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渝

第29章 離開

離開

第二十六章——離開

【這世間種種不告而去，即是別離。】

納吉尼做夢都不會想到Voldemort的不告而別。

第二天醒來發覺身邊空無一人，她找遍了整個帳篷，都沒有尋到一絲那條樹蟒的影子。納吉尼悔恨交加，她一開始以為，是自己任性要他維持人形導致他的魂魄消散了，可是他明明可以随時附身到別的動物身上。

那種被遺棄的絕望在血管裏轟轟烈烈地燃燒，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她漫山遍野地尋找，呼喚他的名字，哭喊到聲嘶力竭，他都沒有出現，就好像前些天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鏡。現在夢醒了，她又什麽都沒有了。她甚至一度以為，是自己尋找了太久精神錯亂産生的幻覺。随後她想起了挂墜盒。

納吉尼渾渾噩噩地回到帳篷，找到了斯萊特林的挂墜盒。那挂墜盒她戴在身上太久了，清楚地知道它的分量，而手裏這個雖然外觀毫無變化，卻明顯變輕了一些，上面黑魔法的氣息也消失了。也就是說Voldemort真的來過，取走了裏面他的靈魂碎片。

起初的日子裏，納吉尼覺得萬念俱灰，将近十年的追尋仿佛變成了一場笑話。她變成蛇躲在了這片森林裏，努力屏蔽掉人的感情，像一條真正的蛇一樣麻木而機械地捕食、生存，日複一日。

慢慢地，她接受了這個事實，無論出于什麽原因，她的Voldy再一次離開了她。她願意相信Voldemort是有苦衷的，回憶起見到他的幾日那些不正常的疲倦，納吉尼開始有些想明白了Voldemort離開的真正原因。只是她對這樣漫長的追尋感到疲憊，也恐懼于得而複失的感覺，所以她沒有再去找他。她作為一條蛇生活了整整一年，用毒液殺死動物，再囫囵吞下去，用長時間的睡眠來逃避作為人類的感情和記憶。

這一年裏，Voldemort也發生了很多事情。納吉尼猜的沒錯，他離開确實是有苦衷的。他們重逢的第一天，Voldemort融合了挂墜盒裏的魂片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問題。近乎實體化的他對周圍活體的生命力有極強的吸收作用，而這種吸力并不像被封在器物裏的魂片，是強大而不可控的。他猶豫了許久，還是離開了。他要徹底實體化，擁有肉身，才能不傷害到納吉尼，才能真正複活。幸好他已經有了方案。

在來見納吉尼之前，Voldemort在這裏遇到一個年輕的英國巫師，名叫奎裏納斯·奇洛。年輕氣盛的奇洛炫耀般地告訴Voldemort，他即将成為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來到阿爾巴尼亞是為了積攢實戰經驗。

蟄伏多年的Voldemort終于看到了複活的希望。于是，他以他一貫擅長的手段和說辭成功蠱惑了奇洛。他告訴奇洛，世界上沒有什麽善惡是非，只有權力，還有那些無法獲取權勢的無能之輩。他教給了奇洛許多強大的黑魔法，并許諾，如果他幫助自己複活，他就會給他無上的權力與榮耀。Voldemort每天指導奇洛黑魔法，按着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到英國，東山再起了。

可是那天，奇洛随口提起，森林裏來了個年輕的亞裔女巫。于是Voldemort指使奇洛接近了女巫的帳篷，他計劃控制這個女人，作為他重獲肉身前的另一個備用宿主。然而奇洛試圖與對方搭讪，被冷漠地拒絕了，女巫不願走出她設下的防禦圈子，而他完全無法破解她的咒語。奇洛只能灰溜溜地回去，被Voldemort狠狠訓斥了一頓，他直接附在奇洛身上查看了他的記憶——他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咒語連得到過他很多教導的奇洛都破解不了。

