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蟲族的人類是蟲母

第37章 我算什麽

我算什麽

最後一抹殘紅, 沉入海底，天空徹底暗淡下去。

門外響起敲門聲。

“叩叩叩———”

時璇垂眸，看了眼時間, 猜測大概是霍彥給他送隔離餐來了，他起身去開門。

霍彥确實是來送隔離餐的, 不過不是簡單敷衍的營養液加幹糧, 而是為時璇精心準備的晚餐。

他還煞有其事地弄了一個餐車。

霍彥穿着隔離服, 單手扶着餐車, 表情酷酷拽拽地站在門口。

原地開屏那意味兒再明顯不過，他在等待時璇看到他一下午的勞動成果時, 露出驚訝佩服的目光。

然而時璇早就司空見慣, 很平淡地伸手抓推車扶手。

霍彥不爽。

他撇開時璇要接餐車的手, 徑直将餐車推進房內，臨走前還不忘補一句：“多吃點兒，你要是敢浪費本上校辛辛苦苦做的晚餐, 你就死定了。”

“……”時璇醞釀好的一句謝謝，硬生生更在了喉間。

霍彥又低下頭對他威脅道, “聽到了沒有？小醜八怪。”

時璇看着那一車的食物，“我盡量。”

霍彥立即橫眉冷豎，想發作, 但又忍住了, 最終換了個他以為時璇更容易接受的說法：“這是我哥用貢獻值換的，別辜負他的心意。”

說完, 他又莫名其妙補充道：“不過他的貢獻值多得沒處用，你想浪費就浪費吧。”

時璇無語, 把門反鎖上。

霍彥并沒有在門口罵街，把隔離記錄儀上的數據更新後, 就離開了。

晚餐很豐富，有水果，有肉類，還有一些綠色蔬菜和飯後小甜點。

跟之前萊爾準備的隔離餐如出一轍。

時璇除了詫異霍彥居然會弄這些以外，也恍然大悟，霍司當時在隔離艙裏說的那句，“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霍司将他的口味全都記下了。

-

夜幕吞噬了整片大海，當天邊第一顆星星冉冉升起來的時候，時璇的房間，跟随着磁場牽引，像一塊可以抽動的魔方，緩緩從艦身裏凸了出去，天花板變成了透明的玻璃頂，玻璃頂還可以升降打開。

