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舒遙和陸昭在酒店躺三天。
第四天, 舒遙掙紮着要回家。
被窩裏,陸昭用手腳“綁架”住舒遙,閉着眼睛, 嗓音含糊地問:“回去做什麽?”
舒遙沉默兩秒, 說:“吃飯,睡覺,玩手機, 總之不是被玩。”
陸昭睜開眼睛。
自從第二天酒店全天沒關過燈以後,舒遙現在見到陸昭已經不會臉紅了。
“看什麽?我就要回去。”舒遙說。
陸昭收回手腳, 坐起來,邊伸懶腰邊說:“回呗。”
今天那麽好說話?
舒遙狐疑地看向陸昭, 懷疑她有什麽貓膩。
“你呢?今天準備做什麽?”
陸昭:“吃飯, 上班, 玩手機,總之不是做/愛。”
舒遙:“……你有毛病是不是?”
陸昭不理會,自顧自起身去洗漱。
舒遙也起身,低頭找鞋的時候瞥見垃圾桶裏亂七八糟的衛生紙堆和指套, 還是沒忍住臉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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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視線時順腳把垃圾桶往床頭櫃底下踢踢。
眼不見為淨。
衛生間裏。
陸昭一邊刷牙一邊劃手機, 舒遙走過去, 陸昭自動讓開,估計是碰到必須要回的信息,便把牙刷叼嘴裏,雙手回複後, 才去漱口。
順便把舒遙擠一邊去。
舒遙踉跄一步,差點把牙膏吞進肚子裏。
她瞪陸昭一眼, 陸昭若無其事準備洗臉。
舒遙憤憤,開始擠陸昭。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 宛若幼兒園大班生。
一場洗漱洗得兵荒馬亂。
最後出來的時候舒遙在陸昭後背上,胳膊勒緊陸昭的脖子,企圖勒死她。
陸昭徑直走向床,直接往後一倒,趁舒遙手腳松開時,快速翻身将舒遙壓在身/下。
“嘿嘿。”陸昭發出猥/瑣的聲音。
舒遙忍不住仰躺着大笑,“你好像個變态啊救命。”
陸昭抓住舒遙的手親一下,“兼個職呗?”
舒遙:“嗯?什麽意思?”
陸昭:“兼不兼?”
舒遙摟住陸昭的脖子,“本人現在待業,沒有主業,更沒有兼職這一說。”
“那更好說了,我直接聘請,日結怎麽樣?”陸昭笑眯眯。
舒遙伸手捏陸昭的臉,“合法不?”
“不合法怎麽辦?”陸昭因為舒遙的扯拽說得含糊不清。
舒遙:“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一天一萬。”陸昭說。
舒遙故意誇張,“什麽錢那麽難洗?”
陸昭:“你就說幹不幹吧!”
舒遙捧住陸昭臉猛親一口,“幹!少一分都不行!”
陸昭站起來,舒遙手腳纏上,樹袋熊一樣抱住陸昭。
“走咯!”
-
倆人今天起得早,出酒店也才早上九點,早餐在酒店解決,飯後直奔商場。
舒遙雖然在北京很久,商場也偶爾進出,但是從來沒有進過奢侈品店。
陸昭看上去也沒有進入這種店鋪的習慣,但是今天卻進出得非常娴熟自然。
舒遙一手拎着陸昭剛給她買的包,一手挽着陸昭的胳膊說:“你看上去像個暴發戶。”
陸昭:“謝謝,你手裏是你四天的工資。”
舒遙點頭,鄭重:“好的,陸總。”
都是成年人,而且相識多年,各自有穩定的工作和存款,更重要的是,兩個人都已經把對方規劃到自己的未來裏。
所以舒遙對于陸昭送給她一個包并沒有什麽抗拒的情緒,只是在路過歐米伽專櫃時,随口問陸昭:“手表你要不要?”
陸昭看一眼櫃臺,“沒喜歡的款式。”
舒遙也沒多想,只随口應:“行吧。”
買包就要買衣服,陸昭帶舒遙進服裝店時,舒遙問:“什麽場合?”