奇洛的記憶裏，看到帳篷的時候，那個異國來的女巫正在帳篷外面擺弄篝火。當她撩起遮住半張臉的頭發時，隔着層層疊疊的樹影和搖曳的篝火，Voldemort透過奇洛的眼睛瞥見了她的側臉——那是納吉尼。與此同時，他幾乎感應到了納吉尼身上的，他的靈魂。

他狼狽地從奇洛的記憶裏逃出來，幾近失态，他把奇洛留在原地待命，然後迅速附身一條蛇，去與納吉尼見面了。他成功地吸納了她帶來的挂墜盒上的魂片。然而讓Voldemort意想不到地是，他的靈魂不再是虛弱無力、無法觸及的狀态，而是初步實體化，且和魂器一樣有了吸收他人生命力的能力。他嘗試着收斂這種能力，卻完全無法做到。為了不傷害納吉尼，他只能匆匆離開了。

Voldemort決定冒險回國，收回更多的魂器。越早複活，才能越早與納吉尼真正地重逢，才能完成自己的宏圖大志。他說服奇洛，附身在了他的身上。奇洛開始帶一條紫色的頭巾，以遮住他後腦上Voldemort的臉。奇洛回到霍格沃茨時，意外聽到了魔法石的消息。那是一種具有驚人功能的神奇物質，可以把任何金屬變成純金，還能制造出長生不老藥，使喝了這種藥的人永遠不死——就比如現年665歲的魔法石制造者尼可·勒梅。魔法石的神奇特質可以讓他更容易複活，長生不老藥也可以作為他回收所有魂器還能繼續永生的保險。Voldemort指使奇洛用奪魂咒探知了魔法石的存放地點——古靈閣713金庫。然而當他潛入時，卻人去樓空，魔法石卻已經不在那裏，而是被轉移到了霍格沃茨。如此正中下懷，Voldemort原計劃就是去霍格沃茨取回冠冕，現在正好一舉兩得。

Voldemort的附身會損傷肉.體，他從來無法在一只動物上待太久。新學期開始時，奇洛身上已經開始散發腐敗的味道，他只能用大蒜來掩蓋這股氣味，并編造了一段遇到吸血鬼的經歷。

回到霍格沃茨不久，Voldemort就命令奇洛拿到了冠冕，成功的融合了那一部分魂片。他的靈魂更穩定，也更強壯了。在失敗了數次，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奇洛終于成功支開了鄧布利多，接近了藏着魔法石的地方——厄裏斯魔鏡。

然而這一切功虧一篑，奇洛無法通過鄧布利多在鏡子上施的魔法——魔法石只能被不想利用它的人拿到。因此它掉進了前來阻撓的哈利·波特的口袋。Voldemort馬上明白了這一點，命令奇洛去搶回來，但當奇洛觸碰到波特的皮膚時，他感到了一種灼燒般的巨痛，手上瞬間起了水泡，連帶着Voldemort都感受到了那種灼傷靈魂的痛楚。他又命奇洛殺死波特，可是鄧布利多及時趕到了，他只能抛下奇洛逃走了。Voldemort又一次被宿敵阻撓，好不容易凝聚的實體再次變得極不穩定，他帶傷逃回了阿爾巴尼亞，再次回歸了那種颠沛流離居無定所的日子。

只是Voldemort沒想到，納吉尼還留在那片森林。他更沒想的，那條他試圖附身的，正兇殘而果斷地撲咬一只幼鹿的大蛇，就是他的納吉尼。她慘白的毒牙上挂着鮮血，猙獰可怖，令Voldemort幾乎沒有認出她。

“納吉尼！”

大蛇昂起上半身，亮出匕.首一般的毒牙，擺出了攻擊姿态。幼鹿倒在一旁，脖子上血肉模糊，哀鳴着，氣息奄奄。

“納吉尼，我的好姑娘……乖……你聽我說——”

