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蘋果
蘋果
“陳兄弟有什麽看法嘛?”
年平突然出聲問陳行簡,陳行簡擡頭看過去,看見白萊蕪低頭問着,年平回。
雖然聽不懂,但陳行簡大致意思能猜到,無非是為什麽要問他,年平回這計劃是他提出來的。
年平回複完白萊蕪的話,三個人齊刷刷盯着陳行簡。
年平說:“都說中國人最懂兵法,陳兄弟有沒有什麽辦法?”
陳行簡垂下眼放下刀叉說:“等。”
小時候,父母常說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就比如現在的孟福安安安靜靜搶他盤裏的菜,陳行簡将盤子移遠了點,跟他們解釋。
為什麽瑪莫不出現,是因為白萊蕪和索南互相争鬥,他出現那就是四個人要一起打,勝算不大,他不也想廢這種麻煩,既傷財又傷人,就在背後推波助瀾,既弄不到他身上,又可以等他們兩敗俱傷再出現。
如果白萊蕪和索南兩個暫時停止争鬥一段時間,那瑪莫肯定會着急,他一着急就會現身,現在他們兩個就是需要等。
白萊蕪聽着覺得很有道理,起碼他現在不用被兩面夾擊,可以喘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索南逼他逼得太緊了,他說:“那就先暫停一段時間。”
索南也同意,他站起身抖了抖肩,居高臨下說着:“好,這段時間咱們都養精蓄銳,接下來可有一場硬仗要打。”
兩人握手言和。
人都走完了,孟福安才放開膽子吃東西。
年平看着:“怎麽把孩子餓成這樣呢。”
陳行簡不知道,他一日三餐都給孟福安吃着,帶出來的錢都快沒了,他還這麽能吃,但他不知道孟福安一害怕就想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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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多了東西後果就是,躺在床上喊着肚子疼。
現在的沫怒連食物都緊缺着,更別說重要物資藥品,陳行簡只能讓他忍着。
孟福安翻滾着,他肚子很疼,留了很多汗,身上都是汗津津的,頭發也被汗打濕緊貼着肌膚,一副小可憐樣,陳行簡将他身體正面朝上,用手給他按着肚子,但手剛放上去,孟福安就喊着疼。
孟福安疼的,只能軟綿綿叫着:“哥,肚子疼。”
陳行簡:“讓你吃這麽多。”
揉了一會肚子倒是隐隐有些不疼,陳行簡給他到了點溫水喝着才好一些。
陳行簡将手從孟福安肚子上抽出來,再起身站在床邊看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跟頭豬一樣,他在這好好睡着,就是不知道金何在現在得緊張成什麽樣。
………
“這都第六天,人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要你們有什麽用!”金何在暴怒,這幾天他都沒好好吃下飯。
下面的人不敢回答,秦傑只好替他們說:“沫怒現在已經徹底被封鎖住,我們的人剛到沫怒境界就被卡在外面,根本進不去。”
金何在的金杖點在地上:“進不去就想辦法進去,就算小福死了,我也要看見他的屍體。”
阿姐已經在他面前死了,他不能讓阿姐的遺物在他們面前先死,就算小福死了,他也要帶着小福的屍體回中國,那是他阿姐的遺願。
“是。”秦傑帶着人退下。
………
真的如陳行簡所說,白萊蕪和索南停止交手,沫怒安靜一陣子,瑪莫開始慌了起來。
他派人到處打聽,卻都聽不到回響,卧底在白萊蕪和索南之間的人也都聯系不上。
關卡處索南的人居然也撤了。
沫怒開始要變天了,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而孟福安坐在年平辦公室的地板上玩着積木,像度假一樣。
積木搭起來又被陳行簡弄倒,孟福安不惱,他甚至以為陳行簡在和他玩,又搭起來,一來二去陳行簡開始嫌無聊不去管他。
年平倒是蹲在地上和孟福安玩了起來,他的目光帶着一絲慈愛。
陳行簡打了個寒碜。
年平說:“他很單純,能在這樣的環境保持這種已經很難得了。”
陳行簡想說确定是單純不是傻子?
年平繼續說:“我有個女兒,也是八歲,這個積木就是我買給她的生日禮物。”
“那你女兒呢?”陳行簡覺得自己還是得搭理一下別人的話。
年平輕飄飄說出這句話:“她死了,死在她剛過完八歲生日之後。”
陳行簡:“……”早知道就不搭理了。
陳行簡:“怎麽死的?”
“被人打死的。”年平拾起一塊積木,看着它說:“我的妻子也在那年跟着去世。”
陳行簡也跟着他蹲下身撿起一塊積木反複看着,他以為年平會繼續說,結果等了半天都沒聽到他開口,他看過去,年平似乎在回憶以前的日子,臉上時不時閃過欣喜和恨意。
既然他不說,陳行簡也不會多嘴問,問多了也不好,他拿着積木去敲孟福安的頭,孟福安用手捂住腦袋看着他,陳行簡嘴角帶着笑将積木遞給孟福安,孟福安伸出一只手接過搭在屋子上,陳行簡沒碰它自己就倒了。
孟福安也沒了性質搭起來,他從積木中起身去接水喝。
有人敲門進來說:“瑪莫行動了。”
年平收起自己臉上的表情,面無表情說:“知道了,我等會就過去。”
話已經帶到,那人離開,年平對陳行簡說:“你帶着他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
...........