陸昭坐在旁邊沙發上,“談個合作,暫時不簽合同。”
那就是已經過了接觸期,此行只為加深了解。
舒遙比個ok的手勢,讓sa[1]按照商務風挑選一條裙子。
中午在商場吃飯,考慮到服裝沾染味道這一層,兩個人統一選擇吃簡餐,下午兩點,出發目的地。
三點一刻,舒遙和陸昭進入一家公司。
舒遙本來以為是陸昭自己的民宿在談什麽合作,等坐進會議室,看ppt才發現是陸昭家裏的酒店在談合作。
不得不說,舒遙有被陸昭家的酒店震驚到。
中場休息時,舒遙忍不住給陸昭發消息:我這算是傍大款不?
發完看向陸昭。
只見陸昭扯下唇角,回:那不然你以為?公主殿下?
舒遙:……別別,你是公主。
陸昭:不跟你搶這個,枕頭公主。
舒遙沒聽懂。
但直覺枕頭公主這個詞不是什麽好詞。
于是轉去浏覽器搜索,先是沒搜到什麽,舒遙沉默片刻,在關鍵詞那裏加了“les”三個字母,很快詞條頁面刷新,舒遙看到解釋後,再次沉默,然後返回大罵:滾啊!!!
陸昭拿着手機嗤笑出聲。
旁邊準合夥人的助理聞聲看向她,陸昭輕咳一聲,淡淡說:“沒事,看到一個段子。”
助理笑笑。
舒遙在旁邊也笑,只是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陸昭此刻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整個會議不算嚴肅,也不算特別輕松,結束的時候差一刻到六點。
本公司的人離席往辦公區走,舒遙和陸昭則往會客廳走,總經理留陸昭吃飯,陸昭婉拒,總經理就和陸昭寒暄,問候陸昭的父母,順便稱贊陸昭年輕有為,舒遙趁機去躺洗手間。
正是臨下班的點,衛生間人來人往,舒遙在隔間聽到有人說說笑笑地進來。
“哎你看到沒?我真的amazing,她居然跳槽了!我一直以為她真的是辭職的。”這個人嗓音尖銳一些,聽着有點熟悉。
“我也我也!還有,你看到她今天的裝備沒?牛啊牛啊,光那個包得四萬吧?我上次也想買來着,結果sa說消費不夠要配絲巾,她什麽時候消費夠的?”
幾乎一瞬間,舒遙便聽出後一個人的聲音是誰。
方文語。
也因此,判斷出另一個人是郭佳凡。
舒遙默默收回了本要開門的手,然後迅速打開錄音app。
“又換了一位sugar daddy呗,”方文語說着忽然壓低聲音,“哎,你聽說沒,那位姐最近電腦不是被黑了嗎,吓得要死,我懷疑她是心裏有鬼。”
郭佳凡聲音不太自然,“有什麽鬼?”
“不知道啊,大家不都傳她偷拍嗎?”
郭佳凡嗓子忽然很緊,“誰、誰說的?”
方文語不是很真誠地笑笑,“哎呀,大家都在說,說她拍了舒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哈,她一個有孩子的人居然偷拍女人。”
話音落下,衛生間其中一間隔間“砰”一聲打開門。
郭佳凡和方文語吓一跳,方文語不穩重,也藏不住話,否則也不會那麽快地就把別人跟她說的秘密說給郭佳凡聽。
而事實上,這件事是郭佳凡撞破的。
郭佳凡覺得自己也是識人不淑,不小心撞見別人手機內容就算了,還跟別人八卦,自以為叮囑一聲“千萬別跟其他說啊”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大家嘴巴都那麽大!
方文語看到舒遙第一刻直接尖着嗓子大喊:“舒遙!!!”
坦白說,舒遙并沒有表現出來得那麽淡定。
她很生氣,非常生氣,甚至想直接沖到郭佳凡和方文語面前甩她們兩巴掌。
可她知道這沒有什麽用。
她需要的不只是洩憤。
手機在手裏幾乎攥得手疼,舒遙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看着郭佳凡和方文語,聲音柔中帶冷,“她,是誰?”
