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黛玉見林如海病的重，強忍着悲傷打理家事，為林如海請醫問藥，撐着不肯相信林如海好不起來了的事實。
再次吩咐林管家送走大夫，黛玉擦了擦眼淚進了房間，守在林如海床前，難免又落淚，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
好一會，林如海才睜開眼睛，笑着寬慰：
“玉兒莫哭，昨日睡的晚了些，這才精神不太好，剛才大夫看過了，沒什麽事。”
黛玉點了點頭，給林如海掖了掖被角說：
“爹爹睡吧，玉兒陪着爹爹。”
林如海笑着看黛玉忙前忙後，只覺得虧欠了黛玉，過了一會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直到九月初二那天林如海精神好了許多，拉着黛玉絮絮叨叨的好些話，滿眼不舍，黛玉見狀直覺不好，熬夜守着林如海，只怕自己一個錯眼就要成為孤兒了。
黛玉驚慌的看着林如海不住的說：“爹爹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林如海眷戀的看着黛玉，不管做了多少安排，他總是放心不下黛玉這個孩子。
半夜的時候，林府內忽發出一陣痛哭，林如海帶着對黛玉的不舍溘然長逝。
九月初三，林府挂滿了白帆，揚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來給林如海上香，林如海在任期間處事手段圓滑，這些官員或多或少都受過林如海的恩惠，若是換個狠辣的主，只怕不等他們補齊銀子，就要滿門抄斬了。
因此林如海的葬禮十分盛大，百姓也在路邊設祭。
林黛玉在靈前跪着，眼睛紅腫，到後面哭都哭不出聲了，只是默默的流淚，再到麻木地接受官員家眷的寬慰。
林家族中也來人了，族裏也沒有什麽有出息的子侄，這麽多年全靠林如海給的銀錢接濟才供了幾個舉人出來，如今林如海沒了，雖說也安排了銀錢田産給族裏，林家族老到底難受，原本有這麽個族人在，他們族中子弟科舉之路都能順暢些，現在全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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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的喪事辦完之後，林家剩餘的奴仆也在林管家的安排下遣散了，只留了幾個實在不願意走的忠實老仆跟着林管家，只等林管家處理完了揚州的事一起上京替黛玉看着老宅。
林黛玉在賈琏的護送下，和林管家一起扶靈回蘇州祖墳安葬，原本還要在揚州過百日熱銷，只是京中忽然來信，說是早年入宮的大姑娘元春晉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因此賈家來信催促，黛玉這才跟着賈琏，帶着林家處理的家財回了賈府。
走的時候林管家依舊在碼頭送黛玉，單獨和黛玉在一旁低聲說：
“姐兒寬心，老爺臨去前交代了老奴，待我處理完揚州之事，就帶着那些不願意離開的老人上京給姐兒守着老宅，姐兒若是有事就遣人吩咐老奴。”
黛玉擦了擦眼角點頭：“欸，林伯，我知道了，林伯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林管家目送黛玉上了船，又笑着對賈琏說：
“表少爺莫怪，我家老爺臨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如今老爺也沒有兒子，家中家産變賣後總共得了這近百萬錢財，船上那些東西還請表少爺和親家老夫人說一說，叫老夫人管着充當我家小姐的嫁妝，将來也好叫我家小姐出嫁不那麽寒酸。”
賈琏連連笑着稱是，這趟差事他得了許多好處，這個姑父也很大方，給了他不少好處，加上他幫着處理林家的家財，其中門道也不好多說，因此賈琏也不吝于對這個表妹好一些。
船揚起船帆駛離碼頭，黛玉淚眼朦胧的看着漸行漸遠的揚州城，從此以後她就沒有家了。
水路不算快，林如海九月初三沒的，喪事結束之後又扶靈去蘇州，再加上此次回京黛玉的東西不少，連帶着運東西的船也多了兩艘，一番折騰下來，抵達京城之時早已白雪皚皚。
黛玉又消瘦了不少，在船上還病了一場，圍着厚厚的鬥篷攏着手爐在窗邊看外面的雪。
紫娟從後面拿了熱茶來說：
“姑娘喝口茶暖暖，琏二爺派人傳話，說是今日午後就能靠岸，外面雪大，姑娘別看了，小心着涼。”
黛玉回過神擦了擦眼角不自覺落下來的淚說：“好紫娟，我就看一會兒，不會着涼的。”
紫娟不贊同的看着黛玉，伸手去關窗戶，只是餘光看到黛玉眼巴巴的神色又嘆了口氣：“再看一盞茶的功夫，不許靠窗戶太近。”
黛玉點頭，坐在火爐旁。
雪雁這時候邊往手心哈氣走進來說：
