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方李對抗
方泠感到壓力山大。
他們方家的當家利器是龍虎爪和壁勾拳,用這兩樣東西,他們方家人能在墓穴裏如魚得水,穿梭自如。
李家自從在與方家的對弈中吃了虧之後,沒少下功夫對付他們方家。
把墓道打滑,避免方家人攀爬就是常見的手法。
可這回讓方泠大動肝火的是,李家也太下血本了!
這井那麽深,直通地心的既視感,李家都能從上到下的打磨了一遍,看這架勢,是要逼死他們方家人啊!
方泠想着今天自己是不是真要栽在李家手上裏,包袱裏還沒來得及吃的東西可怎麽辦時,她忽然想到,是太子讓自己跟着進來的,那家夥沒必要坑自己啊?
如果真想害死自己,他就不會在城牆上時幫着自己了。
這麽一想,從這裏掉下去,絕對摔不死,下面能夠存在的,也只能是……
噗通一聲,方泠掉進了地下河裏。
這條地下河,河水冰冷,因為距離地面較深的關系,周圍的空氣如寒冬一般,寒氣徹骨,鑽心窩的痛。
方泠從河裏爬上岸,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見着附近有一處篝火,看過去時,卻沒見到人影。
方才就是這一道光束映出了井口的。
有人先于她進來過?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确定沒人,才靠近篝火,取暖。
也不知道太子鑽進來後跑哪去了。
她試着喊了幾聲,沒見到太子回話,只是這空間回聲大,傳出去老遠的距離,又隐約地折回來一些。
通過捕捉這些細節,方泠大概推測出哪些地方走得通,哪些地方是死路。
在地下,能少走彎路,最好就盡量避免。
她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凍得有些通紅,然後脫掉了穿外頭的布甲,把它鋪在旁邊的岩石上晾幹。
內衣方泠不敢脫,指不定回頭那些人就回來了。
因為盜墓而走光,傳出去多不好聽,別讓他人質疑了自己的專業性才是。
好在方泠平日裏穿的是輕紗,行動輕便,靠近篝火烘一下差不多就幹了。
她為了安全,多套的布甲為了防身,這東西幹起來比較難,只能慢慢等。
等她簡單處理了浸濕的衣服後,該處理一下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攤開包袱,把蓋子一個個擰開,嘆氣到:“好在盒子密封性不錯,沒進水。”
不然它辛苦帶進來的辣椒粉啊胡椒粉之類的,可就用不上了!
為了弄到這些佐料,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從好幾個西域商人那裏高價收購來的,皇宮裏都不一定能經常吃上。
吃貨的天性使然,她時時刻刻惦記着食物的重要。
把盒子一個個打開擺在地上,然後拿出切好的雞肉塊,串在鐵枝上,她就着篝火,開始燒烤。
李央和李玫進來之後,去周圍打了一轉,折回的途中,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着的烤肉香。
李玫嘀咕道:“哥,你聞到了嗎?這是什麽味道,怎麽感覺很熟悉啊?”
李央皺了皺眉,他覺得很詭異,本想說是烤肉味的,可這裏是墓穴,有哪個粽子和盜墓賊有心思烤肉吃?
“說不定是什麽新型的迷魂香?”
李玫點了點頭,警惕地捂住鼻子,兩人沿着岩壁,朝篝火的方向走去。
“太嫩了!好吃好吃!”
方泠咬了一塊烤好的雞肉,肉汁順着喉進入身體裏,頓時讓她感到全身暖和了起來。
再撒上些胡椒粉和辣椒粉,噴香的烤肉讓她忘了這是墓穴,就跟天堂似的。
李央走在前頭,在遠處他就看到了方泠的身影,于是頓了頓,輕聲說道:“篝火處有人。”
“我們小心。”
說罷,李玫從腰間掏出一把銀鑄雕花小刀,握在手裏,跟在李央的背後,一點一點地往前挪步。
方泠警惕性高,兩人漸漸靠近的腳步聲引來她的注意,她一邊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着,一邊随時可以動手。
待李氏兄妹靠近之後,她停下嘴,一只手伸進包袱裏掏出兩把銳利梅鏽銅頭飛刀,另一只手繼續拿着烤雞,邊吃邊等着出手時機。
李央越走越近,但眼前的背影,他看着有點兒熟悉。
貼身的薄紗勾勒出妙曼美好的曲線,楊柳細腰,仍有些濕潤的青絲貼在潔白如玉的頸部,篝火燃燒,受熱的肌膚透出微微的紅色,好像一顆潔白的美玉裏裹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櫻花。
是個女的,李央一眼認出,然後腦海裏把女盜墓賊和烤肉味一聯系,一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答案在腦海中浮現。
李央:“……”
方泠察覺到了對方的靠近,就在李央原地駐足的一刻,她一個轉身,兩把飛刀脫手而出,飛了過去。
李央剛才看到方泠,有些晃神,這會兒反應竟是慢了一分。
李玫緊張一喊:“小心!”
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舉起手中長劍,铛铛兩聲,把幾乎逼近的飛刀擋了出去!
“是你們?”方泠起身說道,她出手的時候,沒顧着看是誰,在這地下,悄然靠近自己的,多半都不懷好意,先出手再說,死了怪自己命不好罷。
李玫心裏捏了一把冷汗,自己親哥差點成了人家刀下鬼,她看到是方泠,更是怒火中燒,罵道:“怎麽又是你?!你在這裏幹嘛?!”
方泠見到是她,便沒趣地回道:“這裏是你家?我還來不得了?”
李玫咬咬牙,又說:“你一個人說話當心點,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方泠一笑,手指撩了撩耳畔青絲:“你能把我怎麽的?這十多年來,你可有勝過我?”