郭佳凡本想否認,目光一垂,落在舒遙手中的手機上。
舒遙沒躲也沒藏,甚至主動朝她們晃晃手機。
郭佳凡瞬間心涼一半。
“你——,你什麽時候在的?”
舒遙知道她想試探自己究竟錄了多少,舒遙也不多費口舌,直接說:“從你們進來第一句話就在錄了,不用心存僥幸,如果不信,可以試試。”
郭佳凡抿唇,看方文語一眼。
方文語了然,伸手就要去搶,舒遙覺得可笑,她甚至都沒大幅度躲,只是把手背向身後,“你們真的好蠢,快三十歲的人了,以為搶走手機就沒什麽了嗎?”
方文語氣急敗壞跺腳,“舒遙!你如果敢錄音,你就是在窺探我們的隐私!”
“隐私?”舒遙笑了,“很好,你以為我要告你們什麽?”
方文語倒吸一口氣,“你要告我們?”
“是啊。”舒遙大方承認。
郭佳凡立刻急了,“憑什麽?事情又不是我們做的!”
舒遙點頭,“是啊。”
“所以我現在在問你們,她,是誰。”舒遙盯着她們,一字一句。
郭佳凡和方文語都不肯說。
舒遙也很淡然,“ok,既然這樣,我們先走第一道程序吧,下次見。”
說完舒遙擡腳就走。
在舒遙拉開洗手間門的一剎那,方文語大喊:“舒遙!”
舒遙停下。
背後方文語急得滿臉汗,幾秒後,說:“好,你贏了。”
舒遙松開手,門再次關上。
-
會客廳,此刻只剩下陸昭一個人。
舒遙走過去,陸昭起身:“人很多?”
舒遙“嗯”一聲,“有點。”
陸昭聞聲看舒遙一眼,舒遙先擡腳往電梯口走,陸昭往洗手間方向看一眼,随後跟上,問:“晚上吃什麽?”
舒遙說:“都行吧,你想吃什麽?”
很随意的樣子。
倒沒有什麽明顯的不開心。
陸昭盯着舒遙,反複确定舒遙沒什麽情緒波動才說:“看看吧,我也都行。”
舒遙說好,看上去也沒什麽消極情緒或者強顏歡笑。
陸昭想可能剛剛那一眼舒遙滿眼怒火是她看錯了。
晚飯吃的重慶火鍋,排隊排四十分鐘,期間陸昭和舒遙去旁邊不遠處排隊買奶茶,奶茶拿到手差不多火鍋也排到號了。
飯後舒遙感慨,“我居然穿這身衣服來吃火鍋。”
“那不然呢?裸着?”陸昭問。
舒遙神情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很快又笑說:“裸着也沒這套值錢啊。”
火鍋有霧氣,陸昭沒看見舒遙的表情變化,聽到這話立刻拿起手機,給舒遙轉賬。
“查收一下,晚上我要看到視頻。”
舒遙拿起手機看一眼,只見陸昭轉賬額度正好比這套衣服多一塊錢。
舒遙瞬間笑開,“你有病。”
晚上舒遙沒跟陸昭回酒店,陸昭心裏不是滋味,就陰陽怪氣,“果然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唉,怪我,怪我自己不争氣。”
舒遙哭笑不得,保住陸昭的腰身,“都跟你說了,我上次回來的東西都沒收拾,衣服也沒洗,我估計都臭了。”
“臭着,我給你買新的。”
舒遙“啧”一聲:“你這人怎麽那麽不會過日子呢?”
“過日子的前提是什麽知道不?”陸昭問。
“什麽?”
“見家長啊,”陸昭拽拽的,“跟我回上海見家長,怎麽樣?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舒遙伸手捏陸昭的臉,“我可是會負責的好女人。”
陸昭很爽快,“行,那我現在就訂票。”
舒遙連忙笑着阻止陸昭,“我還有點事,處理完跟你回去,保證跟你回去。”
陸昭:“什麽事?退租啊?”
“也不止這個,公司離職的後續還沒處理完呢。”舒遙說。
陸昭沒明白,“還有什麽事?你是自己離職還是被離職的?”
