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渝

第33章 對立

對立

第三十章——對立

【太孤寒料峭，也甘于眉眼伏低。】

在納吉尼潛入格蘭芬多休息室的之後不久，又發生了兩起石化事件，鄧布利多被校董會撤了職。納吉尼卻暫時松了口氣，這說明事情又回到了裏德爾的掌控下，他并沒有太過失去理智。納吉尼讓德拉科嚴密注意學校裏的風吹草動，有什麽事情一定告訴她，結果就在三周以後，德拉科告訴她，金妮·韋斯萊被怪獸擄去了密室。納吉尼從床上跳了起來，裏德爾終于出現了，她叮囑德拉科不要擅自行動，就急匆匆離開了地下室。

她變成蛇的樣子迅速來到了二樓盥洗室，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碰到，所有學生都被教授趕回了寝室。盥洗室的隔間裏有個女幽靈在玩沖水馬桶，把水弄得到處都是。納吉尼不敢現身，只能用阿尼馬格斯形态找到了那個刻着蛇的水龍頭，打開了密室。

她落在骨堆上，變回了人身，警惕地舉起了魔杖。入口不遠處，她看到了蛇怪新蛻下來的皮，泛着綠瑩瑩的光。管道又轉過一個彎道後，前面立着一堵結結實實的牆，上面刻着兩條互相纏繞的蛇，它們的眼睛裏鑲着大大的、閃閃發亮的綠寶石。一切就像五十年前一樣。

“打開。”納吉尼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纏繞在一起的石蛇仿佛活了過來，蜿蜒游動，牆壁變成了石門徐徐敞開。

十六歲的湯姆·裏德爾好整以暇地站在長長的、光線昏暗的房間的另一側，一個紅頭發的小女孩躺在他腳下。許多刻着盤繞糾纏的大蛇的石柱，高聳着支撐起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天花板，給彌漫着綠熒熒神秘氤氲的整個房間投下一道道長長的詭谲的黑影。裏德爾英俊如昔，身影颀長瘦削，神色卻出離的冷漠。他的輪廓微微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層磨砂玻璃，遠遠望去就像阿爾巴尼亞的Voldemort。納吉尼眼眶一熱。

“裏德爾，是我——納吉尼。”她說的是蛇語。

“我知道。我一直覺得你不是個簡單的魔法生物。說吧，你在我身邊有什麽目的？”他的聲音冷淡極了。

“我……那時中了詛咒，什麽都不記得……我當時以為我只是蛇。”納吉尼吶吶地說。

“姑且信了你。那麽現在呢——你準備做什麽？”

“裏德爾，回到日記本裏，跟我回去吧。”納吉尼無意識地撫摸着左手上的婚戒，接着說，“他——我是說未來的你，還在等着。”

“回去？跟五十年後的Voldemort融合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爆發出一陣扭曲的大笑，仿佛知道了什麽特別有趣的事情，“他愛上你了嗎，納吉尼？”

納吉尼別過臉，回避着他的視線，說：“是又怎樣？你必須跟我回去。”

“愛？偉大的Lord Voldemort愛上了他的寵物？”又是一陣狂笑，“當他沉溺在這種凡人的感情裏，他還配稱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嗎？他現在只是一個懦弱平庸的普通人罷了——讓我猜猜，躲在不知道哪裏茍延殘喘，還派你來拿他的東西——”裏德爾惡意地說。

他幾乎說對了一半。

“別這樣，你就是他。”納吉尼的指甲陷進掌心。

“別把我跟那個無能的家夥相提并論！”裏德爾突然提高了音量，“想想吧，他為什麽會失敗？是什麽讓他變得軟弱不堪，一無是處？而我呢，我有了可愛的小金妮獻給我的生命力，幾乎要擁有實體了——”

“夠了！”納吉尼抽出了魔杖。

“你記得在孤兒院的時候對我說過什麽嗎？”裏德爾把玩着金妮的魔杖，冷冰冰地說，“你還是背叛我了，我很失望，納吉尼。”

“我沒有……”這樣的斥責讓納吉尼的心髒被揪住了。但她還是舉起了魔杖。

“金妮！”這時，第三個聲音插了進來，哈利·波特正從房間的另一頭飛奔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湯姆——湯姆·裏德爾？”

“啊……看看誰來了——哈利·波特！”裏德爾把目光轉向剛進來的男孩。

“金妮！”波特急步奔到金妮身邊，跪了下來。“金妮！你不要死！求求你，千萬別死！”他把魔杖扔到一邊，抓住金妮的肩膀，把她翻轉過來。她的臉毫無血色，她的眼睛是閉着的。“金妮，求求你醒醒吧。”少年絕望地搖晃着她，低聲哀求道。他看上去很在乎她。納吉尼的心裏一陣酸楚。

金妮的腦袋仍舊毫無生氣地耷拉着。

“她不會醒了。”裏德爾輕輕地說。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不會醒了？”波特氣急敗壞地問，“她沒有——她沒有——？”