Voldemort俯身平視着大蛇金褐色的豎瞳，輕聲哄誘，就像曾經在霍格沃茨禁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可她仍是張着嘴，發出嘶嘶的聲音，那對明亮的瞳仁裏仍閃爍着妖冶又癫狂的光芒。

“納吉尼，”Voldemort沒有退縮，又喚了一聲。她眼睛裏的那種偏執和獸性終于慢慢褪去，恢複了一絲清明，“納吉尼——你聽我說——我離開是有苦衷的。”

“我都知道……你實體化以後會吸取我的生命力。”她嘶啞地說道。她就這樣直接說出了他醞釀許久想要解釋的話語，沒有刁難他一絲一毫，盡管她其實有機會見一次他難得的低姿态的解釋。

“我以為我很快就能回來。”

“可是你為什麽要不告而別？為什麽不跟我說清楚，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你一次次丢下我，你什麽都不告訴我，你知道我的感受嗎？”她垂下頭顱，甩去嘴角的鮮血，低啞的嗓音聽上去格外痛苦，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或許也的确是。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她最後說。

Voldemort伸出手，一下一下撫摸着她頭頂光潔的鱗片。一陣白光過後，納吉尼在反阿尼馬格斯咒下化為人形，立在他面前，淚流滿面。

Voldemort靜靜地伫立着，納吉尼像個被抛棄的幼獸，把臉埋在他虛幻的長袍的前襟上，狠命地揪着他的衣領，她一下一下抽泣着，令Voldemort感到手足無措。在他漫長的一生裏，有許多姑娘為他哭泣過，可是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哪個。而今天他想要安慰納吉尼，他不想看着她哭了。

“納吉尼，先讓我附在動物身上吧，我這樣會傷害到你。”Voldemort回想着久遠的學生時代其他男孩們的做法，輕輕拍打着她的脊背，待她的情緒終于平複了一點，才說道。他用蛇語喚來不遠處樹冠裏的一條小型蝮蛇，附身上去，纏在了納吉尼手腕上。

“你……是不是受傷了？”納吉尼漸漸平靜下來，才回想起她看見的Voldemort沒有一年前那麽凝實，幾乎又回到了那種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散的狀态。

“是啊，他又一次阻撓了我……”即使是蛇語，納吉尼也能聽出他咬牙切齒。

“哈利·波特？”

手腕上的蝮蛇發出一聲氣聲，像極了嗤笑，“大難不死的男孩，傳說中的救世主。”

“Voldy，其實他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對不對？”

“只是個愚蠢自大的小鬼罷了。為什麽會有人相信，他最終能戰勝我？”

“你自己就信了，Voldy。”納吉尼淡淡地指出，“不然你也不會一直想去找他、殺了他的。那個預言，你要是只當它是個笑話……”

你要是只當它是個笑話，就不會被死咒反噬，也不會消失那麽久了。納吉尼沒有再說下去，而Voldemort罕見地沉默了，他發現自己沒法反駁她。

“Voldy，你回國是想取回魂器吧。你就在這裏好好修養，讓我去。”納吉尼低低笑了一聲，最後說道。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如果Voldemort真的要站在這個時代的巅峰，那她也會努力跟他并肩。她會幫助他，成為他的刀劍，他的铠甲，為他所用。哪怕前方是地獄，她也陪着他一起去。十年的磨煉，她已經不是那個需要Voldy保護的小女孩了。在他離開的十年間，盡管痛苦，她還是成長了許多，她也一直在學着獨當一面。

“你去吧，”Voldemort沒有反駁她，他叮囑，“冠冕我已經拿到，日記本交給了盧修斯，金杯交給了貝拉，無論你做什麽，不要暴露在鄧布利多眼前，保護好自己。”

“別擔心了，Voldy，你就留在這裏等我，我會為你辦好一切的。”納吉尼微微一笑，與他告別。

已經是八月底了，事不宜遲，她當晚就動身離開了阿爾巴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