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李揀進門的時候,曲燼正愣神的坐在床邊,
“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直到進門的前一刻,李揀都沒有預料到,曲燼會提前恢複,清醒過來,
曲燼被李揀的話喚回思緒,問道:“槐裏來過?”
明明只是再一次被困在那熟悉的夢境中,這一次卻在清醒前,聽到了槐裏的聲音,
居然還在問他跳舞的事情,
以至于他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腦海中都還是那天晚上,窗外看到槐裏跳舞的畫面。
李揀雖然疑惑為何曲燼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槐樓主,但還是如實回答:“沒有,最近兩日槐樓主應當是在忙接客的事情。”
“接客?”曲燼語調略微升高,視線看向李揀。
李揀見曲燼精神狀态不錯,也是放下心來,
“哦,就是槐樓主不還是恫斷樓的頭牌嗎?頭牌是至少需要每三個月,就接一次客的,這兩日槐樓主應當是在接客,所以比較忙。”
曲燼的面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幾分,李揀只當人剛恢複,得吃點東西。
以至于一時辰後,當兩人站在恫斷樓的門口時,
李揀才不得不詳細的給曲燼再一次解釋,槐裏的接客人選已經在昨日就定了人,如今已經是第二日,晚上就會接客過夜。
“那又如何,我就不能來恫斷樓?”曲燼語氣冷冷,背過手,大步進了恫斷樓,留下身後慢半步的李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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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天前,
曲燼陷入昏迷的第二日,也是槐裏進行面選的日子。
莊成早早被安排來給槐裏送面選時候的服裝,然而到了西院,房門卻緊閉。
小莊成最終只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準備等槐裏起了再敲門。
這一等,沒等來槐裏起床,卻等來了合卓。
合卓來的時候,是端着午膳來的。
視線看到站在門口的莊成時,微微一愣,随後越過人,直接推開了門。
房間內,随着合卓推開的門的聲音,
床上拱起被子形成的弧度快速塌陷,并在最短的時間恢複‘平靜’
合卓專注着擺放自己手中的碗碟,哪怕視線的餘光早就看到了被褥變化多端的形狀。
‘被褥’見來人沒注意到他,忍不住再次變化着形狀,
一條縫隙緩緩裂開,最終‘放’出了槐裏的頭,
無聲的‘拉鋸戰’還在繼續,槐裏看向合卓,合卓最終還是在放置好午膳後,轉頭看向坐在床上的槐裏。
兩人短暫的對視,以合卓轉頭去泡茶收尾。
“我生病了。”槐裏見合卓不開口,最終還是主動說道,
合卓仿若未聞,手中泡茶的動作娴熟,清新的茶香甚至蓋過了飯菜的香氣。
“我今天想休息,我不舒服。”槐裏繼續說道,完全沒有注意,門邊還有個探出一半的小腦袋。
槐裏語氣悶悶的,帶着些許耍賴的意味,而沒等到合卓的回話,
莊成聽清槐裏的話,門邊探出一半的小腦袋迅速全露了出來,慌慌張張的捧着衣服,跨進門來,“啊,那怎麽辦啊,對!我,我去找郎中來!”
一邊說,一邊不忘記把手中的衣服平整的放在一旁的邊塌上,就要往門外跑。
槐裏本就是故意想耍個懶,沒想到莊成在門口,還被當了真。面色多了幾分尴尬,
“那個,莊成,不用去郎中,我只是沒吃飯,吃了飯就好了。”
槐裏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柔和,莊成也當了真,停下腳步,看着槐裏的方向,就差開口接一句,‘快吃快吃’
有莊成的注視,槐裏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溫暖的被窩,向着桌上的午膳走去。
用過午膳後,便需要開始準備面選的事情,
面選的時間是在下午,接近晚膳的時間,一是為了不占用晚上恫斷樓的營業,二也是在這個時間參加面選的人,大多也會留下來,晚上恫斷樓的生意,必然會更好上幾分。
時隔三個月,槐裏再次穿上這身專門為面選準備的服裝。
全身都是簡單的白色,布料卻是類似絲綢的質感,若是在燈光下,卻又是會透出幾分肉色,更顯誘人。
實話說,對于槐裏,比起接客,他更不喜歡的是面選。
熟悉的主樓,面選的場所被設定在中間的戲臺,
尋常這個時候,不至于像夜晚的時候來客很多,只會是三三兩兩在。
而此刻中間的戲臺空空蕩蕩,臺前的座椅已經坐的滿滿當當,甚至有不少的人,都站在外圍,
人一多,便會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
哪怕說話的聲音再小,也架不住人多。
“喲,李兄,你怎麽在這兒?”