這兩年經濟一般,各大企業公司都在裁人,陸昭是知道的。
舒遙說:“幹嘛?怕我跟老東家藕斷絲連不方便跳槽啊?”
陸昭理直氣壯,“是啊,這麽好的人,萬一被人惦記上了怎麽辦,我可得好好盯着。”
舒遙被哄得心花怒放,仰面大笑。
翌日。
舒遙早早離開家坐上地鐵,碰巧今天陸昭也有事,舒遙便更加沒有後顧之憂。
從聽見郭佳凡和方文語說出事情的那一秒,舒遙就沒打算讓陸昭插手。
其實舒遙很清楚,于陸昭現在擁有的,找陸昭處理,是最方便快捷的事情。
可她不能總依靠着陸昭。
陸昭家境那麽優越,以後陸昭接掌企業是必然的事情。
如果要做好和陸昭過日子的準備,自己的處事能力必然也要匹配得上。
想到這裏,舒遙不止心中有憤怒,還有幾分微妙的亢奮。
約見地點是舒遙選的,距離她家三站路的一家甜品店。
今天工作日,店裏人不多,舒遙找個角落的靠窗位置,點了一份黑森林和彩虹卷。
很快,對面有人落座。
舒遙沒擡頭,拿着托盤裏的小叉子,叉在彩虹卷一角,然後推到對面。
舒遙這才順着擡頭。
“好久不見。”藍媛挂着淡笑說。
“我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舒遙說,“就是你有沒有見我,不清楚啊。”
藍媛臉上的淡笑消失。
“舒遙……”
舒遙伸手把黑森林拿到自己面前,“嘗嘗吧,那麽多年,不知道味道變沒變。”
舒遙還記得,她那年轉正第一天,藍媛自費請全組人吃這家的甜品。
那次藍媛特意給舒遙點一份彩虹卷,推到舒遙面前說:“小姑娘就該甜甜的。”
然後把一份黑森林放在自己面前說:“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只能吃點苦了。”
有職員開玩笑問:“幹嘛吃苦?女孩子就是八十歲也要甜甜的。”
藍媛也開玩笑,“苦其心志啊,頭腦清醒地知道敵人在哪兒,糖衣炮彈對我們不管用咯。”
那麽多年過去,終于輪到舒遙吃苦了。
舒遙覺得自己還是跟藍媛學會很多東西的,至少當初有同事跳槽,藍媛說的那句“只要換了陣營,不論過去,不望将來,只算當下”确實被她記在了心裏。
“味道是不會變的。”藍媛說。
舒遙只吃了一口,便沒了胃口。
她放下小叉子,看見藍媛一口沒吃。
“你是在說,變的是人是嗎?”舒遙問。
藍媛沉默,片刻,她垂下眼眸,拿出一個u盤,推到舒遙面前,“對不起,舒遙。”
“底片全在這裏。”藍媛說。
舒遙看一眼u盤,“為什麽?”
藍媛再次沉默,良久才說:“張奇是我孩子的父親。”
舒遙一怔。
藍媛苦笑,叉一小塊奶油送進嘴裏,她似乎放松下來,緩緩說:“我以前跟你一樣,只是一個小女孩,剛進公司那年,張奇對我也像對你一樣,他會給我買這個彩虹卷,給我安排順利的工作內容,卻給我高額的獎金,後來……
“後來我懷孕了。可是張奇并不願意娶我,但他想要這個孩子,為了确保我會生下這個孩子,我每天都要上班,都要出現在他眼皮底下,我一直到八個月還在公司。
“後來……我生了個女兒,我養不起孩子,我需要他給的生活費,有一天,你入職了,他讓我……他讓我拍那種視頻給他,因為他想威脅你跟你在一起,所以他頻繁地安排我們兩個一起出差,我真的,我真的很糾結,我也沒有拍過很多,你有一個習慣,舒遙,你記得嗎?你不信任酒店,所以不管住什麽酒店,你都會先用探測儀檢查一下房間有沒有攝像頭,然後才會洗澡,所以我其實沒有拍到你很多,我只拍到過一次,只有一次。”
舒遙想起來了。
是的,有一次,只有一次。
那次公司團建,因為每次出差舒遙都是跟藍媛住一間,所以那天也理所當然安排在一起。
那天舒遙喝多了。
因為團建點有一個人,穿衣風格和陸昭特別像。
恍惚中,舒遙認錯了人。
後來就喝多了。
喝多以後忘記用探測儀檢查房間,因而給了藍媛可乘之機。
舒遙記得很清楚,每次出行,藍媛都讓舒遙先洗澡。
那一次,是藍媛洗完才喊她洗澡的。
舒遙一頓,看向藍媛,“你每一次讓我先洗澡,是因為我洗澡的時候,你在客廳安裝攝像頭是嗎?我只有洗澡前才會檢查。”
藍媛沉默了。
舒遙放在腿上的拳頭攥緊。
“但是你放心,張奇從來沒往外傳閱過,”藍媛說,“你知道的,他、他舍不得。而且客廳內容……都沒什麽的。”
舒遙感到惡心。
她抓起u盤,起身要走。
藍媛一下子喊住她,“舒遙!”