“她還活着，”裏德爾說，“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是鬼魂嗎？這位小姐呢？”波特不敢肯定地問。

“是一段記憶，”裏德爾平靜地說，“在一本日記裏保存了五十年。”他伸手指着斯萊特林雕像的大腳趾旁，那裏躺着一本破舊的日記本。納吉尼也看到了，她悄悄對日記本施了個無聲飛來咒，卻毫無作用。

“你們必須幫助我，湯姆，還有這位小姐。”波特說着，又扶起金妮的頭，“我們必須把她從這裏弄出去。有一個蛇怪……我不知道在哪裏，但它随時都可能過來。求求你們，幫幫我吧……”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金妮身上，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魔杖已經被裏德爾撿到了手裏，他原本拿着的金妮的魔杖則被插進了長袍口袋。

納吉尼的注意力全在日記本上，她悄悄往那裏靠了一步，正絞盡腦汁地思索着如何趁裏德爾不注意拿到它。

“別動！”一道紅光擊中了納吉尼腳下的地面，裏德爾高聲警告。

“這是怎麽一回事？”波特這才發現自己的魔杖已經到了裏德爾手上，他焦急地說，“你們聽我說，我們必須走！這裏有一條蛇怪……”

“蛇怪不受到召喚是不會來的，”納吉尼說，“裏德爾，別鬧了。”

“這是什麽意思？”波特說，“快點，把魔杖給我，我可能會需要它的。”

裏德爾臉上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你不會需要它了。”他說。

波特吃驚地望着他。

“你說什麽，我不會——”

“哈利·波特，我等了很長時間，”裏德爾說，“希望有機會看到你，跟你談談。”

“哎呀，”男孩漸漸失去了耐心，說道，“你大概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們現在是在密室裏。我們不妨以後再談。”

“必須現在就談。”裏德爾說，臉上仍挂着明顯的笑容，他把兩根魔杖都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金妮怎麽會變成這樣的？”波特慢慢地問，他顯然還沒有明白這裏發生的事情。

“你還不明白嗎？他吸幹了金妮的生命力，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納吉尼悲哀地說。

“你說什麽？”波特問，“那……那些襲擊……”

“都是他控制着金妮做的。”

“你為什麽想見我？”波特問，他轉向裏德爾，拳頭攥緊了，身體微微發抖。

“噢，是這樣的，哈利，金妮把你的情況都告訴我了，”裏德爾漫不經心地說，“就像你與我交談那樣，她把你的那些驚險迷人的往事，全寫在了日記本上。她把她的靈魂向我敞開了。”他的目光掠過波特前額上那道閃電形傷疤，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扭曲。“所以我知道，我必須更多地了解你，跟你談談，如果可能的話還要親自見到你。所以我決定讓你親眼目睹我抓住海格那個大蠢貨的著名壯舉，以獲取你對我的信任。”

“海格是我的朋友，”波特說，他的聲音現在有些顫抖了，“你誣陷了他，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弄錯了，沒想到——”

“我說過別動！”裏德爾厲聲喝道，與此同時納吉尼腳下的地面噴出了黑色的繩索，一瞬間将她牢牢捆住，“我待會兒再收拾你！”

那繩索顯然有特殊的效果，納吉尼的切割咒對它毫無作用。

“是我揭發海格的，哈利。”他轉向波特，接着說道，“你可以想象一下，擺在阿芒多·迪佩特老先生面前的是個什麽情況。一面是我，湯姆·裏德爾，出身貧寒但聰明過人，父母雙亡但智勇雙全，是學校裏的級長，模範學生；另一面呢，是傻大個海格，粗手笨腳，惹是生非，每隔一星期就要闖一次禍。他在床底下養狼人崽子，溜到禁林去跟巨怪搏鬥。不過我得承認，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計劃執行得這樣順利。我還以為肯定……”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納吉尼變成了蛇，從繩索裏掙脫出來。

“波特，我們是一邊的，幫我制伏他！”她用蛇語喊着，然後瞬間變回了人形，一道禁锢咒射向裏德爾。

裏德爾揮杖擋下，怒極反笑，說：“你果真要背叛我嗎，納吉尼？”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在高聳的石柱間停了下來，擡頭望着高高隐沒在黑暗中的斯萊特林石雕像的臉。他張開嘴巴，發出嘶嘶的聲音。

“對我說話吧，斯萊特林——霍格沃茨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

斯萊特林那張巨大的石雕面孔動了起來。它的嘴張開了，越張越大，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什麽東西在雕像的嘴裏活動，在雕像深處滑行着。

“把眼睛閉上！”納吉尼喊道。

她聽到一個龐然大物猛地摔落在石頭地面上，密室被震得顫抖起來。

“殺死他。”裏德爾嘶嘶地說。

然而這時，不知從什麽地方飄來了音樂聲。這聲音虛幻飄渺，在空蕩蕩的密室裏顯得空靈神秘，聽了令人亢奮。

蛇怪的尾巴狠狠抽在納吉尼的左臂上，把她抽飛出去，她聽到了骨骼的脆響，頓時感覺一陣劇痛，落地時胳膊已然擡不起來了。蛇怪發出了瘋狂的嘶嘶聲，什麽東西把石柱猛地撞到了一邊。

