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孟福安也扯着他的衣袖看着他,讓他陪自己玩,陳行簡只好起身帶着孟福安去玩。
廚娘也來了,不過她沒有插進去手,因為那些人說他們要親自給簡哥做頓大餐,她只好在一旁看着他們別浪費食材。
狗娃跑過來偷偷問:“簡哥,你今年過了生日多大啊。”他們還不知道陳行簡多大呢,過生日都是金老板說的他們才知道。
陳行簡:“23。”
“啊,簡哥居然比敏姐還小。”狗娃震驚說着。
“什麽比我還小?”許敏被吸引過來。
狗娃說:“簡哥比你還小兩歲!”
其他人也湊過來,陳行簡雖然臉看着顯小,但氣質比他們任何人都成熟,很難讓人相信他才23歲。
阿堂:“狗娃你是不是騙我們嗷。”
狗娃指着陳行簡:“簡哥親口跟我說的。”
所有人看着陳行簡,陳行簡繃着一張臉說:“怎麽,我看起來很像騙子嘛?”
他們搖着頭,簡哥看起來也不像是會騙他們的樣子。
剛子說:“那敏姐叫簡哥為哥是不是不太好啊,畢竟簡哥比她小。”
劉敏沒這規矩,她擺手說:“就叫簡哥,我這條命是他撿回來的,叫什麽有啥區別嘛。”
“菜要糊了!”廚娘在後面着急叫着,一群人鬧哄哄散開去拯救菜,好在廚娘發現的及時,菜還能救回來,聞一下還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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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行簡都懷疑沒煮熟,他遲疑拿在手上看着孟福安吃的挺歡的,才往嘴裏送。
狗娃他們在聊着天。
狗娃:“你們都不知道,上次我跟敏姐去送貨,半道上碰到吳老板的人非要和我們搶道,當時就我們兩個人,對面四五個人,我都想求饒了,敏姐直接拿着刀和別人幹起來,最後把別人壓在地上求饒讓道。”
隊裏的人都相信許敏有這能力,狗娃的話一出就是對着許敏誇過去。
陳行簡擡眼看着,一年前的許敏還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在緬甸一年如今到成了女漢子,一張娃娃臉看着就不讓人害怕,實際行事作風比男人都猛。
許敏笑着:“這有啥啊,要是有槍我直接爆頭好吧。”
“你們再說什麽呢。”金何在走了過來。
他們停止談話,起身恭敬說着:“金老板。”
“金叔叔。”孟福安手裏拿着串,嘴上都是油。
“你啊。”金何在走了過來将他嘴上的油擦幹淨:“吃得哪哪都是。”
随後他讓大家坐下,大家齊刷刷坐下。
金何在看着他們:“怎麽都不說話了,剛才看你們聊得這麽開心,有我在大家都聊的不盡興?”
“沒有,怎麽會呢,只是不知道金老板要過來,要是知道我們就讓廚娘準備你喜歡吃的東西了。”剛子最擅長不讓話掉地上。
“這有什麽。”金何在滿口不在乎,他看着面前的烤串說:“你們烤的?”
見他們點頭,他準備拿起一根烤串,剛子攔住他:“啊呦金老板,這烤的不好吃,讓廚娘給你重新烤。”
金何在:“沒事,我吃完這串,自己也想上手烤一烤,好久沒烤了。”
見老板都這麽說,他只好放手回到隊伍裏調節氣氛,別那麽尴尬,雖然沒有剛才那麽輕松,但好在也是能聊天活躍氣氛。
廚娘坐在陳行簡旁邊,他正低頭對孟福安擦嘴,剛吃完一串嘴上又是油,見身旁多了個人,他看過去是廚娘,他沒管繼續看着孟福安,就聽見廚娘說:“我後天就要離開這回國了。”
陳行簡:“那些孩子呢?”
廚娘說:“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一旁的金何在像是想起什麽,他說:“阿麗啊,你後天是不是要走了。”
阿麗倒是沒想到金何在會記得她要走,驚喜的說:“是啊。”
金何在放下燒烤簽子:“那正好,借着這場阿簡的生日會,給你辦個送行會,來來來,大家舉杯給阿麗送行。”
陳行簡同他們一起站起身舉着杯子給阿麗送行,金何在喝了一口酒說:“後天讓阿傑送你去,關卡那邊他熟一點。”
阿麗:“謝謝金老板。”
金何在:“有什麽謝的,在我這裏工作了六年沒出過什麽失誤,還把小福胃口照顧的很好。”
“什麽是要走啊。”孟福安和陳行簡說着悄悄話。
陳行簡耐心解釋着:“要走呢,就是她要回家了。”
孟福安:“那哥也會走嘛?”
陳行簡看着孟福安,說了一個字:“會。”
孟福安:“也是要回家嘛?”