舒遙停下,就站在藍媛身邊。
兩三秒,藍媛擡起頭,她坐在那裏,仰頭看着舒遙。
“要多少錢。”
舒遙偏頭,垂眸,與藍媛對視。
藍媛覺得自己賭對了。
年輕人,事又不大,如此大費周章地見面,閑聊,又不說後果地準備離開,必然是因為處理結果不滿她意。
藍媛唇角微翹,她看上去和舒遙見她第一面那般溫柔,親和。
“你不要多想,我沒有要買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應該給你補償。”
說着她又苦笑了下,“也當是給曾經那個我自己。”
舒遙重新坐下了。
藍媛心裏松了口氣。
藍媛:“真的很抱歉,我發誓,所有的內容都在那個u盤裏。”
“你憑什麽發誓?”舒遙忽然問,“你發給張奇,你能确保張奇手裏沒有備份嗎?你都說了,他沒有跟你結婚,更不願意認下你的女兒,你根本沒有跟他一起生活,你憑什麽保證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裏。”
“我……”藍媛一時間沒能立刻反駁。
舒遙見狀,垂眸,聲音低下來,“藍姐。”
藍媛一怔。
舒遙說:“我們一起對付男人不好嗎?這件事情你是被迫的,我相信你現在已經有能養活你女兒的資本了,我們一起把張奇送進去不好嗎?把他送進去,才是對你我真正的補償。”
藍媛似乎在思考。
可過了一會兒,藍媛落了淚。
她似乎也覺得難堪,擡手擦去眼淚,倔強地不肯讓眼淚再留下來。
“舒遙,你不懂,”藍媛哽咽,“你不懂有了孩子以後,人的心态是會發生改變的。”
“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蒙上這種污點。”
說着,藍媛忽然一把抓住舒遙的手,懇請道:“舒遙,求求你,就當是我求你,不,我本來也該求你,我也是共犯,不管說得多漂亮,我都是共犯,我現在求你,錢也好,利也好,甚至是工作,我都可以幫你,只要你肯放過我們。”
“而且,而且,舒遙,你想想,你才那麽年輕,舒遙,過去一點也不重要,未來才是最重要的,你想想,你拿了這些錢,未來的路會有多坦蕩,你如果真的覺得別扭,離開北京,離開北京怎麽樣,上海,廣州,深圳,或者你的老家,天津,我哪裏都可以給你安排到最合适的工作。”
舒遙聽完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她只問了一句:“藍媛,你為什麽那麽害怕?”
藍媛怔住。
有那麽一瞬間,舒遙親身體會到,什麽叫僵住。
藍媛僵住了。
連握着舒遙的手,也僵住。
因為太僵,甚至失了所有溫度。
藍媛的手,一瞬間,冰涼。
舒遙從她手中抽離自己的手,又輕輕叉了一小塊蛋糕。
舌尖輕苦,回味卻是甘甜。
哪裏是什麽苦其心志呢。
不過是以脆弱的表象來掩藏真正的暴利的手段罷了。
待口腔所有奶油融盡,舒遙才放下小叉子說。
“藍媛,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坦誠相待。”
“你在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