一整片爛漫星海，赫然映入眼簾。

時璇躺在床上，想起霍彥之前說的，這是霍司特意給他安排的房間，因為可以看星星。

心口隐隐收縮了下，仿佛有什麽奇異曼妙的種子在發芽。時璇搖了搖頭，強行将讓那樣狀态驅散，迫使自己回歸正常。

恰在此時，霍司的連線彈出了出來。時璇久久看着，卻沒有接，直到超時自動斷開。

霍司沒再繼續。

時璇發了會兒呆，重新看向令人心曠神怡的星空。

海風灌了進來，帶着如夏日傍晚的溫度，吹在臉上暖暖的。奇怪的是，時璇并沒有聞到海水的腥鹹，反而嗅到了一股淡雅的花香。

那是一種時璇沒有聞到過的香，清冷孤傲，卻又恣意張揚。

時璇想象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矛盾共存的花。

就像霍彥一樣。時璇想象不出，他竟然有細致專注的一面。不僅熱愛生物學，還做得一手好飯。

美麗本身是矛盾。

-

霍彥躺在時璇房間對應出去斜上方的眺望臺上，他弓着一條腿，枕着手臂，默默跟時璇仰望同一片星空。

他在那裏躺了很久，久到仿佛是尊精雕玉琢的雕塑，跟夜色融為一體。

晚風缭亂了他銀白的發，遮住了那抹不遜色任何人的冰藍。

只有在這樣的夜色掩映下，他心中的遺憾才能悄悄流露。

想起初次見到那只叫達蒙.霍頓的雄蟲的場景，霍彥不禁笑了起來，只是這個笑裏，染上了幾絲苦澀。

為什麽是他呢？為什麽哥哥喜歡的蟲，偏偏是他呢？

他望向那片粲然翡麗的夜空。

天空那麽大，一定能掩埋他悸動的心跡。

-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隔離結束那天，霍司親自來接時璇。

星海一號毀了，霍司給他的新搭檔取名為銀河之星。

銀河之星沿襲了星海一號的操作系統，保留了霍司的操作習慣，除了銀河之星外觀上偏硬朗，其餘的差別，不相伯仲。

霍司換了常服，普通白襯衫穿在他身上，也顯得挺括有型。高挑挺拔的身姿，冷峻極致的面容，他的出現，讓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時璇偏了偏頭，不再看向那個方向。

那道堅定靠近的腳步聲，卻如同精準敲擊的鼓點，每一步都落在了他心上。

“阿璇。”

“走吧。”時璇側身，避開了霍司要牽他的手。

擦肩而過的胳膊，還是被扣住，“少點東西。”

霍司把時璇落下的紋身貼，和被扣在安檢機上處的那套工具帶了來。

三十分鐘後，時璇又以從前的達蒙形象，出現在了霍彥和霍司的視野裏。

霍彥看得噗嗬一聲笑了出來。

時璇瞪他，他笑得更放肆些。

“哥哥再見。”

“再見啦，小醜八怪。”霍彥站在甲板上沖時璇和霍司揮手，随後跟随整艘艦艇，沉下了水面。

-

飛行器上，時璇坐在角落，安靜到恨不能透明隐身。

“阿璇。”霍司走到他面前，“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那能聊聊嗎？”霍司用有商有量的口吻問。

躲避不能解決問題，時璇調整好坐姿，擔心霍司看出他的肚子，順手扯了個靠枕抱在懷裏。

“你想聊什麽？”

“什麽都可以。”霍司看着他，“比如，聊聊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個名分？”

時璇心口一噎。

霍司輕笑了下，“看來你還沒這個打算。”

不能急。

霍司話鋒一轉，“那就聊點兒你想聊的吧。”

時璇抿了抿唇，“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我可以坐你旁邊說嗎？”霍司用眼神指了指他旁邊的空位。

時璇沒反對，算是默認了。

霍司有分寸地坐在了不會超過正常社交距離的位置。

“還記得第一次在星海一號上的場景嗎？”

時璇納罕，那個時候就被霍司認出來了？

可他還記得，霍彥當時問他的問題。

霍彥問他想不想知道自己喜歡他，他的回答是不想。

霍司回憶道：“你看向我的眼睛，讓我覺得熟悉。”

時璇怔住，那次霍司受傷了。

他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

霍司跟時璇複盤認出他的全過程。

時璇只覺得霍司的洞察力讓他心驚，沉默地聽着。

-

霍司把時璇帶到了檢測中心，隔離者必須通過複檢後才能恢複自由。

複檢結果不言而喻，時璇是健康的，甚至連一些蟲族常見的小毛病都沒有。

健康這個詞，在這個基因病盛行的時代，太耀眼。

就連給時璇做複診的醫生都禁不住，多看了幾眼他的複檢報告。

時璇可以回家了。

霍頓家族的戰艦早早等在複檢中心的門口，霍司目送着時璇登上戰艦。

霍司再清楚不過，他和阿璇之間，還橫亘着一個事事以阿璇為重的萊爾。

有些事情急不來。

他會抽個時間，親自拜訪那位溫潤圓通的掌權者。

-

時璇終于見到了萊爾。

“阿璇，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萊爾，我有話想對你說。”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急不可耐地發出。

“是關于元帥的？”萊爾拉着時璇坐下。

“嗯。”時璇臉色沉重。

他嘴巴張了張，聲音哽在了喉嚨裏。

萊爾不急，給他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補給品，“阿璇，先喝一口。”

時璇接過杯子，捧在掌心，沒有喝。

他抿緊了嘴唇，又強迫自己放松，“萊爾，我找到那只雄蟲了。”

“……是霍司。”