“是你啊老趙,怎麽,我就不能在這兒?”
“你不是一向最看不起這勾欄瓦肆的地方嗎?居然還能在這恫斷樓看到你,真是妙哉。”
“哼,我是看不上這地方,可想來李兄也不遑多讓吧。無非都是有所求,能達到目的,何須關乎過程,你說呢,李兄”
“……”
室內的喧鬧不斷,要數恫斷樓的人中最開心的,就是陳管事了。
幾年前為了讓更多的人有地方坐,不至于站着全場,
每到三個月的面選人,陳管事都得帶着人起個大早,從樓裏各處搬來椅子,擺滿整個大堂。
後來有一次,槐裏不僅不讓他們去擺椅子,還刻意減少了一部分多餘的座椅,
從那之後,每次到了面選日,來的人為了能有地方坐,都互相卷了起來,一個比一個來的早,
來的越早,也就意味着要在大堂坐更長的時間,
漸漸的,陳管事就發現,每每面選的這一日,就成了後廚最忙的一天,不,應該說是整個點餐收入最多的時候。
幾乎每桌都會點不少的吃喝。
幾乎是卡着最後的時間點,槐裏才從後院一路上了戲臺。
臺下的衆人在槐裏出現的那刻,仿佛按下了靜音鍵,
哪怕每次都是未曾變換的服裝,還是在上臺的那一刻,引起臺下一些輕微的抽吸聲。
和平時見到的槐裏不同,今日的槐裏多了幾分撫媚,臉上還帶了一層輕透的面紗。
是的,這就是槐裏最不喜歡面選的主要原因。
雖然不用再類似站臺一般的,需要表演什麽節目,
可面對臺下衆多的視線,再加上這熟悉的戲臺,
槐裏哪怕如今安靜的坐在戲臺中的椅子上,
被衣袖遮擋的雙手,也再次扭捏在了一起,只差卷成麻花
臺前半站着的是裳綿,正樂呵呵的說着幾句熱場子的話,
槐裏的視線時不時向臺側望去,
剛剛走的急,再加上合卓去準備明日接客要用的東西,沒人提醒,槐裏沒拿自己的折扇。
莊成已經回房間幫他拿了,就是還沒回來。
折扇對槐裏來說,一定程度更像是一種安撫用的。
很小的時候,木竹就有一把小折扇,會給他扇扇風,避避蚊蟲,
後來木竹進宮的時候,唯一給他留下的,就是一把折扇,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槐裏就一直都有了随身帶把折扇的習慣。
“好,那麽本姑奶……姑娘廢話也不多說,在坐各位基本都是老顧客了。進門時候拿了白色布條的,可以寫下自己想要支付的費用,以及一句話,交由臺側的人,一炷香後,抽選正式開始。”
裳綿說完,退後幾步,下了戲臺。
臺上再次只餘下槐裏一人,
沒了裳綿的遮擋,臺下的觀衆肉眼可見的興奮了不少,只是苦了槐裏,
雙手已經從扭曲的麻花,變成了留在皮膚上一排排的指甲印記。
面選的流程其實也是槐裏改過設計的。
原本在木竹做頭牌的時候,還是完全類似于拍賣會一般,
頭牌站在戲臺中央,臺下的看客直接叫價,最終價高者得。
自從幾年前,槐裏就将這種直白的叫價方式,
轉變為了,在每個觀客進恫斷樓大門的時候,
先花費一吊錢,買一份白布條,然後在現場,寫上自己願意出的價格數字,以及一句話,
然後将白條給到在臺右側,恫斷樓的人,
白條會在一炷香時間內進行篩選,
除去價格過低,以及不符合的,最終将留下的白條,放置在一個木箱中,由槐裏,從木箱中抽取三張,這三張白條的主人,其中價格最高的,便會是第二日,槐裏接待的客人。
至于什麽樣的不符合,最關鍵的,就是在白條上的那句話裏,
“诶,明子,你寫的什麽話啊,這有什麽講究嗎?”
“不知道啊,我是想寫贊美槐樓主的話,只是聽說之前有人這麽寫的。但一直沒中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更本就不符合。”
臺下也有不少人是第一次參與面選,
對于寫一句話,躊躇不止,
而這其中,卻不包括李波,
是的,正是槐裏不久前,在宮宴上見過的太尉庶子,李波。
視線定格在手中的布條,
只在筆尖落下兩個字,‘選擇’
然而若是有人能看過所有的白條,一定會發現,有大量的白條,都是一摸一樣的數字、‘選擇’二字,甚至背後落款的名字,都是李波。