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索吻
第59章索吻
……
幾番折騰, 等一路開車返回,已經将近十二點了。
趙旎歌在快到家的時候,給陶榮打了個電話, 說自己腳扭傷了, 讓她出來接她一下。
車停在趙家大門前時, 陶榮還沒出來。
陸宴嶺停了車, 沒熄火。
兩人就這麽坐在車上, 誰也沒說話。
趙旎歌懷裏還抱着那捧玫瑰花,想到上一次兩人這麽待在車上, 還是在後排的座椅上抵死纏綿, 從深夜到黎明。
趙旎歌想着想着, 臉慢慢燒了起來。
可他又不說話,就這麽沉默。
趙旎歌隐隐有種感覺, 陸宴嶺其實是在等她一個解釋。
可趙旎歌有口難言。
她要怎麽解釋呢?
跟他說, 她是穿越來的, 有個該死的系統讓她攻略男主, 否則她活不過一年就要死, 結果她眼瞎把他認成了男主?
那陸宴嶺可能會覺得她精神不正常,有什麽大病。
說真話, 反而會被認為是在編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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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懂她心裏的苦啊。
趙旎歌在他的沉默中, 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嬌嬌軟軟地說:“陸宴嶺,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宴嶺不為所動,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在趙旎歌眼裏, 只要他不拒絕, 那就是默許。
于是她備受鼓舞,立馬雙手纏上他手臂, 撒嬌一樣輕輕晃動:“我下次再也不會那樣了,我向你保證好不好嘛……別生氣了?”
陸宴嶺微微蹙眉,垂眸瞥她一眼,手肘一抽便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趙旎歌見自己撒嬌都用上了,他竟然還繃着臉,不由心中暗哼:臭男人脾氣這麽硬,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不過到底是她理虧,該服軟還是得服軟。
趙旎歌見他下車後走到副駕駛,拉開門,毫不溫柔将她懷裏的花束往旁邊一丢,有力雙臂穿過她腋下和膝蓋,就将她打橫抱了出去。
“哎呀讨厭,我的花都掉了!”
趙旎歌撲打着小腿,伸手去夠被丢在椅子邊上的花。
換別人做這個動作,一定是狼狽的。
但趙旎歌是天生的舞者,她身姿輕盈纖細,腰肢柔韌性又好,這麽彎腰仰頭時一頭黑緞般的長發傾瀉下去,手臂打直的瞬間,削蔥白玉的指尖像蘭花一樣綻開。
在一瞬間撈起花束,又在一瞬間核心上收,輕盈地旋回他懷裏。
就像做了一個高難度舞蹈姿勢那般,驚心動魄,賞心悅目。
最關鍵的是,她還會卡點卡位。
重新投進他懷抱時,她胸前渾圓的柔軟就正正抵在他胸口,一只手臂圈在他後腦勺,唇瓣距離他的臉只有兩三公分的位置。
只要他稍微一低頭,就能吻到她。
視線交彙,呼吸交纏,女人的馨香與男人的荷爾蒙在空氣中碰撞。
陸宴嶺下颌微緊,用了很大的毅力讓自己無視她的勾纏,沉着臉大步流星朝大門前走。
趙旎歌:“……”
還哄不好?
她眸光悠悠在他臉上流轉片刻。
突然臉一偏,湊到他面前對着他嘴巴‘吧唧’親了一下。
陸宴嶺停步,語氣警告:“趙旎歌。”
趙旎歌眨着大眼睛,眼裏有得逞笑意:“怎麽了,我親我自己男朋友,有什麽問題嗎?”