“不要！”裏德爾在尖叫，“離開那只鳥！離開那只鳥！男孩在你後面！你還可以聞到他的氣味！殺死他！”

納吉尼再也忍不住，她睜開了眼睛，看到那條巨大的蛇怪把上半身高高地伸向空中，扁平的大腦袋在石柱間胡亂地穿繞着，像喝醉了酒一樣。一只深紅色的足有仙鶴那麽大的鳥正繞着它的腦袋盤旋，是一只鳳凰。蛇怪憤怒地朝鳳凰撲去，嘴裏露出軍.刀一樣的毒牙，而它那兩只燈泡般的巨大的黃眼睛都被鳳凰啄瞎了。黑血洶湧地噴到地上，蛇怪痛苦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納吉尼擡起沒受傷的右臂，魔杖噴出一股股繩索試圖拖住蛇怪。

“別礙事！”一道黑漆漆的魔咒朝她激射而來，納吉尼狼狽地躲過，垂在身側的左臂還是被刮到了一點。一陣鑽心地疼，鮮血流了出來。掙紮的蛇怪的尾巴再次将她抽飛了，她的後背磕在亂石堆上，兩眼一黑，嗓子眼裏瞬間湧起一股血腥味，她的魔杖不知道滾到了哪裏。

“殺死那個男孩！離開那只鳥！男孩在你後面！你使勁聞聞——聞聞他的氣味！”裏德爾用蛇語喊着。

蛇怪轉過身去，這次它的目标很明确。然而，就在它一口咬下去的時候，波特将一把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銀劍猛地紮入蛇怪的上腭，深得直沒到劍柄。随後，他順着牆壁滑到地上，胳膊上插着一根毒牙。男孩無力地拔出毒牙，看上去快不行了。納吉尼絕望地發現，日記本在房間的另一頭，波特的不遠處。她掙紮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而裏德爾此時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了，他走近了奄奄一息的波特，宿敵即将死亡讓他情緒高漲，他開始說着一些嘲弄的話，他在空氣中寫下自己的名字，再調換順序變成“I am lord Voldemort. ”

“滾開，你這只破鳥，”裏德爾的聲音徒然拔高，“快從他身上滾開。聽見沒有，滾開！”

鳳凰飛了起來，它抓起他們腳邊被忽略的日記本，扔在了波特膝頭，後者抄起毒牙就向那上面刺去。

“不要——”

毒牙突然被一道咒語擊中，打着旋飛出去，那是納吉尼的無杖魔法。她不知道哪來的力量，一陣風一樣沖過去，從波特手中劈手奪過了日記本，男孩被撞翻在地。

現在所有人都盯着這本日記了。納吉尼用沒受傷的胳膊将日記緊緊護在懷裏，她走到了争鋒相對的兩個人中間，面對着裏德爾，隔絕了他們滿懷仇恨的對視。

“裏德爾，把她的生命力還給她吧。你要的話，就把我的拿去好了。”她緩緩走過去，用那只能動的手臂抱住了十六歲的湯姆·裏德爾。十六歲的他比成年的時候只矮了一點點，可還是比納吉尼高了将近一個頭。

“我五十年前就想這樣抱你了，Voldy，可惜那時候沒機會。”納吉尼把臉貼在他胸膛上，蛇佬腔這樣森冷的語言從她口中出來，竟無比溫柔，她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愛你，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裏德爾輕輕掙紮了一下，卻并沒有成效。他感受到從懷裏嬌小的軀體上傳過來的生命力，以及落在胸口的滾燙的淚水，他的輪廓正在變得更加清晰真實。

“你的靈魂……為什麽會這樣熟悉？”

“帶我回家吧。”納吉尼的嘴角翹起，眸光卻逐漸暗淡下去。

“不要！納吉尼！我聽你的，我聽你的，你停下！”裏德爾的理智迅速崩塌，他狠命地攥着她的肩膀，神情罕見的驚慌失措，最終，他咬了咬牙，化為一陣煙霧迅速沒入了日記本裏。納吉尼失去了倚靠，她跪在密室冰冷的地板上，感覺天旋地轉，但她知道自己賭贏了。

“你是Voldemort的……”

“與你無關，男孩。一忘皆空。”

哈利·波特猝不及防地後退了兩步，眼神渙散了。

納吉尼沒有想殺了他，她還記得那個與面前的少年有着一樣的綠眸的極年輕的紅發女人。她發覺自己一點都不恨哈利·波特——他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她的人要回來了，而他的永遠也回不來了。

納吉尼抱着日記本，從亂石堆裏撿起魔杖，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一處管道的盡頭。她靠在波特看不見的地方，變出一只千紙鶴，給德拉科帶了個口信，然後強撐着從密室後門回到了盥洗室，終于在隔間裏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