萊爾神色一頓。

他料想到霍司猜到了時璇并非雄蟲這件事，卻不曾蟲神巧排了這麽一場離奇的緣分。

“阿璇，元帥值得托付。”

萊爾莞爾一笑，“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你。”

萊爾已經知道，自己跟赫茲的通話被攔截錄音。霍司選擇不張揚，站在時璇這邊，就足以看得出，他對時璇的愛護，并不比自己少。

接下來，就看時璇的選擇。

蟲母有權選擇他想選擇的任何一切。

萊爾真摯地看着時璇， “雖然我很想你能留在霍頓家族，但，我更希望你能開心。”

“阿璇，元帥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元帥，那就留在他身邊。”

“不。”時璇打斷萊爾，扭頭望向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不會留在他身邊。”

萊爾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着他。他想讓時璇自己想清楚，不希望時璇出于對他的感激，而做出違心的選擇。

須臾，時璇沉下心，轉過臉來，眼神堅定了幾分，“萊爾，執行plan b 吧。”

“阿璇，你确定嗎？”萊爾想了想，還是說：“阿璇，元帥是不錯的選擇。”

“我知道，你當初選擇霍頓家族，只是想自保，如今，元帥比霍頓家族更适合你。”

“不，萊爾。”時璇嘆息一聲，“他不适合我。”

時璇擡起眼睛，看着萊爾，“如果他知道我是蟲母，他會怎麽做？”

萊爾按照對霍司的了解，一五一十回答道：“他會向整個帝國宣布你的身份，然後把你保護起來。”

“對。”

時璇緩緩吸氣，又徐徐吐出：“他會大公無私地把我的存在告訴整個種族，因為，他是公正嚴明的元帥，他身上肩負着複興整個種族的使命。”

“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做我自己。”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他可以盡自己的力量幫助這個種族，可他不會為了這個種族，無條件犧牲自己。

蟲母對于蟲族而言，是信仰，是寄托，也是希望。

那樣的光環太過沉重，時璇不想背負。

萊爾了然，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時璇擠出一絲感激的笑。

“萊爾，在執行plan b 之前，再幫我一個忙。”

萊爾：“什麽忙？”

時璇，“我想去看看班傑明。”

他要用達蒙的身份，好好跟班傑明道別。

順便，把主導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揪出來。

-

在裏昂的陪同下，時璇去了太空監獄。

太空監獄是感染重災區，關押的都是确診的病患。沒有誰會願意在這裏當差，看守這裏的，大部分是機械武士，管理相對薄弱。

而醫療工作，是由掌管着帝國大半醫療資源的霍頓家族在負責。

在裏昂的幫助下，時璇很容易就進入到了關押班傑明的地方。

基因病的可怕之處在于破壞性極強，爆發極快。

感染不到十天，班傑明的身體每況愈下，胳膊上被碎片劃傷的傷口成了感染源入侵的病竈，始終無法愈合。

原本只有一條細縫的地方，逐漸潰爛成一個血淋淋的血窟窿。爛掉的腐肉，像豆腐渣往下掉，化膿後的體|液跟過期的酸奶相似，濃白的黏濁和着一些清透粘稠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時璇胃淺，走到門口就吐了。裏昂趕緊給他的防毒面罩換上過濾器才好。

太空監獄，顧名思義就是監獄，是以前關押犯了重罪罪犯的地方。環境很差，設施簡陋，光線暗淡，空氣污濁。

班傑明是雌蟲，住的那間改造隔離艙，單獨加設了新風系統，不然更不堪想象。

基因病的原理是變異。

從班傑明傷口處新長出來的組織像藤壺，硬硬的，密密麻麻，死死附着在骨頭上，醫生每天都要替他清理一次。

第二天又會重新長出來。

這種周而複始的過程，會一直持續到渾身的組織，沒有任何可以提供變異後需要的營養為止。

班傑明穿着像太空服一樣的特殊防護服，呆坐在床上，目光凝滞地望着虛空，見到探視窗被人打開，他才不可置信地看向逐漸清晰的那個身影。

“達蒙？”