她說完,見他額頭有兩股血管在微微抽跳,又慢慢忍耐地平靜下去。
趙旎歌便再也沒有了顧忌,仗着他現在雙手不得空,也舍不得就這麽将她丢下去,摟住他脖子湊過去,對着他薄唇一陣‘嘬嘬嘬’地猛親。
她今天本就沒化什麽妝,只塗了點淡淡唇釉,在吃過飯後也早就沒了。
少女的唇瓣馨香又柔軟,啄吻雨點般調皮又輕盈地落到他臉上,唇上,下巴上。
親得陸宴嶺沒了脾氣。
當他把人抱到趙家大門前的臺階上時,克制的毅力終于崩塌,眼神微暗将人往牆上一抵。
呼吸交纏間,他與她的唇只在咫尺之間。
趙旎歌眼神迷蒙松軟,仰頭等着他的吻落下……
就在這時,大門從裏邊推開。
披着睡衣的陶榮打着哈欠出來,見到門口這情景,頓時目瞪口呆,下巴都快塞得下一個雞蛋了。
女兒被陸旅長攔腰橫抱在懷裏,一只強壯有力的臂膀托着她膝蓋彎,一只胳膊扣着她後頸,手指都穿進了她頭發裏……而女兒的姿勢也沒好到哪裏去,她雙手緊緊環住陸大旅長的脖子,一只手還拿着束玫瑰花,趴在他懷裏,滿臉紅暈氣喘籲籲索吻的樣子。
陶榮人都傻了。
她僵硬地愣在那裏,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
然而,被撞破親密場面的兩人卻不慌不忙。
陸宴嶺若無其事将懷中女人放下來,讓她靠牆單腳站着,轉身朝陶榮淡漠颔首:“打擾了。”
陶榮幹笑:“呃,不打擾不打擾,陸旅長,您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不用了。”
陸宴嶺轉瞬便已恢複成那個冷峻嚴肅模樣,仿佛剛才那一瞬只是錯覺。
“人已送到家,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一眼旁邊的趙旎歌,仿佛兩人不熟的樣子,轉身便闊步離開。
等人走遠後,陶榮才驚魂未定拍着胸口,轉向趙旎歌:“女兒啊,你怎麽又和這位陸大旅長……?這要是被陸小少爺知道了,你們這這這,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趙旎歌低頭嗅了嗅玫瑰花,莞爾一笑:“誰告訴你我跟陸少禹有關系了?我男朋友從頭到尾都是陸宴嶺啊。”
陶榮驚了:“啥?!”
*
趙旎歌沒管陶榮的震驚,以及震驚過後的狂喜,狂喜過後的追問。
回到樓上後,她一句‘我累了要休息’,就将人打發了。
她單腳蹦到床邊,從包裏摸出手機,試着給陸宴嶺發了條信息,還是【發送失敗】。
趙旎歌擡頭,沉沉嘆了聲氣。
男人一旦炸毛,還真不好哄呢。
趙旎歌拿着手機,看着那個顯示‘發送失敗’的提示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她突然笑出聲。
因為她突然發現,他的這種行為好像跟她以前和他鬧的時候也沒區別嘛……原來陸宴嶺也有這麽矯情的時候啊。
切~把她拉黑了,難倒她就不能換個新號碼?
兩天後,假期結束,大家都開始回到崗位上班。
趙旎歌因為腳踝扭傷,跟文工團請了幾天假。
這次趙旎歌在春晚表現優異,上級領導還給她發了表彰下來。
她打電話去請假的時候,主任笑呵呵的,讓她多休息幾天也沒事,反正這幾天不忙,不過月底有個電視臺的頒獎典禮請她去參加。
她的《絲路之韻》很可能會拿獎。
一旦拿獎,在全國出名,趙旎歌必會成為文工團的當家花旦無疑,主任對她自是有求必應。
趙旎歌挂了電話,心情愉悅。
當了女主就是不一樣哈!什麽事都這麽順風順水的。
同一時間,京市國際機場。
陸宴嶺将關褚送到機場安檢口,兩個高大俊朗氣質又迥然不同的男人站在那裏,吸引了不少路過的行人。
關褚穿着馬甲西裝,帶了禮帽,俨然一副儒雅英倫紳士的模樣。
而他對面的陸宴嶺,仍是一襲筆挺軍裝和長筒靴,梳着大背頭,氣質冷峻又禁欲。
“這次過去,下次恐怕得等你們結婚再回來了。”關褚笑道。
陸宴嶺沒接這話,只說:“保重身體,常聯系。”
“嘶……我說,不會吧?”關褚不可思議地打量他,“這都過去兩天了,你倆還沒和好?”