陳行簡:“嗯。”
孟福安:“那哥準備什麽時候回家啊。”
陳行簡垂下眼:“不知道,可能會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回家。
孟福安:“那哥能帶小福一起回家嘛,我也想去哥的家裏做客。”
陳行簡盯着孟福安很久,他的目光一直在孟福安臉上打轉。
孟福安等不到回複,他說:“哥怎麽不說話啊。”
陳行簡:“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帶你回家。”是回家不是做客。
“好!”得到滿意的回複,孟福安開心低着頭喝着果汁。
…………
送阿麗回國,陳行簡當然要跟着。
阿麗從一開始上車就叽裏呱啦講個不停:“不知道國內發展怎麽樣了,我回去一定要吃正宗碗仔面。”
阿麗是個廣東人。
她很高興,分別六年馬上就要回國,激動地一晚上都睡不着,早上起來都很亢奮。
快到邊境,秦傑突然停車,他說:“那邊車過不去,只能你自己走過去。”
阿麗朝陳行簡告別:“那我走了。”
陳行簡笑着說:“一路順風。”
阿麗拎着行李箱往邊境走去,快了,她快回國了,她奔跑着,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淩厲的風吹在臉上都不怕疼。
還有十米之遠,阿麗停下腳步,調整自己的呼吸,重新拎起行李大步走過去。
一聲槍響從陳行簡耳邊劃過,射中阿麗的心髒。
激動的喜悅還挂在她臉上,卻在這一刻停止,她來不及過多反應,直挺挺倒在地上,她的手努力向前夠着,還差一點,明明就差幾厘米她就能回家了。
“你幹什麽!”陳行簡轉過身看着槍都還沒收下的秦傑,怒斥道。
秦傑沖他挑眉。
陳行簡走過去拎起他的領口:“你為什麽要殺她!”
秦傑看着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着說:“因為她知道我們太多的事情,放她回去豈不是要暴露我們?”
陳行簡被氣得不能思考:“金老板說可以放過她,為什麽要殺她。”
可下一秒,秦傑的話讓他跌入谷底:“你以為這是誰吩咐的?沒人吩咐我,我敢幹這件事?”
陳行簡松開他的領口,自嘲笑着,是啊,讓秦傑送阿麗回家,是金何在安排的,金何在僞裝的太好,以至于這一年他都快把他看成是好人了。
他轉過身看着阿麗的屍體,他以為她可以回家,她也以為她可以回家,可他們都忘了自己身在什麽地方。
秦傑整理好領口,收起槍,對他說:“回去了,晚了金老板就不高興。”
陳行簡向前走着,她要回家,她不能死在這裏,中國人都講究魂歸故裏。
秦傑倚靠在車門前看着,爛好人,生活在這一年都不知道這裏是個什麽世界。
陳行簡跨過邊境線,用車上的鏟子給她挖了一個坑,剛好能将她的屍體埋進去,拖着阿麗進了土坑,他最後看了一眼她,從懷裏掏出一包用紙裝着的骨灰。
那是他的隊友,他曾偷偷摸摸去了那個醫院一趟,只找到他的部分屍體,其餘的要麽被腐爛要忙被野狼叼走。
他将屍骨燒成灰,一直帶在身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帶着他回家,陳行簡擡頭看着這裏,雖然不是重慶,但好在是在中國,他将骨灰扔進去。
同阿麗一起埋着,用土一點一點掩蓋他們,回家了。
秦傑不耐煩等着他,叫了好多遍,這人才起身回來上車,一上車就盯着自己那雙沾了血的手。
他手上有着自己隊友的血,有着阿麗的血,他們不該死,秦傑要死,金何在也要死。
回到蒡葧,陳行簡先去洗了個澡,以免把他們吓着。
阿堂:“簡哥回來了,阿麗姐已經送回去了嘛?”
陳行簡用毛巾擦着頭發,緩了好半會才說:“回去了,她已經回國了。”
陳行簡不敢說出她死了,倒不如讓她存在與別人心裏,現在是在中國好好生活中。
阿堂看見陳行簡情緒低落,以為他看見別人回家,他卻不能回家有些傷心:“那簡哥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陳行簡躺在床上,孟福安回來看見陳行簡回來了,他照例撲在陳行簡身上,随後他疑惑擡起頭歪着腦袋看着陳行簡。
奇怪,平常他這樣,哥都會醒過來看着他,然後跟他說:“孟福安,起來。”但現在靜悄悄的。
孟福安起身,将整個臉湊近陳行簡的臉吹氣:“呼,呼。”
吹了半天都不見哥有動靜,睡着了?孟福安的小腦瓜想不出來其他,既然哥回來了他也要在哥旁邊睡覺。
脫下鞋子,跨過去躺在陳行簡旁邊,再将陳行簡的手握着。
風扇在吱呀呀的轉,陳行簡緩緩睜開眼睛,他偏頭去看孟福安,将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下床。
時間是個可怕的東西,他什麽也沒幹,所有事物都在悄然無聲離開他,內心也一樣。
有好幾次他看着孟福安想,如果他也像孟福安這樣該多好,不用經歷生離死別,不用看到殘酷的現實,永遠都保持着純真的心态。
他有時候做夢夢到自己回到重慶,他走在長長的老街上,街旁是三角梅和榕樹,遮擋着蔽日的熱辣。
旁邊是騎着單車的少年,他們鈴铛的笑聲回蕩在耳邊,陳行簡有時候想,在重慶怎麽有人敢騎自行車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時候也夢到自己在警局的優異表現,所有人都誇他以後必有一番大作為,師父爽朗笑着,他也跟着笑着,他們都說自己以後能挽救更多人出水火之中,
可他現在無能為力,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別人一次次倒在自己面前,他阻擋不了也無法阻擋,他一次次在內心逼問自己這樣做有意義嘛,你是來救人的,卻看見自己的同胞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
陳行簡看着天邊的晚霞,眼眶紅着跟天一樣,一年了他什麽也沒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