“真的是你嗎？”

“是我。”時璇靠近了些，方便班傑明看清楚。

“嗚嗚嗚，太好了。”班傑明陡然紅了眼眶。

他又激動又開心，抹起了眼淚，“赫茲說你沒感染，我還以為他在騙我，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心裏好受多了。”

“我沒事，你別哭。”時璇不太擅長安慰人，面對情緒失控的班傑明，也只能說這些最普通不過的話。

班傑明哽咽着，突然慌亂了起來，看向時璇的眼神也變得惶恐不安。

“達蒙，幫幫我，我不想變成怪物。”

“求求你！求求你殺了我，給我個痛快，好不好？”

班傑明的精神處于崩潰狀态，分明那麽明媚驕傲的一只蟲，如今卻面如枯槁，萎靡不振，兩個眼窩都深深凹陷了下去。

“班傑明，不要說這樣灰心的話。靶向藥正在研制，相信我，要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時璇隔着透明的探視窗，蹲在了班傑明身邊。

萊爾說過，只要他把孩子生下來，就能從新生兒的血液裏提煉出靶向藥的核心成分。到時候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班傑明只要再撐四個月，就能活。

“不會有的。根本不會有靶向藥，這些都是謊言。”班傑明心如死灰般笑了起來，“我就快死了。”

他沮喪道，“我會變成一頭渾身長滿硬疙瘩的怪物，慢慢痛苦而死。”

班傑明淚眼婆娑地看着時璇， “我試過了，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沒有辦法勒死我自己。身體的求生機制會在最緊要的關頭迫使我放棄。”

“這裏空蕩蕩的，他們把一切尖銳的東西都搜走了，我沒有辦法解脫。”

班傑明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急切又陰暗，越說越激動，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砸：“達蒙，你幫幫我，好不好？”

說着，班傑明突然暴躁起來，行為不受控般，用頭重重撞擊着探視窗。

“裏昂，快，給他注射一支鎮定劑。”時璇摁下旁邊的紅色緊急按鈕，把隔離艙的門打開。

“達蒙閣下，您不能進去，他現在受病毒影響，會對您發起攻擊。”裏昂擋在了時璇前面。

“他不會傷害我。”時璇越過裏昂，來到班傑明身邊。

班傑明情緒徹底瘋狂了，将額頭磕出血，還在不斷自殘，時璇情急之下，只能将他緊緊抱住。

“班傑明，你冷靜一點。”

“一切都會好的，你信我。”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班傑明用力推搡着時璇。

時璇用盡全力才沒有讓他掙脫開。

裏昂立即叫來了機械武士，将班傑明的手腳死死鎖了起來。

“達蒙閣下，您這樣做太危險了。”看着險些被班傑明誤傷的時璇，裏昂心裏捏了把冷汗。

“我沒事，給他注射鎮定劑吧。”時璇撫了撫安然無恙的小腹，舒了一口氣。

裏昂将鎮定劑，注射到班傑明連接着防護服的留置針裏。

藥效立竿見影，班傑明奮起反抗的手腳，很快軟下來。

時璇上前，将他攙扶到了床上，“班傑明，一切皆有可能，你看，我不是都好好的嗎？基因病并不是不能治愈，相信我，不到最後，千萬別放棄。好嗎？”

班傑明撲在他懷裏失聲痛哭。

“達蒙，我害怕。”

“我害怕我會變成怪物。”

時璇輕撫着他的後背，聲音放輕些：“別怕，你不會變成怪物的。”

班傑明哭累了，加上鎮定劑的作用，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他又恢複到了正常狀态，吸了吸鼻子，對時璇說：“你是唯一一個來看我的，我就知道我眼光好，選了世界上最好的雄蟲。”

“我這該死的魅力，簡直無敵了。”

“只可惜，我就要死了，不然，我一定給你生十個八個孩子，好好報答你。”

時璇哭笑不得，但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個腦洞奇開，樂觀開朗的班傑明仿佛又回來了。