陸宴嶺抵了抵下颌,不語。
“你這樣子,倒真讓我好奇了,你倆到底怎麽了?”
陸宴嶺眯了眯眼,慢慢轉過頭,說:“如果一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你,你能接受嗎?”
“哈!就這?”關褚笑了。
陸宴嶺面無表情。
關褚見他這樣,忍不住搖搖頭說:“你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愛情,往往就誕生于謊言和欺騙。”
“我問你,她為什麽不去騙別人?也不來騙我?就唯獨只騙你呢?”
陸宴嶺盯着機場的人來人往,一時陷入沉默迷惘。
是啊,她為什麽要騙他呢?
關褚又道:“你覺得她有秘密瞞着你。那你可曾也有事情瞞着她?”
“如果有的話,你自己都做不到絕對坦誠,為何又要那樣要求她呢。”關褚覺得,這家夥恐怕是鑽入牛角尖了。
還以為他事事都精通拿手,原來在愛情這件事上,也需要別人開導才行。
關褚本來想幸災樂禍的,可看到好友第一次為女人失了冷靜,突然有點同情他,嘆道:“那是騙嗎?那是喜歡。”
“好吧,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後驕傲。其實當時旎歌和我交朋友,就是為了通過我追你,她來找我問你的電話,還說……對你一見鐘情。”
“你就偷着樂吧!”關褚說完,又有些氣不過,“你要再這個死樣子,把她氣跑了有你後悔的。”
“信不信,她随便勾勾手,願意被她騙的男人能從這裏排到長安街。”
陸宴嶺:“……”
說完,關褚語重心長拍拍他肩膀,拉着行李進了登機通道,揮手:“走了。”
*
陸宴嶺回到陸宅後,在書房裏坐了很久。
耳邊還回響着關褚臨走時說的那些話。
她對他……是一見鐘情?
陸宴嶺的思緒,突然恍然轉回去年九月的那一天。
那天正是關褚剛回國,約他在天鵝餐廳小聚。
他先到了,沒等到好友,卻隔着窗戶看見個執一把油紙傘穿綠旗袍的女人從茫茫霧色中款款走來。
隔着玻璃,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窗戶做框,她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美得不真實。
那一幕,陸宴嶺永生難忘。
當她站在門口,緩緩将臉從油紙傘下擡起時,陸宴嶺甚至沒有去看她的臉。
他怕自己看了,往後餘生只要閃過那個女人的樣貌,就再看不進去別的女人。
可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她走進餐廳,徑直落座在了他面前。
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突然出現,接近他。
身為特種陸戰旅旅長,在女人坐在他面前那一瞬,選擇了忽略心裏那種異樣的悸動,而是直接從‘動機、目的、可疑之處、細節偵查’将女人從頭到腳不着痕跡審視了一遍。
美女間諜,竊取軍務機密什麽的,從一開始就被他排除。
趙旎歌這個女人,哪怕進他的書房,對他那些紅頭文件也還不如對他一張少年時期照片來得感興趣。
但為何,她要去找他侄子陸少禹?
直到理清思緒,陸宴嶺才終于承認,他其實并不是在介意她身份。愛上趙旎歌這個女人,他沒什麽好說的,只得認栽。他從頭到尾介意的都是……她棄他而去,轉而找他侄子。
他介意的是這個。
他嫉妒,吃醋,氣得發狂。
陸宴嶺沉着臉掏出手機,打給陸少禹。
“過來大宅一趟,書房。”
正趁最後一天假在酒吧和一群哥們買醉的陸少禹接到活閻王電話,聽他冷冷下了命令,生無可戀地起身,對大家說:“別了各位,今天就是你們最後一次見到我了。”
陸少禹慢騰騰,不情不願,在一個小時後來到了陸宅。
上樓梯時,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子。
終于,站在書房前,陸少禹仰天哀嘆:小美,你害得我好苦啊啊啊啊。
他敲門。
裏面傳出冷沉一聲:“進來。”
陸少禹本着上前線去炸碉堡的赴死心情,推開了門,壯烈走進去。
陸宴嶺坐在書桌後,神色冰冷審視他。
陸少禹低着頭,嘴唇嗫嗫:“小、小叔,您找我什麽事?”