“姑娘，外面雪好大，江岸都看不清了，冷的很！”
黛玉抿嘴一笑，沖着雪雁招招手：“你這丫頭，也不怕凍壞了，快來暖暖。”
雪雁嘿嘿一笑，跑到黛玉面前逗趣，她家姑娘心思重，加之老爺沒了，她就想讓姑娘開心一些。
紫娟間黛玉的心神從窗外挪開，就去把窗戶關了，留了透氣的縫隙，開始收拾黛玉的衣服鋪蓋，下午就要下船了，這些東西要收拾好，避免臨時慌亂遺漏了什麽。
雪雁陪着黛玉說了一會話，黛玉站起來走動了幾下又說：
“也不知道寶姐姐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怎麽樣了，我給他們帶的禮物可分好了？”
雪雁點頭：“姑娘放心吧，分好了，還有給老太太的，兩個舅太太還有姨太太大奶奶二奶奶的都有。”
黛玉便笑了，船震動了一下，賈琏叫人來傳話，說靠岸了，準備下船。
雪雁忙給黛玉加了衣服，帶好帷帽，扶着黛玉下船，紫娟在後面看着婆子們搬東西。
這趟回來，黛玉的東西有很多，林如海留的書籍字畫有一部份是黛玉随身帶來的，另外一部分被林管家悄悄送過去祖宅安頓。
還有裝銀錢貴重物品的箱子，全都小心的放上賈府來人接的馬車上。
黛玉上了馬車，往賈府駛去。
賈府被白雪覆蓋，正門處的門房都懶洋洋的背風躲着，遠遠瞧見賈琏一行人回來，忙引了賈琏一行人進門，見黛玉帶來的東西頗多，那車痕看着十分沉重，看起來財物不少，全都送入了賈母院中，有好事的奴仆悄悄看了，連連咂舌，此後背地裏說黛玉閑話的倒是少了許多的。
黛玉換了轎子回賈母院中，賈母早早在哪裏等着了，看到黛玉就一把抱過黛玉心肝肉兒的喊着：
“玉兒你莫傷心，日後外祖母護着你。”
黛玉被勾起了喪父之情，哽咽着趴在賈母懷裏流淚，賈母也仰頭嘆息，默默的撫摸着黛玉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黛玉才不好意思的擡起頭來擦幹淨了眼淚：“叫外祖母笑話了。”
賈母慈愛的摸着黛玉的臉：“我知道，哭出來就好了，坐船累了吧？你先回去休息，想吃什麽和鴛鴦說，晚上就不必過來我這裏了，好好睡一覺，也不叫寶玉鬧你。”
黛玉和寶玉兩人到底是從小的情分，如今也有大半年沒見了，一下子聽到寶玉的名字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也不答只起身說：“玉兒回去了。”
賈母擺擺手，讓鴛鴦送黛玉去碧紗櫥，看着下人好生安放黛玉的東西。
林如海這次送來的東西很多，甚至有些大張旗鼓，比起第一次送黛玉來的低調，顯然是要為黛玉撐腰的意思，賈母嘆氣道：
“只怕是我這個女婿臨去前放心不下林丫頭，怕林丫頭在這裏受了委屈，這才大張旗鼓的把東西送來，想來是有幾分撐腰的意思。”
鴛鴦和琥珀等人聽了也不敢回話，只是默默的将東西整理入冊，鎖進賈母的私庫當中，對黛玉也更加重視起來，從賈母話語裏的意思中可以得出，林姑娘盡管父母都沒了，可帶來的東西都擺在那裏，更何況還有老太太護着。
黛玉回了房間，想到以後再也回不去揚州，不免傷心，坐在床邊默默拭淚。
紫娟和雪雁兩個正在領着黛玉房內的小丫鬟們收拾整理黛玉帶回來的東西，一擡頭就看到黛玉在傷心，紫娟忙起身走過去：“姑娘快別傷心了，這一路回來姑娘也累的慌，就是姑老爺知道了，見姑娘這樣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黛玉眼圈紅紅的，才擦了眼淚，又落下來，小聲對紫娟說：“真的嗎？”
紫娟很肯定的點頭：“我聽人說，人去時候最放心不下還在世上的親人，想來姑老爺就姑娘一個孩子，姑娘這般挂念，姑老爺一擔心可不就九泉之下也不放心姑娘了？”
黛玉強自收了眼淚，努力擠出笑容：“嗯，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不讓爹爹挂念。”
紫娟這才松了口氣，她實在擔心黛玉沒日沒夜的哭會哭傷身體，本來就身子就不好，一路回來，本來在揚州好容易樣出來的一點肉又瘦成一把骨頭了。
黛玉在紫娟的服侍下擦了臉，換了衣服躺下，還對紫娟說：“你和雪雁兩個也跟着我一路也累了，東西早晚收不耽誤什麽，你們也早些休息。”
紫娟笑着點頭：“知道了，姑娘快睡吧，我和雪雁一會就睡了。”
黛玉這才閉上眼睛，紫娟放下簾子輕聲囑咐小丫鬟們動作輕些，莫要吵醒了黛玉。
一時之間，碧紗櫥內寂靜無聲，連寶玉房裏的襲人等都輕手輕腳不敢發出聲音，說到底，林如海這一番苦心安排效果十分明顯。
只是沒過多久，寶玉從外面回來，榮禧堂忽然就鬧了起來，好容易睡下的黛玉睜開眼睛，半撐着身子問：“紫娟？外面怎麽了？”
紫娟忙過來打起簾子：“我去看看，姑娘別急，想來是寶二爺回來鬧的，姑娘先睡着，我回來告訴姑娘。”
黛玉被吵醒了有些睡不着，只是點頭，紫娟便匆匆出去看外面的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