情,趙光輝覺得,要是提這麽點小要求,他應該會很輕易就答應。
但這陣單獨面對這位陸大旅長,趙光輝卻覺得後背上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那種不需一言,不需一聲。
只是一種如有實質的氣場攫住周身,便讓人下意識臣服畏懼的感覺。
趙光輝悄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剛想再說點什麽。
便聽到對面氣場強大的男人嗤聲道:“你那個養女,一輩子都不會出來了。”
趙光輝愕然擡頭,便看到男人涼薄的黑眸透出一絲銳利:“就是我把她關進去的。”
趙光輝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的臉色嘩然變得慘白,嘴唇不停抖動哆嗦着:“什、什麽……”
陸宴嶺眼皮輕掀,遠遠看了眼站在門口朝他微笑揮手的趙旎歌,回了她一個淺笑,口中卻冷聲道:“旎歌來京那天,趙蘭心買通黑車司機制造車禍意外。我沒有要她死,已經是手下留情。”
“你還想求我放她出來?”
趙光輝渾身一寒。
血液瞬間從腳底板逆流到頭頂。
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扼住了,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只能驚恐地看着陸宴嶺冷冽地審視他,輕描淡寫道:“以後,你們只有、也只能有趙旎歌這一個女兒。要對她好一點,別做什麽讓她傷心的事,明白了嗎?”
趙光輝面無血色,僵硬地發出聲音:“……明、明白了。”
“嗯。”陸宴嶺滿意地拍拍他肩,眉梢輕擡,“很好。”
說完,他轉身,走向停靠的汽車。
還回頭朝趙旎歌揮了揮手,才拉開車門上了車。
一直等到他的車開走許久。
趙光輝都還死死釘在原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趙光輝駭然回神,才發現。
原來那個對着趙旎歌時看起來很好說話很體貼的陸宴嶺,只是錯覺罷了。
剛才那種感覺,那種被死神和恐懼所攫住的感覺。
才是他真正本來的模樣。
*
趙旎歌和陸宴嶺的訂婚宴選在九月。
九月三號那天。
這個日子其實還有點特殊。
是他們相識相遇一周年的紀念日。
啊,原來才一年啊。
趙旎歌有點感嘆,她覺得日子過得好快啊。
感覺她已經來這個世界好久好久了。
就好像她一直就生活在這裏,前世的記憶都變得像做夢一樣遙遠恍惚了。
訂婚日期一定,接下來趙旎歌就什麽都不管了,只安心排舞,事情全部丢給陸宴嶺去辦。
陸老爺子和老夫人也滿意這個安排。
雖然他們年紀大了,私心是希望他們倆能早點結婚,甚至早點抱上孫子的。但畢竟趙旎歌比陸宴嶺小整整八歲,這種事催也急不了。
反正到時候結了婚,什麽事都是水到渠成的。
在趙旎歌和陸宴嶺商量訂婚宴這兩周,陸少禹也從西北那邊訓練完回來了。
陸少禹跟着連隊去大西北演習訓練了兩個月,回來感覺天都變了。
小美成了他的小嬸嬸。
嗚嗚嗚,陸宴嶺覺得,自己的人生怎麽這麽苦這麽命運多舛啊啊啊!!!
他回到京市那天,是一個周末。
剛好是老夫人的生日,全家人都去老爺子的大宅那邊吃飯。
陸宴嶺自然也帶着趙旎歌來了。
老太太是喜歡趙旎歌這個兒媳婦喜歡的不得了,哪哪都滿意,天天就盼着她能來多陪她這個老太婆說說話。
陸宴嶺當初說得沒錯。
趙旎歌嘴甜會哄人,老人家一定會喜歡。
每次到了周末,只要趙旎歌跟着陸宴嶺去陸家,家裏就四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氣氛別提多和諧了。
這次老太太過生日,趙旎歌也提前準備了禮物。
上次去陸家,第一次見面老太太就送她玉镯子,這次趙旎歌也用心挑選了老人家會喜歡的東西。
到了陸家大宅後,趙旎歌拎着禮物,挽着陸宴嶺的手,開開心心進了門。
大家都坐在客廳有說有笑。
見到趙旎歌和陸宴嶺,二姐陸望舒率先招呼:“才剛聊到你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趙旎歌現在來陸家也都熟門熟路了,進門就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打完招呼,她才看到悶不吭聲佝腰坐在角落的陸少禹。
兩三個月不見,這小子好像曬黑了點。
趙旎歌默了一瞬。
她收回視線,悄悄去看陸宴嶺神情。
陸宴嶺目光乜過去,淡淡睇着縮在沙發裏的陸少禹,語氣有點涼:“杵着做什麽,叫人。”
陸少禹:“……”
陸少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坐直身,沖着陸宴嶺和趙旎歌恭恭敬敬喊了聲:“小叔,小嬸嬸。”
趙旎歌見他那副好像被逼着上斷頭臺的表情,沒忍住撲哧笑了下。
但是她一笑,陸宴嶺就轉頭看她。
他眉峰一皺,嘴角一抿。
趙旎歌就知道,男人醋勁又開始了。
哪怕那件事情都已經過去翻篇了,但他好像還是有點介懷。
趙旎歌只得趕緊清清嗓音,拿出小嬸嬸的長輩姿态來,應道:“嗯,侄兒乖。”
應完,她看一眼陸宴嶺。
眼神意思很明顯,這下該行了吧?
陸宴嶺這才勉強滿意地哼了聲。
對面的陸少禹:……
你那表情明明就是爽到了好嗎,裝什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