“這才幾天,瑪莫就堅持不住開始行動了。”索南止不住笑意說着,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動手,但該死的白萊蕪一直讓他忍着。
白萊蕪坐在椅子上靜靜等着年平來,看他身邊那個人怎麽說。
蘋果在這裏很少見,年平都舍不得吃,但卻給孟福安一個最大最紅的,孟福安沒舍得吃,一直捧在懷裏跟着陳行簡他們去說事情。
陳行簡聽着年平翻譯他們的話,他還是說着:“等。”
索南這個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他敲着桌子說:“他都已經行動,還不能動手。”
不用陳行簡說,白萊蕪自己先說:“瑪莫只是行動人還沒出來,我們在等幾天,他肯定會自己出來。”
他為什麽不先跟索南說,卻在等陳行簡出來之後說,是因為索南現在只聽得進去年平他們人的話,自己的話他根本不聽。
陳行簡點頭同意白萊蕪的話,索南這才噤聲,他帶着人出門丢下幾句話:“老子就在等最後三天,再不動手我們都要餓死在這。”
關卡已經被瑪莫全部掌管,貨出不去也進不來,生意做不成手上沒錢,手底下的兄弟們也會開始鬧矛盾。
白萊蕪說完事情也跟着出去,他看到孟福安手上的蘋果頓了頓,不着痕跡看了一眼年平,帶着人出去。
“能行嘛?”年平扶住桌子問。
陳行簡點頭:“瑪莫已經行動,等他人出來就不會晚。”
年平現在也只能相信他的話,但他需要一個人靜靜,讓陳行簡和孟福安先回去。
孟福安回去之後,将蘋果一分為二,一半給陳行簡,一半給自己拿在手裏啃着,陳行簡看着手中的蘋果,再看着孟福安,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終于長大了,舍得給母親分享好吃的,陳行簡瞬間反應過來,什麽奇怪的比喻,惡心死他了,憤憤咬了一口蘋果。
他也已經很久沒吃蘋果了,以前他都是嫌蘋果難吃,到了這過得什麽苦日子。
沙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行簡忍無可忍地說:“孟福安,吃東西的時候聲音小點聲。”
“哦。”一句委屈的聲音傳來,聲音倒是小了,就是突然不習慣。
.........
晚上,陳行簡被迫邀請到索南地界做客,與其同行的還有年平和白萊蕪,不知道這索南又在發什麽瘋。
原本只有他們三個去,但陳行簡怕孟福安晚上起來看不到他,也一起帶了過去。
結果一進來就看見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陳行簡再次抖着手捂住孟福安的眼睛。
又是血,感覺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除了血還有斷肢在地上擺放着。
索南叼着煙看着他弟兄們在下面忙活,他揚起下巴問:“诶,你那邊的人帶來沒。”
白萊蕪朝後面的人使眼色,随後回頭說:“帶來了。”
幾個人被擡着從陳行簡面前走過,陳行簡拉着孟福安往後退,孟福安雖然沒有看到是什麽,但鼻子裏傳來難聞的氣息,讓他忍不住臉埋在陳行簡胸口堵住鼻子。
人被丢在地上,白萊蕪讓人動手,哀嚎聲此起彼伏,剩下幾個人都哭着說求饒,但沒人理會他們,這個人死了就是下一個人,年平很平靜地看着這一幕,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甚至他表情中還透露出一絲痛快。
“這是在幹嘛?”陳行簡問,他不是說等嘛,為什麽現在開始殺人。
年平說:“那是瑪莫安插在他們中間的卧底,被他們清理出來。”
陳行簡平靜點着頭,他已經在蒡葧見識到金何在是如何在他面前殘殺虐待人的,這裏已經算是小菜一碟。
索南在這場殘暴中似乎得到快感,他笑得過于放肆,陳行簡不去看他,他低頭安撫着孟福安,這傻孩子跟他幾天,就害怕了幾天。
這場殘暴似乎要持續很久,年平轉過來對他說:“你帶他先出去吧,這裏完事了我再叫你。”
陳行簡點點頭。
陳行簡和孟福安坐在外頭,有人看着他們,他遞了根煙過來,陳行簡搖着頭拒絕,他不會抽煙,這人會點漢語,叼着煙低頭點着火:“小夥子不抽煙不行啊,要想在這群人中混下去,必須得學會抽煙。”
陳行簡笑着說:“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
剛才那場面還是萦繞在陳行簡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現在沒心情說話,身後的慘叫聲還在繼續,只是小了點。
應該是完事了,聲音不再繼續,他們用袋子拖着屍體出來,血弄得一地都是,年平也走了出來,他蹲下跟陳行簡說話:“害怕了?”
陳行簡沒有回答,他不是害怕,他是面對不了,從小他就生活在和平時代,就算再來這裏之前就讓他們做好準備,這裏和中國不一樣,可真的面對還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