時璇陪着班傑明絮絮說着話，看着他吃裏昂配的抑制藥，又看着他換藥。

“達蒙，你後悔嗎？”換完藥後，班傑明眼巴巴地看着時璇。

“後悔什麽？”

班傑明哀怨地看着他，深深嘆了口氣，“後悔愛上我啊。”

“我現在一點兒都不酷。”

“……”

時璇差點兒忘了班傑明這茬。

他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班傑明卻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怎麽這麽容易害臊啊，幾句話都能讓你面紅耳赤。那我要是親你一口，你不得流鼻血啊。”

“……”

時璇隐隐感覺事情的發展，開始有點兒不對勁。

班傑明仰天長嘆，“可惜啊，我現在戴着面罩，你也戴着面罩。”

說着，他突然看向時璇：“哼，便宜你了，趁我還沒變成怪物前，讓你隔着面罩，親我一口吧！”

班傑明撅起嘴，身體向時璇傾斜，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時璇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連外面放風的裏昂，都不自覺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時璇覺得有必要好好跟班傑明聊一聊，雖然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很殘忍，但，殘忍就是殘忍吧……

他雙手推着班傑明貼近的肩膀，把距離拉回原來的，“班傑明，你誤會了，其實，我對你沒有那個意思。”

班傑明聞言，掀開一邊眼皮兒，複又快速閉上：“別嘴硬了。”

他咬了咬嘴唇，臉紅撲撲的，“雖然是隔着面罩的，但也是愛的親親啊。”

“快點兒親我~”班傑明拖着長了兒字的尾音，聽起來像在撒嬌。

時璇頭很痛！

他深吸一口氣，找了個很有說服力的借口：“班傑明，我喜歡雄蟲。”

班傑明翹起的嘴角石化住，他睜開眼睛，看着時璇，似乎是在消化時璇說的話。

他神奇的腦回路轉了一圈，随後有了答案，“不用擔心，不會傳染你的，我們都隔着面罩呢……”

“不是這樣！”時璇打斷了班傑明，“我真的喜歡雄蟲。”

班傑明再次石化，神情也黯淡下來。

“我知道，你是嫌棄我。”班傑明難過地垂下眼睫，“也對，誰會喜歡一個即将變成怪物的蟲，更別說親親了。”

班傑明失落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怕傷我自尊，所以才說這些話來安慰我。”

“沒事啦，我能理解。”班傑明鼻音加重，卻又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時璇嘆了口氣。

“班傑明，這世上，不是只有愛情一種關系。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你之前為什麽不說要跟我當朋友？”言外之意就是，看到我即将變成怪物了，就想當朋友了。

哼！渣蟲！

時璇深感無力，百口莫辯。

他的沉默，讓班傑明突然想較真。

“你既然說你喜歡雄蟲，那你告訴，你喜歡的是哪只雄蟲。”

“說不出來你就是在騙我。”

見班傑明不到黃河心不死，時璇垂了垂視線，決定豁出去了，“是霍司……”

本來說之前，有編的成分在裏頭，可說完後，他的心口冷不丁猛跳了好幾拍。

身上也頓時一冷，好似有一雙眼睛正在暗地裏盯着他。

但轉念又一想，反正他不久之後就會開啓新的人生，達蒙這個身份會消失得幹幹淨淨，所以，即便達蒙說了什麽，在不久後的将來，也會被遺忘。

誰知道都無所謂了。

有了這樣的心裏建設，時璇頓時有了底氣，又大着膽子說了一遍，“我喜歡的是霍司。”

班傑明驚愕地追問道：“你說的是，元帥霍司？”

“……就是，喜歡我的那個霍司？”

時璇閉了閉眼，視死如歸，“是。”

班傑明看着他怔怔出神，将所有過往，以及之前赫茲告訴他，元帥對達蒙表白的事，前後串聯了一下，似乎回過味兒來了。

五分鐘後。

“嗚嗚嗚嗚~~~”

“那我算什麽？”班傑明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你們play中的一環嗎？”

“……”

時璇捂着臉，站在一旁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