陸宴嶺嗓音如冽:“從你和她認識到現在,說過的每一句話,發生的每一件事,全部如實彙報。”
“……”
陸少禹心想,你占有欲也太強了吧,每一句話都要彙報,這我哪兒記得住?
不過為了避免活閻王降下雷霆之怒,陸少禹還是努力回想,從他第一次見到趙旎歌的時間地點經過,開始講起。
講着講着,陸少禹發現,小美其實也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說得最多的,也就是年前那兩個星期,他請她吃飯時,她也是三句話不離他小叔。
陸少禹有些怨念地說:“在海鮮餐廳吃飯時,她問我,你小叔喜歡吃海鮮嗎,他吃海鮮過敏嗎?你們小時候有沒有什麽有趣的事,他小時候會揍你嗎?他有叛逆期嗎?”
說完,他又痛不欲生地講:“在星空餐廳吃飯時,她又問我,你小叔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他在軍校的時候是不是經常收到女生的情書?你小叔有沒有帶別的女孩子回家吃過飯?”
直到複完盤,陸少禹才發現,合着他從頭到尾就是小美和他小叔愛情游戲的一環,他們倆拿他當調情的工具人呢?
陸宴嶺的神情從最開始的陰沉冷然,到中途微微皺眉,聽到後面直接提起眉梢,最後直接閉眼靠坐在椅背中。
陸少禹一邊講,一邊偷偷擡眼去瞧他神色。
發現這陣活閻王眉宇舒展,輕晃椅背,一副松弛泰然的樣子。
他講完:“就這些,沒了。”
陸宴嶺才緩緩睜開雙眼,上下掃視他一會兒,命令:“手機給我。”
陸少禹臉色發白,哆哆嗦嗦着掏出手機遞過去,早知道活閻王還要查手機,他就該把他和小美發的那些舔狗信息都先删了!
本來還想留着當個念想的……
這下完了。
陸宴嶺拿起手機,先是快速掃了眼通話記錄,見和他講的時間節點基本對得上。
然後又點進相冊。
看到兩張陸少禹偷拍的照片,在頂樓餐廳,女人坐在桌前,側臉撐着下巴,目光放空地看向遠方在發呆。
她一邊耳際別着長發,這麽側着,整張側臉姣美的線條都露了出來。
然後便被陸少禹偷偷拍了下來。
陸宴嶺冷冷盯他一眼。
在陸少禹的瑟縮中,陸宴嶺正要點删除,又頓住,轉而把這兩張照片傳到自己手機上,才在陸少禹手機上删了幹淨。
而後他又點進短信箱。
在陸少禹和趙旎歌的信息對話中,陸少禹那些極近讨好谄媚的言詞十分刺眼,看得陸宴嶺直皺眉,神色漸冷。
但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趙旎歌的回複上。
他一直往下滑,看到趙旎歌的回複從頭到尾都算不上熱絡,只有寥寥無幾幾句:“哦,哦,哦。嗯。嗯。”
冷淡和敷衍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出來。
陸宴嶺想到她給自己發短信時的嬌甜可愛語氣,再看陸少禹這邊的‘哦’和‘嗯’。
一瞬間,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關褚那句“那是騙嗎?那是喜歡。”
因為喜歡,才會費盡心思為他編織出那麽多甜言蜜語。
就在陸宴嶺出神的時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沒有擡頭也沒有文字,就只給他發了一串字符——
“(*///▽///*)”
只需一眼,陸宴嶺便知道這是誰發的。
他掀了下唇角,把陸少禹手機扔回去:“滾吧,這兒沒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