李玫被她一嗆,頓時說不上話來。
打第一次跟方泠交手,她次次失利,輸得她幾乎要懷疑人生。
她不服氣地小跑過去,想一把踹掉方泠的烤肉架,卻被方泠搶先用手肘一擋,她小腿受到一擊,疼得她眼角都濕潤了。
“這是我們生的篝火!”李玫撒潑道,“憑什麽給你用?!”
“篝火上有寫你的名字嗎?”
方泠覺得她看着很好笑,才兩下功夫,眼淚就管不住了,如此脆弱的小心髒,就該躲家裏繡繡女紅,學着別人下地幹嘛呢,于是湊她跟前,啃着雞翅膀問她話。
李玫氣得直跳腳,看向她哥,希望有人能幫着說句話。
李央用眼神安慰了自己的妹妹,然後說道:“方姑娘濕了一身,你就讓讓她吧。”
“那是她活該!”
李玫見着自己親哥都向着她,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哎,沒意思,”方泠把啃完的雞翅膀扔到一邊,從包袱裏掏出陰陽火神符,說道,“我也不稀罕你們的火。”
然後火神符一抖,燃燒了起來。
陰陽火神符的火,穩定持久,是盜墓人下地之後,在無法生火之時,拿來急救用的東西,十分寶貝,不輕易使用。
李玫看着方泠點燃了火神符,居然拿着繼續烤肉,心裏更是翻了她一個大白眼,這女的是不是有病啊?那麽浪費!
方泠看着她目瞪口呆的神情,便知道她心裏所想,然後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東西在我們方家一抓一大把,用不完,有啥好心疼的。而且我們方家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洞察一切,不需要借助火光,你要是稀罕啊,我送你點。”
她說的這是大實話,李家人也心知肚明。
在盜墓界,總流傳着一種說法。
方家人盜墓靠的天資,李家人盜墓靠的後天。
兩者之間的差距,一目了然。
李玫心裏清楚,在這點上她反駁不了方泠,于是舉起手中的小刀,指向方泠,眼神中露出一絲殺意。
李央心頭一驚,他不想在這兒看着自己妹妹跟方泠開殺戒,想上前阻擋。
方泠反而雲淡風輕地看着李玫拿刀指着自己。
她嘴角一挑,右手一揮,手腕使力一拍李玫拿着刀的手,待她手中的刀一沒抓穩,自己的右手腕在空中轉了一圈,畫下一道弧線,一把接住了刀柄。
李玫看着自己的刀輕易間就被對方奪走,心中的氣焰被撲滅一般,有些垂頭喪氣,明争暗鬥,她就是贏不了方泠!
“李玫,”李央走上來,撫了撫她的肩膀,“不要魯莽。”
方泠拿到刀,玩味一笑,竟當着他倆的面,拿刀劃開鐵枝上雞腿的肉:“割開了比較好烤熟,入味。”
李氏兄妹倆:“……”
被方泠奪去的刀,是李家的傳家寶之一,她拿去割肉,李央有點兒看不下去,沒打聲招呼,就急着出手想要奪回來,君子風度都不顧了。
李央的手法比他妹妹高明很多,即便跟方泠正面交鋒,方泠都未必能贏,何況他這是暗中出手了。
她眉眼間看到李央的出招,心想壞了,她速度再快也不見得能擋住。
可正當李央以為自己要得手時,他的右手腕突然間被人緊緊抓住,頓在空中。
“李央公子,身為男人,暗中對女子出手,不太厚道吧?”
方泠認得這個聲音,她轉頭看時,太子爺已經不再是一團黑影,活脫脫的一個曠世邪氣美男,出現在她眼前。
李央只得尴尬一笑,收回手,在力量上,他完全不是太子的對手,更何況對方身份特殊,讓他忌諱幾分。
李央說道:“太子教訓的是,在下只是一時心急,想奪回舍妹慣用的刀器,未有傷害方姑娘的念頭。”
太子嘴角微微上揚,看了眼唇邊沾着胡椒粉的方泠,差點失笑。
他從她手中拿過小刀,遞回給李玫,又說:“李郎不必往心裏去,我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李郎為人我信得過,不然太後也不會托你來保管還魂珠。”
李央淺笑微微點頭答應,然後瞥了一眼李玫,李玫心領神會,接過小刀後,向太子行了個謝禮。
太子回頭看了眼方泠,用手指比劃着自己的唇角,含笑道:“方姑娘,你是否應該擦拭一下自己的唇角?”
“啊……哦……”
方泠有點發懵,第一次親眼看到先太子本人。
世家子弟裏,長得好看的很多,她也見過不少,家裏兩兄長,就夠她保養視力的了,可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看着似乎比之前的都要好看一些,讓她微微地失了點神志,腦門就短路了。
擦幹淨嘴巴之後,她才恍然,自己是不是也該謝謝太子出手相救啊,于是沒怎麽經過大腦,就向他行了個大禮:“小女謝過太子殿下!”
太子忍俊不禁道:“你可別這麽謝我,我已不是當朝太子,出去讓人聽了去,你我都得有大麻煩,你還是喚我本名吧。”
“你原來叫啥?”
三人:“……”
方泠連太子叫啥都不知道?她以前是有多佛系多神游啊?
這可不能全怪她,她家裏分兩派,她爹和大哥熱衷朝廷,而二哥雖然當了小官,卻也冥頑不靈,與她一道是鄉野神游派的。
兩人對皇家國戚和朝中要員知道的,估計不及地下粽子們多。
太子只是嘴角一抽搐,好生平複心情:“方姑娘叫我莫長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